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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人孟夫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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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街争唱白铜鞮。
傍人借问笑何事,
笑杀山翁醉似泥。
孟浩然听了,笑道:“太白,你这诗听起来与襄阳乐府歌颇为相似。看来贤弟长于乐府歌行哟。”
李白亦笑道:“吾这些年在四川听了许多巴曲蜀歌,耳濡目染,有所感动,情不自禁学将起来。”
“太白,古诗窘于格调,近体束于声律。唯乐府歌行,不拘一格,素无定式。那曹魏陈思王的杂诗清新脱俗,哀婉动人,就是受了汉代乐府的影响。故民歌与古诗须兼而修之。弟既有此志趣,研修数年,必有造诣。”
“浩然兄指点极是。弟记下了。白此次出游襄汉,造访涧南园,就是想当面向兄请教。而今聆听教诲,白顿觉天关大开矣!”
“太白弟不必过谦,尔诗风骨浪漫,个性强烈,与吾相比则有出兰之色也。”
论诗饮酒,饮酒论诗,两壶酒早已喝光。大堤女又提来两壶。李白提起酒壶,哗啦啦把碗斟满:
鸬鹚杓,鹦鹉杯。
百年三万六千日,
一日须倾三百杯……
孟浩然醉意朦胧,开口成诗:
大堤行乐处,车马相驰突。
岁岁春草生,踏清二三月。
王孙挟珠弹,游女矜罗袜。
李白放下见底的酒碗,接着吟道:
遥看汉水鸭头绿,
恰似葡萄初酦醅。
此江若变作春酒,
垒麹便筑糟丘台。
孟浩然亦提起酒壶又斟满一碗,端起仰脖一饮而尽:
垂钓坐盘石,水清心益闲。
鱼行潭树下,猿挂岛藤间。
游女昔解佩,传闻于此山。
求之不可得,沿月棹歌还。
二人诗酒交错,诗随酒出,洋洋洒洒,一发不可收。直到日落西山,他俩已记不清喝了多少壶,回到涧南园已是皓月当空。
15李太白别情黄鹤楼 孟浩然寻弟下扬州
算起来从弟邕然落第不归,已经一年有余了。
邕然弟是独子,从小家里就寄他于厚望。伯父身体一直欠安,思子心切,常常老泪纵横,但干着急也没办法。这几天,竟至卧床不起,终日“邕儿、邕儿”地呻吟呼唤,生命危在旦夕。伯父家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这天,孟浩然又带了些补品过去看望伯父。一进门,伯母就拉着他的手哭个不停。
“还没有邕儿的消息?”孟浩然问。
伯母摇了摇头:“浩儿,你见多识广。帮我找找邕儿吧!”
“我已给洗然寄过书信,他正在打听哩!放心吧!伯母,我一定想办法。”
离开伯父家,孟浩然心情很沉重,也很矛盾。“功名”二字竟然把一个风华正茂的年青人弄的神魂颠倒,搅得一个好端端的家庭不得安宁。
“邕然弟,你为何如此糊涂?”孟浩然心中一片茫然。回到家里,还在惆怅。
屁股还没坐稳,南儿便兴冲冲地嚷道:“七公子捎信回来了!”
孟浩然急忙接住。洗然在信中说,邕然落第后一度意志消沉,在京师住了一阵后,便和一位叫张生的朋友到扬州一带漫游去了。
孟浩然赶紧又返回伯父家报信。
“还不赶快去找他!六儿,此事只有拜托你了!”听了浩然的述说,伯父挣扎着猛地从床上坐起,拉着侄儿的手。
孟浩然永远也忘不了伯父那含着眼泪,无限期待的眼神。他下定了决心,就是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邕儿找回来。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顺汉江而下,只两三日,孟浩然便到达了武昌城。
虽然只是路过,马上还要再顺长江而下到扬州去,但武昌太美了,特别是黄鹤楼,必须去看看。这是到过岳阳楼以后,他心中早有的心愿。
天色已晚,孟浩然决定,先住一宿,明日再行。他走进一间客栈,刚放下包袱行李,便听见有人在唤。扭头一瞧,竟是李白。
他乡遇故知,孟浩然大喜过望:“太白先生,你为何也在此地?”
