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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帝国-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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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走下迎阳宫外的高台,姬无尘踏着鲜血铺就的道路走到血花之间,缓缓的举起手,手中的长剑闪烁着耀眼的光辉,那道光震慑得在场众人情不自禁的心生畏 惧“炫”“书”“网”,“众位爱卿柱香的时辰就平定了叛乱,朕心甚慰,朕有了你们,朕有了你们这样的勇士,朕将永不畏 惧“炫”“书”“网”,朕相信,你们就是安楚的未来,是朕的基石。”
眼看得九门府和宫中的侍卫跪了一地,口中高呼万岁,姬无尘满面笑容的转身,倨傲而坚定的走向迎阳宫,清冷的月光将他的身影越拉越长,如同一个巨人一般,即使只是感到他们敬畏的目光,姬无尘也明白,今天的一切将永远永远的铭记在他们心中。
坐在宫中,强弩破空的声音不时传入耳中,姬问风安然坐在太后对面,他突然觉得,安楚的危机也许不在宫门外,而在这宫门内,在此刻笑意盈盈面对着自己的女子手指间,她的笑容那么的温暖而美丽,她的声音那么的清脆而迷人,她的手指在皇城图上轻轻的画圈,一个又一个,直到将所有的一切都圈在她的指掌声。
“问风,看见了吗?只要你意愿,”太后慢慢的抬首,枯涩的眼眸中发射出璀璨的光辉,那道光辉如此的凌厉,似乎在逼迫姬问风,逼迫他答应太后一切的要求,“只要你愿意,安楚的万里关山、锦绣山河通通都是你的。”
“太后,二皇子,阉货们已经要突破第一道防线,”门的声音无比的惶急,“臣请太后、二皇子速速离宫……”
“不妨事,”姬问风瞪大眼睛,将太后的目光一点一点的击散,“他们绝对威胁不了咱们,你们尽力吧。”
杂乱的脚步声瞬间离去,安静,天地间安静得如同死去了一般,在击溃太后的目光前一瞬,姬问风慢慢垂下眼帘,“太后,这江山是皇兄的,问风不稀罕。”
“问风,”那抹意味深长的冷笑映入姬问风的眼帘,只觉莫明的心惊,“你真的不稀罕吗?假如无尘有一天,要夺去你所有的东西,你还不稀罕吗?”
假如?不过是假如而已,固然皇权争夺残酷,可是皇兄毕竟是自己的大哥,若自己不要,难道他还要提防?还要斩尽杀绝?
“太后,问风自问德薄行浅,”姬问风再次抬首直视太后的眼眸,“这一生只愿风花雪月的过完,与这世间一切的争斗无缘,太后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吧。”
“假如你的敌人打上门来,难道你还能做缩头乌龟吗?”
