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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金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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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初,何大福的小妹妹六虚岁。她长得小巧玲珑,雪白干净,天真活泼,聪明可爱。乡亲们都说,开明家( 指何大福父亲何开明 )三个子女真是养着了,男有男样,女有女样。可是到了这年春节,家中连续几个月没有一粒粮食,个个饿得皮包骨。小妹妹更是饿得瘦脱了形,在何大福的记忆中,她当时的脸形比最瘦的猴子还难看。
过年的前几天,妈妈将何大福拖到身边:“小伢子呀,这个年我们家怕是过不去了。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了,外面野草都挖尽了,观音土( 一种能“吃”的土 )也找不到了,榆树皮也剥光了,看来只有等死了。可是,你这个何家一条根要尽量保住。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和你小妹妹水也不要再喝了……”妈妈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泪水绵绵而下,何大福和大妹妹没有眼泪,那个时候,占据他们全部思维的,只有饥饿,麻木的意识里已经没有了悲哀。
这是妈妈做出的“舍卒保车”的重大决定。从这天起,饿得躺在床上爬不起来的小妹妹连野菜、开水也断掉了。何大福听大人说过,一个人什么都不吃,光喝水也能活一个星期。可是,在那个艰难的时刻,可怜的小妹妹竟然连水都喝不上了!至今想起来,何大福都觉得心疼如绞。
在那个最难熬的冬季,妈妈不准他晚上睡下来,只能用破棉花胎裹着坐在凳子上,怕他一睡下就再也爬不起来了。他晚上裹着棉胎,趴在桌子上打盹,白天出去乱窜,挖野菜,在田埂边挖青蛙,然后回来用盐开水充饥。开始,小妹妹靠盐开水加一些野菜之类充饥,还能勉强活着。当妈妈决定水也不给她喝时,她就死到临头了。
“哥,给我吃一点吧”!头一顿“饭”,小妹妹还能用微弱的声音轻轻喊着,一双小手轻轻摇动,渴求地望望妈妈,妈妈神情木然地望着她。何大福动也没动。
“哥,哥,给我喝一点吧”。第二顿,小妹妹的喊声几乎听不见了。
“哥……”第三顿,小妹妹再也喊不出,只见她嘴唇喃喃地蠕动着,眼睛直愣愣无神地望着他。
“妈!妈!妈!”面对小妹妹那可怕的求生眼光,何大福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怜悯之心。“妹妹不能死,我们还是给她喝口水吧!”他央求妈妈。
妈妈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一滴眼泪,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妈妈同意了,他急忙端着一碗盐开水,用汤勺舀了一匙送到小妹妹嘴边。可是小妹妹的嘴唇已经动不起来了。何大福急忙用手掰开她的嘴,可是她的牙齿咬得死死的,怎么也掰不开。他找来一支筷子,想用筷子撬,可是筷子也撬不开。他只得掰开小妹妹的嘴唇,用汤匙将盐水硬往小妹妹的口里倒,可惜为时已晚,倒下去的水顺着嘴角流到了脸上,流到了床上。
“哇”地一声,何大福哭了,“小妹啊,小妹!你不能死!”他忍不住大喊起来。这悲惨的一幕,直到四五十年之后的今天,在已经成为中国著名企业家的何大福心中,还是一种沉痛的记忆。
何大福那活泼可爱的小妹妹停止了呼吸。临死时,她的双眼还是睁着。妈妈用手慢慢###着,不断向她赔罪:“妈无能!妈无能!养不活你们,来世再报答吧!”小妹妹的眼睛这才闭上。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讨饭路上的情怀(2)
小妹死了,妈又死了。那个时候,各家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村上人死了无数,许多人家死得一个不剩!不久,与他相依为命的大妹又死了。何大福无依无靠,整天东游西逛找能吃的东西。一天,隔壁称为姨妈的重安妈妈将何大福叫住:“伢子啊,你还是听姨妈话,出去要饭吧。我们对不起你死去的爸爸妈妈啊!现在你们全家只剩下你了,你又是何家唯一的香火,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千万不能等死啊!万一你死了,你何家这门香火就断了!”
