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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君情泪-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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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白雨荷扬眉不解地瞪着他。「你说什么?」

他倾身向前,眼神犀利地仿佛看穿了她,他说道:「好可怜,你谁也不敢相信、不敢依靠,你受伤太重,你的心已经失去温度,你太怕再受伤害,所以你宁愿先用残酷的话否定一切,你太怕相信人最终会失望,所以你先把所有的人都丑化、逼退,你觉得孤独最安全、寂寞最可靠,可你却没有想过,终离山的一切对我而言有无意义,我对你怎可能没有一丝情感?你忘了那年的雪景,我们在雪花纷飞的前廊缠绵直至清晨?你忘了我们是如何紧紧地相偎,无惧寒意地看黑夜转至天明?」

接着,他又伤感地说:「这一切,莫非你以为我全无感觉?你把自己想得太不重要了!你又把我想得太冷酷了。葛香云死时,我只忙着照顾你的伤势,你对我的意义早已超越了她,我不在乎她的死活,只担心害怕会失去你,可惜你被仇恨蒙住了眼,再也看不见其他。白雨荷,我替你感到可怜,我替你感到寂寞孤独,我更心疼你的痛苦。」

「龙浩天……」她怔怔地望着他,坚冷的心坎像被什么给敲破了,瞬间一股寒意窜上,不知什么掐住了她的心,她突然感到窒息、眼眶发热,然后那凶猛的情绪完全揪住她,所有的委屈害怕再也无法伪装,她蒙住脸痛哭失声。

「别……」龙浩天心疼的将她揽进怀里,她的泪湿透了他的衣袍。

白雨荷在那温暖的胸膛里啜泣,抽噎着说道:「我没杀葛香云,她……她……她突然拿我的刀自刎,我……我当时吓傻了,我真的不是存心要杀她,我……」

「嘘!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他吻去她脸上的泪痕,然而她的眼泪却越淌越多。

黑夜里,只听见她啜泣的声音,还有龙浩天温柔的安抚声……

*****

在龙浩天细心的照料下,雨荷的烧很快便退了,见她情况稳定下来,他于是决定坦白告知她怀孕的事实。

「跟我回终离山,」这夜,他亲自喂她服过药后,调整着她身后靠垫的高度,一边轻轻说:「在终离山,你曾经说过,人总有想拥有、得到的,否则活着是为了什么?」他拿锦帕轻轻帮她拭干嘴角残余的药沫。「当时我说我什么都不需要、什么都不缺。」

他黝黑的眸子温柔地凝视白雨荷。「现在我想到了,我想和你回终离山,想和你在夜里并肩看满天星斗,在白日看流金铄石,看日月交替、岁月变迁,看百花争妍、雪花绽放,不问世事,平静地养育我们的孩子长大,直至终老。」

「孩子?」她恍惚地为他描绘的美丽画面而失神。

「是的,你已经怀了我们的孩子。」

孩子?她震惊地回过神来,低头凝视自己的腹部。

「怎么可能?什么时候?怎么会?我……我怀孕了?」她语无伦次、慌张地回想,是在终离山上,那些个他们缠绵的寒冷月夜,一个生命悄悄降临。

「不……这怎么可以!」那么多的问题尚未解决,她哪有余力应付个突来的小生命?「我不能生它,不行……」

「行、行的。」龙浩天抓住她的臂膀,坚决保证道:「让我照顾你,我们回终离山,把你的余生交给我,让我们建造一个温暖的家。」

「不!」她激动地甩开他的手。「怪不得……怪不得你突然对我热络起来,怪不得你说了那么多好听话,原来是因为这个孩子!」

「不只如此,我喜欢你、我需要你,难道你还不能明白我的心意?」他心急的反驳。

白雨荷倔强地将他急切的身子推远。「龙浩天,你莫非忘了我和你弟的仇恨?」

「就让这个孩子化解一切怨恨吧!」他诚恳道。

白雨荷伤心的笑了。「说的多么轻松。」

「仇恨只会令你痛苦,葛香云的死并没有令你快乐,只是让你更沮丧。」

「是的,仇恨只会令我痛苦。」她望住他。「但这仇恨已经成了我生命的全部,它在我父母惨死的那一夜、在龙浩月将剑毫下留情地刺进我体内的那一刻、在我的一切毁灭的刹那间,就已经扎扎实实地在我身体里生了根,如今早已成为我所有生命。」

她苦涩地哽咽说道:「这样一个充满仇恨的身体,如何孕育一个纯洁的生命?如何有能力给它幸福?哪有资格谈什么长相厮守?仇恨已经裹住我的灵魂,它不可能离开,也不可能消失了。」

