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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落拓-一路繁花相送-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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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客人越来越少,而楼上的笑语隔着一个空间传来。并不遥远,配合着音乐,却让人有点儿恍惚感。
想到辛辰正在那样的热闹之中与人谈笑。而不是一个人在寂寞之中独处,路非有安心的感觉。他愿意她投身于开怀纵情之中,哪怕她的笑并不是对着他。
夜渐渐深了,他腕上的手表指针指向午夜。手边的红酒已经是第三杯了。楼梯上开始陆续有人下来,彼此道别,出门而去。阿凤陪着辛辰走在最后。两人一边下楼一边交谈着。
“我送你回去,不然小笛回头又该怪我了。”
辛辰的声音轻快,“不用了,我又没喝醉,哎呦!”却是险些踏空一级楼梯。阿凤连忙将她扶住。
“还敢说没醉。等一下,我招呼他们关门,然后送你。”
路非迎上去,接过辛辰的手,“谢谢你,我来送她。”
阿凤诧异,正要说话。辛辰笑了,“呀,路非,你也来给我送行吗?怎么不上去一块儿喝酒?”
她显然喝多了,双颊红了,两眼亮晶晶的,勉力支撑着站稳。再一迈步,却歪倒在路非怀里,阿凤见他们认识,放了心。“有人护送我就不送了。”
辛辰软软地靠着路非,胡乱抓着他的衬衫,路非对阿凤点点头,“麻烦你了,再见。”
这边门前没有停车位,路非的车停在了另一条街上。他搂着辛辰。慢慢走着。而她并不安静,处于酒后的兴奋状态,笑吟吟地说着说,“你来的太晚了,刚才好热闹,以前总是我送别人,送过爸爸,送过你,还送过李洋。。。。”她皱眉。似乎在极力回忆还有什么名字,然后笑道。“哦,对,还有乐清。其实我很怕送人走,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只剩我一个人。”
“以后我不会放你一个人了。”他轻声说。
而她并没有留意听,只继续自顾自说着,“有这么多人送我,我一个人去哪里都没关系了。”
“一定要走吗?”
她笑得身体在他臂弯中轻微地抖动,“你跟所有人都说了再见,却不离开。那才真叫讨厌加扫兴。”
“如果我请你留下来呢?”他的心加快跳动,等待她的回答。她却放佛没有听到,咯咯笑了。将话题转开。
“今天真开心,好久没喝那么多了。上次还是在新疆的塔什库尔干。呀,我忘了都有哪些人了。大家是到了新疆才认识的,根本叫不出名字,不过你有没有发现,有时对着陌生人讲心里话更痛快?”
路非一向自控,喝酒从来都是略有酒意就不喝了,更不可能对着陌生人倾诉。然而他现在倒希望辛辰保持这个状态,将自己当成一个陌生的路人,无拘无束不停地讲下去。
辛辰靠在他的臂弯中,脚步略微踉跄,“我们围着篝火,一边喝酒,一边谈自己的初恋,谈最难忘记的那个人。大家都喝了很多。喝多了就这点好。什么肉麻的话都敢讲出来了,原来每个人心里好像都有一个过去。”
路非已经走到了车边,可是他不想打断她,索性靠车站着,牢牢抱着她。她显然沉浸在酒精带来的愉悦之中。这么长久以来,头一次如此没有防备地放松依偎在他怀抱中,忘记了与他的分别,宛如回到了从前,抱着他的胳膊。
“那天晚上高原上的月亮很美,空气透明,没有一点儿尘埃。到处开着五颜六色的帕米尔花,每个人都在尽力抒情,得到的,没得到的,不管生活中有没有值得抒情的事。”辛辰的声音低而清脆,“哎,你是在笑我吗?”
路非摇摇头。她也并不深究,眼神有点儿涣散,歪着头想了想,不知道自己说到了哪里。那些积压已久的话语突然借着酒意翻涌上来,找到一个宣泄的口子,一发而不可收拾。
“对啊,大家都讲自己的秘密。有人比较幸运,和最初爱的人走到了一起,可是他居然还是遗憾,说没来得及有更深刻的体验,一生不过如此。可见人心是多不知满足的东西。”她轻声笑,“有些旧事,说起来就真的很惨了。有人说他最爱的女孩子跟他最好的朋友结婚了;有人说爱了一个人很多年,从来没有机会向他说起过。你猜我说了什么?”
