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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月皎皎-风月栖情:和月折梨花(出版)-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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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安亦辰侧头听了一听,已然笑了:“栖情,怕是你带回来的那些侍卫在闹吧?”
我忙出去看时,果然是坚持着故燕宫廷侍卫打扮的那群勇士,已列队站在院前。
荫荫松柏下,为首二位勇士,正怒气冲冲和安良、安德理论着。可怜这样的春寒料峭,两名管家已给逼出了满额的汗水。
我记得,昊则曾特地和我交待过,这二人,一人叫林翌,是随他来中原的故燕十九勇士的首领,一人叫达安木,是黑赫四勇士中的最长者,都是极可靠厉害的人物。
“怎么回事?”安亦辰轻揽我肩,眸光凌厉划过众人。
安良、安德和院外守卫无不低了眼,不敢抬头看向自己的主子。
但我那些勇士,包括却傲然直视着安亦辰,毫无惧色,却满脸期待地望向我。
猛然又有了一种做回大燕衔凤公主的错觉。
安德擦着汗道:“禀王爷、王妃,这些人不愿按受秦王府侍卫统领的安排,说……说他们是衔凤公主的人,不受秦王节制。”
林翌踏前一步,向我躬身行礼,轻缓有礼道:“公主,我们在宫中,本就是各宫近卫,如今来到秦王府,也只想成为公主近卫,贴身保护公主安全。”
这人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形容甚是普通,只有一双灰褐色眼睛,不经意灼出刚毅的光芒。这种光芒,以及举手投足间对我的敬重,似乎只在那一批与我们共过患难的死士神情里才可能出现。
落玉篇:第十六章 云屏画堂春日寒(二)
我看出蹊跷,放了茶盏,蹙眉问:“怎么了?莫不是秦王府有人欺负你们?”
林翌忙道:“没有,秦王有令下来,一律封赏均是最丰厚的,连安总管都不许干涉我们行动,所以兄弟们过得很是自在。”
懒
当日逃出宫去,安亦辰曾伤过很多一起出宫的侍卫,如今这些人来,一方面为了安我心,另一方面,也为了弥补当年之事,安亦辰待他们极是礼遇。这半个多月来,从我明里暗里打听到的情况,他们过得的确很好,除了一天三班、每班三人前去我的院落值守,其余众人,乍到繁华之地,未免心旌摇荡,常分散在城中各处游乐,甚至有喝花酒、赌博之事。
想他们为我也吃了许多苦,如今我过得自在,他们也该过得舒服些。因此我不但未加阻止,甚至叫夕姑姑将我私房银子包了五百两给林翌、安达木送去,以防他们玩得过头,因银子不够用出丑。
当下我也笑了起来,道:“你们过得自在,我也放心了。”
正低了头喝茶时,只听林翌迟疑着又道:“公主,咱们原不是为了过得自在,才回公主身边来。咱们……不想有人欺负公主。”
我笑道:“你们别听昊则王子乱说,有秦王在,谁敢欺负我?”
林翌沉默片刻,道:“有件事,属下想来想去,都不知该不该告诉公主。”虫
这人还真够温吞的,看他的样子,就是想告诉我,偏偏还要我无奈地应他一句:“说吧!”
“前儿我们救起了一位哑巴老头,这人,好象认识公主。他……似乎是公主一个故人的仆人。秦王,似乎用了公主什么贴身的东西,将公主那个故人引入陷阱,捉起来了。”
我的故人……
哑巴仆人……
我的贴身之物……
我的心头忽然僵住,端茶时,茶盏猛地被带翻了,淋漓茶水,泼上半边广袖。袖口的金丝云雀,顿时失去了原来的鲜明,精绣的漆黑眼睛,如含了大包的迷蒙泪水。
“公主!”林翌慌忙将我拉开,手忙脚乱地为我扶起杯子,拂着袖口滴落的茶水。
这时我听到了脚步声,应该是茹晚凤回来了。
“晚上到我房里来,我要知道……一切。”我低低而急促地吩咐一起,转而高声道:“看你们一个个笨手笨脚的,晚凤呢?怎么还不过来?”
茹晚凤急急推开门,问道:“王妃,怎么了?”
我瞪了林翌一眼,道:“刚起身带翻了茶盏,他们都不会帮我收拾。”
茹晚凤用丝帕为我擦着茶水,微笑道:“没事,我们这就回府换去。”
她那举止行为,待我的温和娇纵,一如我是个不解事的小女孩。
而我,我真的已经懂事到透过人们温柔爱惜的表象,去看透人心,看透人心中那些刻意掩去的肮脏和污垢么?
