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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演义-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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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现世的报应,不劳我辈出力。”隐伏后文。卜答失里还是磕头不已,太子复欷歔;道:“你既撇不掉你子,且再宽假数日,再作区处。”言已寂然。
斯时文宗亦已起床,闻得一派鬼言,不禁自怨自悔。寻见卜答失里尚是跪着,乃流泪道:“你可起来,前事已经做错,跪求亦恐无益。”卜答失里方才起身,瞧着文宗下泪,也觉满腹悽;惶。转抚太子身上,仍同火炭一般,似醒非醒,似寐非寐,叫了数声,亦不见回答,急得无法可施,与文宗泪眼相对。文宗道:“我初意原不欲立储,为了内外交迫,乃成此举。看来先兄先嫂不肯容我过去,我只好改立皇侄,隐妥先灵,或可保全儿命呢。”卜答失里道:“如果皇子病愈,总可改易前议。”
正商议间,忽外面呈入奏报,乃是豫王从云南发来,详述军情。当由文宗披阅,军事甚是得手,请皇上不必忧虑等语。文宗心下少慰,遂属皇后善视病儿,自出宫视朝去了。
先是上都告变,各省多怀贰心,至燕帖木儿等战胜上都,内地方称平静。四川平章囊嘉岱,前曾僭称镇西王,四出骚扰。应四十一回。至明宗即位,由文宗遣使诏谕,囊嘉岱方束手听命,削王称臣。及明宗暴崩,文宗又复登极,闻囊嘉岱又有违言,乃召他入朝,诡称朝廷将加重任,囊嘉岱信为真言,动身离蜀。一出蜀道,便由地方官吏,奉着密诏,将他擒住,槛送入都。由中书省臣案问,责他指斥乘舆,立即枭首,籍没家资。
这消息传到云南,诸王秃坚,大为不服,遂与万户伯忽、阿禾等谋变。传檄远近,声言:文宗弑兄自立,及诱杀边臣等情弊;遂兴兵攻陷中庆路,将廉访使等杀死,并执左丞忻都,胁署文牍。一面自称云南王,以伯忽为丞相,阿禾等为平章等官,立城栅,焚仓库,拒绝朝命。
文宗闻警,乃以河南行省平章乞住,为云南行省平章八番顺元宣慰使,帖木儿不花为云南行省左丞,率师南讨,命豫王阿剌忒纳失里,监制各军。
时有云南土官禄余,骁勇绝伦,名震各部,文宗令豫王妥为招徕,夹攻秃坚。禄余初颇听命,招集各部蛮军,效力出征,连败秃坚军,有旨授他为宣慰使,并云南行省参知政事。不防秃坚亦暗中行赂,买嘱禄余,教他背叛元廷。禄余贪利如命,竟归附秃坚,率蛮兵千人,拒乌撒、顺元界,立关固守。
是时重庆五路万户军,奉豫王调遣,入云南境,为禄余所袭,陷入绝地,死得干干净净。千户祝天祥,本为后应,亏得迟走一步,得了前军败耗,仓猝遁还。事为元廷所闻,再遣诸王云都思帖木儿,调集江浙、河南、江西三省重兵,与湖广行省平章脱欢,合兵南下。诸路兵马,尚未入滇,帖木儿不花,又被罗罗思蛮,邀击途次,斩首而去,云南大震。
