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三毛全集-第5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一栋好了。”我诚恳的说。

“我喜欢的是你这块地,房子是不值钱的,统统给推倒再建,这个房子,没有
什么好。”

我笑了笑,也不争辩,心里开始讨厌她。

“这样吧,四百万我就买了。”她说。

“对面那家才一层楼,要价一千一百万,我怎么可能卖四百万?”我开始恨起
她来。

“那没有办法了,我留下电话号码,如果你考虑过之后又同意了,请给我电话
。”

收了她的电话,将她送出去。我怎么会考虑呢,这个乘人之危的太太,很不可
爱。

加纳利群岛的夏天到了夜间九点还是明亮的,黄昏被拉得很长。也就在登报的
同一天里,又来了好几个电话,我请他们统统立即来看。

门外轰轰的摩托车声响了一会儿才停,听见了,快步去开门。门外,站著两个
如花也似的年轻人,他们骑摩托车、这。⒐⒊⒈。闹学记个,比较对胃口了。男人
一脸的胡子,女人头发长长的。

他们左也看、右也看、上也看、下也看,当那个年轻的太太看见了玻璃花房时
,惊喜得叫了起来,一直推她的先生。

“我们可不可以坐下来?”那个太太问。

当然欢迎他们,不但如此,还倒了红酒出来三个人喝。好,开始讲话了,讲了
一个多钟头,都不提房子,最后我忍不住把话题拉回来,他们才说,两个人都在失
业。

“那怎么买房子呢?”我说。

“等我找到事了,就马上去贷款。”

“可是我不能等你们找到事。”

“你那么急吗?”他们一脸的茫然。

“不行,对不起。”

“我们有信心,再等几个月一定可以找到事情做的,我们大学才毕业。你也明
白这种滋味,对不对?”

还是请他们走了,走的时候,那个太太很怅然,我一狠心,把他们关在门外。
接了电话之后,来的大半是太太们,有一位自称教书的太太,看了房子以后,立即
开始幻想,这间给自己和丈夫,那间给小孩,厨房可以再扩充出去,车房边再开一
个门,草地枯死了是小意思,相思树给它理理头发就好了,那面向海的大窗是最美
的画面,价格太公道了,可以马上付……

她想得如痴如醉,我在一旁也在想,想房子是卖掉啦!可惜了那另外六天
的广告费。没想到第一天就给卖了。

等到那位太太打电话叫先生飞车来看屋时,等到我看见了她先生又羞又急的表
情时,才觉著事情不太顺利了。

。0⒋⒈。闹学记那位先生又是个大胡子,好有耐性的把太太骗上了属于
她的那一辆汽车,才把花园的门给关上,轻声对我说∶“对不起,我太太有妄想症
,她不伤人的,平日做事开车都很正常,就是有一样毛病,她天天看报纸,天天去
看人家要卖的房子,每看一幢,都是满意的啦!你这一幢,我们并不要买,是她毛
病又发了。你懂吗?我太太有病。”

我呆看著这个做先生的,也不知他不买房子干什么要讲他太太有毛病来推托。
我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过几天我拿些水果来给你,算做道歉,真对不起,我们告退了。”

他弯著腰好似要向我鞠躬似的,我笑著笑著把门关上了。

卖房子这么有趣,多卖几天也不急了。想到那个先生的样子,我笑了出来。他
一直说太太有毛病,回想起来的确有点可疑。

这种人来看房子,无论病不病,带给卖主的都是快乐。

那个黄昏,我将厨房的纱窗帘拉开,看著夕阳在远方的山峦下落去,而大城的
灯火一盏一盏亮起,想到自己的决心离去,心里升出一份说不出的感伤和依恋。心
情上,但愿房子快快脱手,又但愿它不要卖掉。可是,那属于我的天地并不能再由
此地开始。父母习惯了住在台湾,为著他们,这幢房子的被遗弃,应该算做一件小
事,不然住在海外,天天口说爱父母而没有行动,也是白讲。

既然如此,就等著,将它,卖给心里喜欢的人吧。父母是我的命根,为了他们
,一切的依恋,都可以舍去。

就在那么想的时候,门铃又响了,那批打过电话来的人全来看过房子了,这时
候会是谁呢?我光脚轻轻的往大门跑,。⒈⒋⒈。闹学记先从眼洞里去张望如
果又是那位建筑师太太来杀价,我就不开门。

门开了,一对好朴实好亲切、看上去又是正正派派的一对夫妇站在灯光下。

“听说,你的房子要卖?”我笑说是,又问怎么知道地址的,因为地址没有刊
登在报上,而他们也没有打过电话来。

“我叫璜,在邮局做事的,ECHO,你忘了有一年我们邮局为了你,关门十
五分钟的事情吗?”