姨妈声泪俱下好言相劝,何大福开了窍。他拿着姨妈给他找的一根小竹棍,一只破碗,穿上一件爸爸在世时给他做的、过年才穿的苏联大花布对襟褂子。临走,姨妈又反复咛嘱:“要饭时不要站在人家门当中,只能靠在人家门槛外的墙角边,看到岁数大的要喊爷爷奶奶,中年的要喊伯伯大妈,比自己大的要喊哥哥姐姐,比自己小的也要喊小哥哥小姐姐,要饭时不能嘻皮笑脸……要作出一脸苦像……”
何大福开始了一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要饭经历。当年唐僧取经是往西走的,今天出去要饭也从东往西走。为了不让熟人认出他,他走过了四五个村子,才开始从最东头那个村子要起饭来。那个村子叫什么名,他一直都不知道,但那个村子给他受的“气”,他一生都忘不掉。记得进入村子第一家,他见这家烟囱正在冒烟,心想兴许能要到一点吃的,便按照姨妈讲的样子,倚在人家的门口墙角上,结结巴巴地喊着“爷爷奶奶、大伯大妈、大哥大姐,给我一点吃的吧!”喊着,脸却红到耳根。弄不清这家有些什么人,只顾一个劲地穷喊。可是喊了半天,这家也不肯给。一位中年妇女走过来,怜悯地对他说:“小伢子呀,这年头,你还跟我们要饭呀,我们一家年还没法过呢,要也要到城里去呀”。他只好到了第二家,还没等他倚在墙上,一个比他大一点的孩子就将门关上了,任他千喊万叫,门也没开。只好又跑一家,要了半天,出来一个老大妈,疑疑惑惑地对他看了好长时间说:“啊呀,你这个伢子怎么要饭?穿得比我家伢子还好呢!”何大福一看她家的两个小男孩,确实衣衫褴褛还不如他。只好悻悻地离开这家,又到了另外一家。可是这家却更“恶劣”,出来一个狠腔腔的男人,用歧视的目光盯着他,劈头就说:“滚!滚!只晓得要饭,跟鬼要去吧!”何大福差点被他吓哭了。看看太阳西下了,什么东西也没要到,只得往自己家中走。一想到家中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伤心得哭了,泪水淌湿了那件苏联大花布的对襟衫。
生活似苦海,并没完全淹没何大福少年时期该有的美好东西。那天,他讨饭回家,一步一挪地进村的时候,正好碰到青梅竹马的女同学周绪英。
“你过来!”周绪英含着泪,期期艾艾地看着他。何大福转过脸,冷漠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周绪英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果递过来,桃花般的面容上挂着两行清泪,显得十分凄楚。
何大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迟疑着接过糖果,勉强挤出一个苦笑,自我感觉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乞丐在无奈接受富家子弟的赏赐,心里好一阵难过。他已经讨了一天饭,直讨得口干舌燥饥肠辘辘,直走得双腿发软眼冒金星。饥饿,成为他全部意识的主题,生命最原始的本能使他激动得浑身战栗。在野菜树皮观音土都已经吃不到的时候,那攥在手里的几粒糖果简直成了他生命的福音!他恨不得赶快找个没人的地方,品尝这久违的、做梦都不敢想的美味!他无暇顾及周绪英的痛苦表情,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  最好的txt下载网
讨饭路上的情怀(3)
“你不要走,我有话跟你说。”周绪英哭丧着脸。
“……”何大福转过身来停住脚步,呆呆地望着她。
“我要嫁人了!要跟人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周绪英哽咽着对他说。
那时的周绪英已经十六虚岁,饥荒年代,虽然面部憔悴,但已出落成一个楚楚动人的大姑娘了。因为遇到饥荒,父母怕她待在家里饿死,便想方设法将她嫁出去。正好,本村有一位叫孙贤木的男儿,在海南岛当兵,虽然比周绪英大不少岁,但人好心好,父母就将周绪英“把”给那个当兵的了,对方等不得周绪英初中毕业,立马就提出要带她上海南岛,到那“天涯海角”的地方去。看到婷婷玉立的儿时同伴就要远走高飞,成为别人的新娘,再想想自己父母双亡,四处飘泊,何大福不由得自惭形秽,感到如今的周绪英和他何大福,犹如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从此再也不配来往了,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惆怅。他神情木然地转过脸去,眼前瞬间浮现一幕幕与周绪英儿时一起玩耍的情景。