龙浩天听了,紧张地摇晃她,似想摇醒她。「不,雨荷,你听我说,这世上没有一定的事,仇恨是可以化解的。」

龙浩天继之捧住她苍白的脸,俯身严肃、认真的告诉她:「这世上有一件可以化解仇恨的东西,我见识过也体会过它的力量。曾经我因葛香云和亲弟弟的背叛充满仇恨,我愤世嫉俗,消极的隐居终离山,我以为这辈子都要被这仇恨吞蚀终老,我活如行尸走肉、封闭情感,我被囚在痛苦的往事里恨恨地漫游,那就像永恒的黑夜,我没有死,但跟死了没两样。」

他温柔地轻轻抚摸雨荷光滑柔嫩的脸庞继续道:「可是在不知不觉中,我一点点地遗忘、一点点地苏醒,我遗忘了葛香云的背叛,我的情感苏醒,我诧异地发现原来我爱上了某人,爱的感觉令我遗忘过去的痛苦和仇恨,因为我又开始爱人,是你的出现……是你终结了我的噩梦,是你释放了我禁锢在仇恨里的灵魂,是你……是爱的力量,它超越了一切。」

他深情款款的告白震撼了白雨荷,却也惊吓了她。

她发现他正在一点一点软化她复仇的意志、侵蚀她坚固的心房、摧毁她的坚强,这些年她那么努力的练功是为了什么?那些咬紧牙根,坚决挣扎着想活下来又是为了什么?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她仇人的兄长,厌恶地咬牙道:「但是我并不爱你,我感觉不到它的力量。」这是为了报仇,完全只为了报仇呀!

这话无疑是当面给龙浩天一巴掌,他脸色一沈,心中如被人冷不防地砍了一刀,她残酷无情的话就这么轻易地践踏了他的一片心意和款款柔情。他背脊僵直,退身看清楚她冰冷的脸。

「难道那些缠绵对你没有任何意义?」他绝望地问道。

「有的。」她仰脸道:「至少……让冬天不那么冷。」

龙浩天震惊地凝望她,原来他不但成功地训练出一个冷血杀手,还成功地塑造出一个比他还要寡情、铁石心肠的人。

他沙哑地问:「要怎样你才肯生下孩子,才愿意跟我回终离山?」

「杀了龙浩月。」她坚决地说:「等我解决了他,让我的父母在九泉之下瞑目,我也许会考虑你说的那些事。」随后她自嘲地笑道:「那时你可能会恨不得再也别见到我。」

龙浩天沈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气氛变得无比沈重,白雨荷别过脸去,回避他犀利的视线。

半晌后他开口道:「若是我阻止你呢?」

「当然,我的武功赢不过你,你可以趁我还未康复前先除掉我,那么你就可以不再为难,你的问题便可解决,你可以杀死我,但无法阻止我复仇。如果你还有一点重视我腹中你的骨肉,那么我劝你别袒护龙浩月,我若报不了仇,就带着一身仇恨追随我父母入九泉之下。」

言下之意,她是要他袖手旁观龙浩月的生死,要他选择爱情或是亲情。

龙浩天伤痛地问:「什么都不能化解你的恨吗?」

「除非龙浩月死。」她简单坚决地回答。

第九章

云鹏山庄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

庄主的众多食客们,以及江湖兄弟们全聚在葛香云的灵堂前,义愤填膺地追问龙夫人的死因,嚷着要替她报仇。已经三日粒米未进的龙浩月跪坐灵堂前,疲倦地要他们全离去。

「让我一个人静静。」他拒绝说明原因。

堂上的棺木已经令他哭干了眼泪,失去挚爱,他自责而内疚,如果那日不同她争吵;如果那日说的气话能收回;如果……但再多的如果也不能唤回她。

往后他要怎么活下去?他会有多么孤单?莫非这真是他的报应?但也不该报应在无辜的香云身上。

香云啊!他虚软的往前一倒,索性瘫至地上,就似个废人。

「浩月!」龙锦凤踏进堂内,惊见弟弟的消瘦苍白,错愕地扶起他。「你……怎么才三天,你竟憔悴成这样?」

龙浩月别过脸,不言不语的凝视着著棺木前燃烧着的白蜡烛。

龙锦凤扳过他的脸直视他。「浩月,她已经死了,而你还有大半人生要走,你要振作。」

龙浩月茫然地凝视着姊姊,好似没听见她的话。

龙锦凤叹气道:「浩月,你听我说,我已经帮你订了船票,你后天就离开,白雨荷伤势已经康复,随时会来找你,你得快离开银凌县。」

「我不走。」他坚决地说。

「不走?」锦凤激动地抓住他双臂,用力摇晃他。「你疯了吗?葛香云已经死了,你也想跟她走是不是?」

龙浩月茫然的双眸忽而坚决地醒过来,瞪着面前的锦凤。「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香云。」

