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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演义-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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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御宝。就是燕帖木儿一派言语,亦未曾闻着。太子瞧这情形,料知皇后无能,遂老老实实的将御宝受了,并止住了哭,想去劝慰皇后。经燕帖木儿以目示止,遂也不暇他顾,径出行宫。燕帖木儿当即随出,扶太子上马,疾驰而去。途次传命伯颜为中书左丞相,竝;封太保,钦察台、阿儿思兰海牙、赵世延,并为中书平章政事,朵儿只为中书右丞,前中书参议阿荣,太子詹事赵世安,并为中书参知政事,前右丞相塔失铁木儿知枢密院事,铁木儿补化及上都留守铁木儿脱并为御史大夫。御玺到手,即易大臣,可谓如见肺肝。于是明宗所用的一班旧臣,又复束诸高阁,归去来兮。
及太子既到上都,监察御史徐爽,遂上书劝进,略言天下不可一日无君,神器不可一夕虚悬,先皇帝奄弃臣庶,已逾数日,伏望皇上早正宸极,上奠宗社,下安兆民,俾中外有所依归等语。蓄志久矣,何庸尔请。乃复择吉登位,亲御大安阁,受诸王百官朝贺。免不得又有一道诏敕,其文云:
朕惟昔上天启我太祖皇帝,肇造帝业,列圣相承。世祖皇帝,既大一统,即建储贰,而我裕皇天不假年!成宗入继,才十余载。我皇考武宗,归膺大宝,克享天心,志存不私,以仁庙居东宫,遂嗣宸极。甫及英皇,降割我家。
晋邸违盟搆;逆,据有神器,天示谴告,竟陨厥身。于是宗戚旧臣,协谋以举义,正名以讨罪,揆诸统绪,属在藐躬。朕兴念大兄播迁朔漠,以贤以长,历数宜归,力拒群言,至于再四。乃曰:艰难之际,天位久虚,则众志勿固,恐隳大业。朕虽从请而临御,实秉初志之不移,是以固让之诏始颁,奉迎之使已遣。寻命阿剌忒纳失里燕帖木儿奉皇帝宝玺,远迓于途。受宝即位之日,即遣使授朕皇太子宝。朕幸释重负,实获素心,乃率臣民北迎大驾。而先皇帝跋涉出川,蒙犯霜露,道里辽远,自春徂秋,怀险阻于历年,望都邑而增慨。徒御勿慎,屡爽节宣。信使往来,相望于道路。彼此思见,交切于衷怀。八月一日,大驾次王忽察都,朕欣瞻对之有期,独兼程而先进。相见之顷,悲喜交集,何数日之间,而宫车勿驾,国家多难,遽至于斯,念之痛心,以夜继旦!欺人乎!欺己乎!诸王大臣以为祖宗基业之隆,先帝付托之重,天命所在,诚不可违,请即正位以安九有。朕以先皇帝奄弃方新,摧怛何忍,衔哀辞对,固请弥坚。执谊伏阙者三日,皆宗社大计,乃以八月十五日,即皇帝位于上都。可大赦天下,自天历二年八月十五日昧爽以前,罪无轻重,咸赦除之。于戏!戡定之余,莫急乎与民休息;不变之道,莫大乎使民知义,亦惟尔中外大小之臣,各究乃心,以称朕意!
即位诏下,又命中书省臣等,议定先帝庙号,叫作明宗。可怜明宗称帝,只七阅月,连改元的诏旨,都未及下,竟尔被人暗算,中毒身亡!年仅三十,空留了一个明字,作为尊号!其实这明字尚未切贴;若果甚明,何致为图帖睦尔及燕帖木儿两人一同谋毙呢?坐实两人谋毙,书法无隐。
话休叙烦,且说图帖睦尔既已正位,此次情形,与前次不同。前次犹称暂摄,此次正名定分,实行帝制,因他后来庙号,叫作文宗,小子不好仍称怀王,只得沿号文宗。划清眉目。文宗首命阿荣、赵世安两人,督建龙翔集庆寺于建康,又派台臣前往监工,南台御史恰联衔奏阻,说得剀切详明,不由文宗不从,其词道:
陛下龙潜建业,居民困于供给,幸而获睹今日,莫不跂;望非常之思。今夺民时,毁民居,以创佛寺,台臣表正百官,委以监造,岂其礼哉?昔汉高祖复丰沛两县,光武帝免南阳税三年,今不务此,而隆重佛教,何以慰斯民之望?且佛教慈悲方便,今尊佛氏而害生民,无乃违其教乎!