枢密院臣奏言秃坚、伯忽等势益猖獗,乌撒、禄余亦乘势连约乌蒙、东川、茫部诸蛮,进窥顺元,请严饬前敌各兵,兼程前进,并饬边境慎固防守云云。于是文宗又颁发严旨,命豫王阿纳忒剌失里等,亟会诸军进讨。且以乌蒙、乌撒及罗罗思地,近接西番,与碉门安抚司相为唇齿,应饬所属军民,严加守备。又命巩昌都总帅府分头调兵,戍四川开元、大同、真定、冀宁、广平诸路,及忠翊侍卫左右屯田。那时军书旁午,烽燧谨严,战守兼资,内外巩固。
云南茫部路九村夷人,闻大军陆续南来,料知一隅小丑,不足抵御,乃公推头目阿斡阿里,诣四川行省,自陈本路旧隶四川,今土官撤加伯,与云南连叛,民等不敢附从,情愿备粮四百石,丁壮千人,助大军进征。当由四川省臣据实奏闻,文宗以他去逆效顺,厚加慰谕。
自此遐迩闻风,革心洗面,豫王阿纳忒剌失里,及诸王云都思帖木儿,分督各军,同时竝;集。还有镇西武靖王搠思班,系世祖第六子,亦领兵来会,差不多有十余万人,四面进攻。
先夺了金沙江,乱流而渡,既达彼岸,遇着云南阿禾军,并力冲杀,阿禾抵敌不住,夺路溃退,官军哪里肯舍,向前急追。弄得阿禾无路可逃,只好舍命来争,猛被官军射倒,擒斩了事。
进至中庆路,又值伯忽引兵来战,两军相遇于马金山,官军先占了上风,如排山倒海一般,掩杀过去。伯忽虽然勇悍,怎禁得大军压阵,势不可当。又况所统蛮军素无纪律,胜不相让,败不相救。看看官军势大,都纷纷如鸟兽散。剩得伯忽孤军,且战且行,正在势穷力蹙的时候,斜刺里忽闪出一支伏兵,为首一员大将,挺枪入阵,竟将伯忽刺死马下。这人非别,乃是太宗子库腾孙,曾封荆王,名叫也速也不干,他与武靖王搠思班,同镇西南。至是闻大军进讨,他竟带领亲卒,遶;出伯忽背后,静悄悄的伏着,巧巧伯忽败走,遂乘机杀出,掩他不备,刺死伯忽。
当下与豫王等相会,彼此欢呼,合军再进,直入滇中。秃坚走死,禄余远遁。云南战事,无甚关系,所以随笔叙过。乃遣使奏捷,回应上文。且请留荆王镇守,撤还余军。
文宗视朝,与中书省臣等会议,佥云南征将士,未免疲乏,应从豫王等言。乃命豫王等班师还镇,留荆王屯驻要隘,另遣特默齐为云南行省平章,总制军事。
特默齐抵任后,复遣兵搜剿余孽,适值罗罗思土官撤加伯,潜遣把事曹通,潜结西番,欲据大渡河,进寇建昌。特默齐急檄云南省官跃里铁木儿,出师袭击,将曹通杀毙,又一面令万户统领周戡,直抵罗罗思部,控扼西番及诸蛮部。土官撤加伯,无计可施,竟落荒窜去。
既而禄余又出招余党,进寇顺元等路。云南省臣,以禄余剽悍异常,欲诱以利禄,招他归降。乃遣都事诺海,至禄余砦中,授以参政制命。禄余不受,反将诺海杀死。都元帅怯烈,素有勇名,闻诺海遇害,投袂奋起,夤夜进兵,击破贼砦,杀死蛮军五百余人。秃坚长弟必剌都古彖失,举家赴水死,还有幼弟二人,及子三人,被怯烈擒住,就地正法。只禄余不知下落,大约是远奔西裔了,余党悉平,云南大定。了结滇事。
文宗以西南平靖,外患已纾,倒也可以放心。只太子阿剌忒纳答剌疹疾未痊,反且日甚一日,有时热得发昏,仍旧满口谵语,不是明宗附体,就是八不沙皇后缠身。太医使朝夕入宫,静诊脉象,亦云饶有鬼气,累得文宗后卜答失里祈神祷鬼,一些儿没有效验,她已智尽能索,只好求教帝师,浼她忏悔。帝师有何能力,但说虔修佛事,总可挽回,乃命宫禁内外,筑坛八所,由帝师亲自登坛,召集西僧,极诚顶礼。今日拜忏,明日设醮,琅琅诵经,喃喃呪;呪;,阖宫男妇,没一个不斋戒,没一个不叩祷,吁求太子长生。连皇后卜答失里,时宣佛号,自昼至暮,把阿弥陀佛及救苦救难观世音等梵语,总要念到数万声。佛口蛇心,徒增罪过。怎奈莲座无灵,杨枝乏力,任你每日祷禳,那西天相隔很远,何从见闻。
