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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月皎皎-风月栖情:和月折梨花(出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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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蔻篇:第十七章 鼙鼓动地惊芳草(二)

我没等缓过来,便已将手边的奶茶连茶带碗掷了过去,昊则伸手一挡,击开了碗,却被乳白的茶水淋漓了一头一脸。

我还不依不饶,叫道:“昊则王子,你没事拿我开什么玩笑?是觉得我们母女千里依傍于黑赫,就应该嫁给黑赫人了么?”懒

母亲急叫道:“栖情,住口!”

转而折过身去,笑道:“大汗,栖情年幼任性,不懂规矩,您不要与她计较。”

钦利可汗笑了一笑,望了我一眼,又盯住昊则。

昊则抹着头上的奶茶,哭丧着脸道:“我……我不要娶栖情了。”

一旁已有人笑着圆场:“可见得都是小孩子了!瞧这别扭闹的!”

雅情一厢叫人扶了昊则去换衣裳,一厢冲钦利可汗笑道:“可不是么,都是小孩子心性呢,……等都大些再说吧!”

还等大些再说?难不成连姐姐都打算把我扔给那个小屁孩?

我推了碗,站起身来,当即借口身子不适离开宴席,把大燕公主骄傲不羁的背影冷冷留下,再不管他人是何眼色。

第二日天未明,昊则就站在帐篷外等着了,说自己喝醉了,连声赔着不是,我把他耳朵足足拉成了平时的双倍长,才算解了气,将此事揭过不提。虫

从此,再没有人向我提过婚姻之事,眼看我顺顺当当如春天的笋尖般越窜越高,转眼亭亭玉立,比母亲都窜上一头了。

按照大燕的纪年,该是永宁五年初春了。塞北的初春,依旧寒风呼啸,草木昏黄,不见一点绿意。若在京城,一夜细雨润下,应已可见星星点点的幼绿四处萌发了。

便是在那等昏昏黄黄的草地间,我们迎来了回雁关太守孔衡的使者。

钦利在他那足以容纳千人齐入的奇大穹庐中接见了使者后,立刻将我和母亲请了去。

“岳母大人。”钦利可汗待我们坐定,立刻道:“有了少帝消息了!”

少帝自然是指我弟弟君羽。母亲立刻面色转白,呼吸急遽地站起,叫道:“他在哪里?”

那位使者闻得我们便是当日的太后和公主,立刻快步跑来,葡伏于地,以大礼觐见:“小人杜勃参见太后娘娘,衔凤公主!太后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自到了黑赫,我们虽然依旧被称作太后、公主,但早知会了众人,将一应的繁文缛节尽皆免了,而钦利等对于中原礼节毕竟不是很熟,相处时日久了,也只当作亲戚看待,这些礼节,也在不知不觉间给略去了。此时给这使者杜勃行了君臣大礼,方才恍惚记得自己的身份,曾是大燕国最高贵的女子。

“平身吧!”母亲凄凉一叹:“国事至此,这些虚礼,也……不必了吧?少帝现在在哪?”

杜勃立起身来,回道:“禀太后、公主!陛下目前就在回雁关!”

“回雁关!”在中原看,至回雁关已是极北,出关便是塞外,关名回雁,自是指北地酷寒,大雁飞至此地,便不再北行。

但一转眼,我们竟已在回雁关以北的黑赫呆了近三年了。

杜勃继续解释道:“宇文氏与安氏为了争夺京城重地,已经打了大半年了。今年过了元宵,宇文昭带着陛下决定御驾亲征,结果在落霞山中了安亦辰的埋伏,陛下在将领保护下匆忙突围,因南方路断,只能沿北方要冲向前赶。咱们孔太守一向忠于大燕皇室,闻知后立刻带兵前去相援,总算将陛下安然带回回雁关了。陛下一听说是回雁关,就问起距离黑赫的路程,言下之意,对太后和公主几欲思忆成狂了,只是不能确定太后公主是否还在黑赫赫,否则只怕已亲自赶来了。!”

君羽弟弟!

不管他是皇帝,还是宇文昭的傀儡,总是我最亲爱的弟弟!我立起身来,已禁不住眼眶发热。宇文昭,安亦辰,居然那样的凌逼欺负我的弟弟!

而母亲已经满眼泪花,只强忍着不肯失态,沙哑着嗓子问:“回雁关,离这里有多远?”