臣等心以为危,故不避斧钺,惶恐上陈!
寻得诏旨,罢免台臣监役,台臣方免得往返,也算文宗肯纳嘉言了。但文宗的心中,总想皈依佛教,忏除一切罪厄。推刃同胞,宜乎自慄;。所以余政未修,先已建寺。并因帝师圆寂,改立西僧辇真乞剌思为帝师。新帝师自西域到来,文宗命朝臣出迎,凡位列一品以下,俱应此役。帝师却大模大样,乘车入都。既登殿,文宗亦恭立门内,亲揖帝师,帝师傲睨自若,不过略略合掌,便算答礼。及入座,由文宗饬谕,命大臣俯伏进觞,帝师又傲然不为动。恼动了国子祭酒富珠里翀;,大踏步走至帝师座前,满满的斟了一觥,递与帝师道:“帝师祖奉释迦,是天下僧人的宗师,我祖奉孔子,是天下儒人的宗师,彼此各有所宗,各不为礼,想帝师亦应原谅!”帝师闻言,无从驳辩,却一笑起身,受觞卒饮,大众为之慄;然。富珠里翀;恰徐徐的退入班中去了。难倒帝师。
文宗也不加斥责,尽欢而罢。嗣以燕帖木儿,功勋无比,追封三代,以他曾祖父班都察为溧阳王,曾祖妣王龙彻,为溧阳王夫人,祖父土土哈为升王,祖妣太塔你,为升王夫人;父床兀儿为扬王,母也先帖你及继母公主察吉儿并为扬王夫人。又命礼部尚书马祖常,铺张燕帖木儿功绩,制文立石,矗峙北郊。嗣复因种种赏赐,未足报功,特命专任宰辅,改伯颜知枢密院事,罢设左丞相,并颁诏以示宠眷道:
燕帖木儿勋劳惟旧,忠勇多谋,奋大义以成功,致治平于期月,宜专独运以重秉钧,授以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太师太平王答剌罕中书右丞相,录军国重事,监修国史,提调燕王宫相府事,大都督领龙翊亲军都指挥使司事。凡号令、刑名、选法、钱粮、造作一切中书政务,悉听总裁。诸王公主驸马近侍人员,大小诸衙门官员人等,敢有隔越奏闻,以违制论,特诏。
自是燕帖木儿权势日隆,凡所欲为,无不如意,因此宫廷内外,只知有太平王,不知有文宗。正是:
拥戴功高无与匹; 威权日甚易生骄。
欲知文宗此后行政,且从下回交代。
明宗即位和宁,观其所颁诏令,无非普通行政,并不闻有暴虐之行,致干民怨,而王忽察都之信宿,即致暴崩。值春秋鼎盛之时,遇此极大变故,而皇太子不加追究,右丞相亦未发言 且取得御宝,即上马南驰,此非太子、右相之暗中加毒,能如是之默尔而息乎?太子未曾登极,即易旧臣,机一至而即发,情欲盖而弥张。至于内省多疚,欲假佛事以忏过,佛果有灵,岂为乱贼呵护平?获罪于天,祷亦何益,多见其不知量也。
第四十四回 怀妒谋毒死故后 立储君惊遇冤魂
却说文宗天历三年,改元至顺。其时明宗后自漠北返京,文宗迎居宫中,敕有司供币帛二百匹,作为资用,并命明宗子懿璘;质班一作额林沁巴勒。为鄜;王。懿璘;质班年才五岁,系明宗嫡子,乃八不沙皇后所出。还有一子名妥欢帖睦尔,一作托叹特穆尔。比懿璘;质班年纪较长,其母名叫迈来迪,相传迈来迪系北方娼妇,前宋恭帝赵顯;,被虏至京,受封瀛国公,赵顯;安居北方,平日无事,未免寻花问柳,适见迈来迪姿容韶丽,遂与她结成外眷,产下一子,便是妥欢帖睦尔。嗣赵顯;病殁,迈来迪华色未衰,被明宗和世此见,纳为侍妾,载与同归。妥欢帖睦尔随母入侍,子以母贵,居然为明宗长子。俗语所谓拖油瓶。因此明宗左右,啧有烦言,至是亦同入宫中。文宗却也不欲穷诘,待遇如犹子一般。任他出入宫禁,抚养成人。不过懿璘;质班是嫡子,妥欢帖睦尔为庶子,嫡庶不能无别,所以一封王,一不封王,这且不必细表。