我立即想到六年前的一个早晨,那一次我回台不到四个月,再回岛上来时,邮
局拖出来三大邮包的口袋,叫我拿回去。当时,我对著那么多邮件,只差没有哭出
来。怎么搬也搬不上汽车。而小汽车也装不下三大袋满满的信。

就在那种进退不得的情况下,邮局局长当机立断,把大门给关上了,挂出“休
息”的牌子,在一声令下,无论站柜台的或在里面办公的人,全体出动,倒出邮袋
中所有的东西,印刷品往一边丢,信件往另一边放,般空报纸杂志全都丢,这才清
理出了一邮袋的东西全是信。那一场快速的丢和捡,用了十五个人,停局十五
分钟。

“对了,你就是当时在其中帮忙的一个。”我一敲头,连忙再说∶“平日你是
内部作业的,所以一时认不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恩人来了,竟然不识,一时里,我很惭愧。

那位太太,静静的,一双平底布鞋,身上很贴切的一件旧衣。她自我介绍,说
吱米可。

我拉开相思树的枝叶,抱歉的说,说草地全枯了,以前。⒉⒋⒈。闹学记不是
这个样子的。

璜和米可只看了一圈这个房子,就问可不可以坐下来谈。

在他们坐下的那当儿,我心里有声音在说“是他们的了。”

“好,我们不说客气话,就问了你们喜欢吗?”我说。

那两个人,夫妇之间,把手很自然的一握,同时说∶“喜欢。”看见他们一牵
手,我的心就给了这对相亲相爱的人。

“要不要白天再来看一次?”我又问。

“不必了。”

“草死了,花枯了,只有葡萄还是活的,这些你们都不在乎?”

他们不在乎,说告以再种。

璜,先喊了一声,脸就红了,他说∶“讲到价格”“价格可以商量。”我
说。看看这一对年轻人,我心里不知怎的喜欢上了他们,价格这东西就不重要了。
“我们才结婚三年,太贵的买不起,如果,如果我们实在是喜欢这房子。”

“报上我登的是六百五十万,已经是对折了。你们觉得呢?”

“我们觉得不贵,真的太便宜了,可是我们存来存去只有五百八十万,那怎么
办呢?”米可把她的秘密一下子讲出来了,脸红红的。

“那就五百六十万好了,家具大部材留下来给你们用。如果不嫌弃,床单、毛
巾、桌布、杯、碗、刀、叉,都留给你们。”

我平平静静的说,那边大吃一惊,因为开出来的价格是。⒊⒋⒈。闹学记很少
很少的,这么一大幢花园洋房,等于半送。不到一百六十万台币。

“你说五百六十万西币就卖了?”璜问。

“米可说你们只有五百八十万,我替你们留下二十万算做粉刷的钱,就好了嘛
!”

“ECHO,你也得为自己想想。”米可说。

“讲卖了就是卖了,不相信,握一个手,就算数。”

璜立即伸出手来与我重重的握了一下,米可吓成呆呆的,不能动。

“明天我们送定金来?”

“不必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双方握了手,就是中国人这句话。好了,我
不反悔的。”

那个夜里,我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一遍,动手把荷西的照片由墙上一张
一张取下来,对于其他的一切装饰,都不置可否。心里对这个家的爱恋,用快刀割
断,不去想它,更不伤感,然后,我拨长途电话给台湾的母亲,说∶“房子第一天
就卖掉了,你看我的本事。九月份清理掉满坑满谷的东西,就回来。”母亲问起价
格,我说∶“昨日种种,譬如死了。没有价格啦!卖给了一对喜欢的人,就算好收
场。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饭吃就算好了,妈妈不要太在意。”

就在抵达岛上的第三天,干干脆脆的处理掉了一座、曾经为之魂牵梦萦的美屋
。奇怪的是,那份纠缠来又纠缠去的心,突然舒畅得如同微风吹过的秋天。

那个夜晚,当我独自去海边散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升起的新天新地,它们
那么纯净,里面充满了的,是终于跟。⒋⒋⒈。闹学记著白发爹娘相聚的天伦。

我吹著口哨在黑暗的沙滩上去踏浪,想著,下一步,要丢弃的,该是什么东西
和心情呢?

