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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演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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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方好哩。”帖木真道:“我已派部下阿勒坛等,去做头哨了。”脱里道:“我也应派人前去。”当下叫他子鲜昆为前行,带领部众一队,分头侦探,自与帖木真缓缓前进。
过了一宿,当由阿勒坛来报道:“敌兵前锋,已到阔奕坛野中了。”帖木真道:“阔奕坛距此不远,我军应否迎战?”脱里道:“鲜昆不知何处去了?如何尚未来报?”阿勒坛道:“鲜昆么?闻他已前去迎仗了!”帖木真急着道:“鲜昆轻进,恐遭毒手,我等应快去援他!”脱里不信阿勒坛,帖木真独急援鲜昆,后日成败之机,已伏于此。于是两军疾驰,径向阔奕坛原野进发。
这时候,札木合的联军,已整队前来。乃蛮部酋不亦鲁黑汗,仗着自己骁勇,充作前锋统领,你前时如何溃散,此时恰又来当冲。望见汪罕前队军马,只寥寥数百人,便是鲜昆军。不由得笑着道:“这几个敌兵,不值我一扫!”慢着!正拟遣众掩击,忽望见尘头大起,脱里、帖木真两军,滚滚前来,又不禁变喜为惧,愕然道:“我等想乘他不备,如何他已前知?”忽喜忽惧,恰肖莽夫情状。
方疑虑间,札木合后军已到,不亦鲁黑忙去报闻。札木合道:“无妨!蔑里吉部酋的儿子忽都,能呼风唤雨,只叫他作起法来,迷住敌军,我等便可掩杀了!”不亦鲁黑汗道:“这是一种巫术,我也粗能行使。”札木合喜道:“快快行去!”不亦鲁黑汗,遂邀同忽都,用了净水一盆,各从怀中取出石子数枚,大的似鸡卵,小的似棋子,浸着水中,两人遂望空祷诵。不知念着什么咒语,咕哩咕噜了好一回,果然那风师雨伯,似听他驱使,霎时间狂飙大作,天地为昏,滴滴沥沥的雨声也逐渐下来了!各史籍中,曾有此事,不比那无稽小说,凭空捏造。
小子恰为帖木真等捏一把汗,遂口占一绝云:
祷风祭雨本虚词,谁料胡巫果有之!
可惜问天天不佑,一番祈祷转罹危。
毕竟胜负如何?且看下回续表。

札木合两次兴师,俱联合十余部,来攻帖木真,此正帖木真兴亡之一大关键。第一次迎战,用博尔术之谋,依险自固,老敌师而后击之,卒以致胜,是所赖者为人谋。第二次迎战,敌人挟术以自鸣,几若无谋可恃,然观下回之反风逆雨,而制胜之机,仍在帖木真,是所赖者为天意。天与之,人归之,虽欲不兴得乎?本回上半段,叙斡难河畔之胜,归功人谋,故中间插入各事,所有录故释嫌,赦孥恤孤之举,俱一一载入,以见帖木真之善于用人;下半段叙阔弈坛之战,得半而止,独见首不见尾,此是作者蓄笔处,亦即是示奇处。名家小说,往往有此。否则,便无气焰,亦乌足动目耶!