路非凝神看着她的嘴唇轻轻张合,雪白的牙齿在浓重的夜色中闪着点儿幽微光泽,左颊上那个梨涡隐现,“我猜不到。”
“我说,我爱国一个人。我要谢谢我生活中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个人,发生过那样一些事。他后来在哪里,和谁在一起,是不是忘了我,都不重要。我拥有过他的第一个吻。我曾是他的初恋。也许有一天,他喝了点儿酒,也会这样回忆起我,觉得甜蜜,那就很好了。”
路非只觉得喉间狠狠一哽,无法发出声音。那份尖锐的刺痛感让他不由自主将她扣紧。她却浑然不知,带着笑意继续说道:“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我?毕竟站在对面,他也认不出我来了。”她低低叹息,将头抵到他胸前。他一动不动站着,生怕打破这一刻的宁静,她会记起一切,断然推出他的怀抱。如果可以选择,他希望时间就此凝固,在没有下一刻来临。
她却突然抬起了头,定定看着他,“当然,我是有点儿喝高了,不光感动了别人,还把自己感动了。我其实没那么宽容感恩,很多时候,我是恨得。如果他从来没出现过,如果没被他那样爱过,我不至于在以后的生活里怎么也放不下他,不会拿别人跟他做不公平的比较,不会辜负爱我的人的心意。”
她明明对着他,却如同对着一个并不相干的人在回忆。路非紧紧咬着牙。她的声音轻巧,却越来越重地刺入他心底。
辛辰醒来,只觉得口干舌燥,嗓子有烧灼感。她迷迷糊糊撑起身子下床,脚在床边找自己的拖鞋,却踏在柔软的地毯上,不禁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躺在辛笛家书房的那张床上。她经常出行,一向并不择床,可是黑甜一梦醒来,却发现躺在陌生的地方,顿时吓得瞪大了眼睛,残余的醉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前是很大的卧室,门开着,透进来一点儿光亮,可以看见落地长窗窗纱低垂,随着清风微微摇曳,床边铺着大块的羊毛地毯。她站起身,穿上放在床尾的鞋子,向门那边走去,这才发现外面是个书房。宽大的书桌上亮着台灯,电脑已经进入了休眠状态。路非背向她坐着,头考在椅背上。
她走过去,发现路非睡着了。他洗过澡,头发带点儿湿,脸侧向一边,眉头紧锁,眉间有一个川字纹路,嘴唇抿得紧紧的。即使在睡眠之中,这张清俊的面孔也显得郁结,不是轻松的表情。
她不由自主抬起手,轻轻按在那个纹路上。指尖刚触到他温热的皮肤,他一下惊醒了,抬手握住她的手,“小辰,不舒服吗?怎么醒的这么早?”
她猛然惊觉,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来的太暧昧,连忙缩手,“口渴,我想喝水。”
路非起身,推她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等一下。”
他匆匆走向室外,一会儿拿了两瓶依云矿泉水进来,打开一瓶递给她。她大口喝着,带着凉意的水顺着喉咙下去,嗓子的难受感总算减轻了。她将瓶子放到桌上,无意识地碰到鼠标。电脑屏幕重新亮了起来,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她早就熟悉的本地户外论坛网页。
她回头。路非坦然看着她,伸手抚一下她的头发,“再去睡会儿吧。现在才四点多,等天亮了我送你回去。”
“怎么补直接送我回家?”