。⒌⒋⒈。闹学记随风而去当我告诉邻居们房子已经卖掉了的时候,几乎每一
家左邻右舍甚至镇上的朋友都愣了一下。几家镇上的商店曾经好意提供他们的橱窗
吱我去放置售屋的牌子,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办,牌子倒有三家人自己替我用油漆整
整齐齐的以美术字做了出来都用不上,就已卖了。

当那个买好房子的璜看见报上还在刊登“售屋广告”时,气急败坏的又赶了来
,他急得很,因为我没有收定金,还可以反悔的。

“求求你拿点定金去吧!余款等到过户的手续一办好就给你。你不收我们不能
睡觉,天天处在紧张状态里,比当年向米可求婚的时候还要焦虑。ECHO,你做
做好事吧!”

璜和米可以前没有和我交往过,他们不清楚我的个性。为了使他们放心,我们
私底下写了一张契约,拿了象征性的一点定金,就这样,璜和米可放放心心的去了
葡萄牙度假。而我,趁著还有一个多月,正好也在家中度个假,同时开始收拾这满
坑满谷的家了。

“你到底卖了多少钱?”班琪问我。那时我正在她家中吃。⒍⒋⒈。闹学记午
饭。

“七百万西币啦!”我说著不真实的话,脸上神色都不变。

“那太吃亏了,谁叫你那么急。比本钱少了一半。”班琪很不以为然的说。

如果她知道我是五百六十万就卖掉的,可能手上那锅热汤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所以,为著怕她烫到脚不好,我说了谎话。

那几天长途电话一直响,爸爸说∶“恭喜!恭喜!好能干的孩子,那么大一幢
美屋,你将它只合一百六十万台币不到就脱手了。想得开!想得开!做人嘛,这个
样子才叫豁达呀!”

马德里的朋友听说我低价卖了房,就来骂对方,说买方太狠,又说卖方的我太
急。

“话可不是那么说,人家年轻夫妇没有钱,我也是挑人卖的。想想看,买方那
么爱种植,家给了他们将来会有多么好看,你们不要骂嘛!我是千肯万肯的。”

“那你家具全部给他们啦?”邻居甘蒂在我家东张西望,一副想抢东西的样子


“好啦!我去过璜和米可的家那幢租来的小公寓,他们没有什么东西,留
下来给他们也算做好事。”

“这个维纳斯的石像?”甘蒂用手一指,另一只手就往口过去咬指甲


“给你。”我笑著把她啃指甲的手拍的一打。

“我不是来讨东西的,你晓得,你的装饰一向是我的美梦,我向你买。”

“我家的,都是无价之宝,你买不起,只有收得起。送你。⒎⒋⒈。闹学记还
来不及呢,还说什么价钱,不叫朋友了。”我笑著把她拉到石像边,她不肯收。

台湾的朋友打电话来,说∶“把你的东西统统海运回来,运费由我来付,东西
就算我的了,你千万不要乱送人。”

台湾的朋友不容易明白,在西班牙,我也有生死之交,这次离别,总得留些物
品给朋友当纪念,再说,爱我的人太多太多,东西哪里够分呢?

那个晚上,甘蒂的大男孩子、女儿和我三个人,抱著爱神维纳斯的石像、掮著
一只一百二十年前的一个黑铁箱,箱内放了好大一个手提收录音机、一个双人粗棉
吊床、一整套老式瓷器加上一块撒哈拉大挂毡,将它们装满了一车子,小孩子跟著
车跑,我慢慢往下一条街开,就送东西去了。

“出来抱女人呀!莫得斯多”我叫唤著甘蒂先生的名字,声音在夜风里吹
得好远好嘹亮。

甘蒂看见那只老箱子,激动得把手一捂脸,快哭出来了。

她想这只海盗式的老箱子想了好多年。以前,我怎么也不肯给她。

“ECHO,你疯了。”甘蒂叫起来。

“没有疯,你当我也死啦!遗产、遗产”说著我咯咯的笑,跑上去抱住她
的腰。

“一天到晚死呀死呀的,快别乱说了。”