“哈哈,大丈夫云游江湖,四海为家。有何怪哉?”李白仍是那么的潇洒豪放:“倒是该我问问,浩然兄为何至此?”
孟浩然叹了口气,将赴扬州去寻找从弟邕然的事儿细说了一遍。
李白安慰道:“浩然兄切莫心急。邕然不会有事的。先住下,明日你我游了黄鹤楼再下扬州去不迟。”
第二天,当日头从东边升起的时候,孟浩然和李白已经来到了蛇山之下。
黄鹤楼不愧是“江南三大名楼”之中的“天下江山第一楼”。它依山傍水,耸立于长江
之畔,蛇山之巅。抬头远远望去,只见高达五层的黄鹤楼飞檐陡翘,就象一只只展翅欲翔的仙鹤。那攒尖的楼顶,金色琉璃瓦的屋面,在阳光照耀下,金碧辉煌,巍峨壮观。
李白问道:“浩然兄,你可知道这楼的来历否?”
孟浩然摇摇头。
“关于黄鹤楼的来历,还有一段神奇的传说。”
“哦?”孟浩然很感兴趣。
“相传三国时期,一位姓辛的女子为养家糊口,在此地开了一家酒店。这位女子不仅漂亮而且心地非常善良。不论贫富,一律热情相待。一天,有位衣衫褴缕、身无分文的道人饿昏在店外,许多路人见而避之。辛女心中不忍,便叫小二将道人扶进店内,以茶饭相待。也怪,这道人清醒过来以后,既不喝茶,也不吃饭,就要饮酒。辛女子赶紧给他斟了满满的一杯好酒。道人仰着脖颈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还要喝。一直喝了一千多杯以后,终于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为了感谢她的千杯之恩,道士临行前在店堂墙壁上画了一只鹤,告之它能下来起舞助兴。从此辛女子的酒店宾客盈门,生意兴隆。”
“美酒美女加仙鹤仙翁,能不宾客盈门,生意兴隆乎!后来呢?”
“十多年后,道士复来,取笛吹奏为宾客们助兴,壁上的黄鹤也下来翩翩起舞。最后,道人跨上黄鹤直上云天离去,再未回来过。辛氏为纪念这位帮她致富的仙翁,便在此地起楼,取名‘黄鹤楼’。”
“哈哈,此楼竟如此神奇!浩然眼界大开也!”
两人说笑着拾级而上,来到楼前。
李白叹道:“可惜仙人已驾鹤飞去,此地只留下了这空空的黄鹤楼。仙鹤再也不会飞回来了。”
登楼远眺,隔江相望,只见汉阳的树木清晰可见,鹦鹉洲上的春草长得茂盛喜人。白云悠悠,大江东去;烟波浩淼,楚天空阔。
忽然,李白叹了一口气:“浩然兄,襄阳一别,如梦在昨。武昌匆匆一见,你马上又要到扬州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下得楼来,不远处正好有一间小酒肆。二人携手走了进去。一位少女正在弹筝,琴声悠扬,柔和动听,。
小二满面笑容,旋及上好酒菜。李白接过酒壶,满满斟了一杯,递给孟浩然:“来,浩然兄,请满饮此杯!祝你一路顺风。”
孟浩然拱了拱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太白弟,珍重。吾等后会有期!”