深深看茹晚凤一眼,一如既往地娇脆咕哝着:“好,我们这就回府去。”
天黑了,我早早吃了晚饭,故意连连伸着懒腰。
夕姑姑边让侍女将饭菜收拾下去,边道:“倦了就早就休息,王爷不早说了,让你不用等他,将养身子最重要。”
几曾何时,我的夕姑姑,只会说,王爷吩咐了,王爷说了,你该怎样怎样。
而又是几曾何时,我听到是安亦辰说的话,都会在心里想上一想,然后立刻依从?
几曾何时……我失去了自我,只以安亦辰的喜乐为喜乐,以安亦辰的烦恼为烦恼,再也看不到其他?
俏生生地笑一笑,我揉着眼睛,道:“嗯,我先睡会儿,呆会亦辰回来,记得把我叫起来,我陪他吃夜宵。”
“你啊!”夕姑姑点一点我的额,轻笑道:“这么娇惯的性子,也亏得遇到王爷那么个好性儿,才这般疼你!”
是的,安亦辰待我好,把我如珠似玉般珍爱着,珍爱到让我死心塌地,甘心情愿地做他羽翼下的金丝鸟,只在他视力可及的范围内,展翅翻飞,嘀呖而歌。
青铜的长擎灯尽数熄了,只留了影壁上一盏小小的烛火,微微灼着淡黄的光芒,将层层摇动的华丽锦幔,投出叠叠的阴影来,曳在泥金百合花地砖上,分不出到底有多少道的阴影,如冷淡的青烟,又如轻腾的乌云。
轻轻弹扣窗棂的声音,从容传来,却让我心口阵阵发紧。
披了件宽松的长袍子,屐了鞋,轻轻走上前,打开了窗。
林翌如一只大鸟灵巧扑入,无声无息落到我面前,跪于我跟前,轻声道:“属下拜见公主!”
我淡然道:“不用多礼,坐下说话。我要知道全部,你们所做的,以及,安亦辰所做的。”
我那些受过昊则训导的死士,并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醉生梦死,就像安亦辰并不像我想的那么雍容大度。
忽然苦笑,安亦辰,从来就是个心机深沉的男子吧?我又从什么时候起,认为他对我不会用心机呢?
安亦辰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林翌也不敢耽搁,有稍远的椅子上坐了,低了头,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果然如我所料,林翌等并不像我这般一味地信赖秦王,从跟随我们的第一天起,就一直提防着安亦辰。他们并不像我有着与他生死相依的经历,即便安亦辰相待再好,只怕也冲不去当年被追杀到尸骨成山的悲惨。
他们很放纵,秦楼楚馆,酒肆茶寮,无处不见他们的身影。
落玉篇:第十六章 云屏画堂春日寒(三)
但这一切,只是为了迷惑安亦辰暗中派人监视着的眼线。他一边向自己的妻子展示了最宽广的心胸,另一方面叫人留意着众人的去向,特别是林翌和达安木,几乎一出秦王府就会被人跟踪,即便去的是烟花之地。
但安亦辰也没有料到,这些侍卫们将时间安排得极好,在一部分人胡天胡地吸引了众人注意力时,另一部分人开始悄悄找机会跟踪监视起安亦辰本人。懒
他们的本意,只想看看安亦辰是否有传说中那么好,待我是不是专一。
所以,当他们发现安亦辰接连三天出入于秦王府北方一处小小宅院时,怀疑那里是不是安亦辰外室所居。
当晚,也就是昨天,得知消息的林翌在几名兄弟的掩护下去那处宅院查探。
他没有发现香艳美人,却发现那是一处秘密囚牢。一间镇守极严密的偏房中,囚了一名身份不明的男子。
林翌身手虽是不错,但那偏房四周均有高手巡守,他只能借了当年从海外传来的土遁术暗伏于灌木之中,潜听屋内动静。
屋内,安亦辰正在和那被囚的男子说话。
那男子听来年纪极轻,声音也很好听很柔和,即便落到安亦辰手中,也是不卑不亢,淡定从容,只是很几分虚弱无力。虫
而安亦辰却似有些语气不稳:“哦,你还认定,我不敢杀你?”
那男子晒笑:“安亦辰,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并非无名之辈,平白失踪,栖情若是知道,以她的灵慧,纵然一时想不出,但日子久了,想起自己失落的紫凤宝玉,怎会没有疑心?”
安亦辰自信地微笑:“你以为,今日的栖情,还是当初那个对你死心塌地的栖情么?”