“太后,”姬问风缓缓起身,伸手将宫门打开,外间的战事已然平息,姬问风目光如水,“这世间之所以存有争斗,不外乎两个字——嫉妒,容貌丑的,嫉妒容貌美的,容貌美的,嫉妒有权力的,有权力的,又嫉妒自由自在的,问风自问没有超脱世人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只能超脱自己出红尘。”
第一卷:残阳如血 第四章 第五节 噩梦
待宫中一切平定来,还有一个时辰就要早朝,姬无尘疲惫的合衣躺下,一个时辰,还有一个时辰,姬无尘对自己说,一会儿,只睡一会儿……
不行,不行,马上要上朝,一定不能睡,一定不要睡,可是眼睛却在打架,那么,睡一会儿,只睡一会儿……
“下雪了,下雪了……”
果然,铅云压顶,密集的雪花自头顶飞旋而下,满眼的玉蝶纷飞,欢快的在长廊里奔跑,远远的看见娘,穿着大红的宫衣,满头的珠翠,白玉的步摇,胸前悬着代表身份的金牌,一见自己,就焦急的伸长手臂,“无尘,你去哪儿了,快进来。”
不由分说,人已被拉殿中,奇 怪;书;网的是,殿里竟然没有一个太监和宫女,娘拉开一个从未打开过的门,将自己推了进去,“无尘,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都不要出来。”
说完,娘掩上门,回身对他微微一笑,那天娘的笑容就像盛放的红莲,眼眸中闪烁着潋滟的波光,她只来得及用一根细细灯台挡住暗门,殿外已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那天那么冷,娘却满头大汗,她妖娆的用衣袖抹去额头的汗水,压低了声音,如同要刻在心上一般的低语,“无尘,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都不要出来。”
娘说得那般惶急,那么坚定,似乎这一句话,就是她的所有。
满目的陌生人,除了她,这一天,她穿着隆重的宫装,昭示着她无上权力的衣裙,紫红色,绣着黑色的凤凰,沉重的金冠压得她的额头起了皱纹,平常笑意盈盈的脸,此刻满面冰霜,平常谈吐温柔的口,此刻吐出的,是风刀霜剑,她说,“贱人,你也有今天。”
贱人?是说娘吗?娘沉默的跪在她面前,风华绝代,阴暗的宫殿中,娘是唯一的光源,她就是自己的太阳,能够照亮自己永夜天空的太阳。
“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
极目远去,白色的绸布上放满了闪烁着寒光的各种刀具,宽的、窄的、粗的、细的,娘清美的容貌映在每一把刀具上,闪烁着慑人的寒光,她修长的手指一一点着绸布上的刀具,“这些东西,都是为你准备的,准备了很久了,想知道它们是什么吗?”
即使在门后,也能感应到娘的恐惧,她却满面的兴奋,伸指拈起一把两指宽,薄得几乎透明的刀子,“这叫颈上吻,知道为什么叫颈上吻吗?当它砍进你的脖颈,就像情人在亲吻你一样的轻柔,你完全感觉不到痛苦。”
说完,她以一副胜利者高高在上的神情注视着娘,欣赏她满面的恐惧,娘越害怕,她就越兴奋,“对了,你看,还有这个,知道为什么又窄又长吗?”
她掌中的刀具,就像一根极细的圆管,初时没有看清,只觉得那根管子细得可爱,可是定睛细看,这才发现那管子边缘锋利的刃,黝黑的,不带一丝杀气,内敛得一如她平时朴素的言行,“这叫痛彻心扉,想知道原因吗?”
娘的脸,已经因为恐惧而痉挛了,她却那般的快慰,快慰到她的笑容都带着凌虐的杀气,“那是因为当它刺进你的肋骨,直达你的心肺,你就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了。”
说完,她转过身,对身后的太监招了招手,“来吧,好好儿的招待文妃娘娘,可千万别委屈了她。”
那个老得缺了牙的太监,一脸的奸险的笑容,从无数的刀具中,拿出一把与娘的樱桃小口一般大小的弯刀,站在娘面前,然后对站在娘身后,同样老得只要一阵风,就会倒地死去的太监点了点头,那个太监用一种与年龄不相同的迅速,敏捷的抽出一条绸带,勒着娘的脖子,用力的拉,娘窒息了,她伸出舌头,前面的老太监手中的弯刀一挥,一点点寒光闪过,惊恐的看见娘的舌头带着血,从空中跃起,然后掉落在地,最后不停的滚动,就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血,一直滚到自己面前。
恐惧得瞪大眼睛,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口,似乎自己的舌头也随着娘一同失去了,眼中的娘,满口的血水,不停的从嘴角溢出,一滴、一滴,滴在她最珍爱的白虎皮上,就像一朵一朵正燃烧着绽放的魔鬼花。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她从袖中抽出绢巾,口中百般怜爱,眼中却闪烁着刻骨的仇恨,“多脏,来,我帮你擦擦。”
那一刻,清晰的看见娘眼中闪烁的仇恨,可是那恨,及不上她眼中之万一,她暴怒、她一跃而起、她伸掌狠狠的掴了娘,娘倒在地上,她如同疯子一般,“来人,剜掉她的膝盖,我看她怎么跳舞?”