“太晚了,我怕吵醒小笛。”
“我每次一喝多,就会成个话唠。昨天晚上我没说什么。。。。傻话吧?如果说了,千万别当真。”辛辰有些懊恼。昨晚,气氛太过热烈,所有熟与不熟的网友都与她碰杯,不知不觉,她便喝高了。路非送她,她是知道的。阿凤毕竟是辛笛的朋友,他们并没有直接的交情,能够不麻烦他也好。她依稀记得当时似乎很亢奋,管不住自己地滔滔不绝,可是说了什么酒完全没印象。
“你说了神多话,有些我会永远记住。”辛辰惊得正要开口说话,他却接着说,“有些我的确不准备当真,比如让我别缠着你了。”
辛辰没想到路非现在还有开玩笑的心情,只能勉强一笑,“这句话是我的自恋狂借酒劲发作了,可以忽视。”
路非笑了,带着无奈与宠爱,“我会忽视的,因为我打算一直纠缠你。”
他穿着黑色的睡衣,领口敞开,修长的颈项接近锁骨处有触目的吻痕。
辛辰的视线落在那里,脑袋嗡地一响,手指本能地按到自己脖子上。指尖下那块皮肤有轻微的刺痛感,不用看也知道留着同样的痕迹。
她隐约记起昨晚的梦境,似乎有紧密的喘不过气来的拥抱,有热切贪婪的吮吸。。。。那些场景飘忽朦胧,可是感受真切。她没法再当那是一个寂寞夜晚偶尔会做的春梦了,一时心乱如麻。
路非轻轻拿下她的手,“别紧张,没出什么事。”
这样安静的夜晚,他的声音低缓温柔。辛辰猛然向椅背上依靠,盯着他看了好久,随即笑了,“对不起,不管我说了什么活着做了什么,我都不打算负责,我去睡了。”
她站起身,回到卧室,踢掉鞋子,倒头便睡。路非跟过来,将薄被拉上来给她盖好,“我放了瓶水在床头柜上,好好睡吧。”
路非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外面书房的灯也关上了,已经接近凌晨,室内幽暗,辛辰却再也没了睡意。宿醉不可避免地带来了一点儿头痛,更让她不自在的是,现在睡得显然是路非的床,枕上有着属于他的清爽男人气息,而这气息,分明从昨晚就开始紧密围绕着她。
她不记得发生过些什么,然而她清楚记得,他一直靠在一个怀抱中,正是他双臂围住她,稳定而温暖。呼吸着他的气息,配合着酒精双重作用,让她只想放任自己沉沦下去,不去管其他。
上一次喝醉,还是在新疆。高度数的白酒辛辣刺激,可是无论男女,都以豪爽的姿态大口喝着,没有任何顾忌。
第二天同帐篷的驴友,一个东北女孩告诉她,她几乎一刻不停地说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话才睡着,“条理还挺清晰,听着不像是醉话。”
她骇笑饿,连忙说对不起。那女孩也笑:“没什么啊。我也喝多了,德行没好到哪儿去,还抱着I哭呢。总比抱个陌生男人哭要好,哭完痛快多了。”
辛辰并没去追问自己酒后都说了什么,那女孩也不会提起为什么会抱着她痛哭。萍水相逢就有这么点儿好处,所有的秘密好像进了一个树洞,旅途结束各奔东西,大家都会心照不宣。
从那以后,辛辰开始控制自己,尽可能不喝过量。
可是,再好的自控都会出现缝隙,她昨晚还是喝醉了;而再深的醉意也有清醒的时刻,醒来后再记起那样的漂浮沉溺,只会让人更加孤独。
她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将头深深埋到枕中。
第二十一章无限大的监牢
从他看到她以顽童的姿态摇动合欢树,制造一场花雨,然后甩头抖落身上的花瓣,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一年。他们曾无限接近,然后渐行渐远。。。。。。
路非将车开进院子里,正赶上戴维凡打开后备箱,将辛笛的行李放进去。辛笛看着一夜未归的辛辰从路非车上下来,没有流露出惊奇,倒有几分高兴。路非还赶着要去开会,跟他们打个招呼先走了。
辛辰走过来,笑盈盈地说:“护照和国际航班机票放在包里的最里面一个夹层,身份证跟飞北京的机票放在靠外的夹层。不要让这个包离开你的视线。”
“你重复我妈这段话真是分毫不差。”辛笛不禁失笑,踌躇一下,悄声说,“辰子,不管我妈说什么,都别在意,好吗?”