“不是。”那男子的声音低沉下去:“安亦辰,我承认你成功了,我也感谢最终你救了栖情。你已把她……变成了对你死心塌地的栖情。”
安亦辰的声音,也突然低沉,有些森然地反问,又似自问:“她对我,死心塌地么?”
那男子黯然道:“栖情那样的性情中人,你待她好,她自然也待你好。你实在不该……把你权势斗争中的一套心计用到她身上来。”
屋内有片刻的沉寂,然后安亦辰淡淡道:“不错,我是用了些手段。但只要栖情心里有我,自然不会去计较那些。——何况有些事,她将永远不会知道。”
“是么?”那男子清冷低笑,边低笑,边咳嗽着:“那么,你就多为自己祈福吧,祈求上苍不要让栖情知道你拿了凤玉作为信物,伪冒她的笔迹诱擒我,更别让她知道,是你设计让她小产,流掉了萧采绎的骨肉,并让她失去生育能力,无法产出一位带了大燕血统的世子来!”
“你……你胡说!”安亦辰忽然激动:“我没有设计她!她的小产,是意外!”
“意外?”那男子低哑地咳着,嘲讽道:“安亦辰,你忘了我的另一重身份是什么了!我一把脉,就知栖情是中了某种损害生理机能的慢性毒药!那种毒药对于胎儿本身并无影响,却能让母体一天天衰萎下去,直至无力承担胎儿的正常生长,导致小产;而最可怕的是,如果这种毒性不解去,皇甫栖情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孩子!”
他的清淡的声音忽然间高亢起来:“本来,我还怀疑是不是你身边的人做了手脚,如今看来,不想要栖情生孩子的,应该就是你本人吧?所以,你根本不想她恢复,不愿按我的方子为她解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如今,你应该又换了一种药方给栖情服用,哄她说是我的方子吧?”
“你闭口!”安亦辰大喝着打断了他,转而忽喝道:“来人,给我打!狠狠地打,打到他交出沿江行军布署图为止!”
有人高声应了,皮鞭入肉的啪嗒声,挣扎时的铁链啷当声,不堪忍受的痛哼声,交错传出。
那种充满血腥的空气里,犹自飘浮着那男子断续如游丝般颤抖的话语:“安亦辰……其实……你只是恨……栖情始终不曾将……我完全忘却罢……”
忽然有什么被踢翻的声音,接着是一名侍卫的惊叫,鞭打声停顿了片刻,柔软坚韧的皮鞭划过空气的忽哨声更加嘹亮起来。
一旁有人寒声劝慰:“秦王殿下,殿下,仔细手疼……”
敢情安亦辰已然怒极,亲自上前,鞭打起那男子来。
林翌愈听愈觉不妙,再不知这外表雍容温雅的秦王,背地里瞒了秦王妃多少的事,正打算脱身离去时,只听几声惨叫,又有人高喝道:“什么人?”
但闻丁当的兵刃交击声响,斥喝声喊杀声汇成一片,间杂着那男子惊痛的勉力呼喝:“快走!李叔,不要管我,快走!”
看来,那男子也非泛泛之辈,手下居然有人一路寻到这里来了。
林翌藏于角落之中,颇是担心他们再打下去,会不会让他暴露出来。横竖尚未请示公主意见,遂趁着里面正乱,悄悄撤出了那座灯火通明的院落,与接应的兄弟们碰了头,远远落在一户家人的檐头看着动静。
不久,已看到一个瘦干的人影从围墙中飞出,却已踉踉跄跄,行走不稳。
林翌既知被困的男子与我有关,忙跃身将那人救起,隐了行藏,另叫一名瘦小个儿的弟兄,悄悄跃了下去,从院中奔出的追兵前一晃而过,将追兵们引了开来,让林翌顺利将那人带走。
落玉篇:第十六章 云屏画堂春日寒(四)
林翌将他安置于新近在秦王府外赁下、作为弟兄们背地里相聚据点的一个小院内,侯他醒来,便问他来历。
那人受伤虽重,但倒还不致重到不能讲话。
可惜,那人是个哑巴。
连比带划,林翌只能知道,这人的主人和我是故识,他想见我。懒
而林翌根据自己听到的,早知道那名男子跟我绝对不是故人那么简单……
林翌讲完了,觑着眼看我动静。
我默然垂手坐着,暗紫色的长袍如流水般静静倾下,与当日我为安亦辰所缝斗蓬的颜色相类。
从我送他那件斗蓬后,安亦辰的喜好都有些变化,似特别喜欢这种如凝结血块般的暗紫。他的家常衣裳,原来是以蓝色为主,但自那以后,他衣裳,常是这种流着潋滟光泽的暗紫色,连我的衣裳,也常吩咐了用这种颜色做,然后携手并行时,平白会多几分浪漫到沉醉的开怀。
为了我睡得好,卧房中用的香,以安息香为主,很馥郁,馥郁到浓烈,在这暗夜里一阵阵熏着脑际,让人昏沉迷乱。
许久,我倦倦地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监视着那座院落,既然已经暴露,他们很可能会将……他转移到别处去。有些事,我要……好好想想。”虫