第七回 报旧恨重遇丽姝 复前仇叠逢美妇
    却说不亦鲁黑汗等用石浸水,默持密咒,果然风雨并至。看官到此,未免怀疑。小子尝阅方观承诗注,谓蒙古西域祈雨,用楂达石浸水中,咒之辄验。楂达石产驼羊腹内,或圆或扁,色有黄白。驼羊产此,往往羸瘦,生剖得者尤灵。就是陶宗仪《辍耕录》,也有此说。原原本本,殚见洽闻,是小说中独开生面。小子未曾见过此石,大约如牛黄、狗宝等类,独蕴异宝,所以有此灵怪。
闲文少表。单说札木合见了风雨,心中大喜,忙勒令各军静待,眼巴巴的望着对面。一俟帖木真等阵势自乱,便掩杀过去,好教他片甲不回。那边帖木真正思对仗,忽觉阴霾四布,咫尺莫辨,骤风狂雨,迎面飘来,免不得有些惊慌,只饬令部众严行防守。那汪罕部下,却有些鼓噪起来,脱里禁止不住。帖木真也恐牵动全军,急上加急。蓦然间风势一转,雨点随飞,都向札木合联军飘荡过去。札木合正在得意,不防有此变幻,忙与不亦鲁黑汗等商议。怎奈不亦鲁黑汗等,只能祈风祷雨,恰不能逆雨反风,只得呆呆的望着天空,一言不答。无如对面的敌军,已是喊杀连天,摇旗疾至。札木合满腹喜欢都变作愁云惨雾,不禁仰天叹道:“天神呵!何故保佑帖木真那厮,独不保佑我呢?”言未毕,见军中已皆倒退,料已禁止不住,只好拨马而逃。幸亏得是逃惯,倒还没有甚么。那时各部酋都已股栗,还有何心恋战,自然一哄儿走了。于是全军大溃,有被斫的,有受缚的,有坠崖的,有落涧的,有互相践踏的,有自相残杀的,统共不知死了若干,伤了若干。
帖木真想乘此灭泰赤乌部,便请脱里追札木合,自率众追泰赤乌人。泰赤乌部酋阿兀出把阿秃儿走了一程,见帖木真追来,复收拾败残兵马,返身迎战。怎奈军心已乱,屡战屡败,只得顾着性命,乘夜再走。那部众不及随上,多被帖木真军,掳掠过来。
帖木真忽忆着锁儿罕情谊,自去找寻。到了岭间,蓦听得有一种娇音,在岭上叫着道:“帖木真救我!”帖木真望将过去,乃是一个穿红的妇人。忙饬随身的部卒,上前讯明,回报是锁儿罕女儿,名叫合答安。帖木真闻着合答安三字,抢步行去。到了合答安前,见她形神虽改,丰采依然。便问道:“你何故在此?”合答安道:“我的夫被军人逐走了,我见你跨马前来,所以叫你救我!”帖木真大喜道:“快随我前去!”邂逅相逢,适我愿兮。说着,便叫部卒牵过一骑,自扶合答安上马,并辔下山。合答安在途间,尚口口声声叫帖木真饬寻丈夫。帖木真含糊应着,一面令部卒传着军令,饬大众就此下营。
设帐已毕,却无心检点俘虏,只令部众留意巡逻,严防不测。是晚在后帐备好酒筵,挽合答安并坐畅饮。合答安不好就坐,只在帖木真座旁侍着。帖木真情不自禁,竟将她搂入怀中,令坐膝上,低声与语道:“我从前避难你家,承你殷勤侍奉,此心耿耿不忘!早思与你结为夫妇,只因我那时艰险万状,连一聘就的妻室,尚不知何日可娶,所以不敢启口。目今我为部长,又与你幸得再逢,看来这夙世姻缘,总当配合哩!”合答安道:“你已有妻,我已有夫,如何配合?”帖木真道:“我为一部主子,多娶几个夫人,算做甚么?你的丈夫,闻已被军人杀死了,剩你孤身只影,正好与我做个第二夫人!”合答安闻丈夫已死,不禁泪下。帖木真道:“你记念着丈夫么?人死不能重生,还要念他做甚!”眼前的丈夫比前日的丈夫好得许多,合答安真是多哭。说着时,并替她拭泪。合答安心中,好似小鹿儿乱撞,不知所为。帖木真恰欢饮了数大觥,乘着酒兴,拥合答安入寝。昔与共患难,今与共安乐,总算是有情有义的好男儿。意在言外。
翌日,合答安的父亲锁儿罕,也入帐来见。来做国丈了。帖木真迎着道:“你父子待我有恩,我日夕厪;念,你如何此时才来?”锁儿罕道:“我心早倚仗着你,所以命次儿先来归附。我若也是早来,恐此间部酋不依,戮我全家,所以迟迟吾行。”帖木真道:“昔日厚恩,今当图报!我帖木真不是负心人,教你老人家放心!”子为人臣,女为人妾,好算是知恩报恩。锁儿罕称谢,帖木真命拔帐齐回。
到了客鲁伦河上流,饬部卒探听汪罕消息。及返报,方知札木合被追,穷蹙无归,已投降汪罕,汪罕收兵自回去了。帖木真道:“他何不遣人报我!”言下有不悦意。别勒古台在旁说道:“汪罕既已回兵,咱们也不必过问。惟塔塔儿是我世仇,我正好乘胜进攻,除灭了他!”帖木真道:“且回去休息数日,往讨未迟!”