钦利可汗答道:“如果是快马,从东南方插过去,越了大青山,便是回雁关了。若是快马加鞭,四五日便可到了;若是马车,就得从另一侧绕过去,至少也得十来天路程。”

杜勃慌忙道:“回雁关地处边境,人贫地瘠,是以虽然群雄并起,却也很少人觊觎此地,因此咱们孔太守才能凭了五千人马坚守至今,只向吾皇效忠!但此时陛下亲至,只怕各路豪雄,再不肯轻易放过回雁关了!”

回雁关地处黑赫、大燕交界处,正是两国交战时的军事要塞;但目前黑赫对中原形势袖手旁边,并无用兵迹象,故而回雁关未必是肥肉,但我弟弟一定是。宇文昭有他,才算有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本钱。广袤的中原大地,一样还有许多如孔衡这样的将领,效忠着名存实亡的大燕王朝,效忠着皇甫君羽。

所以,宇文昭不会放弃他,而安氏、浏王若有时机,必杀他!

钦利可汗的目光中,已有火光曜曜:“你是说,目前少帝有险?”

杜勃擦着汗,道:“我们孔太守的意思,目前黑赫兵强马壮,骑兵如云,如能将少帝送往黑赫来,再有回雁关军马作为翼护,则可保陛下无恙,再徐图后谋也是不迟。”

把君羽弄到黑赫来,本就是我一直以来的盘算,此时听了,已急急向钦利可汗道:“既是如此,姐夫,能否即刻派兵前往回雁关,接我君羽弟弟?”

 豆蔻篇:第十七章 鼙鼓动地惊芳草(三)

钦利可汗粗大的手指敲击着桌子,一时沉吟。

我向雅情悄悄使了个眼色,雅情即刻拉一拉钦利的衣襟,轻声道:“这几年咱们黑赫军威日盛,犯不着怕安氏军队来讨人吧?至于浏王和宇文氏,他们的手却伸不了那么长。”懒

我才知钦利可法怕引起两国交兵,忙道:“是啊,姐夫,我瞧着黑赫骑兵个个勇猛,武艺高强,难道怕那安世远?”

“栖情,别胡说了。大汗身为一国之君,文韬武略,声名远播,又怎会怕安世远?”母亲微笑道。

钦利那厢还在犹豫,杜勃已又上前道:“回雁关本与黑赫极近,只需三四日路程,便到黑赫境内,纵是安氏派人追来,也有我们回雁关大军相拦,无须劳烦大汗出兵。陛下若在黑赫境内,安氏虽然勇猛,但东有浏王,南有宇文昭,西南有贾峒、白甫蔚,西北有安夏,均是虎视眈眈,哪有精力再向黑赫要人?”

这杜勃倒是精明,我心念电转,转而问他:“既是如此,可不可以劳烦孔太守将陛下直接送到黑赫来?我们在边境附近迎着便是。”

杜勃苦笑道:“公主有所不知,安氏与浏王早有生擒陛下之心,曾数次派人计诱陛下,甚至曾模仿着太后亲笔信欲骗陛下离开越州,均被宇文昭识破。陛下吃过好几次亏,因此太守提议请他前来黑赫暂避时,陛下坚持不肯。他说,若非亲眼见到太后或公主,他再不信太后在黑赫,更不会相信来人是太后所遣。”虫

他迟疑了一下,又道:“看来陛下这些年在越州过得并不甚好,对太后、公主的去向都有疑惑。他认为太后与公主,最可能去的地方,应该是肃州,所以对坊间流传太后等驻驾黑赫之事,一直心有疑虑。”

君羽当然过得不好,宇文昭必定步步堤防,不让他与外界有任何接触,更将我们的消息全然封锁。也难为浏王和安亦辰,居然能派人联系到他,甚至可以煽动他潜逃。——不知为何,听到安氏用计,我第一个就想起安亦辰,那自信不屈的骄傲眼神。

想起当日前来黑赫时他的一路凌迫,想那些战死沙场的四百多名宫廷护卫,我听到自己的指骨被捏得格格地响。

母亲也已站起来,厚厚的貂裘掩不住细巧肩背的微微颤抖,而泪水,终于再忍不住,悄然自颊上滑落:“我知道了,我亲自去,去迎他来黑赫。”

杜勃应诺一声,把眼觑着钦利可汗。

母亲虽是太后,但大燕的亡国太后,在黑赫也只是钦利可汗看在雅情份上的亲戚而已。这黑赫的天下,是钦利的。

钦利缓缓站起,微笑道:“岳母大人如决意前去,小婿自当陈兵回雁关下,迎接陛下前来。”

他说这话,显然是同意了母亲的意见。杜勃松一口气,道:“如此,小人这就回去禀告,让太守预作准备。——陛下若知太后亲去,一定高兴坏了。”

我望着母亲单薄的身体,凄惋的面容,心头似给成包的絮团给塞满了,一时哽咽难言。

而母亲已吩咐惜梦,道:“惜梦,你这便回去简单收拾下行李,我呆会便骑马南上,去接我的君羽。”

钦利皱了皱眉,道:“岳母大人,不必如此着急吧?是否先休息一晚,等明天一早再行动身?”