「你胡说什么?她已经死了!」

「她没死!她没死!她会醒过来的,只要我一直等下去、憔悴下去,她不忍心见我这样就会醒过来,真的!她最怕我难过了,她舍不得的。」浩月认真地说。

龙锦凤愣住了,她瞪着弟弟,不敢相信他如此执着顽固和疯狂,她忽然心疼的红了眼眶,担心的涌上泪,她好怕,好怕这样认真的弟弟。

「浩月,你听姊姊说,这次没有人可以保护得了你,白雨荷怀了大哥的孩子,他不会帮你。」龙锦凤想起冷酷的大哥,生气地埋怨道:「搞不好他还在怨你当年抢了葛香云。总之,他已被白雨荷迷住了,他护着她,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弟弟……」锦凤落下泪来,她护弟心切,紧紧搂住龙浩月单薄的身子。「别让姊姊担心和伤心。你听我的话一次,你从来没有听话过,但就这次,你听姊姊的,躲开白雨荷,离开这里,好不好?」

「不!」他突然大吼,推开锦凤。「不!这屋子里有太多香云的影子,她一定还在,我不能丢下她,我不要!白雨荷要杀我?」他苦涩笑道:「那更好,她杀了我,我就可以去陪香云了,她尽管来杀我好了。」

「浩月……」

「姊姊,」他挥手阻止她说话。「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疼我,自小到大,我要什么你总会想办法给我,就算用抢也会抢给我。」他认真的哀求锦凤。「姊姊,你要真对我好,就去请最好的大夫医活香云,我求求你,香云她病得很重,你帮我找最好的大夫救她好不好?」

「你……」锦凤愣在原地,随即伤心的咆哮道:「她死了!你醒醒吧!她已经死了,再好的大夫也救不活她。」锦凤激动得扯住弟弟的手,将他拉至棺木前,一脚踢开棺盖,硬是逼龙浩月俯身去探葛香云的鼻息。「她还有呼吸吗?她已经断气,你自己去感觉!」 龙浩月果真伸出手去探香云的鼻息,然后他转身对姊姊嚷:「有的!她还有呼吸,她还活着——」

「啪」的一声,龙锦凤狠狠地摔了他一巴掌。

龙浩月怔住了,他呆呆地茫然望着姊姊。

锦凤含泪咬牙清晰说道:「浩月,你自小到大,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可是姊姊现在要告诉你,这世上有个东西是由不得你能要的,那就是死去的生命,命中注定葛香云该死,你就是再嚷、再叫也不可能留住她,她的生命已经终结了,你不接受事实也得接受,她就是死了。」锦凤难过地将船票塞至弟弟手上。「而活着的人还有路要走,不要叫姊姊失望难过,知道吗?」

话已说尽,锦凤拍拍浩月的肩膀离去。

龙浩月愕然地站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俯在棺缘,凝视香云沈睡般的脸,了解到她死了……她真的死了,泪如雨一般坠落,湿透了葛香云惨白的面容。

「香云,你救救我,我好痛苦,我情愿死的人是我,好过现在的痛不欲生。那日我说了很多气话,可是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后悔爱上你,就算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为了你犯下滔天大罪、成为罪人,我不后悔……」

*****

龙锦凤心力交瘁地踅返酒馆,远远地却见一位熟悉的长者步出酒馆,她眯起眼睛一看,惊讶的追上前去。

「邱世伯,世伯!」

那鸡皮鹤发、白发苍苍的老者听见她的嚷叫,停住了脚步,他回头认出锦凤,沙哑的拄着拐杖叫道:「阿凤……」

「世伯,你怎么会下山?」邱世伯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和龙氏一门有很好的交情,不过早已退出江湖隐居。「来看我的吗?」

「呵呵呵……」他笑了。「浩天找我哪!他跟我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锦凤既疑惑又警戒的问。

「我老相好,红姑。」

红姑?记忆中似有这号人物,锦凤还想追问时,那老者已挥挥手说道:「唉!你老爱问东问西,别烦我了,去问你大哥,我还有事,走了。」

「世伯!」她留不住他,只好眼睁睁地望着他缓慢地离去。

锦凤心底升起无数个疑问,大哥找红姑做什么?红姑又是谁?依大哥的性子绝不会无缘无故、大费周章的麻烦世伯找人,红姑这称号为什么那么耳熟?大哥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