辛辰一怔,随即笑了,“别瞎操心,大妈不会说我什么的。”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辛笛也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我走了。你乖乖在这儿住着,可别不等我回来就不声不响消失了。”
“不会。你只是看一个时装周嘛。拆迁款发放大概没那么高效率的。”辛辰打个呵欠,“笛子上车吧。别误了飞机。一路顺风。”
啃着戴维凡将车驶出院子,辛辰上楼去洗澡换衣服,然后带齐房产证、身份证,赶到拆迁办公室办手续。拆迁办的工作人员告诉她,待她签字以后,就等他们统一安排中介机构对她的房屋主体、装修、附属设施进行审查与评估,尽快将《房地产评估报告书》送给她。待确认后,才能安排领取拆迁款。具体时间他们也不好说。
辛辰并没指望马上拿到钱,不过她本以为签字后便再没她的事了,完全没想到会那么复杂。她想,要脱身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除了拆迁办,她只能闷闷不乐地赶去广告公司戴维凡的办公室。严旭晖完成拍摄后已经回了北京。她这段时间连续加班,将图片修好,只需戴维凡最后审核,提出修改意见,定稿后进行后期制作印刷。
戴维凡看到一半,手机响起。他脸上显出笑意,“辛笛打来的。”一边起身,“到了吗?对,老严请你吃饭是应该的。你等一下,我出去跟你说。”
他漫步走出办公室。辛辰继续看着图片。隔了一会儿,一个高挑女孩径直走进来,居高临下地打量她,正是前段时间在这里碰过一面的沈小娜,辛辰扫她一眼,目光重新回到液晶显示屏上。
沈小娜不客气地看着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辛辰漫不经心地回答:“自然是工作。你有公事洽谈的话,请找前台珍珍联系。”
沈小娜不理她,视线一下落到戴维凡办公桌上新放的一个相框上。里面镶嵌的照片拍摄于辛笛今年三月底在北京举行的发布会。戴维凡走上T台区鲜花,相熟的记者捕捉到两人相拥的瞬间:辉煌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穿着蓝色衬衫的戴维凡器气宇轩昂,高大健美的身体向娇小的辛笛微倾,一束百合隔在两人中间,他的面孔药触到她仰起的脸上,画面称得上赏心悦目。戴维凡早收到了这张照片,只是近几天才突然记起,找出来放大冲洗了摆在办公桌上。
沈小娜头一次看到,有些意外,伸手准备拿起来细看,却见辛辰正带点儿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她不愿输了阵势,缩回手,做不轻易状然过来,坐在戴维凡的位置上,“这是哪家服装公司的图片?”
没想到辛辰马上伸手关了显示屏。沈小娜先是被她的举动惊呆,随即恼怒了。“你什么意思?”
辛辰将转椅转了半圈,从办公桌边退开一点儿,正面对着她,没一点儿退让的意思,“我没弄错的花,你也是服装公司的吧。这些图片你并不方便看。可以的话,请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沈小娜不要说在自己家公司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这间广告公司出入,也一向受着礼遇,既然面对如此毫无通融的待遇,倒怔住了。刚好戴维凡讲完电话回来,她立刻叫道:“维凡,你这员工怎么这么没礼貌?”
“找我有事吗?小娜?”
“没事我不能找你吗?”
戴维凡一瞥之下,已经看见辛辰好整以眼的观望表情,正色说道:“小娜,你委托的宣传品制作,我已经安排小刘跟进,有什么具体要求,可以直接跟他说。”
沈小娜显然没料到他口气那么正式,撇一下辛辰,“维凡,介绍一下这位小姐给我认识吧。”
“信和服装的设计总监沈小娜,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兼职设计辛辰,”戴维凡正式介绍完毕,却清清楚楚地加上一句,“也是我女朋友辛笛的妹妹。”
沈小娜大吃一惊。辛笛这个名字在本地服装业算得上响亮。她父母开着服装公司,她挂着个设计总监的名头,自然听说过,她看着桌上的照片,再看看戴维凡,“辛笛,什么时候成了你女朋友?”
戴维凡好笑地说:“我不用详细汇报我的私生活给学妹听吧。”
沈小娜险些被哽住,怒火上升,只能强自拔捧着,眯起眼睛笑,“好,学长,我去找小刘。”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这个表现算过关吧。”辛辰撇一下嘴,显然无赞赏之意。戴维凡只能自我解嘲,“你可比你姐难去讨好多了。”
辛辰笑了,重新打开显示屏,“戴总,不跟人暧昧,只是有诚意恋爱的基本条件。我家笛子对男人的要求没那么简单。”
戴维凡自然明白她的盲下之意,哈哈一笑,继续和她一块儿看图片。全部修改审核完毕后,辛辰正准备走,戴维凡也起了身,“辛辰,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也不是特意送你,我昨天把蓝牙耳机忘在辛笛那儿了,得去取一下。”
辛辰只能无可奈何地上了他的车。两人一块儿上楼,她拿钥匙开门,却一下怔住了。李馨正坐在沙发上,折着收下来的衣服。辛笛一向疏于家务,平时请个钟点工,一周过来三次做清洁。不管她怎么抗议,李馨都从来没放弃对她的照顾,隔一段时间会过来一次,给她收拾房间,整理换季的衣服和被子。
李馨目光锐利地看向同时进门的辛辰和戴维凡,戴维凡确实被这眼神吓了一跳,本能地想到自己昨晚的留宿,只以为老太太大概已经知道了这事。
辛辰镇定地说:“戴总,你找找看耳机放哪儿了。”
戴维凡回过神来,“阿姨,您好。我昨天送小笛回来,把耳机落在这儿了。”他一眼就看到耳机正在茶几上,连忙拿起来,“您现在回去吗?我送送您。”
“不用了,小戴。”李馨语气十分和蔼地说,“你忙你的去吧。我再坐会儿。”
戴维凡走后,辛辰想,恐怕还是躲不过一场正面的谈话了。想起辛笛早上临走前的告诫,她坐到另一张沙发上,静待李馨开口。
“小辰,你觉得我和你大伯对你怎么样?”
