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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地密码9-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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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间内,卓木强巴要做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在法师需要时挪动一下椅子。其余时间,塔西法师希望他不要发出声响,不要走动,不要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最好就站在法师身后,在需要时能在第一时间把椅子挪动到法师需要的位置。

在卓木强巴看来,塔西法师好像没做什么具体的事,就是这里摸摸,那里捏捏,可不多时,就见法师额头的汗涔涔而下,于是,替法师擦汗也成了卓木强巴的工作。卓木强巴见张立平静地躺在那里,好似熟睡一般,可塔西法师双眼圆睁,眉头紧锁,牙根紧咬,就像一个战地指挥在观察两军对垒,正值激烈处,大气都不敢出。

又过了一段时间,卓木强巴终于明白为什么塔西法师说岳阳体力不足了,就这样直直地站立着不动,不说不笑,竟然会是如此费力的一件事。刚开始还不觉有什么,时间一长,两腿自膝往下,最后到脚跟处,隐隐发麻,更难受的是,整个身体就像即将停止旋转的陀螺,上半身无法与下半身保持一条直线,稍有松懈,就想往左右靠去。仅是这些还不足以令卓木强巴吃不消,真正让他感到难受的是,塔西法师要求他像一台二十四小时待命的机器,他一个手势就得让卓木强巴以最快的反应挪移那张椅子,卓木强巴必须保持高度的精神集中等待塔西法师的手势。可是塔西法师迟迟不发出手势,卓木强巴就得目不转睛地盯着塔西法师,那种感觉,就好比在进行一场纯精神上的对抗,神经、肌肉,都处于绷紧状态。看着塔西法师那不动如山的坐姿,卓木强巴渐渐明白,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站立动作,对人而言也是有极限的,要想突破这种极限,就必须进行专门的训练——密修!

卓木强巴估计过了两餐的时间,就在他感到自己几乎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却见塔西法师身体一晃,竟似要跌下椅子,卓木强巴赶紧上前一步,扶住法师的身子,同时自己也差点跌倒。塔西法师用手指在自己额头点了几下,道:“我们出去吧。”声音竟似苍老了许多。

卓木强巴无法想象,这个在地下海可以几天几夜不吃不喝的密修高人,竟然会因为盯着一个人看了几个小时就产生眩晕,他忙问道:“张立他……怎么样?”

塔西法师回答是:“太可怕了。”

当卓木强巴背着塔西法师摇摇晃晃走出房间时,岳阳、敏敏等人马上围拢过来。亚拉法师接过塔西法师,敏敏拿着碗对卓木强巴道:“吃点东西吧。”岳阳在追问:“法师,张立他怎么样?他现在怎么样了?”安吉姆迪乌和一大群村民也在外面,人声鼎沸。吕竞男在维持秩序:“大家安静些,退开一些。”

卓木强巴轻轻拿开碗,正准备表示自己现在只想休息一下,突然感到周围的人鸦雀无声,他也不禁止住了声音,扭头望去。只见塔西法师紧盯着岳阳看,神情十分严肃,跟着目光扫过,又很诧异地看着吕竞男,随后塔西法师的目光从亚拉法师、巴桑、敏敏、安吉姆、阿米、村民等人身上一一巡视而过,正是他那种凌厉、愠怒,又带着些可怕的眼神,让所有的人顿时安静下来。

塔西法师仔细地看过卓木强巴约一分钟,最后他举起了自己的手掌,好像掌中另有乾坤一般,又细细地看了好久,随后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岳阳紧张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法师!”

塔西法师淡淡道:“你中蛊了,竞男也是,亚拉也是,安吉姆也是,我们所有的人,都中蛊了。”塔西法师的一句话,令全场震惊。

“怎……怎么回事?难道这种蛊毒,还传染?”岳阳吃吃地问道。

塔西法师也在心中计算,暗道:“不对,张立的蛊毒似乎没有传染性,是从别的地方感染的,这蛊下在水中?不,据记载,这种蛊毒很难通过水途径传播,而且每个人中的蛊都不尽相同,是从哪里被感染上的呢?卓木强巴的隐相症比我重,我是被他传染的,他是去接应岳阳他们时被感染的;这些人里面,岳阳的症状最重,但他似乎又不是直接携带者,难道是……”塔西法师强提精神,道:“带我去看看次杰大迪乌。”

看过次杰大迪乌后,塔西法师颓然道:“果然是这样……”

亚拉法师轻轻问道:“怎么回事?”