过了一月,帖木真发兵攻塔塔儿部。塔塔儿部已早防着,纠集族众,决一死战。帖木真闻知敌人势众,倒也不敢轻敌,当下号令诸军,约法三章。第一条,临战时不得专掠财物;第二条,战胜后亦不得贪财,待部署妥定,方将敌人财物,按功给赏;第三条,军马进退,都须遵军帅命令。不奉命者斩,既退后,再令翻身力战,仍须前进;有畏缩不前者斩。军令既肃,壁垒一新,接连与塔塔儿部战了数次,塔塔儿人虽然奋力上前,怎奈寡不敌众,弱不敌强,终被那帖木真占了胜着,弄到一败涂地。塔塔儿部酋,依然逃去,塔塔儿前已屡败,势不能敌帖木真,所以叙笔从略。帖木真军追赶不及,方才收军。检查帐下,只阿勒坛、火察儿、答力台三人违令,私劫财物。帖木真愤甚,命哲别、忽必来两将,把他三人传入,申明军法,拟令加刑。部下都屈膝哀求,代他乞免。帖木真道:“你三人与我祖父,同出一源,我也何忍罪你,但你等既立我为部长,并誓遵我令,我自不敢以私废公。现由大众替你乞免,你等应悔过效诚,将功赎罪!”言讫,又命哲别、忽必来道:“你去把他所得财物,取来充公,休得代他隐饰!”哲别、忽必来依令而行,阿勒坛等亦退出帐外,未免怏怏失望。为后文往投汪罕张本。原来阿勒坛系忽都剌哈汗次子,是帖木真从叔;火察儿系也速该亲侄,是帖木真从弟;答力台系也速该胞弟,是帖木真叔父。帖木真做部长时,阿勒坛等首先推戴,顾遵命令,所以帖木真记在胸中,有此劝勉。那三人颇自恃功高,背誓负约,这也是人心难料,防不胜防了。
帖木真召集宗族,与他密议道:“塔塔儿的仇怨,我所切记,今幸战胜了他,他所有的百姓,男子尽行诛戮,妇女各分做奴婢使用,方可报仇雪恨。”族众相率赞成。议定后,别勒古台出来,塔塔儿人也客扯连与别勒古台向颇认识,便问商议何事,别勒古台把真情说了,也客扯连便去传报塔塔儿人。塔塔儿人自知迟早一死,索性拚着了命,来攻帖木真营帐,亏得帖木真尚有防备,急命部下出来敌住,塔塔儿人杀他不过,复一哄儿走到山边,倚山立寨,负嵎;死守。帖木真率军进攻,足足相持两日,方将山寨攻破。那时,塔塔儿人除妇女外,各执一刀,乱斫乱砍,彼此杀伤,几至相等。所谓困兽犹斗。及至塔塔儿的男子,丧亡殆尽,那时帖木真部下,也好多死伤了。
帖木真查得泄漏军机,乃是别勒古台一人所致,便命别勒古台去拿也客扯连。别勒古台去了半晌,返报也客扯连查无下落,大约已死在乱军中,只有他一个女儿,现已掳到。帖木真不待说毕,便怒道:“为你泄了一语,累得军马死伤,此后会议大事,你不准进来!”别勒古台唯哺遵命。帖木真复道:“你掳来的女子现在何处?”别勒古台道:“在帐外,我去押她进来。”
