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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全集-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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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有一天,我们开车回镇,在镇外五十多里路的地方,看见有人在挥手,我
们马上停车,看看那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是他的车完全陷到软沙里去了,要人帮忙。
我们是有经验的,马上拿出一条旧毯子来,先帮这个外国人用手把轮胎下挖出
四条沟来,再铺上毯子在前轮,叫他发动车,我们后面再推。
再软的沙地,铺上大毯子,轮胎都不会陷下去。
弄了也快一小时,才完全把他的车救到硬路上来。
这个人是个通讯社派来的记者,他一定要请我们去国家旅馆吃饭。
我们当时也太累太累了,推脱掉他,就回家来了。
这事我们第二天就忘了。
BBB
过了没有半个月,我一个人在家,听见有人在窗坍说∶“不会错,就是这一家
,我们试试看。”
我打开门来,眼前站的就是那个我们替他推车的人。
他手里抱了一束玻璃纸包著的大把“天堂鸟”。
另外跟著一个朋友,他介绍是他同事。
“我们可以进来吗?”很有礼貌的问。
“请进来。”
我把他的花先放到厨房去,又倒了冰汽水出来。
我因为手里托著托盘,所以慢步的在走。
这时我听见这个外国人用英文对另外一个轻轻说∶“天呀!我们是在撒哈拉吗
?天呀!天呀!”
我走进小房间时,他们又从沙发里马上站起来接托盘。
“不要麻烦,请坐。”
他们东张西望,又忍不住去摸了我坟场上买来的石像。也不看我,啧啧赞叹。
一个用手轻轻推了一下我由墙角挂下来的一个小脚踏车的锈铁丝内环,这个环荡了
一个弧形。
“沙漠生活,我只好弄一点普普艺术。”我捉住铁环向他笑笑。
“天啊!这是我所见最美丽的沙漠家庭。”
“废物利用。”我再骄傲的笑了。
他们又坐下沙发。
“当心!你们坐的是棺材板。”
他们唬一下跳起来,轻轻翻开布套看看里面。
“里面没有木乃伊,不要怕。”
最后他们磨了好久,想买我一个石像。
我沉吟了一下,拿了一只石做的鸟给他们,鸟身有一抹自然石块的淡红色。
“多少钱?”
“不要钱。对懂得欣赏它的人,它是无价的,对不懂得的人,它一文不值。”
“我们意思一下付给你。”
“你们不是送了我天堂鸟吗?我算交换好了。”
他们千恩万谢的离去。
BBB
又过了几个星期,我们在镇上等看电影,突然有另一个外地人走过来,先伸出
了手,我们只有莫名其妙的跟他握了一握。
“我听另外一个通讯社的记者说,你们有一个全沙漠最美丽的家,我想我不会
认错人吧!”
“不会认错,在这儿,我是唯一的中国人。”
“我希望如果如果不太冒昧的话,我想看看你们的家,给我参考一些
事情。”
“请问您是。”荷西问他。
“我是荷兰人,我受西班牙政府的托,来此地承造一批给沙哈拉威人住的房子
,是要造一个宿舍区,不知可不可以。”
“可以,欢迎你随时来。”荷西说。
“可以拍照吗?”
“可以,不要挂心这些小事。”
您的太太我也可以拍进去吗?”
“我们是普通人,不要麻烦了。”我马上说。
第二日,那个人来了,他拍了很多照片,又问我当初租到这个房子时是什么景
象。
我给他看了第一个月搬来时的一卷照片。
他走时对我说∶“请转告你的先生,你们把美丽的罗马造成了。”
我回答他∶“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
BBB
人,真是奇怪,没有外人来证明你,就往往看不出自己的价值。
我,那一阵,很陶醉在这个沙地的城堡里。
BBB
又有一天,房东来了,他一向很少进门内来坐下的。他走进来,坐下了,又大
摆大摇的起身各处看了一看。
接著他说∶“我早就对你们说,你们租下的是全撒哈拉最好的一幢房子,我想
你现在总清楚了吧!”