比新月更弯的刀子,就像月光一样在娘的膝盖上闪过,更多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整片白虎皮,娘伏在地上,用手支撑,于是,她又说,“把她的手打断。”
比手臂还要粗的木棍,一棍一棍的打下去,仿佛击打的,不是人,只是一具没有了生气的肉体,清楚的看见她面上的快乐和欣慰,她如同在欣赏一出绝妙的好戏,那般的享受,甚至每一根发丝,都充盈着喜悦。
可是娘仍然清丽绝伦,仍然艳光倾动天下,娘璀璨的眼眸,比天上的繁星还要明亮,于是,于是她睁大眼睛,那细长的眼眸中盛满了刻毒,“把她的眼睛剜出来。”
看不清他们如何剜出了娘的眼睛,透过泪幕,只看得见她抓着那双稀世珍宝疯狂的仰天大笑,然后,她低下头,怨毒的声音就连不懂人事的婴儿都会觉得恐惧,“现在,你还能勾引男人吗?你没有勾魂的桃花眼、没有跳舞的双腿、没有舞动的双臂、没有灵巧的舌头,你还能勾引男人吗?”
奄奄一息的娘躺在血泊中,她早已看不见她怨毒的脸、听不清她怨毒的声音、感觉不到她怨毒的目光,可是,她那只柔若无骨的手,仍然伸向自己,满是血污的口微微的张着,似乎仍然在说,“无尘,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都不要出来。”
是的,不要出来,所以蜷缩成一团,紧紧的蜷缩成一团,似乎这样就能保护自己,眼看着她一脸快意的离开、眼看着娘被抬进一个巨大的瓮中,眼看着太监们忙着消灭一切的罪证,他慢慢的、慢慢的推开门,从门后爬出,然后用最细、最细的那根刺,刺进娘的咽喉,血喷了出来,喷得他满面的血……
“啊……”从梦中惊醒,姬无尘伸袖抹着面上的冷汗,又是这个梦,又是……
“皇上,该上朝了。”
上朝?对,自己是皇帝!自己是皇帝!等自己真正掌权禀国的那一天,无论多么的漫长,总有那么一天,自己会让她也尝尝娘曾经受过的苦,让她也知道,这世间有那么刻骨的仇恨可以天长地久的存在。
“皇上……”
振衣而起,将昨夜的一切阴霾如流云般统统挥散,推开宫门,正是冬阳初升,姬无尘轻轻闭目迎接那绚丽的光辉,娘,你看见了吗?无尘将要成为安楚的皇帝,将要成为安楚的主宰!
第一卷:残阳如血 第四章 第六节 红颜弹指老
回到家中,觉得与山上没什么不同,除了有娘的呵护,爹和爷爷一如从前那般繁忙,每天只有临睡前,嫣然才能匆匆的见爹一面,他总是微笑着伸出大手,摸摸嫣然的头,温和的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然后就得匆匆的赶到爷爷的书房,聆听爷爷的教诲。
偶尔也从娘的口中听说了佘鳌谋反,攻进宫中被擒的故事,不过,自娘口中道出,干干的,没有一点儿吸引人的感觉,若是问风……,不,问风和自己不再是朋友,那些惊险的故事,他一定只向璇玑讲述,若是自己,他一定只会拿浸了墨的面饼。
“嫣然,”偶尔,娘也会这般问,“为什么二皇子没有一同回府来?”
是啊!为什么?嫣然瞪着澄澈的双眸,这也是她百思不解的问题,为什么问风一到山上就变了呢?
