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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演义-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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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以出治,刑以防奸。若刑罚不立,奸宄滋长,虽有智者,不能禁止。比者也先铁木儿之徒,遇朱太医妻女,过省门外,强拽以入,奸宿馆所。事闻有司,以扈从上都为解,竟勿就鞫。元恶虽诛,羽翼未戢。臣等议宜遵世祖成宪,凡助恶为虐者,悉执付有司鞫之。臣等又议天下囚系,不无冤滞,方今盛夏,宜命省台选官审录,结正重刑,疏决轻系,疑者申问详谳。
边镇利病,宜命行省行台,体究兴除。广海镇戍卒更病者给粥食药,力死者人给钞二十五贯,责所司及同乡者归骨于其家。岁贡方物有常制,广州东莞县大步海,及惠州珠池,始自大德元年,奸民刘进、程连言利,分蜒户七百余家官给之粮,三年一采,仅获小珠五六两,入水为虫鱼伤死者众,遂罢珠户为民。其后同知广州路事塔察儿等,又献利于失列门,创设提举司监采。廉访司言其扰民,复罢归有司。既而内正少卿魏暗都剌,冒启中旨,驰驿督采,耗廪食,疲民驿,非旧制,请悉罢遣归民。
善良死于非命,国法当为昭雪。铁失弑逆之变,学士不花,指挥不颜忽里,院使秃古思,皆以无罪死,未得褒赠。铁木迭儿专权之际,御史徐元素以言事锁项死东平,及贾秃坚不花之属,皆未申理。巨等议宜追赠死者,优叙其子孙,且命刑部及监察御史体勘,其余有冤抑者具实以闻。
政出多门,古人所戒。今内外增置官署,员冗俸滥,白丁骤升,出身入流,壅塞日甚,军民俱蒙其害。夫为治之要,莫先于安民,安民之道,莫急于除滥费,汰冗员。世祖设官分职,俱有定制。至元三十年以后,改升创设,日积月增,虽尝奉旨取勘减降,近侍各私其署,夤缘保禄,姑息中止。至英宗时,始锐然减罢崇祥寿福院之属十有三署,徽政院断事官江淮财赋之属六十余署,不幸遭罹大故,未竟其余。比奉诏凡事悉遵世祖成宪,若复寻常取勘调虚文,延岁月必无实效,即与诏旨异矣。臣等议宜敕中外军民,署置官吏,有非世祖之制,及至元三十年已后,改升创设员冗者,诏至日悉减除之。
自古圣君,惟诚于治政,可以动天地,感鬼神,初未尝徼福于僧道,以厉民病国也。且以至元三十年言之,醮事佛事之目,止百有二,大德七年,再立功德使司,积五百有余。今年一增其目,明年即指为例,已倍四之上矣。僧徒又复营干近侍,买作佛事,自称特奉传奉,所司不敢致问,供给恐后。夫佛以清净为本,不奔不欲,而僧徒贪慕货利,自违其教,一事所需,金银钞币,不可数计,岁用钞数千万锭,数倍于至元间矣。凡所供物,悉为己有,布施等钞,复出其外,生民脂膏,纵其所欲,取以自利,畜养妻子,彼既行不修洁,适足亵慢天神,何以邀福?比年佛事愈繁,累朝享国不永,致灾愈远,事无应验,断可知矣。臣等议宜罢功德使司,其在至元三十年以前,及累朝忌日醮祠佛事名目,止令宣政院主领修举,余悉减罢。近侍之属,并不得巧计擅奏,妄增名目。若有特奉传奉,从中书复奏乃行。