“请问有什么事情?”我直接的问他。
“这种水准的房子,现在用以前的价格是租不到的,我想涨房租。”
我想告诉他“你是只猪。”
但是我没有说一句话,我拿出合约书来,冷淡的丢在他面前,对他说∶“你涨
房租,我明天就去告你。”
“你你你们西班牙人要欺负我们沙哈拉威人。”
他居然比我还发怒。
“你不是好回教徒,就算你天天祷告,你的神也不会照顾你,现在你给我滚出
去。”
“涨一点钱,被你污辱我的宗教。”他大叫。
“是自己污辱你的宗教,你请出去。”
“我我你他妈的”我将我的城堡关上,吊桥收起来,不听他在门
外骂街。我放上一卷录音带,德弗乍克的“新世界”交响曲充满了房间。
我,走到轮胎做的圆椅垫里,慢慢的坐下去,好似一个君王。
三 毛 著
三 毛 散 文 全 编
送你 一匹 马
目录
我的女儿,大家的三毛缪进兰⒈…………………
爱马(自序)⒋………………………………………
蓦然回首⒎……………………………………………
惊梦三十年⒉⒊………………………………………
回娘家⒉⒎……………………………………………
故乡人⒊⒋……………………………………………
看这个人⒋0…………………………………………
我所知所爱的马奎斯⒋⒊……………………………
逃亡⒋⒍………………………………………………
往事如烟⒋⒐…………………………………………
梦里不知身是客⒌⒋…………………………………
野火烧不尽⒍⒌………………………………………
不觉碧山暮但闻万壑松⒎⒍………………………
学期作业报告⒏0……………………………………
你是我特别的天使⒐0………………………………
朝阳为谁升起⒈0⒊……………………………………
一生的战役⒈⒈⒌………………………………………
送你一匹马⒈⒉⒌………………………………………
衣带渐宽终不悔陈怡真⒈⒊⒌………………………
陈老师(跋)子菁⒈⒌⒈…………………………
三毛一生大事记⒈⒍0…………………………………
三毛全集年表⒈⒍⒉……………………………………
我的女儿,大家的三毛缪进兰在别人看来,我的女儿很特殊,她走过那么多国
家,经历那么多事情,她的见识超过她的年龄。
在我这个做母亲的眼中,她非常平凡,不过是我的孩子而已。
三毛是个纯真的人,在她的世界里,不能忍受虚假,或许就是这点求真的个性
,使她踏踏实实的活著。也许她的生活、她的遭遇不够完美,但是我们确知∶她没
有逃避她的命运,她勇敢的面对人生。
三毛小时候极端敏感和神经质,学校的课业念到初二就不肯再去,我和她的父
亲只好让她休学,负起教育她的责任。
三毛有她自己的看法和对书本的意见,所以我们尽量不去限制她,让她自己选
择喜好,她喜欢看书,她父亲就教她背唐诗宋词,看《古文观止》,读英文小说
喜欢音乐,请了钢琴老师来家里教爱画画,遍访名师学艺,总之,我们顺著三毛
的性子让她成长。
三毛个性偏执,四个小孩中,只有她不能按常轨走路,我们做父母的当然得多
放点儿心思在她身上,守护著她的脚步一步一步踏稳了才放心。
三毛的表现,在我们现在做父母的眼中看来,感觉很欣慰,她努力的走在人生
道上,不偷懒也不取巧,甚至不愿父母多为她操心,什么苦她都一个人承担下来。
在我看来,三毛是个极端善良的人,她富爱心,又有正义感,对万事万物都感兴趣
,也都很热忱的去做。
另一方面,她又是个做事果断、不易屈服的人,不管周遭环境多么复杂,她都
尽力化为简单,她不让命运击倒,凡是她下决心要做的事,再艰难,她都要做到。
对于这样的女儿,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能说什么呢?除了爱心和耐心,我是无法再给
她更多的东西了,因为她早已把自己的生活肓排妥当。