幽幽地古琴声拨动着人们的心弦。良久,孟浩然依依不舍地拿起包袱,转身下山,朝渡口方向走去。
李白一动不动地站着,眼里已盈满了泪水。望着友人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心中无限惆怅,一片茫然。过了一会儿,李白冲出小酒铺,拼命往山顶跑去。
山下,别情如流水,孟浩然伫立江边,若有所失,朝着山顶的方向不停地挥手。在船夫的再三催促下,才上了船。
和煦的春风拂面而来。山野之间,百鸟鸣啼,松柏如涛,烟花如海。各色鲜艳的映山红,野山茶竟相开放,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复又登楼,极目远眺,倏然之间,李白感到这个世界竟如此风光明丽。他明白,真挚的友情将会象山崖上的松柏一样地久天长。于是,他不再感伤,禁不住诗情勃发,仰天高歌:
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
惟见长江天际流。
孟浩然似乎听见了李白高亢的声音,仍然立在船头,朝着山顶黄鹤楼的方向不停地挥手。
天空一碧如洗。一江春水滚滚向东奔流而去。李白目送那一叶孤帆渐行渐远,终于消失
在遥远的天际。
别过李白,顺流而下,急急行舟,孟浩然兴冲冲地赶到了扬州。他按照洗然说的地址,
没费太多的周折,顺利地找到了邕儿的那位叫张生的朋友,可没想到,是空喜一场。
张生愁眉苦脸地告诉孟浩然:“和邕然兄一起落第,我想得开。可他却神情恍惚,心情沮丧,终日哀声叹气,闷闷不乐。我和洗然都开导过他,可他根本听不进去。”
“邕然弟从小就性格内向,性情倔强。”孟浩然道。
“于是,我劝邕然随我漫游吴越,来散散心。来扬州后,他一直住在我家里。我带他游遍了广陵的丽山秀水,仍然没能抚平他心中的创伤。”
“后来呢?”孟浩然急切地问。
张生黯然道:“一个月前,他说想独自出去转转。谁知他竟一去未归,至今下落不明。可能到会稽去了。”
孟浩然心急如焚,只得告别张生,又匆忙辗转搭乘一艘乌蓬船顺京杭大运河南下,欲到会稽各处去寻找。乌蓬船走得很慢。孟浩然肃立船头,四处张望。凉风徐徐,他心中却焦燥不安:
疾风吹征帆,倏尔向空没。
千里在俄顷,三江坐超忽。
向来共欢娱,日夕成楚越。
落羽更分飞,谁能不惊骨。
快到润州地界了。忽然,孟浩然听见前面一只行船上有人惊慌地大声呼喊:“有人跳水
喽!”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位船工顾不得脱掉身上的衣物,一个猛子,箭一般跃入水中,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把那个欲寻短见的跳水人救了上来。
孟浩然发现那跳水之人是位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青年男子。等乌蓬船靠近,孟浩然大吃一惊。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个欲寻短见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寻找了多日、思念已久的从弟邕然。
“老大,请快快把船靠过去!”
孟浩然禁不住热泪长流,发疯般地朝木船上扑过去:“邕然弟啊,你咋这么想不开呀!”
孟浩然把昏迷的从弟抱在怀里,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后背。邕然渐渐醒了过来。大伙七手八脚帮着把他搀扶上了岸。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根本没有客栈。孟浩然背着弟弟走了好久,才看见一户人家。上前一问,才知道这里是润州长山。那家中只住有一老人,自称刘隐士,是个鳏夫。
“你二人如此狼狈,是干什么的?”刘隐士满脸狐疑地问。
孟浩然见老人须眉皆白,看上去倒是面善,便把境遇哭诉了一遍。
刘隐士看他们可怜,连忙留他们住下,还忙前忙后帮着烧了锅热水。孟浩然替邕儿洗了个澡。刘隐士又找了件干净衣袍替他换上。
兄弟重逢,百感交集,两人抱头痛哭。
良久,孟浩然擦干泪水,劝道:“兄弟相见,你我应当高兴才是。凡事你须想开些。休息几日后,跟我回家去吧!”
刘隐士见状,也动了恻隐之心,好言相劝。
邕然拭泪道:“洗然高中了,多荣耀呀!与其我这么回去被乡亲们耻笑,让父亲骂死,还不如自己死掉算了!”