古今帝王治国理财之要,莫先于节用。盖侈用则伤财,伤财必至于害民。国用匮而重敛生,如盐课增价之类,皆足以厉民矣。比年游惰之徒,妄投宿卫部属,及官者女红太医阴阳之属,不可胜数。一人收籍,一门蠲复,一岁所请衣马刍粮,数十户所征入,不足以给之,耗国损民,莫此为甚。臣等议诸宿卫宦女之属,宜如世祖时支请之数给之,余悉简汰。
阔端赤牧养马驼,岁有常法,分布郡县,各有常数。而宿卫近侍,委之仆御,役民放牧,始至即夺其居,俾饮食之,残伤桑果,百害蜂起,其仆御四出,无所拘钤,私鬻刍豆,瘠损马驼。大德中始责州县正官监视,盖暖棚团糟枥以牧之。至治初复散之民间,其害如故。监察御史及河间路守臣屡言之。臣等议宜如大德团糟之制,正官监临,阅视肥瘠,拘钤宿卫仆御,著为令。
兵戎之兴,号为凶器,擅开边衅,非国之福。蛮夷无如,少梗王化,得之无益,失之无损。至治三年,参卜郎盗劫杀使臣,利其财物而已,至用大师,期年不戢,伤我士卒,费国资粮。臣等议好生恶死,人之恒性,宜令宣政院督守将,严边防,遣良使抵巢招谕,简罢冗兵,明敕边吏,谨守御,勿生事,则远人格矣。天下官田岁入,所以赡卫士,给戍卒。自至元三十一年以后,累朝以是田分赐诸王公主驸马,及百官宦者寺观之属,遂令中书酬直海漕,虚耗国储。其受田之家,各任土著,奸吏为赃官,催甲斗级,巧名多取,又且驱迫邮传,征求饩廪,折辱州县,闭偿逋负。至仓之日,变鬻以归,官司交忿,农民窘窜。臣等议惟诸王公主驸马寺观,如所与公主桑哥剌吉,及普安三寺之制输之公廪,计月直折支以钞,令有司。兼令输之省部,给之大都。其所赐百官及宦者之田,悉拘还官著为令。
国家经费,皆取于民。世祖时,淮北内地,惟输丁税。
铁木迭儿为相,专务聚敛,遣使括勘两淮、河南田土,重并科粮,又以两淮、荆襄沙碛,作熟收征,徼名兴利,农民流徙。臣等议宜如旧制,止征丁税,其括勘重并之粮,及沙碛不可田亩之税悉除之。世祖之制,凡有田者悉役之民,典卖田随收入户。铁木迭儿为相,纳江南诸寺贿赂,奏令僧人买民田者,毋役之以里正主首之属,逮今流毒细民。臣等议惟累朝所赐僧寺田,及亡宋旧业,如旧制勿征;其僧道典买民田,及民间所施产业,宜悉役之著为令。
僧道出家,屏绝妻孥,盖欲超出世表,是以国家优视,无所徭役。且处之官寺,宜清净绝俗为心,诵经祝寿。比年僧道,往往畜妻子无异常人。如蔡道泰、班讲主之徒,伤人逞欲,坏教干刑者,何可胜数?俾奉祠典,岂不亵天渎神!臣等议僧道之畜妻子者,宜罪以旧刑,罢遣为民。
赏功劝善,人主大柄,岂宜轻以与人?世祖临御三十五年,左右之臣,虽甚爱幸,未闻无功而给一赏者。比年赏赐泛滥,盖因近侍之人,窥伺天颜喜悦之际,或称乏财无居,或称嫁女取妇,或以技物呈献。殊无寸功小善,递互奏请,要求赏赐,奄有国家金银珠玉,及断没人畜产业。
似此无功受赏,何以激劝?既伤财用,复启幸门。臣等议非有功勋劳效,著明实迹,不宜加以赏赐,乞著为令。
臣等所言弑逆未讨,奸恶未除,忠愤未雪,冤枉未理,政令不信,赏罚不公,赋役不均,财用不节,民怨神怒,感伤和气,惟陛下裁择以答天意,消弭灾变。臣等不胜翘切待命之至!
