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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妃女法医-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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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晚晴将云安然拉到书房一角,指着窗前对弈的二人,皱眉道,“他不是很忙吗?怎么赖在这 一赖已经半个月?整天缠着公子,亏得他是四五十的老者,要是年轻少女,我都要以为他看上公子了。咦,该不会想招公子当女婿吧?”

  云安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忙掩唇道:“怎么,嫉妒啊?”

  “说什么呢你?”慕晚晴白了他一眼,一横肘顶了过去,道,“这么一尊大神在这,你不觉得浑身别扭吗?”

  “有吗?我看你玩得挺乐呵的呀!昨儿不是还“不小心”把一杯茶泼到了楚老爷身上么?”云安然含笑道,侧了侧头,低声道,“哎,你跟老爷子有过节?”

  慕晚晴连忙否认:“哪有啊?”

  “还候瞒着我是不是?”云安然瞟了她一眼,“你第一次见到老爷子时,神情受惊,显然你知道他是谁,却故意装作不知道,三天两头不小心,变着方地折磨他,以为我看不出来?没良心!”说着,在她额头轻轻一点,又道,“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替你调和调和?”

  “稀罕!”慕晚晴撇撇嘴,又道,“哎,他们两个整天黑白对弈,不觉得无聊吗?”

  云安然微微一笑:“他们不是在对弈,是在斗!”

  “斗?”慕晚晴一怔,“斗什么?”

  “斗勇,斗智,斗谋略,以方寸为战场,摆兵布阵,厮杀对战。”显然,楚天阙有心收服玉轻尘,才想借棋局战胸中沟壑,可惜……云安然摇摇头,心中啧啧而叹,轻笑道:如果你家公子有意的话,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升官了。

  慕晚晴终于听明白了:“你是说,这位楚老爷看中公子,想要让他为他效力,所以纡尊降贵,在这小小的傅阳县一呆就是半个月?”

  云安然点了点头。

  慕晚晴“扑哧”一笑,道:“那他可就真的打错如意算盘了。”

  云安然讶然:“怎么说?”

  “他不了解公子的脾性,如果是他想做的事,一开始就会去做了;如果他不想做,无论是软磨硬泡,还是威逼利诱,都没用!”慕晚晴耸耸肩,道:“公子别的没有,耐性一等一的好,磨到天荒地老都不怕,楚老爷要是打的这个主意,就等着把傅阳县衙磨穿吧!”

  两人说着,不关机密,声音便微微大了些,一直传到窗边。

  玉轻尘抿唇一笑,拈子,轻落。

  楚天阙朝着慕晚晴那边看了一眼,微笑道:“难得见安然能与女子相处得如此融洽,实在难得。”说着,转过头来瞧着玉轻尘的神情,把玩着莹润的棋子,道:“轻尘,这个丫头伺候你多久了?”

  “不到半年。”

  “哦?”楚天阙微微蹙眉,斟酌着下一步棋,漫不经心地道,“听说她心思机敏,又有验尸绝技,断案很有一套,可是真的?”

  “是。”

  “那依你所见,此女子看人可准?”

  玉轻尘淡淡一笑,“楚老爷希望她准,还是不准呢?”

  楚天阙一怔,随即一笑。这半个月里,他偶尔出去逛逛,大部分时间却都如玉轻尘“伴驾左右”,对弈谈天。楚天阙所知甚广,常常以此自傲,不料玉轻尘年纪轻轻,竟也博文广记,但凡楚天阙所提,皆能应对,每每欢言得憩,令他喜不自胜。可是,玉轻尘却神色淡淡,不刻意迎合,也不存心顶撞,一直淡淡的,有着远超礼仪的疏离,甚至有着些微的无视。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但是,不知怎的,越是如此,楚天阙反而越想将玉轻尘收归己用,即便再延误半月也在所不惜。直到刚刚听到那个叫慕晚晴的丫头说的话,似乎自己这半月来的旁敲侧击只是浪费时间,若如此,倒不如开门见山的好。

  楚天阙思索着,落下一子,抬眸盯着那张年轻而秀逸的脸,缓缓道:“轻尘可知我为何来此?”

  决定要摊开讲了吗?

  玉轻尘从棋盒中拈起一枚白子,却不答言,淡淡笑道:“楚老爷可曾听过云中山的典故?”