母亲道:“我已经休息了近三年了,也该活动活动了。”

我扶了母亲,嫣然笑道:“姐夫,姐姐,你们放心,我和母亲会速去速回。”

雅情吃了一惊,道:“妹妹也去么?”

我道:“我自然陪着母亲。”

雅情皱眉道:“昊则去练习骑射去了,傍晚便可回来,你再等他一等,让他护着你们去,行不?”

我知道昊则这小子练功很刻苦,这几年不但个儿长高了,连身手也是黑赫勇士中一等一的,但让他来保护我,只怕还差一点吧?

我回头道:“不要紧,我们有颜侍卫他们护着呢。左不过十天半个月间,就赶回来了。”

当日随我们来的侍卫,加上后来伤愈寻来的,共有三百余人,一直随我们住在草原,已经习惯了草原的生活,甚至其中部分人已经娶了黑赫女子为妻,诞下儿女。我思量着,若不是那亡了的大燕王朝如梗在喉,我们应该算是幸福安乐的一群人了。

颜远风知道消息,立刻于三百铁骑中选了无家无室的五十勇士,即刻备了马,随我们一起前往回雁关。

我和母亲俱换了男子装束,也各自骑了马,在众侍卫簇拥下,向前飞奔。春寒料峭,这极北的草原,风打面颊,更是生生如割的冷疼。

但我的心里却是热的。我们快要见到君羽了,快要一家团聚了。

纵然我们失去了一切,执住家人的手,相依相扶,心里便是暖和的。

越过大片绿洲,进入戈壁大漠,连天都变成了沧桑的虚白色,连云彩都时常看不到。只有当落霞满天,夕阳照晚时,方才在那等荒凉而宏阔的大漠之上,增添几分近乎灼烈的妩媚。

接连骋马飞奔了三日,几乎每日都只休息了三四个时辰,快到回雁关时,我和母亲都快虚脱了。

虽说母亲出身将门,而我也学了几天武,可毕竟还是娇生惯养经不住劳累。

因出门在外,侍女们一个没带,颜远风生恐其他侍卫们粗手笨脚不会服侍,何况男女有别总是不方便,凡事便都自己动手,为我们打点得妥妥当当,竟比女孩子还细心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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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人算不如天算哦,栖情永远想不到,母亲和颜远风离开黑赫,就再也没能回来……

大雷埋下,风波开始!

 豆蔻篇:第十八章 归雁无处觅故居(一)

这日见我们累了,不待天黑,便提前住了马,安排就地休息,独我和母亲住进一个简单的临时帐篷,好略略挡一挡风沙。

母亲疲惫问道:“远风,我们还有多久到回雁关?”

颜远风估算了一下,答道:“再有四五个时辰,应该可以到了吧?”懒

母亲眼睛一亮,道:“那么我们如果现在前行,天不亮不就可以到了么?”

颜远风皱眉道:“娘娘,您不用想太多,先休息要紧。”

母亲摇了摇头,道:“我不要紧,我支撑得住。”

我懒懒道:“我也支撑得住。”而头已伏在母亲膝上,上下眼皮已经分不开了。

除了永和二年的出宫奔逃,我再也不曾这么累过。

母亲的怀抱依旧温暖,但几天风霜掠过,容貌已经很是憔悴,我听到她的心跳得很快,很不规则,娇软的身躯因疲累而颤抖着。

颜远风并没有听从母亲的话继续前行,他那温和而忧郁的眸光,怜惜地在母亲面庞柔柔划过,缓缓替我们垂下帐篷帘子,把他自己温煦的声音,隔绝在朦朦的毡布之外:“你们好好睡几个时辰,明天,我们一定可以到达回雁关。”

他没有征求我们意见,直接帮我们下了这个决定,母亲的身体似乎震了一震,随即依旧是平静,平静地抱住我,将我搂在怀中,闭上了眼睛。虫

而有母亲的地方,总是惬意,我满足地叹口气,蜷着身子,嗅着母亲身体上温暖的体香,沉睡。

凌晨时分,我们被马嘶声惊醒,忙掀开帘子看时,众侍卫都已牵马准备出发了。颜远风见我们醒来,微笑道:“看你们睡得熟,就让你们多睡一会儿了。来,先吃些干粮再走吧。”