三毛这次回国,我们母女再度相聚,对她的生活,由于朝夕相处,也有更深的
了解,看著她从早忙到晚,我多么希望自己能为她分担一些儿工作。
三毛现在除了在文化大学中文系文艺组教书,每月有三个固定专栏要写,兴趣
来时自己又要再写七、八千字,然后每个月看完五十本书以上,剩下的时间,有排
不完的演讲和访问,几乎每天都要到清晨七点半才能入睡,早上十一点多又要起床
开始另一天的忙碌,她的日子很艰难。
看到女儿无日无夜的忙,我的心里多么不忍,总以为,她回家了,结束流浪生
涯,离开那个充满悲苦记忆的小岛,三毛可以快乐的在自己的土地上,说佾己的语
言,做自己喜欢的事,开始她的新生。
但是,三毛现在忙得没有自己的时间吩做她想做的事,她的时间,被太多外务
分割了,常常吃不好、睡不好,而日子无止尽的过下去,不知那一天这种忙碌才会
停止。这是社会太爱她了,而我们实在受不了。
和每一位为人父母的心态一样,我希望三毛再婚,有个爱她的丈夫,享受快乐
的家庭生活。
儿女能够在身边,固然很好,但我更喜欢她有自己的家,拥有完整而独立的婚
姻。
三毛是个孝顺的女儿,对任何人她也都谦恭有礼,个性只用在自己身上,从不
对别人发作。
我和她虽是母女,感情却像好朋友,她无话不对我说,因此,我了解我的女儿
,她实在是个心地善良、纯洁,没有一点儿坏心眼,处处为别人著想的人,也由于
如此,她为别人忙得失去了自己,她成为大家的三毛,而不只是我的女儿。有人说
,忙碌是推得掉的,事实上这个社会不怕打扰人的人很多很多。
他们……唉。我怕我的女儿又要走了,她受不了。
小时候,我挂心她的孤僻性格,长大了,我担心她单身在外的饮食起居,现在
,我操心她的婚姻家庭。前面那些,该挂心、该担心的都过去了,她总算完完全全
、健健康康的回到身畔,现在就是缺一个陪她终生的伴侣,可是,这种事,再操心
也等不来的,只有期盼她有这个好福气,再遇到一个相爱的人,我这做母亲的也就
不必再操心了。
爱马(自序)
常常,听到许多作家在接受访问的时候说∶“我最好的一本书是将要写的一本
,过去出版的,并不能使自己满意。”
每见这样的答复,总觉得很好,那代表著一个文字工作者对未来的执著和信心
,再没有另一种回答比这么说更进取了。
我也多次被问到同类的问题,曾经也想一样的回答,因为这句话很好。
可是,往往一急,就忘了有计谋的腹稿,说匣完全不同的话来。
总是说∶“对于每一本自己的书,都是很爱的,不然又为什么去写它们呢?至
于文字风格、表达功力和内涵的深浅,又是另一回事了。”
也会有人问我∶“三毛,你自以为的代表作是那一本书呢?”“是全部呀!河
水一样的东西,慢慢流著,等于划船游过去,并不上岸,缺一本就不好看了,都是
代表作。”
这种答复,很吓人,很笨拙,完全没有说什么客气话,实在不想说,也就不说
了。
其实,才一共没出过几本书,又常常数不出书名来,因为并不时时在想他们。
对自己的工作,在心里,算的就只有一本总帐我的生命。
写作,是人生极小极小的一部分而已。
坚持看守个人文字上的简单和朴素,欣赏以一支笔,只做生活的见证者。绝对
不敢诠释人生,让故事多留余地,请读者再去创造,而且,一向不用难字。
不用难字这一点,必须另有说明,因为不大会用,真的。
又要有一本新书了,在书名上,是自己非常爱悦的叫它《送你一匹马》。
书怎么当作动物来送人呢?也不大说得出来。
一生爱马痴狂,对于我,马代表著许多深远的意义和境界,而它又是不易拥有
的。
马的形体,织著雄壮、神秘又同时清朗的生命之极美。而且,他的出现是有背
景做衬的。
每想起任何一匹马,一匹飞跃的马,那份激越的狂喜,是没有另一种情怀可以
取代的。
并不执著于拥有一匹摸得著的骏马,那样就也只有一匹了,这个不够。有了真
马,落了实相,不自由,反而怅然若失。