大雪连绵而至,赢府如同掩盖了一床雪白的棉毯,每日里,嫣然在娘的带领下,踏着轻软的雪走到湖边,采摘梅花,娘的手很温、很香,偶尔爹也随着一同去,他总是结着眉头,眉头就隆起一个小小的疙瘩。
“娘子,这一次,我觉得爹有些失策,”坐在湖心亭,品着清甜的梅花糕,嫣然不明所以的看着爹和娘,“佘鳌……”
耳听得爹滔滔不绝的讲述佘鳌谋反,似乎与赢家有莫大的关系,娘听得认真,不停的反问,“相公,若真是如此,皇上是否会怀恨在心?”
“我也不知,”爹忧心忡忡,“皇上的性子我清楚,若他真的怀恨在心,咱们赢家总有一日会大难临头。”
只觉得与自己没什么关系,这个时候,梅林里又香又美,嫣然悄悄的起身,走进梅林,冬阳初升,梅林里起了薄雾,盛放的梅花藏匿在雾,美得妖艳,这般的泌人心脾,摘一枝插在屋里,嫣然踮起脚尖,不提防身后有人说话。
“孙小姐……”
心虚的回过身,身后却空无一人,远处有隐约的人影,不知是那房的侍女到此剪梅枝,不知在议论自己什么闲话,嫣然无声的躲在梅树后,静待她们过去,没想到她们却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
“小香,你看孙小姐是不是越来越丑了?”
“绮梅,你小声点儿,”小香的声音很惶急,似乎左右察看是否有人,然后放下心来,“是啊,昨日咱们还议论过,孙小姐头大身小,头发又黄又少,的确不那么漂亮。”
心下一紧,明明知道漂亮就是指璇玑那般,可是没想到自己却长得丑,靠在树后,听她们继续聊天,是绮梅的声音,“何止不漂亮,简直是丑,朝天鼻、招风耳,只有眼睛还算漂亮。”
安静的站在树后,直到太阳驱散了林中的薄雾才慢慢走回湖心亭,爹和娘焦急的四处寻找、呼唤,看见他们的身影,勉强笑着,抱着梅枝蹦蹦跳跳、心无杂念的跑了过去,“爹、娘,你们看。”
骗了爹、骗了娘,自己却骗不过,深夜又开始下雪,待外间的侍女睡熟,悄悄的从枕下抽出铜镜,借着火盆的微明审视自己的容貌,还不懂什么是丑,铜镜里的脸看得熟得不能再熟,头发?伸手轻轻拉了拉,不像璇玑那么又黑又亮,有些焦、有点黄,细细的,梳两条瘦瘦的小辫,都没有璇玑一条发辫那么粗。
鼻子?什么是朝天鼻?看了很久,想了很久,璇玑的鼻子是一条线,自己的,平视过去,还能看见鼻孔,这就是朝天鼻吧。
耳朵呢?不用看了,伤心的把镜子塞回枕下,伸手不停的抹着眼泪,自己果然很丑,怪不得问风不理睬自己了。
也许是知道自己丑吧,年初一的时候,京中达官贵人涌上门来拜年,总是有些心虚的站在娘的身后,不想让他们玉雪可爱、美貌娇俏的女儿看见自己的模样,可是娘总是把自己推出去,然后看着那些满口赞扬自己美丽的贵妇人面上掠过一丝尴尬,然后绽开更绚丽的笑容,“嫣然越长越漂亮了。”
骗人!骗人!都在骗人!连爷爷都是,饭后,叔叔伯伯们列队去向爷爷请安,爷爷坐在太师椅上,不停的散出红包,严肃的面上难得的笑容,按规律,大房排在最后,爹带着娘和自己在爷爷面前跪下,爷爷和善的点头,“起来吧。”
散红包时,爷爷特意拿了两个,“嫣然,爷爷给你两封。”
还未伸手,身后已有尖锐的童音,“爷爷不公平,我们只有一封,为什么给嫣然两封?”