今晚,一弯新月高挂夜空,那哀怨、悲伤、孤寂的笛声又再响起。

听见了熟悉的乐曲,白雨荷睁开眼眸自床上坐起,她静静聆听那笛声,仿佛能感同身受吹笛者的心酸,曲子撩动她冰冷的心弦。

终离山上的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虽然龙浩天的态度一直内敛自制又冰冷,可当她负伤时,他是那么尽心尽力的医治她直至康复。当她举目无亲时,是他收留她沧桑的身心。在寒冷的冬季更是由他的体温陪她度过……

现在,她觉得这笛声仿佛是在无言地责备她的无情和冷酷,又仿佛在提醒她终离山上的缠绵。

白雨荷受够这笛声,她提起墙上的弯刀,推开房门寻那笛声的出处。

她在后园的荷花池畔找到他,他独坐柳树下,氤氲的雾气使得他的身影朦胧。

「龙浩天!」她出声打断他的笛声。

龙浩天轻轻搁下木笛,缓缓回过头来,炯炯黑眸如闪电般锐利地凝视她,就像黑夜里的一道光。

他们之间还能说什么?她直直立着,深深地凝视他严峻的面容,她再不想忍受内心的挣扎,她痛苦的仇恨着,恨自己不得不伤害他,她想解脱。

白雨荷苍白的脸就像夜里那抹新月,凄冷无助。龙浩天莫名地望着她,纳闷她想说什么?她的眼底为什么闪着晶莹的光亮?他忽然明白那是透明的泪珠。

猫头鹰低泣似地声声啼叫着,衬着荷畔的蛙鸣,神秘粉红的荷花悄悄在新夜里缓缓绽放,茫茫雾里弥漫着淡香,像无处宣告的隐密缠绵细腻的爱意。

刹那间的目光交会,他发现了她隐讳暧昧的情意,像荷花一样,只会偷偷隐藏、胆怯无助,一种又淡又珍贵的爱意,和一股暗香。

她颤抖地缓缓递出那把弯刀。

龙浩天不解的起身,扬眉困惑地望着那把弯刀。「这是……」

白雨荷将刀子抽出刀鞘,然后拉住他的手令他握住那把刀,他惊觉她的手是那么的冰冷。

她声音哽咽着说:「我给你机会结束这一切,这是你的刀,教会我使刀的人是你,一次次救活我的也是你,陪我度过寒冬的是你,助我熬过最黑暗无功的岁月亦是你。我想报恩,也想复仇。」她低下脸,虚弱的说:「这一切是那么讽刺,就像老天跟我们开了场玩笑。」

接着她抬起脸,坚决说道:「我厌恶被命运摆布,也受够了这种矛盾的折磨,我给你最后的机会,用这把刀结束我的生命,让我静静地离开,去陪伴我苦命的父母。」

龙浩天震惊地握着那把冰冷的刀,不敢相信她此等灰暗的决定。

白雨荷却微笑着,刀锋冷冽的银白反映在她雪般白皙的脸上,衬得那微笑一如脱俗的荷花般绽放。

「你放心,」她鼓励地说:「我不会恨你,反而感激你让我解脱,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的确,只要白雨荷一死,所有的问题就解决了。然而她却毫不考虑腹中无辜的胎儿。龙浩天凝眉,坚决的拉过她的手,将那把弯刀硬是塞回她手里。

「去,用这把弯刀复仇,一刀解决龙浩月,让他死得痛快点。」他伸手轻轻划过她凝脂般的脸庞。「去结束你的仇恨,之后请你用爱生下我们的孩子。」

他的话令她诧异,她听错了吗?龙浩天要她毫无顾忌的去杀死他弟弟?他当真吗?