母亲责备地望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接过他递过来的肉干,胡乱就了清水咬了两口,便爬上马去。

我也吃了点东西,只觉那清水冻得人浑身哆嗦。吃完后也未及休息片刻我们便骑了马,冷冷的肉干似乎给僵在了肚子里,随了一路的颠簸跳动着,闷闷地疼痛。母亲身体比我更孱弱,也不知在遭怎样的罪呢。

但我侧头看母亲时,她只专注地骑着马,充满希冀地望着前方,一对如水明眸,在倦乏中透出煜煜的光彩。

我们已看到回雁关了,回雁城内,有我们分别了多年的亲人。我似乎已看到了君羽当年那稚拙而明亮的大眼睛,如黑曜石一样纯净明耀,热切向我们凝望。

当日下午申时,我们到达了回雁关。

巨石砌就的铁血雄关,在当年与黑赫频频交战之时,曾是百年来不可逾越的屏障,如巨人般昂扬在两国之间,用金戈铁马,守护中原子弟的平安。

而如今,虽是战乱年岁,依旧没有这巨人的用武之地,只因如今中原的敌人,已不是黑赫。

于是,这巨人只能挺立着高大的身躯,寂寥望着关内,望着关内的同室操戈,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回雁关的使者杜勃比我们早出发一步,显然也是昼夜兼程,想来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关内。

颜远风望着旗帜零落的墙头,目光忽然闪过疑惑。他举手向一旁的部下示意。

立刻有嗓门高的传讯兵高声叫道:“孔太守何在?大燕四品侍卫统领颜远风颜大人求见!”

连唤两遍,居然没有一丝动静。

这时,我忽然闻到了腥臭味,顿时浑身起了一层惊悸地粟粒。

那是鲜血给毒辣的太阳炙烤后那种令人作呕生怖的气味,当日在宇文府中晚蝶等给曝尸时我也曾闻过。

颜远风鼻尖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驱马前行几步,正要上前查探时,回雁关的门响了。

沉重而斑驳的铁门似生了锈般,好久才打开至可容数人通行。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将,满面灰尘,一身血污,带领了寥落的几个兵丁,徒步迎了出来,拜倒在沙土之:“卑职回雁关参将孔令德拜见颜大人!”

颜远风跃下马来,扶起他们来,温和道:“孔参将请起!请问,太守大人呢?关内是不是有事发生?”

孔令德皱纹根根竖起,浊泪顺了鱼尾纹渗下,黯然道:“已经完了,什么都完了!”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完了”是什么意思,只觉身畔母亲身子一晃,已从马上摔了下来。

“娘娘!”颜远风大惊,忙冲过去,将母亲抱起。

母亲虚弱地勉强一笑,道:“我没事。”转而挣扎抬起头,问向孔令德:“皇上呢?皇甫君羽现在在哪里?”

孔令德虽是位卑权微,到底是有了年纪的,一眼能看出我和母亲是着了男装的女子,眼见众人一脸紧张,母亲又敢直呼皇帝名讳,便已猜到母亲身份,忙葡伏到地下,哭道:“太后娘娘,陛下给安亦渊抓走了!太守大人也……呜呜……”

安亦渊!

晋州安氏!

母亲秀雅细致的修眉蹙起,惨然张了张嘴,已头一偏,晕了过去。

“母亲!母亲!”我大叫着,只觉手足阵阵发软,也要瘫软下去。转头一看颜远风,脸公亦是发白,一言不发抱起母亲,直冲入城。

我勉强镇定心神,抖了抖缰绳,和众侍从一起入关。

但一到关内,我几乎和母亲一样,从马上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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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留言说我更得慢,加更一章。

希望出版社能尽快把书出版啊,皎就可以多更些了!

 豆蔻篇:第十八章 归雁无处觅故居(二)

我从没看过那么多的血,那么多的尸体,即便那夜给安亦辰追杀,也不曾见到过如此可怖的场面。

遍地的尸体,重重叠叠堆着,发黑发臭的血渍凝在地上,几乎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干净地方。很少的几个活人在挪动着,将尸体像叠罗汉一样叠在破板车上,缓缓向外拉着。懒