回过身,却是三叔的女儿,似乎才随三叔从边关回来,所以名字还记不清,她涨红了脸,“爷爷偏心。”
一屋子的尴尬,三叔涨红了脸,举手准备责打,爷爷摇了摇手,“不是爷爷偏心,你们一直都与父母一同居住,在他们膝下承欢,可是嫣然却要离家修学,所以爷爷特意给她两封红包……”
“嫣然是丑八怪,”看爷爷维护自己,姐姐一定生气了,“嫣然是丑八怪。”
一屋子的人都盯着三叔,爷爷的脸板得铁青,重重的一拍案几,屋里所有人都惊骇得跪了下来,“羸满,把你女儿带出去,在祖宗灵堂跪一个时辰。”
没有辩解,甚至没有抱怨,三叔强拉着姐姐走了,爷爷重又坐下,和蔼的看着嫣然,“嫣然,不要伤心,爷爷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在佛先有一株花,名叫优昙,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仅仅是刹那的芳华,这世间的美人儿啊,就和这优昙花一般模样,弹指即老,刹那芳华。”
铜镜中的脸,仍然如昨夜一般模样,如果自己和璇玑一般的美,问风不会不理睬自己、姐姐不会说自己是丑八怪,不要,自己宁愿当佛前的优昙花,只要盛开那一刹那的芳华。
悄悄用绢巾包了屋里所有的铜镜,推开门,走到院中的古井旁,将绢巾中所有的铜镜都扔进井里,一面又一面,如果在埋葬自己丑陋的容貌,扔完最后一面,长长的舒了口气,伸长颈,想最后看一眼那些铜镜,井中倒映着月亮和一张熟悉的脸,原来扔了铜镜,也不能改变一切。
“嫣然,”爹从屋角的阴影里走出,“嫣然……”
“爹,”哭着扑进爹的怀里,“嫣然不要当丑八怪。”
“丑八怪,谁说爹的嫣然是丑八怪?”爹的手又大又温暖,他轻轻的抱起嫣然,将她举在月光之中,“爹的嫣然是世上最美的姑娘,无论旁人怎么说,在爹的心里,嫣然永远永远都是最美的姑娘。”
泪眼朦胧的看着爹,可是世上不仅仅只有爹,还有问风、还有姐姐、还有其他的人,在他们眼中,嫣然仍然是丑八怪啊!
第一卷:残阳如血 第四章 第七节 防备
已然过了立春,皇城仍然陷落在厚厚的雪层中,连长廊两旁挂满了长短不一的冰棱,问风没有带任何人,只是踏着一路的冰,跌跌撞撞的走到迎阳宫外,彤云密布,转眼又是一场大风雪,可是皇兄只穿着粗布的棉袍,连大毛的斗篷都没有披,他站在台阶的顶端,仰头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天空,眼神变幻莫测。
走得近了,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姬无尘慢慢垂下头,看姬问风缓步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与他并肩而立,“问风,冷吗?”
“不冷,”姬问风面上涌起淡淡的笑,“皇兄,你召我来是要送别吗?”
一阵寒光掠过姬无尘寒星般的眼眸,“问风,你和太后当日在景阳宫的对话我已经知晓了,有的事,我想当面和你说,就咱们两兄弟,面对面,没有其他人。”
不是朕,而是我,沉默的注视着皇兄,从未想过这宫里有什么秘密可以瞒得住他,太后显然也明了于胸,直到现在也不明白,当日太后冒险对自己说那番的用意是什么?
“问风,很多事你都不了解,”姬无尘第一次毫无居心的注视自己的弟弟,他觉得已经足够大,能够明白自己的一切苦心,“太后要立你,是因为她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她。”
震惊得张大口,简直不敢相信,皇兄也毫无顾忌的将这般的秘密宣之于口,杀了太后?为什么?在记忆里,除了景阳宫那晚,太后永远都是笑意盈盈、慈爱安祥、贤淑仁德,皇兄为何对她抱有如此的仇恨?难道仅仅是因为太后想立自己为帝吗?