  “自然知道。”楚天阙自觉有望,眉眼飞扬,“那是本朝轶事,我自然知道。二百年前,我朝圣祖承元帝听闻烈山中有一奇人,自称云中山人,有经天纬地之才,便亲身前去相邀,七顾山庐而不见,却不曾灰心,终于在第八次见到云中山人,邀得其出山相助。承元帝欣喜不已,当即拜之,以帝师之礼相待,终于借助云中山人之力,开创一番盛世浮华,被传为佳话,明烈山也因此又名云中山。”

  而轻尘说起这个典故,想必定有投身之意。

  玉轻尘落下一子,又淡淡问道:“楚老爷以为,轻尘会是第二个云中山人吗?”

  听他自比云中山人,楚天阙却丝毫也不觉得他自大,微微思索,道:“我不曾见过云中山人,只见典籍所载,说他是奇才,因此无从比较。不过,以我所见,轻尘之才,已属世间罕有,固我心之所喜,若轻尘有意,我必视若己子,委以重任!”

  玉轻尘却无动于衷,双目定定锁住了棋盘上的黑白分明,又淡淡道:“楚老爷以为,云中山人为何肯出山相助承元帝?”

  楚天阙笑道:“自然是因为承元帝诚心所致。”

  玉轻尘淡然一笑,不置一词。

  楚天阙凝视着玉轻尘,若有深意:“轻尘难道另有他见?”

  “不错,”玉轻尘左手托腮,右手执子,看也不看楚天阙,径自道:“以我看来,承元帝之所以能请动云中山人,是因为云中山人本就有心仕途,施展才华。若非如此,区区山野之人,何至于有如斯声名,以致惊动圣听?所以,不是承元帝打动了云中山人,而是云中山人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承元帝,所谓七顾而不见,不过是文人狂气,以此邀名罢了。”

  楚天阙浑身一震,惊诧难言。

  他年幼之时,玉连容为太子太傅,教导于他,曾与他提及此段典故,深赞承元帝礼贤下士,终于为国得贤才。楚天阙却不以为然,若真是有心隐逸之人,又怎会有偌大声名传出?又怎会为帝王所动,分明是以隐逸之名待飞腾之机当时被玉连容斥责荒诞。没想到今日却从玉轻尘口中听到相同言语,怎不震动莫名?

  这少年……

  “轻尘,”楚天阙敛容,正视着他,缓缓道,:“那你呢?你可曾选择了朕?”

  震动之下,他连在慕晚晴面前掩饰身份都忘记了,不自觉地变回了最习惯的自称,以景华王朝的帝王,向玉轻尘发出了邀约。

  慕晚晴翻翻白眼,决定装作没听见那个响亮的“朕”。

  “轻尘并未选择皇上。”他既变,玉轻尘也随之换了称谓,神色却依旧淡淡,并未因此而多添恭敬,“轻尘已然二十有四,皇上可曾听说轻尘之名?得爷爷所荫,到傅阳县为令,已然半年,轻尘可又有何功绩?皇上,轻尘并不热衷仕途,对于这一身所知所学是否能得才所用,也不那么在乎,所以,”

  他终于抬头,看着楚天阙,清清楚楚地道:“皇上,轻尘绝不是第二个云中山人。”

  “轻尘!”玉连容不知何时进了书房,再也忍不住,出声喝道,“皇上为你在傅阳县滞留半月,平日以友相待,如此纡尊降贵,你怎能如此辜负皇上的厚意?”

  楚天阙挥挥手,止住了玉连容,依旧凝视着玉轻尘,道:“那么,你是不打算让朕如愿了?”

  玉轻尘眼皮晦暗难明,忽然轻笑:“那倒也未必。”

  “哦?”楚天阙凝眸,“怎么说?”

  玉轻尘轻描淡写地道,摩挲着圆润的棋子,缓缓道,“如果皇上肯答应我两个条件,那么,我便愿意跟皇上做个交易,让皇上如愿而归。”

  楚天阙坐直了身子,神色恢复威严:“说来听听。”

  “第一,是信任,既然徰想要我为你做事,那就要相信轻尘,不能有丝毫动摇,我可不希望我在前面给皇上做事,皇上却轻信他人,拖我后腿。至于第二条,”玉轻尘顿了顿,神色淡淡,“不能动我身边的人,不管是什么人,不管为什么事,都不能动我的人!这是最重要的一条,第一条尚可有苦衷,但皇上若犯了第二条,”

  他眼角轻扬,冷寒如冰,“皇上,我会报复的!”