「我……我真的会杀了他。」她颤声道,但语气严厉认真。

「我明白。」他似认命的说。

「你明白?」她凑近身瞪视他。「你明白还不杀我?这是最后一次,你不动手,我再不欠你,你不要后悔!」

龙浩天洒脱一笑,笑容里有无尽的包容和疼惜,他轻轻沙哑地说道:「我有话同你说。」

白雨荷又前进了一步。

他忽然低下脸,抓紧她双臂,坚决地吻上她柔软的唇瓣。

时间仿佛有一世纪之久,又深又热的吻、缠绵的双唇、火烫的拥抱融化了她的心房,耳畔只余下属于夜的声音,有蛙鸣、虫鸣,还有他的呼吸声,衬着她害羞、缓慢的喘息……

那一吻结束后,她仍不住的颤抖喘息。

他唇里有着浓醇的酒味,熨染上她的唇,她分不清自己是清醒或者已醉了。龙浩天搂着她,在她耳畔低喃着:「你听懂了吗?」

白雨荷合上眼,盈眶的泪滴滑落脸庞,她点点头,表示她已明白,那无声的告白比任何言语更动人。

她退身低泣道:「我明日寅时就去杀了龙浩月,然后我们一起回终离山,我会用我的余生补偿你。」

语毕,她提着那把刀转身离开。而身后,龙浩天的身影孤独的隐没在晨雾里。

他将手里伴他多年的木笛抛进池里,忽然柳树旁窜出一个人影,跃出来对他咆哮:「你竟敢这么做?」是龙锦凤,她紧握双拳,怒不可遏地暴喝:「你疯了?不救自己的弟弟就算了,教仇人武功就算了,甚至是把咱家宝刀送给她复仇都算了,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还鼓励她去杀弟弟!」

龙浩天对锦凤的责问只是沈默以对,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龙锦凤气呼呼地一把揪住他领子。「你还是我们的哥哥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无情、冷血?你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吗?」

他还是不说话也不反驳。

「好,」锦凤放开他,握拳咬牙怒道:「你不管,我管!我绝不会让那白雨荷伤浩月半根汗毛,我拼死也要阻止她!」她想转身离去,但突然被抓回。「你干什么?」锦凤大叫,双手被龙浩天押在腰后。

「大哥?」她诧异地瞪住龙浩天,他竟抓住她?

龙浩天冷声说道:「欠雨荷的一定要还,我不准你去阻挠她。」

「你糊涂了吗?你疯了!放开我,我是你妹妹呀!」她大嚷着:「你怎么光护着外人?可恶、混帐……」她一路骂,一路挣扎着被龙浩天押回酒馆。

龙浩天到底是真正龙氏当家的,他叫醒店里小厮巴二,将锦凤关进她的房间锁上房门,将钥匙交给巴二后吩咐道:「不论如何,后天清晨方可放小姐出来,若她闹事,我找你收拾。」

巴二从未见大少爷表情如此严厉,忙点头如捣蒜,他小心将钥匙收进袖里,杵在房外看守,目送大少爷离去。

*****

隔日寅时,龙浩月早已入梦,失去葛香云令他倍受折磨,龙锦凤的话并没能激励他,他仍没打算离开云鹏山庄。

此刻灵堂前众人早已散去,只有悲切的白蜡烛衬着他消瘦的睡容。半梦半醒间有人推他,他睁开眼,看见的竟然是熟悉的故人。

「香云?」他拼命揉眼睛。「是你?真是你?」

葛香云的微笑仍如此美丽,温柔的伫立在他面前,她向他伸出手。「别再痛苦了,来,我们一起走吧!日后再也不分开,来……」她轻轻地对他说。

「香云?」他兴奋异常,疲倦全消。「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香云……」他迫不及待地纵身去握她的手,手心却只抓到一阵空虚,他一惊,叫了伊人芳名后,从梦中猝醒。

厅堂内仍只有空荡荡、白茫茫的灵堂,方才只是一场梦,根本没有伊人身影。

他心中一紧,满腔空虚化作一声悲惨的哀嚎。「你来过了!我知道你真的来了,你在等我,香云……我现在即刻随你而去!」

语毕,他拿起案上削水果的刀子,犹不犹豫便刺进咽喉,鲜血涌出,他呜咽一声后便倒在血泊里。

听见声响的佣人奔进堂里,见这一幕,众人哗地哭叫喊人来救命。

消息传至龙凤酒馆时,锦凤正问着门外的小厮:「巴二,你可听说过红姑这人 ?l

「红姑?不就是老爷生前的常客嘛!」巴二很快便忆起这号人物。

「她是干啥的?」锦凤好奇的问。

「她的易容术在江湖上无人能出其右。」巴二带着点惊叹回道。

「易容术?」糟了!锦凤马上会意过来,她张口大叫:「巴二!你快放我出去 !」

巴二在门外为难地嚷道:「不行,大少爷说……」

「你大少爷就快没命了,快放我出去!」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龙锦凤担心地直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不必锦凤央求,门便被用力推开,巴二入房哭嚷道:「大小姐,浩月少爷方才在夫人灵前自刎身亡了!」

「浩月?」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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