宋文瓒一气读毕,枢密院御史台翰林集贤两院官,统鼓掌道:“近今弊窦,统由张平章说尽。若此奏上去,能邀圣上允准,一一施行,乃是国家的大幸了!”张珪;道:“我拟亲至上都,面陈此疏,免得内臣沮格。”宋文瓒道:“晚生愿随老平章同去,何如?”张珪;道:“好极!但缮录奏稿,还仗大笔!我已老朽,不愿作蝇头小楷了。”文瓒道:“晚生理当效劳。”
当下百官散归,文瓒亦回寓,把奏稿恭楷录正,差不多至半日余,方才告竣。并将会议各官,联衔署名。到了次日,便偕张珪;赴上都。珪;即入觐泰定帝,递上奏疏。泰定帝展览多时,似乎有些讨厌的神气。张珪;呕尽心血,不值泰定帝一顾奈何?淡淡的答道:“朕知道了!卿自京至此,未免劳顿,且在行辕休息,再作区处。”张珪;叩谢而出。
待了两日,并不见有诏敕下来,转增烦闷。适宋文瓒亦来谒谈,张珪;道:“我等奏议,共有数条,偏似大石沉海,一条未蒙敕行,难道就此过去,便好治国么?”文瓒道:“老平章何不再行谒奏?总要宸衷酌行,方可渐除时弊。”张珪;点头。次晨复至行宫朝泰定帝,行礼毕,复启奏道:“臣闻日食修德,月食修刑。应天以实不以文,动民以行不以言。目今刑政失平,所以天象垂变,陛下仰承天心,务乞矜察,臣等逐条奏议,即请施行!”泰定帝答道:“待朕返京师后,择要施行便了。”珪;不便再陈,只得告退。既而御史台臣秃忽鲁、纽泽等,复奏陈灾异屡见,宰相宜避位以应天变,可否仰自圣裁。且言臣等为陛下耳目,不能纠察奸吏,慢官失守,宜先退避以授贤能。泰定帝览了此奏,便批谕:“御史所言,失在朕躬,卿等不必辞职。”台官等无可奈何。只丞相旭迈杰、倒剌沙两人,心中未安,也递呈一疏。略说天象告儆,陛下以忧天心为心,反躬自责,谨遵祖宗圣训,修德慎行,饬臣等各勤乃职。手诏至大都,居守省臣,皆引罪自劾,臣等为左右相,才下识昏,当国大任,无所襄赞,以致灾祲;迭见,罪在臣等,理应退黜。此外诸臣,各勤职守,无罪可言!语中带刺。泰定帝仍批谕道:“卿等若皆辞避,国家大事,谁与共理?总教靖供尔职,勉迪百工,自可徐回天变,不必再辟!”嗣是以后,不闻再诏,连回跸京师的期限,也悬宕过去。
张珪;愤闷得很,遂托称老病,上表辞职。有诏常见免拜跪,并赐小车,得乘至殿门下。珪;复请克日还京,总算邀准。回銮后,只望泰定帝践着前言,如议施行,偏诏旨下来,一道是禁言赦前事,一道是将赦前籍没的家产,如数给还。看官,你想此时的张平章,还肯在朝委蛇么?当下奏陈病势日剧,非扶掖不能行,恳即日放归,得返首邱,死且感恩云云。
小子有诗咏张平章道:
忠臣不肯效阿容,可奈良言未见从!
从此挂冠林下隐,白云深处住行踪。
未知泰定帝曾否允准,且至下回叙明。

张珪;一疏,为《元史》中仅见之文,列传中备录无遗。本回亦就此采入,一以扬张平章之忠,一以明泰定帝之失。泰定以旁支入承大统,龙飞九五,仰荷天休,不于此时从贤纳谏,除害兴利,何以孚舆望而贻孙谋乎?卒致晏驾以后,即滋内变,生无德政,殁无美谥,一代嗣君,反成国位,是不得谓非咎由自取也!张珪;屡谏不从,即托病乞归。古人云,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吾于珪;殆遇之焉。