林翌不敢多说,躬身施了一礼,道:“时候已不早,属下先告退,请公主早点歇息。我们……静侯公主吩咐。”
我点点头,眼看他依旧从窗口跃了出去,瞪着窗外漆黑的天,黯淡的星子,手脚似都已失去了力气。
立起身,长袍萎然落地,光滑的绸缎安静地飘在百合花泥金地面上,泛着清冷冰凉的色泽。
安亦辰,我的夫婿,他抓的人,显然是宇文清了。
宇文清绝非泛泛之辈,若说这天下掌握实权的少年俊杰中,还有人能与安亦辰一较长短的,那么,唯有宇文清了。
从他设计抓安亦辰,到后来的解明州之围,以及近日的燕州之战,他所表现出的才识,比安亦辰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自然不会不知道安亦辰对他极是忌惮,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想来,早会料到安亦辰可能会抓住机会对他不利吧?
但他必定不会防备我。
当年越州城外,他追杀安亦辰,却不曾对我痛下杀手。
浏州相见,道似无情,却也失态若斯。当日的白衣待人接物,便是云淡风轻,后来做了太子,理应更是沉稳大气才是,怎么如此浮躁轻狂?
他并没有挑拨我们夫妻感情,他只是确实诊出了我是因中毒而落胎;他确定我什么时候落的胎,只是为了找出我落胎的原因。
他所认定的那个原因,就是我腹中的无法顺利落地的孩儿,并不是安亦辰的骨肉。
当日我携了他的方子离开时,他虽表现骄狂,但事后会为我没有服用他的药方而焦急,甚至不惜连夜赶上我们,冒险揭穿此事。
我只能相信,他确实在为我好,确实想为我解去他认定的毒素。
否则,他在为我诊脉后,就该告诉我,我是中毒而落胎,而他怀疑是安亦辰下的手。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后来反而问起我待安亦辰的感情。明知我恨他入骨,他问这话只会自取其辱,可他还是问了。
他必定也在犹豫,却因我毫不迟疑的回答最终选择了隐瞒。
他其实……宁愿我平安幸福地这般生活下去。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他对我,还存有几分当日的感情,多多少少还是喜欢着我?
而安亦辰呢?
他曾再三迫我发誓,让我忘却宇文清,让我保证我心中只他一个;他曾为我保存下宇文清的荷包而大发雷霆,不顾我的意愿将荷包烧了;他曾因为我半夜唤了宇文清的名字,而与我呕好多天的气……
但此次和我宇文清相遇,私下与宇文清见面,选择信赖宇文清的方子,甚至几度为宇文清失态,直至最后推偏他的弓箭不许他伤着宇文清……
他居然连半句责怪也没有,反而待我更加温柔,用他的宠溺让我不得不将宇文清的影子赶得越来越远。
可那样柔情蜜意的背后,曾经闪烁过多少的锐芒与杀机?
“我不会允许任何阻止我们在一起的人和事存在,绝不允许……”
“我不会让我们的生活,有任何的改变,或者,意外……”
言犹在耳,我有道理相信,他的宠溺和大度,只是对我。他是想趁此机会完完全全收伏我的心,不管是不是用了手腕,用了心计……
而他的妒意和怒火,终究还是发作,如冷箭般,刺向了宇文清。
叫我不堪忍受的是,安亦辰的暗算,用了我的名义。宇文清对我剩余的情义,成了射向他自己的冷箭。
如果我猜得没错,安亦辰必然趁我困极睡着之时取走了我的凤玉作为信物,然后让人模仿我的笔迹,写信邀约宇文清。——信上必定是说,我发现了安亦辰诸多算计,无法忍受,向他求救了。
宇文清对我应该有些歉疚,还有些怜惜,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都中了安亦辰的圈套,被他伏击成功,一路押到了瑞都。
当紫凤宝玉回到我手边时,宇文清必定已被顺利擒获了。
林翌所传递的消息,自然不会有讹误。宇文清被凤玉诱擒,绝对可以肯定;那么,他说我小产是因为安亦辰下了毒,这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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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皎正常是每晚八点以前更新哦。
因为快过年了,事比较多,所以有时慢了些,比如今天,平生第一次烫了个卷发,才回到家,晕啊晕!