就中单说八不沙皇后,虽入宫中,受着文宗的敬礼,奈心中不无怨怼,有时暗中流泪,有时对人微言,文宗虽略有所闻,倒也不暇理睬。只文宗后卜答失里与八不沙本不相亲,此时同住宫中,面上似属通融,意中不无芥蒂。这是娣姒常态。彼此相见,免不得暗嘲热讽,冷语交侵。看官!你想这八不沙皇后,本是没甚材干,遇着这等尴尬的遭际,又不能处之泰然,每不如意,辄迁怒左右,侍女们有何知识,得着主宠,便是喜欢,逢着主怒,便是懊恼,哪个肯体心贴意,曲意奉承?况八不沙是个过去的皇后,留住宫中,好似一个寄生虫,怎及得卜答失里系当时国母,节制六宫?所以八不沙一言一动,统由侍女们传报,卜答失里遂无乎不知。非平时揣摩世态,不能如此详明。
冤家有孽,偏出了一个太监,与八不沙硬做对头,这太监的名字,与英宗时的贤相拜住同一大名。这正是名同心不同呢。某日太监拜住,在宫中往来,巧遇着八不沙皇后,他也不上前请安,反在旁边立着,指手画脚,与小太监调笑。八不沙皇后,不禁气恼,便向他呵叱道:“你是一个区区太监,也敢这般无礼!人家欺负我,是我命苦所致,似你这厮,也看我是奴仆一般!罢罢!你等仗着皇后威势,竟尔无法无天,须知我也是个皇后,不过先帝忠厚,不甚防着,反被那狗男女从中暗算,仓猝崩逝,难道皇天无眼,作善罹殃,作恶反得降祥?泰山有坍倒的日子,你等应留着余地,不要有势行尽呢!”妇女口吻,亏他描摹。说罢,负气竟去。
这太监拜住恰冷笑了几声,又慢腾腾地走入中宫,见了皇后卜答失里,便跪倒地上,呜呜咽咽的哭将起来。忽笑忽哭,写尽奸刁。卜答失里本宠爱拜住,瞧着这副情状,便问道:“你受何人委屈,来到我处诉苦?”拜住道:“奴婢不敢说!”卜答失里道:“叫你说你却不说,你为何向我来哭?你莫非逞刁不成?”拜住磕头道:“奴婢怎敢!只此事关系甚大,不说不可,欲说又不可。”卜答失里道:“你尽管说来,有我作主何妨!”拜住才将八不沙皇后所言,转述一遍,且捏造几句詈词,惹动卜答失里盛怒,陡然起座,拟至八不沙皇后处,与她评理。
拜住恰又劝阻。刁狡之极。
卜答失里顿足道:“我与她势不两立,定要她死在我手,方出胸中恶气!”拜住道:“这亦不难,总教禀明皇上,赐她自尽,便可了案。”卜答失里道:“我也曾说过几次,奈皇上不肯见从,奈何!”拜住道:“从太子入手,便好行事。”卜答朱里沈吟道:“你且起来,好好商酌为是。”拜住顿首起立。经卜答失里屏去侍女,密与拜住商量。拜住道:“皇子虽幼,然将来总是储君,现在鄜;王已立,同处宫禁,势必从旁窥伺,倘或皇上舍子立侄,如皇子何!如皇后何!”卜答失里道:“我亦防这一着,目今计将安出!”拜住道:“只教禀闻皇上,但说明宗皇后潜结内外,谋立鄜;王为太子,不怕皇上不信!”卜答失里道:“皇上曾有立侄的意思,倘若弄假成真,如何是好?”拜住道:“明宗暴崩,谣言蠭;起,多说太平王燕帖木儿主谋,连皇上亦牵累在内,就是明宗皇后,也怀着疑心,所以语中含刺,我想皇上让德昭彰,断不如群情所料,若把此言一一奏闻,管教皇上动气,早些斩草除根,免得后患!”卜答失里尚在摇头,拜住道:“再进一层,竟说她谋为不轨,将不利皇上,皇上莫非再让不成!”谗人罔极。