第三十八回 信佛法反促寿征 迎藩王入承大统
    却说张珪;辞职甚力,泰定帝尚是未允,只命养病西山,并加封蔡国公,知经筵事,别刻蔡国公印作为特赐。不听良言,留他何用?张珪;移居西山,过了残腊,复上疏乞归,乃蒙允准,解组归里,还我自由。未几复接朝旨,召他商议中书省事。珪;不肯就征,引疾告免,至泰定四年卒于里,遗命上蔡国公印。珪;系弘范子,字公端。少时从父灭宋,宋礼部侍郎邓光荐将赴水死,为弘范所救,待以宾礼,命珪;就学。光荐乃以平生所得,著成相业一书,授珪;熟读,珪;因此成文武材。元朝中叶,要推这位老平章是一位纯臣了。补叙履历,所以旌善,且亦是文中绵密处。
这且休表。单说张珪;回籍,朝右少一个直臣,泰定帝朝罢无事,一意佞佛。每作佛事,辄饭僧数万人,赐钞数千锭,并命各处建寺,雕玉为楹,刻金为像,所费以亿万计,毫不知惜。泰定帝又亲受佛法于帝师,连皇后弘吉剌氏以下,也都至帝师前受戒。这时候的帝师,名叫亦思宅卜,每年所得赏赐,不可胜计。帝师弟衮噶伊实戬,自西域远来,诏令中书持酒效劳,非常敬礼。帝师兄索诺木藏布,领西番三道宣慰司事,封白兰王,赐金印,给圆符,使尚公主。僧可尚公主,大约亦舍身大布施耳。僧徒多号司空、司徒、国公,佩带金玉印章,因此气焰薰灼,无所不为。在京尚敢横行,出都愈加恣肆,见有子女玉帛,无不喜欢,所求不遂,即大肆咆哮。西台御史李昌,尝痛心疾首,据实抗奏道:
 臣尝经平凉府,静会、定西等州,见西番僧佩金字圆符,络绎道途,驰骑累百。传舍至不能容,则假馆民舍,因而迫逐男子,奸污妇女。奉元一路,自正月至七月,往返百八十五次,用马至八百四十余匹,较之诸王行省之使,十多六七,驿户无所控诉,台察莫得谁何。且国家之制圆符,本为边防警报之虞,僧人何事而辄佩之?乞更正僧人给驿法,且得以纠察良莠,毋使混淆;是所以肃僧规,即所以遵佛戒也,伏乞陛下准奏施行!
奏入不报,后闻僧侣扰民益甚,乃颁诏禁止,其实仍是一纸空文,敷衍了事。未几又命建显宗神御殿于卢师寺。这卢师寺在宛平县卢邱山,向称大刹,此次奉安御容,大兴土木,役卒数万人,糜财数百万两,装饰得金碧辉煌,一时无两。然后另建显宗神主,奉置殿中,悬额署名,号为大天源延圣寺。赐住持僧钞二万锭,并吉安、临江二路田千顷。中书省臣,未免看不过去,又联名奏道:
 臣等闻养给军民,必借地利。地之所生有限,军民犹惧不足,况移供他用乎?昔世祖建大宣文、弘教等寺,赐僧永业,当时已号虚费。而成宗复构天寿万宁寺,较之世祖,用增倍半。若武宗之崇恩、福元,仁宗之承华、普庆,租榷所入,益又甚焉。英宗凿山开寺,损兵伤农,而卒无益。夫土地祖宗所有,子孙当共惜之,臣恐兹后借为口实,妄兴工役,徼福利以逞私欲,福未至而祸已集矣。唯陛下察之!