卜答失里无可奈何,整日里以泪洗面,起初尚求先皇先后保佑,至儿病日剧,复以祝祷无功,改为怨诅。一夕坐太子床前,带哭带詈,忽见太子两手裂肤,双足捶床,怒目视后道:“你还要出言不逊么?我因你苦苦哀求,留你儿命,暂延数天,你反怨我骂我,真是不识好歹!罢罢!似你这等狠妇,总是始终不改,我等先索你长儿的性命,再来取你次儿,教你看我等手段罢!”原来文宗已有二子,长子名阿剌忒纳答剌,次子名古纳答剌,两子都尚幼稚。此次卜答失里闻了鬼语,急得甚么相似,忙遣侍女去请文宗。
文宗到来,太子又厉声道:“你既想做皇帝,尽管自做便罢,何必矫情干誉,遣使迎我?我在漠北,并不与你争位,你教使臣甘言谀词,硬要奉我登基。既已忌我,不应让我,既已让我,不应害我,况我虽曾有嗣,也不忍没你功劳,仍立你为皇太子,我若寿终,帝位复为你有,你不过迟做数年,何故阴谋加害?害了我还犹是可,我后与你何嫌?一个年轻孀妇,寄居宫中,任她有甚么能力,总难逃你手中。你又偏信悍妇,生生的将她酖;死,全不念同胞骨肉,亲如手足?你既如此,我还要顾着什么?”文宗至此,也不禁五体投地,愿改立鄜;王为太子。只见太子哈哈笑道:“迟了!你也隐受天谴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积因成果,莫谓冥漠无知呢!”暗伏文宗崩逝之兆,然借此以唤醒世人,恰也不少!
文宗尚欲有言,太子已两眼一翻道:“我要去了!你子随了我去,此后你应防着,莫再听那长舌妇罢!”这语才毕,文宗料知不佳,急起视太子,已经喘做一团,不消半刻,即兰摧玉折了。看官!你想此时的文宗,及皇后卜答失里心下不知如何难过。呼吁原是没效,懊悔也觉无益,免不得抚尸恸哭,悲痛一回。
文宗以情不忍舍,召绘师图画真容,留作遗念。兄嫂也是骨肉,如何忍心毒死!一面特制桐棺,亲自视殓,先把儿尸沐以香汤,然后着衣含玉,一切仪式,如成人一般。后命宫内广设坛场,召集西僧百人,追荐灵魂。忙碌了好多日,乃令宫相法里,安排葬事,发纼;时,役夫约数千名,单是舁送灵轝;人夫,也有五十八人,差不多如梓宫奉安的威仪。俟祔;葬祖陵后,又饬营庐墓,即嘱法里等守护。一面将太子木主,供奉庆寿寺,仿佛与累朝神御相等。视子若祖考,慈孝倒置。
丧葬才毕,次儿古纳答剌,又复染着疹疾,病势不亚皇储。这一惊非同小可,不但文宗帝后,捏了一把冷汗,就是宫廷内外,也道是先皇先后不肯放手,顿时风声鹤唳,无在非疑,杯影虵;弓,所见皆惧。文宗图帖睦尔及皇后卜答失里凄凄惶惶,闹到发昏第一章,猛然记起太平王燕帖木儿足智多谋,或有意外良法,乃亟命内侍宣召。燕帖木儿如命即至,由文宗帝后与他熟商。奈燕帖木儿是个阳世权臣,不是冥中阎王,至此也焦思苦虑,想不出甚么法儿。及见帝后两人,衔着急泪,很是可悲,乃委婉进言道:“宫中既有阴气,皇次子不应再居,俗语有道,趋吉避凶,据臣看来,且把皇次子避开此地,或可化凶为吉。”文宗道:“何处可避?”燕帖木儿道:“京中不乏诸王公主,总教老成谨慎,便可托付。”皇后卜答失里即插口道:“最好是太平王邸中,我看此事只可托付了你,望你勿辞!”