见邕然不听,孟浩然又道:“邕儿,你好糊涂呀!不就是落榜了吗?伯父爱你还来不及呢,骂你干啥?每年进士只取二十多名,落第者甚众。何况,京师的进士考试每年都有。不行来年再考嘛。”
邕儿却不以为然:“六哥,弟落第之痛,之心酸,又有谁人能解?你能吗?”
孟浩然嗔道:“邕儿,尔已过而立之年,为何还不懂事?你知道,这几年父母家人是怎样挂念自己杳无音讯的儿子和亲人吗?可无论如何,你也得给家里写封书信,报个平安啊!你知道吗,年事日高的伯父,为儿下落不明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竟至茶饭不食,忧思成疾,已卧床不起!而你却神魂颠倒四处游荡,甚至欲寻短见,孝心与良心何在?”
听到这里,邕然楞住了:“父亲真的忧思成疾,已卧病在床?”
“为兄何时骗过你?吾千里迢迢来此寻你,难道你还不信?吾昔与尔辈,读书常闭门。未尝冒湍险,岂顾垂堂言。自此历江湖,辛勤难具论。往来行旅弊,开凿禹功存。壁立千峰峻,潈流万壑奔。我来凡几宿,无夕不闻猿。浦上摇归恋,舟中失梦魂。泪沾明月峡,心断鹡鸰原。离阔星难聚,秋深露已繁。因君下南楚,书此示乡园。”
听到这里,邕然顿时泪如雨注,扑通一下低头跪在兄长面前:“父亲啊,孩儿不孝,对不起您呀!”
孟浩然亦不禁落泪道:“邕然弟快快请起,振作起来,明日随我一同回家去吧!”
邕然终于点了点头。
第二天,孟浩然和邕儿兄弟二人辞谢了热情善良的刘隐士,登上了转道西行的航船,踏上了返家之路。孟浩然如释重负,怡然吟道:
兄弟游吴国,庭闱恋楚关。
已多新岁感,更饯白眉还。
归泛西江水,离筵北固山。
乡园欲有赠,梅柳着先攀。
弟兄俩回到涧南园,孟氏两家象过节一样,皆欢喜异常。不久,伯父的病竟也奇迹般地痊愈了。
16念旧情挥泪悼韩公别妻儿赴京进仕举
入夏,孟浩然正在竹亭纳凉,忽然一衙役登门,说是有要事相告。
“官差此来,所为何事?”浩然不解,诧异问道。
衙役神色凄然,先打了一个躬,然后道:“卢县令差吾来告诉孟大人,襄州刺史韩思复韩大人过世了。”
“韩大人……过世了?”孟浩然大为震惊,起初有点儿不相信。可看衙役那副伤心的模样,又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不幸消息的真实性。
韩思复大人生前可谓功名卓著。从朝庭到地方,任职很多。贞观中历左卫率,封长山县男。后调任梁府仓曹参军,又转汴州司户,拜给事中;开元初,为谏议大夫,又出为德州刺史,拜黄门侍郎。玄帝北巡时,为行在巡问赈给大使,迁御史大夫。后徙太子宾客,进爵伯。累迁吏部侍郎。复为襄州刺史,代还,仍拜太子宾客。他性恬淡,不喜为绳察。病逝时,年七十四岁。
可就是这位功名卓著的长者,却礼贤下士,成为了自己的忘年好友。
孟浩然怀着悲痛的心情,当晚即赶进城里到韩府吊唁。
韩思复之子韩朝宗初历左拾遗,时迁荆州长史,亦于昨日回襄祭父。
一进灵堂,孟浩然便捶胸顿足,跪倒在韩公灵位前放声恸哭,良久不起。卢僎也在一旁垂泪。
身穿素衣孝服的韩朝宗含泪相扶:“浩然弟,快快请起。”
“韩大人一向身体强健,音容笑貌宛然在心。不料如今却驾鹤西去,令浩然又失去了一位良师益友也!”浩然一面上香烧纸,一面流泪不止。
朝宗拜谢道:“家父健在时,常对我称赞你的为人和诗才,与尔是忘形之交。家父之丧事还须与弟相商,让弟费心。”
孟浩然起身拭泪道:“韩大人料丧之事,浩然理应竭尽全力。公子有话请讲。”
韩朝宗道:“家父生前有遗言,嘱儿将其安葬在岘山之上,与羊祜大人为伴。浩然弟有地主之利,还请代为操办。”
“请韩公子放心,一应琐事,就交给浩然吧。”
“所需花销,浩然兄尽管吩咐,由本县来想办法。”卢僎也道。
“浩然弟,朝宗代父谢了。”朝宗泣拜道。
“汝父乃吾父也!岂能言谢?”孟浩然慌忙还礼。
正商议着,忽闻衙役来报:“钦差大人到!”