泰定帝得此奏后,却也优诏旌直。但心中总是迷信,遇着天变人异,总令番僧虔修佛事,默祈解禳。番僧依着故例,请释赦囚,所以赦诏叠见。凡有奸盗贪淫诸罪,统得遇赦邀恩,一律洗刷;就是出狱重犯,再被逮系,转瞬间又得释放。看官试想,天下有几个悔过的罪人?愈宽愈坏,辇毂之下,尚无王法,外省更不必论了。屡言佞佛之弊,是为痴人说法。
泰定帝始终未悟,并因次子诞生,疑为佛佑,甫离襁褓,即令受戒。为了拜佛情殷,反把郊天禘;祖的大礼,搁过一边。监察御史赵思鲁,以大礼未举,奏言天子亲祀郊庙,所以通精诚,迎福厘,生蒸民,阜万物,历代帝王,莫不躬亲将事,应讲求故例,虔诚对越,方可隐格纯嘏。泰定帝不以为然。有了佛佑,自可不必郊祀。全台大哗,复入朝面陈。泰定帝道:“世祖成宪,不闻亲祀郊庙。朕只知效法世祖,世祖所行的事件,朕必遵行;世祖未行的事件,朕也不愿增添。此后郊天祭庙,可遣大臣恭代便了。”台官还想再陈,泰定帝竟拂袖退朝。
嗣因帝师圆寂,大修佛事,命塔失铁木儿、纽泽监督,召集京畿僧侣,诵经讽咒,差不多有数十天;一面另延西僧藏班藏卜为帝师,赍奉玉印,诏谕天下。又命作成宗神御殿于天寿万宁寺,一切规模,与显宗神御殿相似。
正在百堵皆兴的时候,忽由太常入奏,宗庙中的武宗金主,及所有祭器,统被盗窃去了。前时盗窃仁宗神主,至此又窃武宗神主,堂堂太庙,窝留盗贼,令人不解。泰定帝命再作金主,奉安庙中,应行捕盗等情,也模糊过去。后复因台官劾奏,才酌斥太常礼仪等官,只神主不翼而飞,终无下落。
会扬州路崇明州、海门县海溢,汴梁路畎沟、兰阳河溢,建德、杭州、衢州属县水溢,还有真定、晋宁、延安、河南等路屯田遇了旱灾,大都河间、奉元、怀庆等路遇了蝗灾,巩昌府通漕县山崩,碉门地震,有声如雷,昼色晦暝,天全道山亦爆裂,飞石毙人,凤翔、兴元、成都、峡州、江陵同日地震。各处警报络绎。泰定帝只与西僧商量,教他朝唪梵语,暮鼓钟钹,膜拜顶礼,祈福消灾。且遍饬京内外各官,恭祀五岳四渎名山大川。总道是神佛有灵,暗中庇佑,谁料旱荒水荒,虫灾风灾,种种状况,杂沓而来。百姓报官长,官长报皇上,弄得泰定帝胸无定见,却想了一个法儿,下诏改元!祈佛无益,改元更属无谓。当由廷臣议定“致和”二字,于泰定五年春季,改泰定为致和。且仍诏告帝师,命各僧佛事加虔;并饬于沿海各地,建造浮屠二百一十六座,镇压海隘。真是捣鬼。
帝师藏班藏卜上言,皇帝虽已受佛法,但欲增福延寿,还须亲受无量寿佛戒,泰定帝当即允准。择日御兴圣殿,邀请帝师到来,督设经坛,上供无量寿佛金牌,下设幢幡宝盖,乐簴;钟悬。当由帝师座下的僧徒,吹起法螺,摇动金铃,接着大锣大钹,敲击起来。帝师着红衣,戴毘;卢帽,先至坛前焚香祷告,口中不知念着什么番语,嘛咪叭吽;的说了一回,然后导引泰定帝至坛前跪着,帝师在旁虔诵祝词,复念了无数佛号,方令泰定帝学着僧规,膜拜受戒。是时后妃人等,亦群集坛前,兴圣殿内外,拥挤得什么相似。那一班僧侣,多是张头探脑,摇目擦睛,你说是那个美丽,我说是这个妖娆,彼此评头品足,觑艳偷香,就是口中所念的波罗密多,阿弥陀佛,也觉颠倒错乱,语无伦次。无量寿佛未曾请到,女观音等先已值坛,安得不令僧侣动心?至受戒礼毕,泰定帝出殿,大众散去,帝师亦回寺,僧徒等也都退归,饮酒拥娇去了。乐得过。
次日,由宫中发出金银钞,赏给僧徒,又费了若干万两。泰定帝以福寿双增,非常欣慰。会出猎柳林,偶受感冒,不怿累日,遂思巡幸上都,游春解闷。当命西安王阿剌忒纳失里,及签书枢密院事燕帖木儿,一作雅克特穆尔。留守京师,自率皇后、皇太子,及丞相倒剌沙等,命驾北去。自春至夏,留寓行宫,整日里流连酒色,不闻朝政。
会殊祥院使也先捏,自建康北来,密语丞相倒剌沙,以怀王将有他变,不可不防。倒剌沙立即奏闻,请旨徙怀王居江陵。这怀王却是何人?就是武宗次子图帖睦尔。先是泰定帝即位,召诸王还邸,图帖睦尔亦自琼州召归,见三十六回。受封怀王。泰定二年,命出居建康,以也先捏为怀王卫士。也先捏与怀王不协,乃私至上都,密进谗言。泰定帝不遑查察,竟照倒剌沙奏议,遣宗正扎鲁忽赤、雍古台南下,命怀王徙居江陵。怀王遵旨西迁,扎鲁忽赤等回报。时泰定帝已遣疾病,日甚一日,竟于七月新秋,晏驾上都,寿仅三十六。无量寿佛戒之效何如?