卜答失里不禁点首,便令拜住暂退,自己待文宗入宫,便一层一层的详告。文宗虽是动怒,然不肯骤用辣手,经卜答失里婉劝硬逼,弄得文宗心思亦被她摇惑起来。俗语说得好,枕席之言易入,况加以父子夫妇,关系生死,就是铁石人也要动心。不由得叹息道:“凡事不为已甚,我已为燕帖木儿所惑,做到不仁不义;目今又被势逼,教我再做一着,岂不是已甚么?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只好将错便错罢了!”误尽世人,莫如此言。便语皇后卜答失里道:“据你说来,定要处死八不沙皇后,但我心终属未忍。宁可由别人去处置她,我却不好自行赐死!”分明是教她矫诏。卜答失里无言。
到了次日,文宗自去视朝,卜答失里即召拜住密议,并将文宗语述毕。拜住道:“皇上太属仁慈,此事只可由皇后作主。”卜答失里道:“你叫我去杀她么?”拜住道:“请皇后传一密旨,只说皇上有命,赐她自尽,她向何人去说,只好自死罢了。”卜答失里道:“事果可行么?”拜住道:“何不可行?皇上决不为难。”卜答失里道:“你与我小心做去,何如?”
拜住遂出,拟好密旨,并亲携酖;酒,径向八不沙皇后处行来。八不沙皇后梳洗才毕,骤见拜住入内,令她跪读诏旨,不禁战慄;起来。拜住怒目道:“快请受诏,以便复命!”八不沙皇后无可奈何,只得遵命跪着,由拜住宣读诏敕,乃说她私图不轨,谋立己子,应恩赐自尽等语。八不沙抚膺恸哭道:“既杀我先皇,又要杀我,我死,必作厉鬼以索命!”言至此,即从拜住手夺过酖;酒,一饮而尽。须臾毒发,身仆地上,拜住由她暴毙,竟回报卜答失里。卜答失里很是快慰。及文宗闻知,只说八不沙皇后,暴病身亡,文宗明知有变,但绝了后来的祸根,也是惬意的多,失意的少。既忍杀兄,遑问其嫂。
卜答失里遂欲正名定分,立子阿剌忒纳答剌一作喇特纳达喇。为太子,文宗倒也应允。先将八不沙皇后的丧葬,草草理毕,然后安排册命。正拟命太常各官,议定册立太子礼仪,偏皇后卜答失里,与太监拜住,计上生计,又复想出了一种毒谋。他想鄜;王懿璘;质班,与妥欢帖睦尔尚处宫中,究竟不是了局,拟将他驱逐出外,拔去了眼中钉,庶几始终无患,遂日向文宗前絮聒,把祸福利害的关系,反复密陈。文宗以两人年尚幼弱,不便遣发,只说是从缓再商。文宗尚有良心。卜答失里总不肯放手,暗中唆使妥欢帖睦尔的乳母,叫她告知其夫,入见文宗,略言妥欢帖睦尔实非明宗所出,娼妓杂种,如何冒充天潢,自乱血统?且明宗在日,已欲将他驱逐,此刻正宜慎重名义,休使一误再误呢。于是文宗下令,将妥欢帖睦尔母子逐出,东戍高丽,幽居大青岛中,不准与人往来。去了一个。