他记得一次自己和周绪英相依骑在后院的桃树杆上,她拉着何大福的手,轻声说:“长大了,我们不管做什么事,要是永远不分离就好了!”情景如昨,言犹在耳,然而这一切都将失去,他们还没长大,就要分离了。
“有人带你走,就不会饿死了。也许你以后回来,我已经饿死了,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何大福哽咽得说不下去了。周绪英也早已是珠泪纷纷,梨花带雨。她木然地伫立在那儿,突然扯下脖子上的桃符,递到何大福手上:“桃符能避邪,你留着,做个纪念。”桃符!这是我们友谊的信物啊!何大福紧紧地攥着那枚桃符,转身含泪离去。
何大福家后院有棵小桃树,是他父亲亲手栽的。父亲一辈子捕鱼为生,在渔业方面精通得几乎能与鱼对话。但他对花草树木也有兴趣,后院里的二三分地,被他栽满了花草树木。这些草木在父亲的精心培育下,仿佛有灵性似的挺拔茂盛,一派生机。每年春天,这棵唯一的小桃树开着粉红色的花,把整个庭院衬托得鲜鲜活活。记忆中,安徽和州何家庄老家,除了三间茅草屋外,就是那棵小桃树了。
看见小桃树,何大福就想起了周绪英。周绪英生得俊俏,一笑起来俩酒窝,真像绽开的桃花。周绪英和他同住何家庄,两家靠得很近。何大福母亲姓周,大人讲,周绪英家与何大福母亲的娘家是同一个祠堂,还沾亲带故。论起班辈来,何大福还得叫周绪英姑姥。但是由于年龄相仿( 周绪英年长一岁 ),二人之间从小就没管过什么辈份不辈份,只是两小无猜的儿时伴侣。周绪英的父亲一直做些小生意,日子过得比何大福家好。她家没有男孩,只有四个女儿,周绪英排行老四,从小得宠,还有些男孩儿脾性。她很喜欢和何大福这些男孩子们在一块玩,扎猛子、放风筝、捉迷藏,疯得很。在何大福儿时的记忆中,他们一班童年朋友没有别的女孩,只有周绪英一人。
小绪英最爱何大福家后院的那棵小桃树。每当桃花盛开的季节,她常常陪着何大福他们,偷偷到后院折一枝桃花插在头上。小小的周绪英桃花人面,一脸###。乡下小孩玩游戏除了打仗,就是抬新娘了。他们常常在周绪英头上插上小桃花,让她扮成新娘子,一班小同学推推攘攘簇拥着“新娘”,然后由大家轮流扮“新郎倌”。孙仁明、孙重藻、孙贤植、孙重敏等一班撒野的伢子用手叠起来做成轿子,让周绪英坐在上面,一边嘴里哼哼呀呀地唱:“呜哩呜啦,新娘子抬到家,”一边欢快地转悠,转了几圈就下轿,叫“新娘”、“新郎”双双跪在地上拜堂。刚开始转到何大福做“新郎倌”时,他还有点怯手怯脚不自在,周绪英将手搭在他肩上热情地鼓励:“怕什么!这是在做游戏,又不是当真的!”于是,何大福就和周绪英手牵着手,双双“入洞房”,玩得忘了回家。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讨饭路上的情怀(4)
何大福家后院那棵桃树是村上孩子们最眼馋的,往往不等桃子长熟,就有嘴馋的伢子爬上土墙头去偷摘桃子。周绪英也常常夹在男孩中爬墙头“偷”桃子吃。每当有周绪英在,何大福都“里应外合”,为他们“站岗放哨”。有一次周绪英爬上土墙去摘桃子,不小心摔下来,疼得哇哇直哭。几个孩子吓呆了,忙跑上前把她扶起来,何大福还哄着她说:“不要哭,这树上的桃子长熟了,我全摘下来给你吃!”周绪英立即破涕为笑。她笑得很灿烂,像一朵带雨的桃花。第二天周绪英由于脚跌伤了不能去上课,何大福竟像丢了魂似的,眼睛老是睃来望去的,眼睛都望酸了。隔天,他摘上几只桃子去看周绪英,还带去一件小礼物——用红丝线穿着的小桃符。那是何大福用小刀在桃核上一点一点刻出来的。周绪英见了,非常开心,睁大眼睛说:“我知道你肯定要来看我的!”然后把小桃符挂在脖子上,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喜盈盈地说:“你真好!”
何大福家后院那棵小桃树一年一度花开花落,何大福和周绪英也一天一天长大。到了1960年,二人都长成十四五岁的“小大人”了。儿时天真烂漫、纯洁无瑕的生活逐渐成为回忆。特别是1959年岁末到1960年初春,何大福的家乡遇到了历史上少有的天灾人祸,他和周绪英儿时快乐伴侣的生活从此结束了。何大福的母亲、小妹妹先后饿死,只剩下他和大妹孤苦伶仃。那时,周绪英家境略微好些,还上了初中,学校在沈巷,离他们村有七八里地,她一个星期才回来一趟,两人就很少见面了。偶尔碰见她,何大福也远远躲开绕道走。可谁想到,偏偏在何大福讨饭归来的路上,他被苦心等待的周绪英候个正着。
悲惨难忘的1960年,何大福失去了父母和妹妹;失去了他家那赖以生存的三间茅草屋;失去了屋后面院子里那棵小桃树;失去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周绪英!