一身素白孝服的韩朝宗携妻儿在卢县令的陪伴下赶紧出了灵堂来至院中迎接。
“荆州长史韩朝宗接旨。”钦差大人高声唤曰。
韩朝宗率众人慌忙跪下。
钦差大人满脸肃穆,缓缓展开圣旨,高声念道:“惊闻一等伯爵、太子宾客、襄州刺史韩思复不幸病卒,朕悲痛万分。韩爱卿生前功名卓著,为官清廉,爱民如子,治行名天下。今特降旨封谥号‘文’,并亲题其碑曰:‘有唐忠孝韩长山之墓’,以表哀悼。钦此。”
“臣领旨,谢恩!”
圣上的恩典让韩朝宗双泪长流。他战战兢兢上前接过圣旨和明皇亲题的碑文。宣旨毕,钦差大人一行早已离去,全家人仍长跪不起。
大祭七天,孟浩然日夜守候在韩大人灵柩之前。墓地之事有馨然和谔然几位兄弟还有高大他们操办,也安排的十分妥当。
这些让韩朝宗颇为感动:“浩然,家父生前曾多次表达过对你的厚望,要我关照你。可我没帮你什么忙,倒让你受累了!”
“韩公子见外了。我和令尊可谓莫逆之交。韩大人百年归山,浩然理当如此啊!”
“浩然,现今乃大唐盛世,皇上圣明,朝庭正需用人之际。你才华过人,何不赴京应考求仕,为国效力呢?”
“浩然不才,时运不济啊!”
“从今往后,尔若有难处,尽管开口。吾当鼎力相助。”
“多谢韩公子。”韩朝宗的话也让孟浩然感动了。
出殡那天,数千襄阳百姓默默肃立于街道两旁为爱民如子的韩大人送行。
在凄婉的哀乐声中,韩朝宗率襄州一干大小官员举行了隆重的下葬仪式。孟浩然及众乡亲怀着悲痛和景仰之情,把明皇亲题的花岗石墓碑高高地竖立于涧南园附近,汉江之畔秀美的岘山之上。
办完丧事回到家中,孟浩然悲痛之余,回忆起韩思复大人生前爱怜与期望的殷殷之情,仍惭愧不已。
“韩大人的去世让我失去了一位可敬的长辈和知己。想起他劝吾金榜题名,入朝为仕的一番话,让吾思前想后,坐立不安。”
蕙玉深情地望了丈夫一眼:“燕雀尚有鸿鹄之志。韩大人说的对啊!”
一谈到求取功名,孟浩然便想起王迥和邕然落第后的遭遇,心中不免涌起丝丝酸楚:“唉,仕途艰难啊!”