给我的感觉,这么几个活人想将这许多尸体搬出去,就如蚂蚁搬树一般困难。

血液给煎蒸的恶臭又泛上来,我一阵阵作呕,再也支持不住,手一松,也从马上掉下来。

我比母亲更倒霉。

她跌落的地方,是沙土;而我竟跌落在满是臭血的石板路上。

一旁的侍卫忙将我挽起,衣袍上已遍是黑血污秽。

我也快晕过去了,踏着马蹬想上马去,却是手足酥软,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郁闷得只得徒步向前。可惜挪了好一会儿,都挪不开步,还是旁边有侍从低低道了声“得罪”,将我扶了,方才勉强向前走着,再不敢看四周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却不能避开脚下的尸体与鲜血。

那些尸体,不仅有壮年士兵,更有妇孺老人。黑、燕两国二十年未兴战事,回雁关以农养兵,自成一座极北孤城,关内士兵,大多有着家室。



如今,连三五岁幼儿都不时在尸体中出现,更不知有多少无辜家庭,在这样的大战中被彻底摧毁。

这就是晋州安氏。

这就是仁义之师。

我心底狂笑,眼底却涩疼难当,几乎忍不住要当众掉下泪来。

又是一笔血债,提醒着我当日当断不断放过安亦辰是何等的蠢事。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在见到安亦辰的第一眼,就将他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我曾想利用他来对付宇文氏,可现在才知,安氏更比宇文氏可恶十倍百倍。

走到太守府的那段路并不长,我却如同在森罗地狱走了一遭,直到到了太守府简朴的大厅中,才渐不觉那血光刺眼,却被另一种森然的阴郁之气迫得透不过气来。

偌大的厅中,一字排开十余只棺木,黑黢黢地将阵阵死气砭入人心。

不知谁在叹息:“太守府一家啊,为护着少帝,全给杀了。如果不是孔太守抱了必死决心,预先买了十副棺木回来,这回子,只怕连副薄棺都用不上啊!”

可不是么,外面那些叠叠的尸体,能入土为安就不错了。棺木,对于现在的回雁关,已经太过奢侈。

母亲躺在太守府一处客房中,静静昏睡。颜远风正默然坐在一侧,听那孔令德禀报:“安以渊三天前便在城关下进攻了,攻了整整三天,咱们孔太守几乎把全城关的人都发动起来,拆房下瓦,制了檑木滚石,将那晋州军队打下一拨又一拨……我们回雁关,也不过五千士兵而已,即便加上妇孺老人,也不超过八千人。而安亦渊带了足足两万人赶过来,我们死守三天,打下的安家军队怕也有六七千了,可到了昨晚,还给攻了下来!”

“据说,安亦渊哪个心爱的大将,也在这次战争里送了命,这安亦渊便跟疯了一般,进城见人便杀,见人便杀啊,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

我也确信,那安亦渊必是疯子,和安亦辰一样的疯子!即便他想称皇称帝,图霸天下,好歹也该恤惜子民吧!把子民全杀光了,他未来的霸业,又去统治谁?

颜远风疲惫地挥了挥手,又问:“那么陛下呢?你们亲眼见他被抓走了?”

“是,当时卑职也受了伤,倒在一堆尸体中,一时醒了,便见到安亦渊带了大队兵马来到了太守府了,手下无兵无卒,因此也不敢出声,只使偷偷看着。可怜陛下也才十二三岁,金枝玉叶的,给那安亦渊跑来一拽,就摔倒了,额上流了许多血,连衣裳都全给浸透了。但陛下也倔,都没见他哭一声,一直就那么直勾勾瞪着安亦渊,一头一脸的血也没擦。安亦渊到底没敢再伤他,一挥手就把他押走了。”

颜远风急急挥了挥手,止了孔令德说话,回头仔细瞧了母亲一眼,确定她还在昏睡,方才叹口气,道:“那么杜勃呢?他比我们早片刻出发,又只带了两名从人,脚程也快,应该昨天或前天就到了吧?”

“杜勃?”孔令德惊讶道:“他自十天前被孔大人派往黑赫送信后一直未回来啊。”

颜远风怔了怔,我也有些疑惑,莫不是这个杜勃在关外出了什么意外?

正迟疑时,孔令德又道:“他的从人,也不只两人,而应该是一队骑兵,足有四五十人。”

我和颜远风不约而同吸了口气。四五十人?

而我们见到的杜勃,明明只带了两名身手不错的从人,其他人呢?又未听说沿途有甚意外,难道是凭空蒸发了?

颜远风的瞳仁突然散出冰冷凛光,破开一贯的迷雾般忧郁,厉声问道:“那个杜勃,长的什么样?”

孔令德抹着汗,道:“年约三旬,白面无须,远远看去,与书生相类。他本是军中参谋,以用计见长,并不精擅武功,因此才会派了如许多骑兵相从。”

白面无须,与书生相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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