燕帖木儿道:“臣受恩深重,敢不尽力!但在臣家内,恐怕有亵,还求宸衷再酌!”文宗道:“朕子即卿子,说甚么亵渎不亵渎!”燕帖木儿又道:“臣家居比邻,有一吉宅,乃是诸王阿鲁浑撤里故居,今请陛下颁发敕令,将此宅作为皇次子居第,俾臣得以朝夕侍奉,岂不两便!”文宗道:“故王居宅,未便擅夺,不如给价为是。”燕帖木儿道:“这是皇恩周浃,臣当代为叩谢。”说罢,便跪地叩首。文宗亲手搀扶,叫他免礼,且面谕道:“事不宜迟,就定明日罢。”燕帖木儿领旨而出,即夕办理妥当,布置整齐。次日巳牌,又复入宫,当即备一暖舆,奉皇次子古纳答剌卧舆出宫。小子有诗咏道:
频年忏悔莫消灾,无怪皇家少主裁。
幸有相臣多智略,奉儿载出六宫来。
毕竟皇次子能否病愈,容俟下回续叙。
云南之变,声讨文宗,可谓名正言顺。事虽未成,亦足以褫文宗之魄,故本回于秃坚等有恕词。惟禄余反复无常,心怀叵测,且系群蛮首领,有志乱华,所以特别加贬耳。至于太子殁后,次子复遇疹疾,史称市阿鲁浑撤里故宅,令燕帖木儿奉皇子居之,后儒不察,以为遣子寄养,蹈汉覆辙。夫文宗溺爱情深,观于太子之逝,丧葬饰终,何等郑重,顾肯以孑遗之次子,寄养他家乎?揆其原因,必由宫中遇祟,连日来安,一儿已殇,一儿又病,不得已而出此,著书人从明眼窥出,既足以补史阙,复足以儆世人。是固有心人吐属,非好谈鬼怪也。
第四十六回 得新怀旧人面重逢 纳后为妃天伦志异
却说皇次子古纳答剌,由燕帖木儿护送出宫,当至阿鲁浑撤里故第,安居调养。随来的宫女,约数十人,复从太平王邸中,派拨妇女多名,小心侍奉,还有太平王继母察吉儿公主,及所尚诸公主等,也晨夕过从,问暖视寒,果然冤魂不到,皇子渐瘳。燕帖木儿奏达宫中,帝后很是心喜,立赐燕帖木儿及公主察吉儿各金百两,银五百两,钞二千锭。就是燕帖木儿弟撒敦,也得蒙厚赉。又赐医巫乳媪宦官卫士六百人,金三百五十两,银三千四百两,钞三千四百锭。各人照例谢赏,正是天恩普及,舆隶同欢。
文宗又命在兴圣宫西南,筑造一座大厦,作为燕帖木儿的外第,并在虹桥南畔,建太平王生祠,树碑勒石,颂德表功。又宣召燕帖木儿子塔剌海,入宫觐见,赐他金银无算,命为帝后养子。一面令皇次子古纳答剌,改名燕帖古思,与燕帖木儿上二字相同,表明义父义子的关系。父子应避嫌名,元朝定例,偏以同名为亲属,也是一奇。燕帖木儿入朝辞谢,文宗执手唏嘘道:“卿有大功于朕,朕恨赏不副功;只有视卿如骨肉一般,卿子可为朕子,朕子亦可为卿子,彼此应略迹言情,毋得拘泥。”自己的亲兄,恰可毒死,偏引外人为骨肉,诚不知是何肺肝!燕帖木儿顿首道:“臣子已蒙皇恩,不敢再辞,若皇嗣乃天演嫡派,臣何人斯,敢认作义儿?务请陛下收回成命!”文宗道:“名已改定,毋庸再议!朕有易子而子的意思,愿否由卿自择,”燕帖木儿拜谢而出。
过了数日,太平王妃忽然病逝。文宗亲自往吊,并厚赠赙仪。丧葬才毕,复诏遣宗女数人,下嫁燕帖木儿,解他余痛。又因宫中有一高丽女子,名叫不颜帖你,敏慧过人,素得帝宠,至此也割爱相赠。何不将皇后亦给了他?燕帖木儿辞不胜辞,索性制就连床大被,令所赐美女相夹而睡,凭着天生神力,一夕御女数人,巫峡作云,高唐梦雨,说不尽的温柔滋味,把所有鼓盆余戚,早已撇过一边。但正室仍是虚位,未尝许他人承袭,大众莫名其妙,其实燕帖木儿恰有一段隐情,看官试猜一猜,待小子叙述下去。