其实,马也好,荒原也好,雨季的少年、梦里的落花、母亲的背影、万水千山
的长路,都是好的,没有一样不合自然,没有一样不能接受,虚实之间, 周蝴蝶
。
常常,不想再握笔了,很多次,真正不想再写了。可是,生命跟人恶作剧,它
骗著人化进故事里去活,它用种种的情节引诱著人热烈的投入,人,先被故事捉进
去了,然后,那个守梦田的稻草人,就上当又上当的讲了又讲。
那个稻草人,不是唐吉诃德,他却偏偏爱骑马。
这种打扮的梦幻骑士,看见他那副样子上路,谁都要笑死的。
很想大大方方的送给世界上每一个人一匹马,当然,是养在心里、梦里、幻想
里的那种马。
我有许多匹好马,是一个高原牧场的主人。
至于自己,那匹只属于我的爱马,一生都在的。
常常,骑著它,在无人的海边奔驰,马的毛色,即使在无星无月的夜里,也能
发出一种沉潜又凝炼的闪光,是一匹神驹。
我有一匹黑马,它的名字,叫做源。
蓦然回首
这儿不是泰安街,没有阔叶树在墙外伸进来。也不是冬天,正是炎热的午后。
我的手里少了那个画箱,没有夹著油画,即使是面对那扇大门,也是全然陌生的。
看了一下手表,早到了两分钟。
要是这一回是看望别的朋友,大概早就嚷著跑进去了,守不守时又有什么重要
呢!
只因看的人是他,一切都不同了。
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门外的夕阳下,让一阵阵熟悉而又遥远的倦怠再次淹没了自
己。
我按铃,有人客气的领我穿过庭院。
短短的路,一切寂静,好似永远没有尽头,而我,一步一步将自己踩回了少年
。
那个少年的我,没有声音也没有颜色的我,竟然鲜明如故。什么时候才能挣脱
她的阴影呢!
客厅里空无一人,有人送茶来,我轻轻道谢了,没有敢坐下去,只是背著门,
看著壁上的书画。
就是这几秒钟的等待,在我都是惊惶。
但愿有人告诉我,顾福生出去了,忘了这一次的会晤,那么我便可以释然离去
了。
门开了,我急速的转过身去。我的老师,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启蒙老师,正笑吟
吟的站在我的面前。
我向他跨近了一步,微笑著伸出双手,就这一步,二十年的光阴飞逝,心中如
电如幻如梦,流去的岁月了无痕迹,而我,跌进了时光的隧道里,又变回了那年冬
天的孩子情怯依旧。
那个擦亮了我的眼睛,打开了我的道路,在我已经自愿淹没的少年时代拉了我
一把的恩师,今生今世原已不盼再见,只因在他的面前,一切有形的都无法回报,
我也失去了语言。
受教于顾福生老师之前,已在家中关了三年多,外界如何的春去秋来,在我,
已是全然不想知觉了。
我的天地,只是那幢日式的房子、父亲母亲、放学时归来的姊弟,而这些人,
我是绝不主动去接触的。
向街的大门,是没有意义的,对我,街上没有可走的路。
小小的我,唯一的活动,便是在无人的午后绕著小院的水泥地一圈又一圈的溜
冰。
除了轮式步鞋刺耳的声音之外,那个转不出圈子的少年将什么都锁进了心里,
她不讲话。
初初休学的时候,被转入美国学校,被送去学插花,学钢琴,学国画,而这些
父母的苦心都是不成,没有一件事能使我走出自己的枷锁。
出门使我害怕,街上的人更是我最怕的东西,父母用尽一切爱心和忍耐,都找
不出我自闭的症结。当然一周一次的心理治疗只有反抗更重,后来,我便不出门了
。
回想起来,少年时代突然的病态自有它的原因,而一场数学老师的体罚,才惊
天动地的将生命凝固成那个样子。这场代价,在经历过半生的忧患之后,想起来仍
是心惊,那份刚烈啊,为的是什么?生命中本该欢乐不尽的七年,竟是付给了它。
人生又有几个七年呢!
被送去跟顾福生老师学西画并不是父母对我另一次的尝试,而全然归于一场机
缘。
记得是姊姊的朋友们来家中玩,那天大概是她的生日吧!