“问风,有的事,不要看表面,”姬无尘伸手为姬问风拂去脸颊旁的雪粒,“你只需记得,太后死不足惜,姬无尘要杀她,不是为了皇位,是为了皇娘,今天的话,我只说这一次,你要记住,从今天开始,你没有兄弟,你只有你自己,因为,姬无尘是安楚的皇帝,做皇帝,就得有做皇帝的模样,不会再怜惜你,不会再顾忌你是兄弟,明白了吗?”
明白吗?明白了,从此没有兄弟了,只有自己,连太后都没有了,因为太后是杀害皇娘的人,坐在马车中,满心的悲哀,如同天地都在同一时刻陷落了一般,这般的苦,不知道要对谁说?
“九州王,已经到赢府了。”
九州王?是啊,自己不是皇帝的兄弟,那么就只能是王,九州王,多可笑的名号,九州是其他三国同时拥有的,自己称为九州王算什么?
眼前的景物一如继往的熟悉,嫣然在湖边,欢快的逗弄一只小猫,那只猫只有手掌般大小,浑身雪白,嫣然的笑声随风而来,“雪儿,这边,你看,嫣然在这边。”
突然觉得这世间也不是那么悲哀,自己还有嫣然,不,自己只有嫣然了,满面笑意的迎上前去,“嫣然……”
并肩坐在湖心亭中,看着湖面上水气如烟如雾一般的飘渺,“嫣然,你明白吗?从此,皇兄就不是我的兄弟了。”
胖胖的小手,柔软得就像没有骨头,嫣然仰着头,白净的面颊上没有怜悯、没有悲哀,只是绚丽的笑,“问风,别担心,等你长大了,你就能找到解决的方法了。”
长大了?自己现在七岁,几岁算长大呢?八岁?九岁?还是十岁?
不过嫣然说能解决,那么一切都会解决,没什么大不了的?
愉快的乘上马车,看嫣然和篮中的雪儿玩耍,那么的无忧无虑,雪儿喵喵的叫着,如同在回应嫣然,忍不住伸出手,“嫣然,给我看看……”
从未想过,嫣然对自己竟然会涌起提防的神色,她提着篮子,不停的向后缩,仿佛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伸出手僵在半空,嫣然转过头,一脸的防备,什么时候?究竟什么时候,自己在嫣然心中,已然是一个需要提防的人?
到了山下,漫山遍野的冰和雪,皑皑白雪下,璇玑一身的红衣,显得那么鲜艳夺目,还有文先生、楚先生、风先生和程先生,看着他们,禁不住心中微微一热,“璇玑……”
上前数步,才想起嫣然仍在车中,转过身,她已经爬下了车,伸手把装了雪儿的篮子用力的抱在怀中,“嫣然,我帮你……”
面前的嫣然,缓缓转过头,完全忽略自己的存在,她蹒跚着向前走,每一脚下去,雪几乎把她的身子都淹没了一半,“嫣然,你踏着我的脚印……”
可是她已经慢慢的越过了自己,程先生已经接到了她,将她负在肩上,只听见她的笑声,“先生,你看我的猫儿,她叫雪儿。”
茫茫的雪原,只剩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文先生和璇玑身边,一一向各位先生行礼,听他们温和的寒暄,“问风,你终于回来了。”
璇玑的笑容明媚无双,可是心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冰,礼貌的微笑着,“璇玑。”
一应事物从马车上运下,璇玑好奇的看着嫣然手中的竹篮,“赢嫣然,你手里是什么?”
第二次看见嫣然面上的防备,她小心翼翼的把竹篮藏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绕到程先生身后,悄无声息的表示着自己的抗议。
回到山中,已近正午,在案几旁坐下,很快,嫣然抱着雪儿慢慢走进,然后她挑了一个离自己和璇玑最远的条案坐下,连眼神都没给过自己。
手中捏着肉饼,慢慢走进嫣然的居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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