  玉连容张口欲言,楚天阙却挥手制止,盯着玉轻尘,慢慢道,“那你所谓的交易内容又是什么呢?”

  “很简单,皇上想要用轻尘的才能,就要拿相应的代价来换。我为皇上做一件事,皇上便欠我一事,事件大小轻重可以累计,也可赊欠。打个比方来说,我为皇上救了一个人的命,那皇上便欠我一条命,若以后我想要保谁,或者想要杀谁,那就两清。如果我要保要杀的人分量很重,那么,可以把许多事情叠加在一起来换,如果还不够,也可以应允皇上日后再做之事。皇上,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朕明白!”楚天阙双眸凝定,“可是,这样一来,天下会大乱的。”

  “不会!”玉轻尘淡淡道,“无论我要做什么事,总会让皇上在明面上有个交代的,不会天下大乱,也不会祸乱朝纲。皇上应该明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道理才是。”

  “可是,”楚天阙眼皮微眯,锋锐如刀,“你凭什么认为朕会答应呢?天下才士万千,你又凭什么敢向朕提这样的条件?”

  “我说了,这是一场交易,既是交易,自然要你情我愿,若皇上嫌我太苛,大可以不应,也可以就此将玉轻尘拿下,治我个大不敬之罪,我并无怨言。至于皇上说天下才士万千,”玉轻尘淡定地迎上他震慑的目光,微微弯唇,轻轻一笑,“皇上若是要我做那些才士所做之事,又何必非我不可呢?”

  那双眼皮澄澈莹润,如一汪碧水,却在恍惚间,会让人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楚天阙盯着他的眼睛,久久不语。虽不曾真正见过玉轻尘之才,但他以棋局观其谋略,以言谈观其心胸,数日以来,心中已有定论。他深爱玉轻尘之才,也对玉轻尘本人极具好感,好难即便对方淡然以对,仍令他难以轻放。他曾经想过,要不计代价地将玉轻尘收归己用,但现在,面对这样的契机,他却开始犹豫。

  毕竟,这样的条件,对一个帝王来说,太过束缚,太容易自食其果,缚手缚脚。

  眼前的这个少年,似乎并不是他所能掌握的人啊……

  楚天阙思量着,凝视着那双眼角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忽然有些恍神,似乎有什么记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摇摇头,蹙眉思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但越看玉轻尘的眼,便越有那种熟悉的感觉,问道:“轻尘,朕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玉轻尘微微咬唇,剑眸,淡淡道:“不曾。”

  一离开那双美丽的丹凤眼,楚天阙脑海中的那种感觉便渐渐模糊散去,虽然心中暗自疑惑,但身为帝王,最能自制,片刻间便已抛开,右手仍拈着一枚黑子,若有所思地轻敲棋盘,发出清脆的轻响,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许久,楚天阙突然一笑,道:“朕这里有一谜题,只要轻尘你能解开,朕就应允你的条件。”

  “皇上请讲。”

  楚天阙从袖中取出一个紫檀木盒子,约有手掌大小,雕刻着繁密精细的花纹,精巧绝伦。他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枚鸡子大小的明珠,莹润如酥,光华流转,即使现在是白昼,依然散发着五彩华晕,映射四周,朦胧如梦。

  众人不觉为之所吸引,围绕上来,都赞不绝口,只有玉轻尘依旧淡然安静。

  楚天阙道:“这是我景华王朝的传国之宝,名唤蕴夜珠,乃是灵秀之地深埋的玉石经数万年之久所成,承接天意。曾有人告诉朕,这宝珠里藏下一个秘密,这些年来有无数杰智之士相要打开宝珠,窥得里面的秘密,却无一人能得。若你能为朕解得其中的秘密,朕便应允你的条件。”

  玉轻尘凝眸,接过宝珠,仔细地打量着。

  蕴夜珠华彩翩然,氤氲光彩照耀着,将他微微有些苍白的手指映得五彩闪烁,珠子外表滑腻,全无缝隙,也不见有机关的痕迹,玉轻尘仔细的摩挲了许久,忽然微微一笑,道:“皇上一定要知道这宝珠里的秘密么?”

  “是。”楚天阙毫不犹豫地道,忽然恍觉,惊喜道:“你能解开?”

  玉轻尘淡淡一笑,反手将蕴夜珠掷了出去,正巧撞在书桌的棱角上,玉石之物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撞击,一声脆响,顿时裂成碎片,散落满地。

  事出突然,众人皆是一惊,没来得及拦阻。

  “放肆!”楚天阙拍案而起,勃然大怒,“玉轻尘,你竟敢毁坏我景华王朝的传国之宝?”