塔西法师道:“次杰大迪乌显然在自己身上做过许多蛊术实验,就像经常吃毒虫的动物一样,他体内的毒素相互中和,达到一个平衡值,平时看不出异常。但是最后这次郭日对他的拷问,似乎是为了延长他的性命,让他保持清醒,使用了别的蛊术,加上他生命垂危,体内各种环境的平衡都被破坏了。如今,他体内种下的各种蛊术开始反噬,他变成了一个大的传播源,凡是靠近他的人,或多或少都被传染了一些蛊术,然后携带者之间相互传播,造成整个村子的人都被感染了。”

亚拉法师又问:“他还有救吗?”

塔西法师道:“他的生命已经走向终结,如今他的身体是各种蛊毒相互侵占的战场,我无力回天。”

“那村里的人怎么办?”

“我尽力而为,我看他们蛊相并不明显,有轻有重,似乎还没有致命的蛊毒。”

“张立呢?”

“……”

“张立……还能救回来吗?”

“……”

“嗯??”

“我没见过这种蛊毒,书籍上也没记载过这种蛊毒。”塔西法师实话实说道:“他体内的经脉仿佛被改造过一般,如今完全是各走各的,体温也异于常人,显然那是作用于大脑的蛊术,最复杂的那种。”

亚拉法师道:“为什么不能直接用手术?像对拉姆公主那样。”

“不一样,”塔西法师摇头道:“对拉姆公主,只需要用手术去除压迫视神经的虫囊,那只是浅表开颅术;而张立的情况,明显是大脑的核心部位受损,深度开颅术、脑组织修复术,如今就算世界顶级医院也未必能开展。如今讨论这些也无用,我只能救助那些能救助的人。”

亚拉法师默默低下头去,沉声道:“那张立,就只能被放弃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塔西法师才道:“我试着用金针,将他的经脉固定起来,至于其他的……就只能听天命了。”

“唉……”亚拉法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才背着塔西法师,沉重地迈出房间。

一出门,又被众人围问,塔西法师向大家说了他的发现,并表示将尽力医治众人后,大家才稍感心安。在他们看来,朗布的大迪乌种下的蛊,由雅加的大迪乌来解,应该没有问题,而且早些时候塔西法师对玛吉的病人的医疗手段,也通过安吉姆迪乌告诉了大家,大家对塔西法师信心很足。

当天晚些时候,次杰大迪乌停止了呼吸。塔西法师让人在次杰大迪乌安息的屋子周围挖一道环形沟,将整个石屋和大迪乌一起火化了。

第二日,雀母王宫,郭日念青对却巴道:“他还没有死。”

却巴皱眉道:“不应该呀,难道他们真有办法将人救活过来?”

“不。”郭日自信地扬了扬手中的纸条,道:“戈巴大迪乌用了金针,那应该是一种很独特的术,他将血脉截留,使整个人体内各种反应的速度降低了,以此来延长张立的生存时间!”

“他真的很厉害。”却巴心有余悸地说道。

“那也未必,就算用了金针,我看那张立也是迟早的事。暂时给他们几天喘息时间,先看看那个外来的迪乌有些什么手段,说不定他只是一个嘴上能说,动手却不行的空架子呢!”说着,郭日又将目光投向地图。接下来他会很忙,要进行持续的大清洗以确保自己的地位,还要针对雅加制订一系列的计划,不过很快,用不了多长时间,等他腾出手来,就是卓木强巴等人的末日了。

“你等着我,就快实现了,就快实现了!”郭日念青默默地想着,嘴角露出微笑。

岳阳注意到,此后几天,玛吉反而不像敏敏那样眼泪簌簌直落,她没有哭,只是陪护在张立身边,带着母亲般慈爱的目光,像在端详熟睡的孩子。自打塔西法师用金针为张立定脉之后,玛吉就守护在张立身边,为他祈福,等待奇迹的出现。

这些天,最累的就是塔西法师了,虽然安吉姆迪乌也能帮他一些忙,但收效不大,其余人就更是连帮忙都谈不上了,塔西法师试药、试针、试治疗,所有的事都必须亲力亲为。次杰大迪乌身上传播的蛊毒,种类繁多,又有交叉混合的,每一种都令塔西法师殚精竭虑、绞尽脑汁才能想到解除之法,短短几天下来,塔西法师的头发就由全黑变成了花白,又由花白变成了银白,整张脸也更显苍老。

张立呢,这些天倒还安静,偶有狂躁的症相,却被金针所制,动弹不得。每当看到他肌肉痉挛、牙关咬紧时,玛吉就会轻轻捧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喃喃细语。

岳阳常常在一旁默默无语地看着,他知道,张立一定十分痛苦,虫噬啮的痛苦,这时候,他总会感到自己竟然如此无能为力!