此后回想起来,何大福逐渐明白,那天周绪英是特意等在他回家的路上的。女孩儿有了心事,要出嫁远行了。儿时鬓发厮磨升发出的那种朦胧甜蜜的情感在心底发酵,鼓荡着一腔少女情怀。她特意等候在何大福讨饭归来的路上,要把最后的一点心事做个了断。即将嫁作人妇的少女,骤然间成熟了、长大了。那几粒珍贵的糖果,明白无误地刻写着友谊之外的一点情愫。要知道,在那个饿殍遍地的大灾之年,就算是大富人家也是不肯把这样珍贵的糖果轻易送人的!少年男女的互相爱悦,不是一个阶级、一个时代的特征,也不会因为物质的丰富抑或匮乏而泯灭。无论是升平日月还是灾荒之年,都无法阻拦少年男女对生命本源欲念的渴求!
直到今天,何大福每每念及当年讨饭路上的那几粒糖果,都禁不住思绪万千热泪盈眶。那几粒糖果,焉知不是挽救他物质生命的化外方物,又焉知不是支撑他顽强活下去的精神食粮!
二十多年后,何大福与周绪英又相见在安徽和州老家。在周绪英家的相框里,他看到一张照片:周绪英精神抖擞地站在一棵桃树下面,婷婷玉立,楚楚动人,她的两眼深情地望着正面——不知是在望着谁呢?是望着她的救命夫君孙贤木?或者是望着小时候他们那班小伴侣?何大福一直没问,她也一直没说。
如期而至无法释然的少年情怀,依然要随生活的步伐前行。
大年初一,何大福不再出去要饭,他开始动脑筋,千方百计去“谋生”。他在人家秋天扒过的胡萝卜地里重新过滤一遍,找些“残渣余羹”吃;在蚕豆地里“刨根问底”、“顺藤摸瓜”找些未烂的蚕豆吃,在田埂边、池塘边挖冬眠的“青蛙”吃……
有一次,何大福乘着月光到生产队蚕豆地里扒开雪、刨去土,偷挖秋季点下去的蚕豆窝里的蚕豆。见不远处来了几个人,以为是来抓他的,急忙跑到附近的一块丘陵山坡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谁知过了一会儿,那几个人走了,原来他们也是来偷蚕豆的!刚起身,何大福被绊倒了,低头一看,是几个硬僵僵的死尸躺在那儿!……那时候,死的人太多,无法掩埋,只得往丘陵山岗上乱扔。
有人说,一个人小时候吃过苦,长大了才能成才!万庆彪说,何大福就是这种人!从那时候起,万庆彪特别记住了这个人!

名“左”实“右”:“政治考验”过关
在金东化工厂,通过“###”的“战斗洗礼”,何大福经受住了“严峻的政治考验”,使他在政治上开始成熟。
“###”爆发时,何大福正好二十岁,因为“根正苗红”,成为当然的“造反派”。金东化工厂是全县最大的工业企业,根据“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最高指示”,成了全县“###”的“红色革命根据地”。那些日子,工厂经常停工闹革命。###、写大字报,闹得不亦乐乎。化工厂800余名职工,一下子分成两派,科长以上的十几名干部,全部都有了“问题”。1966年9月3日,当时的党委成员、人事科长成洪由于平时“出人头地”太犯嫌,“造反派”们制作了一个大大的高帽子,给他戴在头上,胸前还挂了一块牌子,写着“坚决打倒反革命分子成洪”,用红叉一画,走在最前头。跟在后面几个戴小高帽子的是厂里原来的积极分子。几百人跟在后面不断呼号,直奔县委,要求县委书记邹平表态,坚决撤成洪的职。从此,化工厂造反派打响了全县造反的第一炮,这个根据地红极一时,在当地折腾了好多年。
在那个年代,金东化工厂“一把手”万庆彪真是受足了苦。他身高近米,气度非凡,1964年何大福刚进化工厂当工人时,万庆彪到车间视察,威风凛凛、一身正气,像个大将军。不料“###”一来,他一下子成了走资派,后来还成了“死不改悔”。被发配到全厂最苦的造气车间拖板车、运煤。那时他已四十多岁,每天拖几十板车的煤,确实够受的。这个工种,企业都是在外面请苦工干的,现在轮上他了,这叫“劳动改造世界观”。如今想来,何大福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熬过来的。最令何大福难忘的,是他上台挨批斗那天,他开始挂了块大牌子接受造反派的“批判”。谁知会场气氛越来越激烈,最后人们高喊着让万庆彪跪下来低头认罪。万庆彪还没跪稳,造反派一名骨干跑到他背后,用穿着厚底皮鞋的脚往他的腰部猛踢了一脚,万庆彪当场“啊唷”一声趴了下去。过后他又慢慢地爬起来重新跪在地上,那个造反派接着又是一脚。连续两脚,何大福见了,好像不是在踢万庆彪,而是在踢自己,他不忍心看,把头低了下去。