当下把那女押入帐中,衣冠颠倒,发鬓蓬松,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帖木真喝声道:“你父陷死咱们多人,就是碎尸万段,不足偿我部下的生命。你既是他的女儿,也应斩首!”那女子更觳觫万状,抖做一团,勉强说了饶命二字。谁知才一开口,那种天生的娇喉,已似笙簧一般,送入帖木真耳中。帖木真不禁动了情肠,便道:“你想我饶命么?你且抬起头来!”那女子闻言,慢慢儿的举首,由帖木真瞧将过去。只见她愁眉半锁,泪眼微抬,仿佛是带雨海棠,约略似欺风杨柳。便默想道:“似这般俊俏的面庞,恐我那两个妻室,也不能及她。”随语道:“要我饶你的命,除非做我的妾婢!”那女道:“果蒙赦宥,愿侍帐下!”此女无耻。帖木真喜道:“很好!你且至帐后梳洗去罢。”
说至此,当有帐后婢媪,前来搀扶那女,冉冉进去。帖木真才命别勒古台退出,复将营中应办的事情,嘱咐诸将,然后至帐后休息。才入后帐,那女子已前来迎着,由帖木真携住她的纤手,赏鉴了好一回,只觉得丰容盛鬋;,妆抹皆宜,新妆如绘。因柔声问着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子道:“我叫做也速干。”帖木真道:“好一个也速干!”那女子把头一低,拈着腰带,一种娇羞的态度,几乎有笔难描。是一种淫妇腔。帖木真携她并坐,便道:“你的父亲,实是有罪,你可怨我么?”比初见时言语如出两人。也速干答称不敢。帖木真笑道:“你若做我的妾婢,未免有屈美人,我今夜便封你作夫人罢!”也速干屈膝称谢。绝不推辞,想是待嫁久矣。帖木真即与她开饮,共牢合卺,情话喁喁,自傍晚起,直饮到昏黄月上,刁斗声迟,随令婢役等撤去酒肴,催也速干卸了艳妆,同入鸳帏,饱尝滋味。写也速干共寝时,与合答安不同,是为各人顾着身分。
翌晨,也速干先行起来,安排妆束。帖木真也醒着了,也速干过去侍奉,但见帖木真睁着两眼,觑着自己的面庞,一声儿不出口。情魔缠住了。也速干不觉嫣然道:“看了一夜,尚未清楚么?”恐不止相看而已。帖木真道:“你的芳容,令人百看不厌!”也速干道:“堂堂一个部长,眼孔儿偏这么小,对我尚这般模样,若见了我的妹子也遂,恐怕要发狂了!”帖木真忙道:“你的妹子在哪里?”也速干道:“才与他夫婿成亲,现不知何处去了?”背父事仇,已是靦;颜,还要添个妹子,不知她是何心肝!帖木真道:“你妹子果有美色,不难找寻。”当即出帐命亲卒去寻也遂,嘱咐道:“你如见绝色的妇女,便是那人。”
去了半日,那亲卒已牵一美妇进来。帖木真瞧着,芙蓉为面,秋水为眸,肤如凝脂,领如蝤蛴,状貌颇肖也速干,至绰约轻盈,又比也速干似胜一筹。便问道:“你可名也遂么?”那妇答声称是。帖木真道:“妙极了!你姊已在后帐,可进去一会。”也遂便入晤也速干,也速干便邀她同嫁帖木真。也遂道:“我的丈夫,被他军人逐走了,我很是怀念,你为何叫我嫁那仇人?”也速干道:“我塔塔儿人先去毒他父亲,所以反受其毒。他现在富贵得很,威武得很,嫁了他,有什么不好?胜似嫁那亡国奴哩!”也遂默然无语。已动心了。也速干又劝她数语,也遂道:“他既为部长,年又盛强,料他早有妻子,我如何做他妾媵?”心已默许,不过想做正妻耳。也速干道:“闻他已有一两个妻室。别人的心思,我不能料,若我的位置,情愿让与阿妹!”也遂徐答道:“且待再商!”