其中有一对被请来的姊弟,叫做陈缤与陈□,他们一群人在吃东西,我避在一
个角落里。
陈□突然说要画一场战争给大家看,一场骑兵队与印地安人的惨烈战役。于是
他趴在地上开战了,活泼的笔下,战马倒地,白人中箭,红人嚎叫,篷车在大火里
焚烧……
我不挤上去看那张画,只等别人一哄跑去了院子里,才偷偷的拾起了那张弃在
一旁的漫画,悄悄的看了个够。
后来陈□对我说,那只是他画著娱乐我们的东西而已,事实上他画油画。
陈□的老师便是顾福生。
早年的“五月画会”稍稍关心艺术的人都是晓得的,那些画家们对我来说,是
远天的繁星。
想都不能想到,一场画中的战役,而被介绍去做了“五月”的学生。
要我下决心出门是很难的。电话中约好去见老师的日子尚早,我已是寝食难安
。
这不知是休学后第几度换老师了,如果自己去了几趟之后又是退缩了下来,要
怎么办?是不是迫疯母亲为止?而我,在想到这些事情的前一步,就已骇得将房间
的门锁了起来。
第一回约定的上课日我又不肯去了,听见母亲打电话去改期,我趴在床上静静
的撕枕头套里的棉絮。
仍然不明白那扇陌生的大门,一旦对我开启时,我的命运会有什么样的改变。
站在泰安街二巷二号的深宅大院外,我按了铃,然后拼命克制自己那份惧怕的心理
。不要逃走吧!这一次不要再逃了!
有人带我穿过杜鹃花丛的小径,到了那幢大房子外另筑出来的画室里去。我被
有礼的请进了并没有人,只有满墙满地的油画的房间。
那一段静静的等待,我亦是背著门的,背后纱门一响,不得不回首,看见后来
改变了我一生的人。
那时的顾福生唉不要写他吧!有些人,对我,世上少数的几个人,是
没有语言也没有文字的。
喊了一声“老师!”脸一红,低下了头。
头一日上课是空著手去,老师问了一些普通的问题∶喜欢美术吗?以前有没有
画过?为什么想学画……
当他知道我没有进学校念书时,表现得十分的自然,没有做进一步的追问和建
议。
顾福生完全不同于以往我所碰见过的任何老师,事实上他是画家,也不是教育
工作者,可是在直觉上,我便接受了他一种温柔而可能了解你的人。
画室回来的当日,坚持母亲替我预备一个新鲜的馒头,老师说那是用来擦炭笔
素描的。
母亲说过三天再上课时才去买,我竟闹了起来,怕三天以后买不到那么简单的
东西。
事实上存了几日的馒头也是不能用了,而我的心,第一次为了那份期待而焦急
。这份童稚的固执自己也陌生得不明不白。
“你看到了什么?”老师在我身旁问我。
“一个石像。”
“还有呢?”
“没有眼珠的石像,瞎的。”“再看”“光和影。”“好,你自己先画,
一会儿老师再来!”
说完这话,他便走了。
他走了,什么都没有教我,竟然走了。
我对著那张白纸和书架发愣。
明知这是第一次,老师要我自己落笔,看看我的观察和表达能有多少,才能引
导我,这是必然的道理,他不要先框住我。
而我,根本连握笔的勇气都没有,一条线也画不出来。
我坐了很久很久,一个馒头静静的握在手里,不动也不敢离去。
“怎么不开始呢?”不知老师什么时候又进来了,站在我身后。
“不能!”连声音也弱了。
老师温和的接过了我手中的炭笔,轻轻落在纸上,那张白纸啊,如我,在他的
指尖下显出了朦胧的生命和光影。
画了第一次惨不忍睹的素描之后,我收拾东西离开画室。
那时已是黄昏了,老师站在阔叶树下送我,走到巷口再回头,那件大红的毛衣
不在了。我一个人在街上慢慢的走。一步一步拖,回家没有吃晚饭便关上了房门。
原本自卑的我,在跟那些素描挣扎了两个多月之后,变得更神经质了。面对老师,
我的歉疚日日加深,天晓得这一次我是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决心,而笔下的东西仍
然不能成形。
在那么没有天赋的学生面前,顾福生付出了无限的忍耐和关心,他从来没有流
露过一丝一毫的不耐,甚至于在语气上,都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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