从那天以后,何大福竟对“###”产生了怀疑和消极情绪。对那些被批斗的、被关押的、被撤职查办的干部都给予同情,并暗中帮助。在斗争最紧张的那几天,万庆彪被关在牛棚里,每天由专人送来猪食般的饭菜。那时何大福还是“造反派”,参与轮流看管这些“牛鬼蛇神”,他经常乘人不注意,将排骨、红烧肉之类的菜从窗子里递进去,令万庆彪又怀疑又感动。何大福的异常表现,很快被造反派头头发现,他们认为他革命意志不坚定,将他从“积极分子”贬为一般“革命群众”,不久,又把他划为“保皇派”。
万庆彪作为被打倒的走资派,是要“株连九族”的。万庆彪的爱人张凤仪在另一工厂做人事科长,也受到“株连”,变成走资派家属。不仅化工厂没人敢与她联系,连她本单位职工也不敢跟她来往。有一天,何大福骑车上县城,见张凤仪一个人走在街上,孤苦伶仃的。他连忙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喊了一声:“张师傅!”那时候兴叫“师傅”。在这特殊的敏感时期,有人敢在大街上称自己“师傅”,闹得张凤仪呆望了半天,却不敢答话。因为何大福从来没与她有过接触,他认得她,她却不认识他。
“我是化工厂的小何。”何大福自我介绍。
“……”她两眼泪水直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当初何大福保万庆彪与他老婆,只是出于普通人的良心,出于对自己敬慕的老领导的一点同情,根本没有想到过后万庆彪还有“解放”的一天。一个“死不改悔”的走资派还能“东山再起”吗?二十岁的何大福根本没有这个政治经验。
1971年,万庆彪被解放,又重新当了厂长兼党委书记。何大福成了“###”后金东县工业系统第一个入党的青年,还是厂里第一个“以工代干”干部,并且受到万庆彪等许多老干部的高度信任。万庆彪的爱人1979年得了癌症,临死前何大福去看她,她还念念不忘地说:“小何你真是好人,‘###’老万倒霉成那样,只有你敢理我们!”
每每想到何大福“###”中的表现,万庆彪都认为:这样的人,我们不信任,谁信任?!我们不用,谁用?!

亲眼看见了美女蛇
何大福除了经历过许多苦难,还经历过许多磨难。他曾经是“左”的思想、“左”的路线受害者,也是“左”的路线的执行者,他深深懂得“左”的东西的危害性。
万庆彪记得,何大福曾经做过一件“左”得出奇、“左”得可爱的事,闻名全厂。
何大福大难不死,度过了1960年安徽最严重的饥荒。当年5月份,他被江南省金东县龙湖镇一位叔叔救助,终于告别了死神,跟着叔叔离开了故乡——何家庄。到了龙湖镇,开始一年,叔叔叫他补习文化,后被当地一个供销社照顾招为练习生。1964年,金东化工厂创办,何大福因为年轻,成为金东化工厂首批创始人。当时,因为何大福只有小学文化,万庆彪安排他做化工厂最简单的工种,叫氨水泵房。何大福只知道“党叫干啥就干啥”。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他,浑身充满着无穷的力量,工作中做到“三不提”:不提职务高低、不提待遇多少、不提条件好坏。各项工作都干得出类拔萃。万庆彪记得,何大福当时积极肯干的表现是全厂有名的。
1966年初,山西太原五一化工厂一行一百多人到金东县化工厂来培训学徒。那时何大福在氨水泵房当操作工。他的岗位上分来两名女徒弟,其中一名叫白莉莉。这白莉莉圆圆的脸蛋,白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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