“难道夫君忘记张丞相说的话了?”蕙玉问。
“岁月蹉跎,世事如梦。不知不觉,吾已经年届不惑了。”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光阴不能虚度啊!夫君正值壮年,不必叹息。进京赶考犹未晚也。”
妻子的劝说给了孟浩然极大的安慰。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五柳先生说得好啊!”孟浩然记起了陶渊明的诗,更加感慨起来。他终于痛下决心,立下雄心壮志,要为国家和自己的前途拼搏一番。
于是,孟浩然再次告别妻儿,独自上了鹿门山。在鹿门寺主殿旁的一座偏殿内,他又捧起《四书》、《五经》,终日隐居苦读。尽管无人相伴嬉戏,偶感不胜寂寞,但无论寒冬酷暑,他仍毫不懈怠。
春去秋来,一晃又是一年过去了
开元十六年冬,寒窗苦学,饱读诗书的孟浩然终于打算离开隐居多年的鹿门山,往长安
赴进士举了。
选择此时进京,孟浩然自有他的道理。听说礼部进士科主考官仍然是严挺之。严大人一向注重文才,且选才不拘一格。这两年,好友王昌龄和著名文人崔国辅、綦毋潜相继接连登第,都是得益于他的赏识和提拔。这更激发了他的求仕热情,使他对应举的前景充满了希望和信心。
出发的前一天,蕙玉默默地为丈夫准备着行装。她知道,丈夫这一去至少得一年。四季的衣物靴帽都得带齐。
甫儿已经满十六岁,颀长而瘦峭的个子,极象他的父亲。他不停地帮着父亲整理笔墨纸砚和一些书籍,已经装了满满的一大箱。
孟浩然正在精心地擦拭那把弹了多年的古琴。
“爸,路途这么遥远,还带那玩艺干啥?”甫儿不解地问。
“等我想你和你母亲的时候,就弹上一曲解解闷儿。”浩然笑道。
“您现在就给我们弹一曲吧!”甫儿恳求着。
“好吧,父亲今日高兴,就给你弹一曲《示孟郊》吧!”
琴声悠悠地响起,甫儿也跟着音律轻轻地哼着:
蔓草蔽极野,兰芝结孤根。
众音何其繁,伯牙独不喧。
当时高深意,举世无能分。
钟期一见知,山水千秋闻。
尔其保静节,薄俗徒云云
母子俩默默无语,静静地听着。一家三口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孟浩然意犹未尽,又自弹自唱了一曲《寒夜》:
闺夕绮窗闭,佳人罢缝衣。
理琴开宝匣,就枕卧重帏。
夜久灯花落,熏笼香气微。
锦衾重自暖,遮莫晓霜飞……
听着听着,蕙玉的眼里不觉噙满了泪水,也轻声唱道:
一别隔炎凉,君衣忘短长。
裁缝无处等,以意忖情量。
畏瘦疑伤窄,防寒更厚装。
半啼封裹了,知欲寄谁将。
“母亲,别哭。父亲这次一定高中的。”甫儿懂事地安慰着。
夜深了,大家都还没有睡意。厮守在一起聊这聊那,好象有说不完的话。
第二天,南儿起得很早。他把两匹马刷得干干净净,鞍辔鲜明,连马蹬子都擦得雪亮。然后,又用上好的草料把它们喂得饱饱的。
离开涧南园的时候,蕙玉和甫儿,孟老爷和老太太,哥哥馨然和谔然,从弟邕儿,姐姐适莫氏;还有王迥都来送行。
“浩儿,咱老孟家能否出人头地,就寄希望于你了!”孟老爷今日特别高兴,眼神里充
满着无限的期望。
“祝你好运!”王迥握住孟浩然的手。
“父亲大人,白云弟,你们都保重!”孟浩然拜别家人好友,扭头翻身上马,携孟南向北急驰而去。
第一天上路,人和马都精神抖擞。除了晌午在一个偏僻的小饭铺胡乱填了一下肚子,给马儿喂了一些草料外,一直在路上飞奔。马蹄得得,快疾如风。黄昏时分,便抵达了蔡阳。
天气昏沉沉的。孟浩然和孟南便下了马,寻了间僻静的客栈投宿。
客栈虽小,倒还清净。透过窗户,可以隐隐约约看见远处模糊的山丘,树林和庄稼地。这些在孟浩然看来并不觉得荒凉。因为这儿跟涧南园太相似了,反倒有点归家的感觉。
屋外,老北风嗖嗖地刮着。疲倦的南儿早已呼呼地进入了梦乡。
孟浩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咋也睡不着。也许是对明春的进士考试有一种充满信心的期待吧,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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