语未毕,只听得一人接着道:“还要商议甚么?好一位姊姊,位置且让与妹子,做妹子的总要领情哩。”我亦云然。说至此,帐已揭开,龙行虎步的帖木真已扬眉进来。也遂慌忙失措,忙避至阿姊背后,不意阿姊反将她推出,正与帖木真撞个满怀,帖木真顺手揽住,也速干乘隙走出。看官,你想一个怯弱的妇女,如何能抗拒强人?若非殉节丧身,定然是随缘凑合,任人戏弄了。又是一种笔墨。
越日,帖木真升帐,令也遂侍右,也速干侍左,欲要好,大做小,也速干想明此理。各部众都上前庆贺。帖木真很是欣慰,不意也遂独短叹长吁,几乎要流下泪来。帖木真顾着,暗暗生疑,随叫木华黎传令,饬大众分部站立。众人依令行着,只有一个目光灼灼的少年,形色仓皇,孑身立着。怪不得他。帖木真问他是甚么人?那人道:“我是也遂的夫婿。”直言不讳,难道想还你妻儿?帖木真怒道:“你是仇人子孙,我倒不来拿你,你反自来送死,左右将他推出去,斩首完结!”不一刻,已将首级呈上。也遂从旁窥着,禁不住泪珠莹莹,退入后,呜呜咽咽的哭了片刻,由也速干从旁婉劝,方才止泪。后来境过情忘,也乐得安享荣华了。这是妇女最坏处。
帖木真凯旋后,复思讨蔑里吉部。忽有人报蔑里吉人已由汪罕部下自行剿捕,把他部酋脱黑脱阿逐去,杀了他长子,掳了他妻孥,并人物牲畜,满载而归了。帖木真迟疑半晌,方道:“由他去罢!”第二次生嫌。小子有诗咏道:
交邻有道莫贪财,利欲由来是祸胎。
谁酿厉阶生衅隙,蒙疆又复起兵灾。
后来帖木真与汪罕曾否失和,且至下回分解。

前回多叙战事,写得如火如荼,本回多述私情,写得又惊又爱。此如戏角登台,有武戏又有文戏;武戏必用几个武生,文戏必杂几个旦角,英雄儿女,陆续演出,方能使阅者餍目。小说亦然,然或词笔复沓,连篇一律,则味同嚼蜡,亦乏趣味,作者于帖木真得三美时,词意迭变,为个人各占身分,即为本书焕出精神,是即文字夺色处。
第八回 四杰赴援以德报怨 一夫拚命用少胜多
    却说汪罕大掠蔑里吉部,得了无数子女牲畜回去享受,并没有遗赠帖木真,也未尝遣使报闻。帖木真尚是耐着,约汪罕去攻乃蛮。汪罕总算引兵到来,两军复整队出塞。闻不亦鲁黑汗在额鲁特地方,当即杀将过去。不亦鲁黑汗料不能敌,竟闻风远飏;,越过阿尔泰山去了。帖木真麾众穷追,擒住他部目也的脱孛鲁,讯知不亦鲁黑已是远遁,只得收队回营。谁知甫到半途,突来了乃蛮余众,由曲薛吾撤八剌两头目统带,掩袭帖木真。帖木真驰入汪罕军,与汪罕再约迎战,汪罕自然应允。因天色已晚,两军各分驻营中,按兵静守了。
次日黎明,帖木真部下齐起,整备开仗,遥望汪罕营帐,上面有飞鸟往来,不觉惊诧异常。急命军士探明,返报汪罕营内,灯火犹明,只帐下却无一人!怪极!帖木真道:“莫非他去了不成,我与他联军而来,他弃我远适,转足扰我军心,我不如暂行退兵,待探听确实,再来未迟!”是亦所谓临事知惧者。嗣后探得汪罕系信札木合谗言,谓帖木真后必为变,因此不谋而去。回应札木合投降汪罕事。帖木真虽恨那汪罕,然犹因他误信谗人,曲为含忍。这是第三次生嫌。