郭日的蛊毒到底还是起作用了,张立的身体表皮渐渐变成褐色,摸上去有一层硬邦邦的东西,并在逐渐角质化。翻开他的眼睑就会发现,他的自眼仁上,一根根血丝像动物的触角,正向着虹膜集中,而虹膜周围有大片的血斑,使他眼珠子看起来就像红宝石一样。有时张立会流出淡红色的眼泪来,塔西法师说那是颅内压改变的结果,造成他的眼底出血。

尽管塔西法师做了最后的努力,张立的身体还是一天天在变化着。他们没有维持生命的系统,张立每天只能饮用极少的清水,那铁打的身体,正随着时间慢慢萎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样下去,张立的生命耗竭只是迟早的事,可他们偏偏想不出任何办法,塔西法师能解救共日拉村所有的人,就是救不了张立……

一同寻找帕巴拉的这一群队员,他们只能每天看着张立消瘦、痛苦、挣扎,这一缓慢的过程,同样也煎熬折磨着他们的神经。巴桑愈发沉默寡言,敏敏时时垂泪,无奈和悲伤刻在亚拉法师的脸上,而吕竞男虽然面色不动如冰霜,眼里也时常流露出一种痛心。

终于,当塔西法师发现张立的唾液开始增多,并粘连成丝状时,他告诉大家,张立的唾液里开始分泌孢子,不小心被咬伤会被传染。

巴桑认为不该这样继续下去了,他向卓木强巴提出为张立安乐死,在他看来,与其让张立这样除了痛苦再没有别的感觉地活着,或许,死亡对他才是一种解脱。

但是岳阳坚决不同意,他没有说任何原因和理由,只对卓木强巴说了一句话:“强巴少爷,不要放弃张立啊……”

这句话,深深刺在卓木强巴的心坎上,他闭上眼睛,就看到了20年前,那青青的山谷,那银铃般的笑声,  “哥哥……哥哥……”妹妹没有说出口的话,分明就是“哥哥,不要丢下我啊……”那灰色的身影,狼王奋力的一扑……汽车的烟尘……群狼的嚎叫……

“我卓木强巴,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的……”

“强巴少爷,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动手的人,是你……”

“记住,家人,就是指,没有任何人会被放弃,没有任何人会被忘记……”

“如果有一天,那人换做是我呢,你会怎么做……”

“你会怎么做?”

“你会怎么做……”

卓木强巴痛苦地闭上眼睛。和张立在回到高原的第一天相识,在冰洞断桥上相知,那不服气的表情,那惊讶、好奇的表情,那有些惧怕、有些担忧的表情,那开玩笑的表情……一幕幕清清晰晰。

卓木强巴向塔西法师询问,张立会不会变成传说中的怪物。塔西法师却否定了这种可能,他说张立的身体很虚弱,没有营养供给,就没有能量来源,就算完全沦为孢子的傀儡,也不可能暴起伤人。塔西法师遗憾地告诉卓木强巴,这就是孢子的生存方式,它们和病毒很像,寄生于宿主,占用宿主,将宿主的每一个细胞和每一分营养都当做自己的食物,将宿主的身体当做自己的战场,一寸一寸地侵占,当它们大获全胜的时候,也就将与宿主一起迎接死亡。

卓木强巴看着张立那清瘦的脸,又看着那变得粗糙的皮肤,要他面对如此熟悉的面孔拔出刀来,他做不到……更何况,旁边还有一张更为清瘦的脸,一双无瑕得令人心颤的眼睛注视着。

又过了三天,在一个临近黄昏的下午,毫无征兆地,张立突然醒了,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还能保持着清醒,没有丧失自我。突然降临的奇迹,让岳阳怔住了,完全忘了去通知大家,他就和阿米一样,怔怔地看着张立,唯恐一转过身去,张立又会睡着了。

张立看了看左手边的岳阳,又看了看右手边的阿米,微微笑了,他的声音十分微弱:“一个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一个是我最亲密的爱人,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你们,真好……”