落玉篇:第十七章 粉艳香融遗凤玉(一)
这些隐约的怀疑,早在当日安亦辰拼了命般和阎王争夺我小命的时候烟销云散。我也确信,安亦辰即便不想要萧采绎的孩子,也绝对不会拿我的性命冒险。除非……
除非他下药时没想到这药会伤及我的性命!懒
心头巍巍的颤着,有种行走于钢丝上的惊悸和恐怖,如拔尖的琴声,越萦越高,越萦越高……
提起地上冰凉的袍子,我缓缓向前行着,一步一步,都是软绵绵的,沁骨的寒气,从砖地里透过棉布的软底鞋子,点点向上游移,我几乎感觉出那道寒气,将我脚踝和膝盖的关节,渐渐浸润到疼痛。
走到床边里,我已冻得瑟缩起来,忙一抬起脚匆忙钻到锦被之中。
锦衾的被面,是藕合色上等宫绸,一双双的并蒂兰蕙,用如胎毛般的丝线细细绣着,绿的茎,粉的花,轻盈动人,朵朵含笑向我凝望。
轻轻用指肚抚触上去,一样是冰冰的凉。
那样的并蒂娇颜,居然也是这样冰冰的凉。
已是二月光景,这凄瑟的天,还是这样冷,而夕姑姑竟想不到为我备个暖炉。不知道我怕冷么?不知道安亦辰还没回来么?不知道没有了他的怀抱,我会冷到哆嗦么?
我用力嗅着衾被上的棉花味道,妄图从那种清新中找出一丝阳光的温暖来,可不知不觉,哪里流出的水滴,将被子打得湿了,又缓缓被松软的棉絮吸去。虫
窗外,清夜沉沉,风弄凉月,疏柳低迷,暗蛩悲啼,檐下落花如雨,簌簌有声。
而安亦辰还没有回来。
这时,他在那个囚着宇文清的院落里么?
那个宇文清,那个曾经云淡风轻伴我走过风,走过雨,一起疼痛过,悲惨过,欢喜过,凄伤过的宇文清,正在他的鞭下苦苦挣扎,忍受那鞭鞭入肉的痛楚么?望着自己曾追杀过的安亦辰,宇文清有反思过自己的无情与凉薄么?
而安亦辰,面对完全失败的对手,他的沉静面容,应该泛出雍容而冷淡的笑意了吧?他终于,可以除去让我们的生活偏离原来轨道的唯一可能。
宇文清,宇文清,你既然放手,为何还这般迟疑不定,多情地自投罗网?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终于想乏了,想倦了,想睡了,可梦中一根紧绷的弦,似被人提到了心尖上,一点细微的声音,便能将它惊动,让我悚然而惊,一坐而起。
但那只是小心地轻启门扉的吱呀声。
淡薄昏黄的小小烛火中,安亦辰抖落一身的寒气,将外袍除了,侧头望我而叹:“我只说手脚轻些,能不发出声音来,结果这门还是吱吱的响。把你给吵醒了么?明儿让他们换对好些的门扉来。”
我立马微笑,妩媚得可以将那烛火光芒映亮数倍:“没有啊,我正迷迷糊糊睡不着呢。没你在身畔,总觉得睡不踏实一样。”
安亦辰笑容愈加柔和,坐到床边来,抚了抚我的面颊,道:“咦,怎么凉凉的?刚被子又没盖好吧?”
我笑着要坐起来,道:“我陪你去吃宵夜吧!”
安亦辰宠溺地捏了捏我的鼻子,柔声道:“不用了,我听说你睡了,已经先行吃过了。你如果要吃,我去让人拿些给你,就坐床上吃吧。这天说冷不冷的,时睡时起,着了凉可就糟了。”
“我也不饿,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连吃的东西也消化不了,哪里会饿呢。”我巧笑倩兮,忽然有了种熟悉的悲哀。
记得,十三岁那年,宇文昭政变成功,将母亲纳为己有,我不得不收拾起内心所有的仇恨,亲密地叫着他叔叔,向他强颜欢笑时,我也曾有过这种悲哀。
那样恶劣的生存环境,早就将我逼得为人处事不得不灵巧地察颜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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