未几,忽有人报称汪罕的部众,被乃蛮、曲薛吾等从后追袭,掠去辎重,连那儿子鲜昆的妻孥,也被劫去了。帖木真道:“谁叫他弃我归去?”言未已,又有人来报,汪罕遣使乞援。帖木真道:“着他进来!”汪罕使入见,详述本部被掳情形,并言蔑里吉酋两子,先已作本部俘虏,今亦逃去。现虽遣将追击乃蛮,终恐不足胜敌。且闻贵部有四良将,所以特来求援,请速令四将与我同去!帖木真笑道:“前弃我,今求我,是何用心?”来使道:“前日误信谗言,所以速返,若贵部肯再发援兵,助我部酋,此后自感激不浅,就使有十个札木合,也无从进谗了。”来使颇善辞令。帖木真道:“我与你部酋,情谊本不亚父子,都因部下谗间,因此生疑。现既情急待援,我便叫四良将与你同去。何如?”来使称谢。于是命木华黎、博尔术、赤老温、博尔忽四杰,带着军马,随使同去。
行到阿尔泰山附近,遥闻喊声震地,鼓角喧天,料知前途定在开仗。登山了望,见汪罕部兵,被乃蛮军杀得大败亏输,七零八落的逃下阵来。木华黎等急忙下山,率兵驰去。那时汪罕已丧了二将,首领鲜昆,马腿中箭,险些儿被敌人擒去。正危急间,木华黎等已到,便救出鲜昆,上前迎战。乃蛮头目曲薛吾等,虽已战胜,也未免乏力,怎经得一支生力军,似生龙活虎一般,见人便杀,逢马便刺!不到几合,曲薛吾部下,渐渐却退,木华黎等愈战愈勇,把敌人杀得四散奔逃。曲薛吾等管命要紧,也只得弃了辎重,落荒遁去。鲜昆的妻子,及一切被掠人物,统已夺转,交鲜昆带回。
鲜昆返报脱里,脱里大喜道:“从前帖木真的父亲,尝救我的危难,今帖木真又差四杰救我,他父子两个,真是天地间的好人!我今年已老了,此恩此德,如何报得!”本心未尝牿亡,如何后复变计。随命使召见四杰,只博尔术前往,脱里奖他忠义,赠他锦衣一袭,金樽十具,复语道:“我年已迈,将来这百姓,不知教谁人管领!我诸弟多无德行,只有一子鲜昆,也如没有一般。你回去与你主说,倘不忘前好,肯与鲜昆结为兄弟,使我得有二子,我也好安心了!”博尔术奉命返报,帖木真道:“我固视他为父,他未必视我如子,既已感恩悔过,我与鲜昆做弟兄,有何不可!”遂遣使再报汪罕,约会于土兀剌河,重修和好。脱里如约守候,帖木真当即前去,便在土兀剌河岸,置酒高会,两下欢饮,甚是和洽,遂双方订约,对敌时一同对敌,出猎时一同出猎,不可听信谗言!必须对面晤谈,方可相信。约既定,帖木真遂认脱里为义父,鲜昆为义弟,告别而回。
既而帖木真欲与汪罕结为婚姻,拟为长子术赤,求婚脱里女抄儿伯姬。帖木真既认脱里为父,如何求其女为子妇?胡俗之不明伦序,于此可见。鲜昆子秃撤哈,亦欲求帖木真长女火真别姬为妻。帖木真以他女肯为子妇,己女亦不妨遣嫁。独鲜昆不乐,勃然道:“我的女儿到他家去,向北立着;他的女儿到我家来,面南高坐,这如何使得。”于是婚议未谐。第四次生嫌。
札木合又乘隙思逞,密通阿勒坛、火察儿、答力台三人,令他们背叛帖木真,归顺汪罕。三人素怀怨望,应上回。竟听了札木合的哄诱,潜归汪罕去讫。札木合遂语鲜昆道:“帖木真为婚事未谐,与乃蛮部太阳汗私相往来,恐将图害汪罕。”鲜昆初尚不信,经阿勒坛等三人来作口证,鲜昆遂差人告脱里道:“札木合闻知帖木真将害我等,宜乘他未发,先行除他!”脱里道:“帖木真既与我为父子,为甚么反复无常?若果他有此歹心,天亦不肯佑他!札木合的说话,不可相信的!”
越数日,鲜昆又自陈父前,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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