“你好些了吗?你饿吗?你感觉怎么样?你疼吗?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你……”一大堆问题堆积在岳阳心底,话临嘴边他却嗫嚅着,怎么都开不了口。张立醒了,张立睁开眼睛了,张立说话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张立手指动了动。阿米温馨地半蹲着,如同她日复一日所做的那样,捧起张立的手,贴在自己脸旁。张立继续用微弱的声音说着:“我做了好长一个梦,在梦里我回到老家了,青石板,青砖瓦房,那绵绵的雨一直下个不停。我梦见我躺在那辆竹编的小摇车里,阿妈一手推着小摇车,一手握着我的手,伢崽伢崽地叫着,她跟我说了好多话,但是我听不到她说什么……”

莫名剧烈的酸痛陡然袭上岳阳的心头,他突然哽咽了,吃力道:“别说了。”

张立恍若不闻,那飘忽的断续的声音依旧传来:“我梦见阿妈老了呢,眼角的皱纹多了,背也弯了,头发也白了;我梦见我打电话回去说,我退伍了,要转业回家了,我阿妈可高兴坏了……她要到车站来接我。你没去过我们老家,那地方隔火车站好几十里路,要翻两道山梁,要过三条小溪,阿妈天不亮就起床了,穿上小布鞋,举着煤油灯,一脚深一脚浅地,在山里走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啊,天上也只有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我仿佛就在阿妈身后,远远地望着她的背影,那橘黄色的灯光,很清晰的照亮了她的脸……”

岳阳的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恳求道:“你,别再说了!”

张立的双眼望着天花板,似乎在回忆什么,喃喃道:“从小到大,我自问没有亏欠过什么人,除了我阿妈。我这一辈子,都是在欠她的,从出世那天起,就让她感到痛苦,小时候又多病,没能让她睡一个安稳觉,读书又不努力,在学校打架、逃学,我小时候,就没做过什么让阿妈值得骄傲的事情……直到我参军了,阿妈替我纳的鞋底,一针一针,缝得好密实……”

岳阳猛地一把抓住张立那硬得像枯柴一般的手臂,发狠道:“求求你,别再说了!”

张立缓缓转过头来,用那深陷的、拥有宝石般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岳阳,叹息道:“我想,我是看不到帕巴拉神庙了,如果你们找到了,如果能出去,你……”

岳阳一面掉眼泪,一面咬着牙道:“你在瞎说什么啊?你没事儿……只是……只是调养几天就好了,我们都在等着你,等你好了,我们好一起上路!”

张立表情痛苦地笑了笑,道:“你又不是演技派的,做做推理还行,撒谎实在是太不成功了,哪有哭着告诉人家好消息的。”岳阳还待说什么,张立却道:“行了,我都想起来了,是郭日给我下的蛊,那条恶心的虫子就在我肚子里,好像,我会变成怪物吧?”

“不会,”岳阳绷紧脸部肌肉,笑道:“你看,你现在不都好好的吗,你怎么会变成怪物?”

张立微微闭眼,道:“其实,我一直都能感觉到,那些家伙,它们在我脑子里,你无法体会那种感觉,就像……就像脑子里装了一窝蟑螂,它四处乱窜,我甚至能听到它们吃得‘刷刷刷’直响,我也想勇敢一些的,但是,真的,很痛啊!”

“不会有事的!”岳阳保持着那种僵硬的笑容,克制住自己的眼泪,道:“塔西法师已经想到办法了,告诉你吧,他治好了共日拉村所有人的蛊毒……”

张立那红色的深邃的瞳孔仿佛穿透了岳阳,凝视着远方,声音里带着疲倦与失落,轻轻道:“看来我,只能带着遗憾……”话未说完,岳阳抓着他的手臂猛地一紧,截断他的话道:“你听我说……”

张立的视线仿佛一下又收了回来,注视着岳阳。岳阳正视着他,两人面对面地凝望,岳阳一字一句道:“你阿妈,就是我阿妈!”

血红色的眼泪浸红了张立的面颊,他反过手来,与岳阳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岳阳将另一只手搭在他手背上,他也将右手从阿米手中抽出,艰难地放在了岳阳的手背上:“兄弟,我的好兄弟!”