小子前时叙泰定后妃事,曾已漏泄春光,暗中伏线。应四十一回。燕帖木儿本早有心勾搭,可奈入京以后,内外多故,政务倥偬,他又专操相柄,一切军国重事,都要仗他筹画;因此日无暇晷,连王府中的公主等,都未免向隅暗叹,辜负香衾。既而滇中告靖,可以少暇,不意皇子燕帖古思,又要令他抚养,一步儿不好脱离。至皇子渐痊,王妃猝逝,免不得又有一番忙碌。正拟移花接木,隐践前盟,偏偏九重恩厚,复厘降宗女数人;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又不得不竭力周旋,仰承帝泽。可谓忙极。
过了一月,国家无事,公私两尽,燕帖木儿默念道:“此时不到东安州,还有何时得暇?”遂假出猎为名,带了亲卒数名,一鞭就道,六辔如丝,匆匆的向东安州前来。既到东安,即进去见泰定皇后。早有侍女通报,泰定后率着二妃,笑脸出迎,桃花无恙,人面依然。燕帖木儿定睛细瞧,竟说不出甚么话来。泰定后恰启口道:“相别一年,王爷的丰采,略略清减,莫非为着国家重事劳损精神么?”出口便属有情。燕帖木儿方道:“正是这般。”二妃也从旁插嘴道:“今夕遇着甚么风儿,吹送王爷到此?”燕帖木儿道:“我日日惦念后妃!只因前有外变,后有内忧,所以无从分身,直至今日,方得拨冗趋候。”泰定后妃齐称不敢,一面邀燕帖木儿入室,与泰定后相对坐下。居然夫妻。二妃亦列坐一旁。居然妾媵。
泰定后方问及外变内忧情状,由燕帖木儿略述一遍,泰定后道:“有这般情事,怪不得王爷面上,清瘦了许多。”燕帖木儿道:“还有一桩可悲的家事,我的妃子,竟去世了!”泰定后道:“可惜!可惜!”燕帖木儿道:“这也是无可如何!”二妃插入道:“王爷的后房,想总多得很哩。但教王爷拣得一人,叫做王妃,便好补满离恨了。”轻挑暗逗,想是暗羡王妃。燕帖木儿道:“后房虽有数人,但多是皇上所赐,未合我意,须要另行择配,方可补恨。”二妃复道:“不知何处淑媛,夙饶厚福,得配王爷!”燕帖木儿闻了此言,却睁着一双色眼,觑那泰定后,复回瞧二妃道:“我意中恰有一人,未知她肯俯就否?”二妃听到俯就二字,已经瞧料三分。看那泰定后神色,亦似觉着,恰故意旁瞧侍女道:“今日王爷到此,理应杯酒接风,你去吩咐厨役要紧!”侍女领命去讫。
燕帖木儿道:“我前时已函饬州官,叫他小心伺候,所有供奉事宜,不得违慢,他可遵着我命么?”泰定后道:“州官供奉周到,我等在此尚不觉苦。惟王爷悉心照拂,实所深感!”燕帖木儿道:“这也没有甚么费心,州官所司何事?区区供奉,亦所应该的。”正说着,见侍女来报,州官禀见。燕帖木儿道:“要他来见我做甚?”言下复沈吟一番,乃嘱侍女道:“他既到来,我就去会他一会。”
侍女去后,燕帖木儿方缓踱出来。原来燕帖木儿到东安州,乃是微服出游,并没有什么仪仗。且急急去会泰定后妃,本是瞒头暗脚,所以州官前未闻知。嗣探得燕帖木儿到来,慌忙穿好衣冠,前来拜谒。经燕帖木儿出见后,自有一番酬应,州官见了王爷,曲意逢迎,不劳细说。待州官别后,燕帖木儿入内,酒肴已安排妥当,当由燕帖木儿吩咐,移入内厅,以便细叙。伏笔。