妥欢帖睦尔既去,只有一个懿璘;质班,孤苦伶仃,无人抚字。卜答失里还想将他调开,偏偏文宗不从。拜住复献计道:“一个小孩子,晓得甚么计策?只教糕饵中间,稍置毒药,便可将他酖;死。”言未毕,忽似有人从后猛击,竟致头晕目眩,跌仆地上。卜答失里大为惊讶,忙令侍儿搀扶拜住,不防拜住反瞋;目怒叱道:“哪个敢来救他?他是一个小太监,恃宠横行,谋死了我,还要谋死我子么?”这语一出,吓得卜答失里牙床打战,面色似灰。拜住又戟指痛詈道:“都是你这狠心人,妄逞机谋,欲将我母子置诸死地,所以家奴走狗,亦得肆行无忌,巧图迎合。须知天下是我家的天下,你等害我先皇,夺我帝位,还嫌不足,又将我矫旨酖;死,我死得好苦吓!”说至此,槌胸大哭。嗣复惨然道:“可怜我夫妇两人,俱遭你等毒毙,现只剩了一个血块,年只四五龄,你等亦应存点天良,好好顾全了他。人生修短,就使有数,总不该死于你手!此语为后文埋根。你道害了我子,你子便得长寿延命,万岁为君么?你且看着,我先索了贼奴的性命,回去再说!”言毕,即寂然不动。至卜答失里渐定惊魂,再将拜住仔细一瞧,已经满口皆血,嚼舌而死。厉鬼未尝无有,并非作者迷信。
自是六院深宫,常带阴气,一班宫娥彩女,互相惊吓,不是说有鬼啸声,就是说有鬼履痕,白昼时结侣呼群,方敢进出,夜静时关门闭户,尚觉阴沈。这是疑心生暗鬼。卜答失里由惊生畏,由畏生忧,遂与文宗商议,欲向帝师前亲受佛戒。文宗本已心虚,又闻宫中时常见鬼,也觉毛发森然。至此闻皇后言,自然满口应允,当下告知帝师辇真乞剌思,择日受戒。辇真乞剌思无不从命。届期请帝师入兴圣殿,由文宗率着皇后,及皇子阿剌式纳答剌,俱到坛前行受戒礼。好在一切仪制,都有成例可援,不过由太常官稍费手续,僧徒辈多念真言,便算大礼告成了。文宗又命懿璘;质班,也受了佛戒。满望慈航普渡,保合太和,宫内一切人等,也以为如来默护,可以消除魔障,纵有鬼物,不敢为殃,自此化怪为常,稍稍镇静。文宗遂封皇子阿剌忒纳答剌为燕王,立宫相府,命燕帖木儿总领府事。外无异议,内无妖孽,恰安安稳稳的度将过去。从此一心信佛,命西僧作佛事于明智殿,自四月朔日起,命至腊月方罢。
会故相铁木迭儿子锁住,复夤缘干进,得为将作使,他因将作使一职,位微秩卑,尚不满欲,因与弟观音奴,阴谋作乱。无如势孤力弱,一时无从发难,乃与姊夫太医使野理牙,暗谋镇魔。适闻宫中有鬼作祟,益滋迷信,以为乘机厌禳,应较灵验。野里牙姊阿纳昔木思,素信道教,遂向道教徒侣,乞得符箓;数张,在庭中设起神坛,上供北斗星君牌位,朝夕顶礼,口中所祝,无非祈君相速死,另易真命天子,制治天下等语。可谓愚甚。还有前刑部尚书乌马喇,前御史大夫孛罗,及前上都留守马儿,统失职闲居,各怀怨望,这数人平日,与锁住等很是莫逆,至此闻锁住得了此法,相率赞成。哪知事机不密,竟被别人举发,当由燕帖木儿奏报文宗。看官!你想锁住等人,还能幸免么?缇骑一发,先将锁住、观音奴、野理牙三人逮问,中书省臣严刑审讯,后核得乌马喇、孛罗、马儿及野理牙姊阿纳昔木思等,一同与谋。随将他四人一并拿至,讯明属实,律以呪;诅主上,大逆不道的罪名,便将他推出正法。