  玉轻尘依旧镇静从容,答道;“皇上,我曾经问过皇上,是否一定要得知此珠腹内的秘密,是皇上说是,我才会将玉珠撞碎。”

  “朕只是说要知道这玉珠的秘密,却不曾要你毁坏玉珠!”

  “皇上也没有说过不可以毁坏玉珠啊!”玉轻尘淡淡地道,“世间之事往往难以两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若皇上在乎的是这玉珠中的秘密,又何必在乎这玉珠是不是传国之宝,是不是无价无双呢?若皇上想要的是这玉珠,那又何必非要得知这珠内的秘密呢?世间之事皆是如此,若你一心一意去求,或能得偿所愿;若只想着两全其美,说不定最后什么都得不到。”玉轻尘说着,朝着玉珠碎片散落的地方望去,淡淡一笑,“皇上,看来您是被骗了,这玉珠内并没有任何秘密。”

  空的……居然……是空的?!

  楚天阙浑身一震,怔怔地盯着那些碎玉,眼皮中光华变幻,神色若悲若喜,最后凝化成深沉的悲哀,僵硬地坐下,闭目转头,怆然道:“原来是空的……”

  那声音,疲惫嘶哑,带着莫可言状的哀伤。

  玉连容心中担忧,轻声呼唤道:“皇上……”

  楚天阙无力地挥挥手,转过身,背对着众人,望着窗外阑珊的冬景,一时难以自制,泪流满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许久,他才勉强抑制住情绪,拭干眼泪,转过身来。

  玉连容又唤了一声;“皇上!”

  楚天阙摇摇头,道:“老师,无碍,珠子……碎了就碎了吧!”他深吸一口气,转向玉轻尘,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许久长长一叹,淡然笑道,“轻尘,这珠子里确实有一个秘密,而且,也确实是被你解开的。朕信守前言,答应你的条件。”

  此言一出,众人都松了口气,玉轻尘微微垂首:“谢皇上。”

  “朕也不多绕圈子了,也许,再过几天你们就都会知道这件事了。”说到正事,楚天阙很快就恢复了正容,眼眸微眯,神色冷肃,“温州刺史岑怀德在五天前被人杀害,案情尚且不明,朕命你接任温州刺史,彻查此案。”

  玉轻尘微微蹙眉:“只是查这个案子吗?”

  “当然不是!”楚天阙展眉,缓缓地道,“朕要你趁机彻查温州各方势力,尤其是军权,要严密监视,一有动静,便立刻告知朕。如果可能的话,尽快整顿温州,剪除地方羽翼,免为朝廷之患。”

  玉轻尘一听便明:“皇上要是暗中进行,还是大张旗鼓呢?”

  楚天阙沉思了会儿,轻叹一声,道:“暗中吧!即便真查到了什么,也不必声张,只报与联知便是。”

  “轻尘明白了。”

  “就像你说的,你可以便宜行事,不必担心朕会拖你后腿!”楚天阙长长地吐了口气,走过书桌前,弯腰将那些散落的蕴夜珠片捡起来,凝视许久,叹息道,“老师,你随朕出去走走吧!”说着,便起身出屋,玉连容紧随其后。

  慕晚晴这才松了口气,上前轻轻捶了下玉轻尘,抱怨道:“公子,不带你这么玩惊险刺激的?我刚刚差点吓死。”

  玉轻尘的微笑立刻温暖起来:“放心,我不会轻身涉险的。”

  “对了,皇上刚刚那番话好像话里有话,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嗯。”玉轻尘点点头,扫了眼云安然,道,“我以前跟你说过,皇上宠爱九殿下,以至于九殿下跟太子相互抗争的事,大概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事,令皇上对九皇子失望了,所以有心想要整饬九皇子的实力。这个温州,就是九皇子的势力范围。”

  只怕,那位上任不到一年的倒霉刺史岑怀德之死跟九殿下脱不了关系。

  云安然叹了口气,神色微黯,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皇上大概还是顾念旧情,犹豫不决,所以才要暗中行事,意思是说,就算真拿到了九皇子什么把柄,只要告诉皇上就好,不要声张,以免于九殿下有碍。我想,皇上最终的用意,大概还是敲打一下九殿下,令他醒觉些吧!”