丞相倒剌沙言太子年幼,不即拥立,竟擅权自恣,独行独断,于是天怒人怨,众叛亲离,国家大变,又复从此发生。倡难的人,便是留守京师的燕帖木儿。燕帖木儿是元季大蠹,所以特别点醒。
燕帖木儿是从前的钦察都指挥使床兀儿第三子,武宗镇朔方时,已备列宿卫,深得宠幸。床兀儿殁,承袭左卫亲军都指挥使。泰定二年,加授太仆卿,致和元年,进签书枢密院事,留守京都,实掌枢密院符印。自闻泰定帝罹疾,遂怀异谋,自思身受武宗宠遇,不能辅他二子,入承帝位,未免有负主恩。泰定帝亦擢你高官,何不自思图报。因此与继母察吉儿公主,族党阿剌帖木儿,及密友孛伦赤等商议,将乘泰定帝病殂后,迎立怀王图帖睦尔,篡承武宗遗统。
至泰定帝崩,皇后弘吉剌氏,遣使诣京,命平章政事乌都伯剌,一作额卜德呼勒。收掌百司印章,谕安百姓。燕帖木儿知势难再缓,即进语西安王道:“故主已殂,太子尚幼,国家须择立长君,乃可无虞。况天下正统,应属武宗嗣子,英宗已不当立,大行皇帝,更出旁支,益加淆杂,今日宜正名定分,迎立武宗嗣子,时不可失,功在速成,王爷以为何如?”无非希定策功耳,遑期忠义。西安王阿剌忒纳失里道:“言固甚是,但周王远居漠北,奈何?”燕帖木儿道:“怀王曾居江陵,何不先行迎立?”西安王道:“弟不先兄,此处还须商酌!”燕帖木儿道:“先迎怀王入都,安定人心,然后再迓周王,仁宗故事,何妨踵行。”西安王道:“上都方有命令,饬乌都伯剌收集印章,我欲举事,彼竟不从,这又未免为难了!”燕帖木儿道:“昔人有言,先发制人,王爷果允行义举,只教募赏勇士,立可成功!”西安王点头道:“你去妥行布置,我总无不赞成。”
燕帖木儿趋出,即日召集心腹,准备停当。翌日黎明,由西安王下令,召集百官至兴圣宫,会议要事。平章政事乌都伯剌、伯颜察儿,偕官属先到,西安王亦乘车而来。
既入座,乌都伯剌正要宣布后敕,令百官齐缴印章,忽见燕帖木儿,率着阿剌帖木儿、字伦赤等十七人,带刀奔入,外面并有勇士数百人,趋立门外。乌都伯剌料知有变,遂叱问道:“签书意欲何为?”燕帖木儿厉声道:“武宗皇帝有子二人,孝友仁文,播名远迩,今乃一居朔漠,一处南陲,武宗有知,亦当深恫,况天下系武宗的天下,一误宁可再误?今日正统,应归还武宗嗣子,敢有再紊邦纪,不从义举,是与乱贼相等,例当处斩!”言毕,拔刀出鞘,怒目而立。仿佛强盗。
乌都伯剌、伯颜察儿两人,欲抗词答辩,偏燕帖木儿不容分说,竟令阿剌帖木儿、字伦赤等,一齐动手,将他二人拿下。中书左丞朵朵等道:“签书莫非造反不成?”言未已,已被燕帖木儿砍倒,顿时阖座大乱。燕帖木儿指挥勇士,缚住朵朵,并执参知政事王士熙,参议中书省事脱脱、吴秉道,侍御史铁木哥、邱士杰,治书侍御史脱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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