都叹了口气,凝望著我最心爱的女友,想到丈夫出事的那个晚上,当时她飞车
沉著脸跟先生赶来时的表情,我很想再说一次感谢的话,可是说不出来。

“放下了东西,如果不留下来吃晚饭就快走,我受不了。⒏⒋⒈。闹学记你。
”甘蒂说著就眼湿,眼湿了就骂人。

我笑著又亲了一下她,跑到她厨房里拿了一个面包,捞了一条香肠,上车就走


回到家里,四周望了一望,除了家具之外光是书籍,就占了整整九个大大小小
的书架,西班牙文的只有十分之二,其它全是中文的。当年,这些书怎么来的都不
能去想,那是爸爸和两个弟弟加上朋友们数十趟邮局的辛苦,才飘洋过海来的。

除了书籍,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珍品,我舍得下吗?它们太大了,带著回台湾
才叫想不开,“妈的,当做死了。”我啃一口面包夹香肠,对著这个艺术之家骂了
一句粗话,打开冰箱,对著瓶子喝它一大口葡萄酒,然后坐在沙发上发呆。

夜深了,电话又响,我去接,那边是木匠拉蒙。

“有没有事情要帮忙?”他说。

“有,明天晚上来一次,运木材的那辆车子开来,把我的摩托车拿走,免得别
人先来讨去了。”

“你要卖给我?”“什么人卖给你?送啦!”“那我不要。”

“不要算了。要不要?快讲!”“好啦!”

车是荷西的,当时爸爸妈妈去加纳利群岛摩托车是我一向不肯买的东西,
怕他骑了去玩命。结果荷西跟爸爸告状,爸爸宠他,就得了一辆车,岳父和半子一
有了车,两个人就去飞驰,顽皮得妈妈和我好担心。车子骑了不到一个月,荷西永
远走了。后来我一个人住,也去存心玩命,骑了好多次都没出事。这一回,是拉蒙
接下了手。

。⒐⒋⒈。闹学记第二天深夜,拉蒙来了,在车房里,我帮他推摩托车,将车
横摆在他的小货车里。这时,突然看见了车房内放杂物的大长柜子,我打开来一扇
橱门,一看里面的东西,快速把门砰一声关上,人去靠在门上。

“拉蒙”我喊木匠,在车房黯淡的灯光下,我用手敲敲身后的门。

“这个柜子里的东西,我不能看,你过来”说著我让开了,站得远远的。
门开了,拉蒙手上握著的,是一把阴森森的射鱼枪荷西死时最后一刻握著的东
西。

“我到客厅去,你,把里面一切的东西都清掉,我说”一切的潜水用器”,你
不必跟我来讲再见,理清楚了,把门带上,我们再打电话。今天晚上,不必叫我来
看你拿走了什么”“这批潜水器材好贵的,你要送给我?”

“你神经是不是?木头木脑不晓得我的心是不是?不跟你讲话”说著我奔
过大院子跑到客厅去。我坐在黑暗里,听见拉蒙来敲玻璃门,我不能理他。

“陈姐姐,来亲一个。”

街那边的南施用中文狂喊著向我跑,我伸出了手臂也向她拚命的跑,两个人都
喊著中文,在街上,拥抱著,像西班牙人一样的亲著脸颊,拉著手又叫又跳。

南施是我亲爱的中国妹妹,她跟著父母多年前就来到了岛上,经营著一家港口
名气好大的中国餐馆。南施新婚不到一个月,嫁给了小强那个写得一手好字、画
得一手好画,又酷爱历史的中国同胞,可惜我没能赶上他们的婚礼。

。0⒌⒈。闹学记“那你现在是什么太太了?”我大喊。

“钟太太呀!可是大家还是叫我南施。”

我们拉著手跑到南施父母的餐馆里去,张妈妈见了我也是紧紧的拥抱著。在这
个小岛上,中国同胞大半经营餐旅业,大家情感很亲密,不是一盘散沙。

“南燕呢?”问起南施的妹妹,才知南燕正去了台湾,参加救国团的夏令营去
了。

“三年没有消息,想死你了,都不来信。”张妈妈笑得那么慈爱,像极了我的
母亲。我缠在她身上不肯坐下来。

“房子卖了。”我亲一下张妈妈。才说。

“那你回台湾去就不回来了。”南施一面给我倒茶水一面说。

“不回来对你最好,”所有的书”中文的,都给你。”