入席后,泰定后斟了一杯,算是敬客的礼仪,自己因避着嫌疑,退至别座,不与同席。燕帖木儿立着道:“举酒独酌,有何趣味?既承后妃优待,何妨一同畅饮,彼此并非外人,同席何妨!”泰定后还是怕羞,踌躇多时,又经燕帖木儿催逼,乃命二妃入席陪饮。燕帖木儿道:“妃子同席,皇后向隅,这事如何使得?”说着,竟行至泰定后前,欲亲手来挈后衣,泰走后料知难却,乃让过燕帖木儿,绕行入席。拣了一个主席,即欲坐下,燕帖木儿还是不肯,请后上坐。泰定后道:“王爷不必再谦了!”于是燕帖木儿坐在客位,泰定后坐在主位,两旁站立二妃。燕帖木儿道:“二妃如何不坐?”二妃方道了歉,就左右坐下。
于是浅斟低酌,逸兴遄飞,起初尚是若离若合,不脱不粘,后来各有酒意,未免放纵起来。燕帖木儿既瞧那泰定后,复瞧着二妃,一个是淡妆如菊,秀色可餐,两个是浓艳似桃,芳姿相亚,不禁眉飞色舞,目逗神挑。那二妃恰亦解意,殷勤劝酌,脉脉含情,泰定后到此,亦觉情不自持,勉强镇定心猿,装出正经模样。
燕帖木儿恰满斟一觥,捧递泰定后道:“主人情重,理应回敬一樽。”泰定后不好直接,只待燕帖木儿置在席上。偏燕帖木儿双手捧着,定要泰定后就饮,惹得泰定后两颊微红,没奈何喝了一喝。燕帖木儿方放下酒杯,顾着泰定后道:“区区有一言相告,未知肯容纳否?”泰定后道:“但说何妨!”燕帖木儿道:“皇后寄居此地,寂寂寡欢,原是可悯;二妃正值青春,也随着同住,好好韶光,怎忍辜负!”泰定后听到此语,暗暗伤心;二妃更忍耐不住,几乎流下泪来。
燕帖木儿又道:“人生如朝露,何必拘拘小节!但教目前快意,便是乐境。敢问皇后二妃,何故自寻烦恼?”泰定后道:“我将老了,还想甚么乐趣?只两位妃子,随我受苦,煞是可怜呢!”燕帖木儿笑道:“皇后虽近中年,丰韵恰似二十许人,若肯稍稍屈尊,我却要……”说到要字,将下半语衔住。泰定后不便再诘。那二妃恰已拭干了泪,齐声问道:“王爷要甚么?”燕帖木儿竟涎着脸道:“要皇后屈作王妃哩!”满盘做作,为此一语。泰定后恰嫣然一笑道:“王爷的说话,欠尊重了!无论我不便嫁与王爷,就使嫁了,要我这老妪何用?”已是应许。燕帖木儿道:“何尝老哩!如蒙俯允,明日就当迎娶哩。”泰定后道:“这请王爷不必费心,倒不如与二妃商量啰;!”燕帖木儿道:“有祸同当,有福同享。皇后若肯降尊,二妃自当同去。”说着,见二妃起身离席,竟避了出去。那时侍女人等,亦早已出外。都是知趣。只剩泰定皇后,兀自坐着,他竟立将起来,走近泰定后旁,悄悄的牵动衣袖。泰定后慌忙让开,抽身脱走,冉冉的向卧室而去。逃入卧房,分明是叫他进来。
燕帖木儿竟蹑迹追上,随入卧室,大着胆抱住纤腰,移近榻前。泰定后回首作嗔道:“王爷太属讨厌!不怕先皇帝动恼么?”燕帖木儿道:“先皇有灵,也不忍皇后孤栖。今夕总要皇后开恩哩。”看官!你想泰定后是个久旷妇人,遇着这种情魔,哪得不令她心醉!当下半推半就,一任燕帖木儿所为,罗襦代解,芗泽犹存,檀口微开,丁香半吐,脂香满满,人面田田,谐成意外姻缘,了却生前宿孽。正在云行雨施的时候,那两妃亦突然进来,泰定后几无地自容。燕帖木儿却馀勇可贾,完了正本,另行开场。二妃本已欢迎,自然次第买春,绸缪永夕。
自此以后,四人同心。又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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