  “我明白了。”慕晚晴点点头,随即又困惑道,“我就想不通了,那个楚笙那么心狠手辣,又行事鲁莽,怎么这个皇帝陛下就愣是认死了他?明明太子比他好太多了。”

  玉轻尘沉默了会儿,微微一笑,道:“也许,其中另有缘由吧!”

  “我说,”云安然忽然眼眸一凝,盯着慕晚晴打量了半天,“晚晴妹妹,我突然发现,你对京城里的大人物所知不少啊?皇上,忠勇亲王,太子,九殿下,哎,你以前到底是什么人啊?”

  “什么什么人啊?”慕晚晴掩饰道,“这种事情,京城谁不知道啊?”

  云安然撇撇嘴,摆明了不信,却也不再追问。

  玉轻尘凝视着慕晚晴,许久,温然笑道:“晚晴,不管你是什么人,你只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那一边,明白吗?”

  “嗯。”慕晚晴用力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看她的神情,玉轻尘就知道,其实,她并没有真正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不过,没有关系,他自己明白就好。至于她,只要一直能够这样开怀,那就够了。

  出了书房,顺着长廊朝左一转,便是楚天阙暂住的厢房,院内种着几株松树,凛寒冬季,依旧苍翠如初。楚天阙双手握住长廊栏杆,微微侧身向外,凝视着那寒冬中的一点翠,垂眸不语。

  玉连容只道他仍为蕴夜珠之事,忙道:“皇上,轻尘年纪轻,不知事,你莫要与他一般见——”

  “老师,朕并不曾为蕴夜珠之事恼怒轻尘,”楚天阙打断他的话,叹道,“相反,朕越发欣赏这个少年了,心思敏捷,处事果决,丝毫也不拘俗礼,行事自成风格,倒是很合朕的心思。说起来,轻尘虽是你教导大的,却似乎与老师性格并无相似啊?”

  “是。”玉连容微顿,轻声道,“他像他的父亲!”

  “哦?他像玉彦?可惜啊,可惜天妒英才,玉彦早逝,不然,以轻尘观之,他必定也能成为朕这肱骨。不过,”楚天阙摇摇头,忽然失笑道,“轻尘这个孩子,有些地方倒是挺像朕的,我说老师,你不会在教导轻尘时,仍当自己是太子太傅,把轻尘当成太子来教了吧?”

  玉连容浑身一震,失声道:“皇上——”

  “好了,老师,朕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不用这么紧张!”楚天阙失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抚慰,随即又叹息道,“哎,虽是玩笑,若轻尘真朕的孩子该多好?就算是安然也好啊,偏偏是笙儿……早知道,朕就该把笙儿交给老师,或者也不会今天这番模样了。”

  玉连容犹豫道:“其实……”

  “老师有话尽可直讲,你应该明白,朕对你是绝对信任的。”

  “是,皇上,臣以为,九殿下也并非真的天生愚钝,不堪成器,而是,……臣斗胆,臣以为,是皇上太想要打击太子,太过偏宠九殿下,但凡太子与九殿下之争,皇上都是尽可能地偏向九殿下。古语有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正是因为皇上所给的恩宠太过,境遇太顺,九民政缺乏磨练,才会一至如斯。”

  “老师所言甚是,”楚天阙点点头,长叹道,“朕也是这般想,才想要让轻尘敲打敲打他,但愿还来得及……”

  “皇上,”玉连容忽然脱口首,“其实九殿下——”

  “老师,你不必说了!”楚天阙挥手,淡淡地阻止了他,“老师,当年的事情,你是知道的。青梅,箬儿,朕最在乎的两个人,两条命,这要朕如何释然?让朕如何能够原谅太子?如何能够毫无芥蒂地将这万里江山传位给他?”

  玉连容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幽幽叹息。

  想起当年旧恨,楚天阙眉宇间立刻凝着凛凛冷锋,寒锐如刃。太子,是一定要废的,只要……只要等到笙儿成器……他绝不会让楚筝安安稳稳地接任景华王朝。

  绝对不会!

  就在玉轻尘准备交接县务,赴温州上任的时候,莫言歌也已经带着秦怀扬和近卫三营的数百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到了清河县。临州是楚筝的势力范围,楚筝与莫言歌交情之深众人皆知,加上清河县驻军统领祈伟无原隶属黑松军,更是对莫言歌言听计从。

  出示印鉴和楚筝的手谕后,一夜间,清河县变成了莫言歌的清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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