知道南施是个书痴,笑著睇了她一眼。

南施当然知道我的藏书。以前,她太有分寸,要借也不敢借的,这一回我说中
文书是她的了,她掐住小强的手臂像要把小强掐断手一样欣喜若狂。

“那么多书全是我的了?”南施做梦似的恍惚一笑。我为著她的快乐,自
己也乐得眼眶发热。

张伯伯说∶“那怎么好,那怎么好?太贵重了,太贵重了”我看著这可亲
可敬的一家人,想到他们身在海外那么多年,尚且如此看重中国的书籍,那种渴慕
之心,使我恨不能再有更多的书留下来送给他们。

那天中午,当然在张伯伯的餐馆午饭,张伯伯说这一顿。⒈⒌⒈。闹学记不算
数,下一次要拿大海碗的鱼翅给我当面条来吃个够。

城内的朋友不止中国同胞,我的女友法蒂玛,接受了全部的西班牙文的书籍和
一些小瓶小碗加上许许多多荷西自己做框的图画。

“你不难过吗?书上还有荷西的字迹?”法蒂玛摸摸书,用著她那含悲的大眼
睛凝望著我。

我不能回答,拿了一支烟出来,却点不著火柴,法蒂玛拍一下用她的打火机点
好一支烟递上来。我们对笑了一笑,然后不说话,就坐在向海的咖啡座上,看落日
往海里跌进去。

“想你们,怎么老不在家?回来时无论多晚都来按我的门铃,等著。ECHO
。”

把这张字条塞进十九号邻居的门缝里,怕海风吹掉,又用胶带横贴了一道。

我住二十一号。

我的紧邻,岛上最大的“邮政银行”的总经理夫妇是极有爱心的一对朋友,他
们爱音乐,更爱书籍。家,是在布置上跟我最相近的,我们不止感情盯,古文化上
最最谈得来的也是他们。假日他们绝对不应酬的,常常三个人深谈到天亮,才依依
不舍的各自去睡。这一趟回来总也找不著人,才留了条子。

那个留了字条的黄昏,玛利路斯把我的门铃按得好像救火车,我奔出去,她也
不叫我锁门,拉了我往她的家里跑,喊著∶“快来!克里斯多巴在开香槟等你。”
一步跨进去,那个男主人克里斯多巴的香槟酒塞好像配。⒉⒌⒈。闹学记音似的,
波一下给弹到天花板上去。

我们两家都是两层楼的房子,亲近的朋友来了总是坐楼下起居室,这回当然不
例外。

“对不起,我们不喜欢写信。”举杯时三个人一起叫著,笑出满腔的幸福
。他们没有孩子,结婚快二十年了,一样开开心心的。

谈到深夜四点多,谈到我的走。谈到这个很对的选择,他们真心替我欢喜著。
“记不记得那一年我新寡?晚上九点多停电了,才一停,你们就来拍门,一定拉我
出去吃馆子,不肯我一个人在家守著黑?”我问。

“那是应该的,还提这些做什么?”玛利路斯立刻把话拨开去。

“我欠你们很多,真的如果不是你们,还有甘蒂一家,那第一年我会疯掉。


“好啦!你自己讨人喜欢就不讲了?天下孀妇那么多,我们又不是专门安慰人
的机构。”玛利路斯笑起来,抽了一张化妆纸递过来,我也笑了,笑著笑著又
去擤鼻涕。

“我走了,先别关门,马上就回来”我看了看钟,一下子抽身跑了。

再跑到他们家去的时候,身上斜背了好长一个奈及利亚的大木琴,两手夹了三
个半人高的达荷美的羊皮鼓,走不到门口就喊∶“快来接呀抬不动了,克里斯
多巴”他们夫妇跑出来接,克里斯多上是个乐器狂,他们家里有钢琴、电子琴
,吉他、小提琴,大提琴、笛子、喇叭,还。⒊⒌⒈。闹学记有一支黑管加萨克斯
风。

“这些乐器都给你们。”我喊著。

“我们保管?”“不是,是给你们,永远给的。”

“买好不好?”“不好。”“送的?”“对!”

“我们就是没有鼓。”克里斯多巴眼睛发出了喜悦的闪光,将一个鼓往双脚里
一夹,有板有眼的拍打起来。

“谢了!”玛利路斯上来亲我一下,我去亲克里斯多巴一下,他把脸凑过来给
我亲,手里还是砰砰的敲。

“晚安!”我喊著。“晚安!明天再来讲话。”他们喊著。我跑了几步,回到
家中去,那边的鼓声好似传递著消息似的在叫我∶“明天见!明天见!”

没有睡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3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