两人四目相对,双手紧握,再没说一句话,四行泪顺着面颊,缓缓滑落。

藏地密码九实体书13塔西法师的宿命
雀母王宫中。

“他真的不行,你是正确的,他只是嘴上厉害,真正做起来,就像刚刚学怎么下蛊的小孩。哼,次杰临死前的蛊毒反噬就让他焦头烂额了,那种程度的传播,我不用半天就可以完全解除,他用了好几天都没有解决不说,还想得头发都全白了。这种水平,也配当大迪乌!”却巴唾沫横飞地说着:“早知道他下蛊和解蛊水准这么差,我动动小指头就摁死他。让我去吧,雀母王!”

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却巴,郭日撇撇嘴。这些天,却巴已经跃跃欲试地请战好几次了,看来他是非常想报在雅加输给塔西法师的仇。“闭嘴!”郭日喝骂道:“大迪乌在临死前自身的蛊毒将反噬,并且能传播开去,你怎么从没提起过?竟然将我共日拉村的所有村民都感染了,我还没治你的罪呢!”

却巴惶急道:“我……我也只是听我师傅说起过,但我师傅死的时候没有被反噬啊,而且,我想朗布的蛊毒和我们雅加的蛊毒,不是多少有点不同嘛。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们也没想到他们会将次杰大迪乌一起劫走啊,原本只是打算用张立来试试那个断腿的不是吗?”见郭日面色稍霁,却巴又道:“现在那个断腿的心力交瘁,正是精神最薄弱的时候,我听说他想解蛊之法,还曾两天两夜未合眼,只有这个时候对他下蛊他才没有防备,虽说他解蛊下蛊不行,可是平时,真的很难近他身啊。”

“再等等一”郭日干脆道:“我说过,不一定要用蛊毒对付他,我只是想看看他对蛊毒究竟了解多少,能给我们造成多大的损失,现在看来,他的破坏力也不是很大。”

“可是……”却巴被郭日瞪得住了口,但他眼里复仇的火焰却在熊熊燃烧。

看着愤愤不平离去的却巴,郭日唤过一名亲卫道:“看着他点。”

那日张立突然醒来,与岳阳轻谈几句后,岳阳见他似乎有话要对玛吉说,便先离开,马上将这一消息告诉了卓木强巴。但等卓木强巴他们赶到时,张立又已沉睡过去,他们只看到玛吉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熟睡的张立。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玛吉依旧没有为张立泪流满面,但是那种恬静,那种带着微笑的凝视,更让人心碎。玛吉告诉大家,张立说他要留下来,并将一些头发、指甲和一组六个阿拉伯数字交给了岳阳,最后玛吉说,张立希望大家尽快离开……

后来玛吉和安吉姆迪乌进行了长谈,他们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玛吉很坚决地离开了安吉姆迪乌的房间,事后卓木强巴等人才知道,玛吉表示要与张立同镬。安吉姆迪乌解释说,那是当地一种陪葬的习俗,死了丈夫的妻子,或是死了妻子的丈夫,又没有子嗣后人的,都可以提出陪葬。经岳阳反复询问,他们才明白,所谓同镬,就是用村口那只大铁锅,烧一锅开水,将两人一起煮了。在共日拉村的村民看来,那是灵与肉融合的最高境界,死后两人的灵魂将合而为一,永不分离。

听到这种习俗,卓木强巴等人既心惊又心寒,看来玛吉已经接受了事实并做好了准备,他们呢,他们到目前为止,还无法接受张立即将离开他们这支队伍这个事实。尤其是岳阳,他一再向卓木强巴表示,只要张立还有呼吸,还有心跳,他就还是队伍中的一员,他不应该被放弃。卓木强巴也能看出,大家都很难过,他们也都抱着些许希望在等待,不过,再过一两天,塔西法师就能解除共日拉村所有村民的蛊毒,到那时,又该如何抉择?卓木强巴心中充满了矛盾。

而且自张立醒来之后,塔西法师就发现,他生命衰竭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求生的意念,“或许,在我治好共日拉村民前,他恐怕……”塔西法师表达这样的担忧。

终于,塔西法师治好了最后一名共日拉村民,当他从小屋中出来时,脸色惨白,像大病了一场,坐在椅子上都摇摇欲坠,当卓木强巴等人让他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他坚持最后为张立做一遍检查。

此时,张立的呼吸已经微不可闻,心跳缓而无力,整个表皮已经完全硬化,塔西法师根本摸不到他的脉象。做完检查,塔西法师沉痛地告诉大家,最乐观的估计,他们的队友张立,将在凌晨时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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