这个标准的开场白让她有点儿哭笑不得,“对我很好啊。”
李馨一笑,“你也不用勉强。你大伯对你的确很好,疼你不下于疼小笛。有时甚至对你的关系比对她还要多一些。至于我这个做大妈的,我知道我们从来说不上亲近,可是自认也从来没亏待过你。”
“您对我的照顾已经很周到了。”
“对,这一点我完全问心无愧。笛子是你堂姐,她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待,这点你也没有异议吧。”
李馨语气轻柔,辛辰无语,只能默默点头。
“所以我希望,你要懂得感恩。”
“大妈,我早上已经去拆迁办签了字,拿到钱后我马上去昆明。”
李馨点点头,“小辰,不是我狠心要赶你走。如果只是单纯住在我家,我从来没有拒绝过,只是现在的情况没那么简单。我也不想做恶人,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讲清楚。你还没生下来的时候,你爷爷奶奶就把我们找过去,非要我自称怀孕,等你生下来后,由我们带回去上户口,省的你爸爸背个未婚父亲的名声,妨碍他以后的生活。你大伯是个愚孝的人,居然一口答应了。他完全不想一想,我们都是公务员,怎么可能公然违背计划生育政策,不要前途不要公职讲这个义气?为这事,我和他头一次翻脸,吵到接近要离婚的地步,他才妥协。”
辛辰倒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往事,她微微苦笑,“爷爷奶奶的那个要求的确不合理,您拒绝是应该的。”
“我们夫妻感情一向很好,在那之前可以说没红过脸。以后的每次争吵,原因可以说多半离不开你或者你爸爸,包括那次为了让你爸爸不坐牢,你大伯动用了很多关系,对他的声誉和职务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就算我对你不够好,他确实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所以,我现在有一点儿私心,相信你也是可以理解的。你跟路非,不可能。。。。。。”
“真的不用再说什么了,大妈。我很珍惜大伯和笛子对我的感情,也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包容。您对我有什么想法,我都不介意,但没必要讲出来,伤了和气没什么意思。”辛辰看向李馨,神情平静,“我现在向您保证,我会尽快离开,不会做任何让大伯和笛子为难的事情。这样可以了吗?”
李馨走后,辛辰只觉得手心全是冷汗,心跳沉重得仿佛在耳朵内都引起了共鸣。她躺倒在沙发上,按照曾经练习过一阵的瑜伽呼吸法,放松身体,慢慢调整着呼吸,直到心跳渐渐恢复了正常节奏。
躺了不知多久,她陷入了梦境之中。独自走在一条黑暗狭窄的路上,四周是绝对的寂静,她只能单调重复地不停迈步向前,两旁始终是没有变化的灰蒙蒙的景物,前方看不到尽头,回首看不到来路。如此绝望的跋涉,却没法停下来。
手机铃声将她唤醒。她默默躺着,等到恢复行动能力,挣扎着欠身拿起放在茶几的手机。是路非打来的。她按了接听,路非得声音传来,“小辰,我现在过来接你去吃饭好吗?”
她本该感激这个电话将自己带出梦魇,可是他始终温和镇定的语气却让她突然勃然大怒了。她狠狠地囔道:“我不吃,不吃!”随手挂断,将手机仍到茶几上。机身与茶几上的玻璃相碰发出刺耳的脆响,她一惊之下,才冷静下来,心灰意冷地蒙住了双眼。
夜色渐渐降临,房间内安静得让她有窒息感。她爬起来开了灯,再打开电视机,然后重新躺到沙发上。
她在装修自己家时就放弃了电视机,闲暇时只在电脑上看看网络电视。眼前荧幕上演着综艺节目,主持人和嘉宾插科打诨好不热闹,好歹让房间内添了点儿生气。
她慢慢恢复平静,只想,手头的工作都结束了,也不打算再去接新的工作将自己绊住,恐怕接下来只好无所事事地等着了。她一向并不算性急。现在却突然不能忍受在这个城市没有一个具体期限地待下去了。
门铃响起。辛辰去开门,看到路非站在门口。她对刚才在电话中的发作感到抱歉,却的却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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