一波未了,一波已起,知枢密院事阔彻伯、脱脱木儿,通政使只儿哈郎,翰林学士承旨伯颜也不干,燕王宫相斡罗思,中政使尚家奴秃乌台,右阿速卫指挥使那海察拜住等,以燕帖木儿专权自盗,不忍坐视。意欲兴甲问罪,入清君侧,偏被燕帖木儿的爪牙,名叫也的迷失脱迷,洞察异图,先行密报。燕帖木儿先发制人,即率兵掩捕,共获住十二人,尽行弃市,并将他家产籍没充公。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诸王大臣等,以内乱叠平,统向太平王处贺喜。燕帖木儿,也率文武百官,暨耆老僧道,伏阙上书,请文宗宏加尊号。文宗也觉增欢,俯允所请,遂亲御大明殿,由燕帖木儿等奉玉册玉宝,上尊号曰:“钦天统圣至德诚功大文孝皇帝”。弑兄杀嫂的美名,何不加入。御史台臣,又思踵事增华,请立燕王为皇太子。文宗道:“朕子尚幼,非裕宗为燕王时比,俟缓日再议。”
过了月余,复由诸王大臣,吁请立储。文宗又道:“卿等所言,未尝不是,但燕王尚幼,恐他识虑未弘,不堪负荷,稍从缓议,当亦未迟。”廷臣以再请未允,不欲再言,奈皇后卜答失里,急欲立子,暗中通知诸王大臣,令他续请,自己亦乘间力陈,请文宗速从群议,以餍舆望。胆又放大了。文宗不好固执成见,乃先令太保伯颜,祭告宗庙,然后立燕王阿剌忒纳答剌为皇太子,礼成逾日,忽皇太子生起病来,热了三日三夜,全身露出红斑,仿佛似痘疹一般,急得帝后日夕不安。正在床前视疾,蓦闻皇太子大叫道:“你想立太子么?我两人特来索命呢!”文宗闻着,不觉惊倒床上。小子有诗咏道:
弑兄杀嫂太无良,用尽机能反惹殃。
我劝世人休昧己,人谋不及鬼谋臧!
毕竟文宗性命如何,且从下回说明。
八不沙皇后之死,谁杀之?文宗后卜答失里,及宦者拜住杀之也。史家多归罪卜答失里;吾谓卜答失里之罪犹居其次,为罪首者实文宗耳。明宗后之为厉鬼,史笔虽无明文,然无辜被逼,饮酖;以终,鬼而有知,能不为厉乎!郑人相惊以伯有,子产明其为厉。夫伯有罹可死之罪,犹且如此,况饮恨如明宗后,必谓其无能为厉,识者亦知其未然也。若以本回为无端臆造,荒诞不经,试观文宗崩后,燕王虽殇,次子犹在,皇后卜答失里,胡竟命立鄜;王,甘舍己子?及鄜;王骤薨,又命迎立妥欢帖睦尔,非彼此隐怀畏惧,能如是之改行为善乎?揆情度理,必由明宗帝后,暗中为祟,有以慑其魄而褫其神耳。从无生有,即似寓真,是谓之善演史。
第四十五回 平全滇诸将班师 避大内皇儿寄养
却说文宗被冤魂一吓,惊倒床上,几乎晕厥过去。慌得皇后卜答失里,没了主意,忙匍伏床前,口称该死,只求先皇先后,休念前嫌,保护太子性命要紧。但听太子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夫妇瞒心昧己,毒死我等,今朝权在我手,看你等再能害我么?”卜答失里又跪求道:“如能保全太子,愿做佛事三年,超荐先灵。”全然妇女口吻。太子又冷笑道:“佛事么?只可欺人,不能欺鬼,我要索命,任你做佛事三十年,也无用处。”卜答失里又道:“先皇后如不肯饶恕,宁可将我作代,皇子无知,还乞矜宥!”太子又道:“似你狼心狗肺,自有现世的报应,不劳我辈出力。”隐伏后文。卜答失里还是磕头不已,太子复欷歔;道:“你既撇不掉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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