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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昼-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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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童年
第一节 飞雪
卫国似乎永远是黑夜和阴天。刚刚过了酉时,皇宫内外已掌起了灯。大团大团的雪花伴随着北风呼啸而至,平添几分冷酷与肃穆。
御书房外,内侍总管正顶着一头雪花焦急地踱着脚步,不时搓搓冻地发红的面颊,又抬头看一眼御书房紧闭的大门,微微叹息一声。不多时候,就会有一个穿着厚重的内侍奔来,在他身畔耳语几句,然后又飞驰而去。
夜色渐渐浓了起来,乌云越发压的低,像要翻滚下来一般,总管正要考虑要不要到侧门去暖和一下,忽见黑暗中一个白色身影飞奔而来,还有十几步的时候就要张口欲喊,他急忙迎上去,压低声音叱道:“你作死!皇上在里面呢。”说着向御书房瞟了一眼,又急切地问道:“怎样?”
“生了!生了!是个皇子!”内侍眼睛闪闪发亮。
总管一阵狂喜,忽然看到御书房紧闭的大门,神色又黯淡下来,忙伸手止住小太监,自己整整衣冠去向皇帝报喜。
武帝此时已年逾四十,虽后宫佳丽三千却只育有一位公主。幽篁别院的谭宫人曾一度承沐皇恩并怀上龙种,但突然之间皇恩不再,似乎武皇陛下一夜之间忘却了旧欢。但不管怎样,皇子降生的消息总会让龙颜大悦吧。此时,便是飞舞的雪花也仿佛撒泼着祥瑞。
片刻之后,内侍总管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大错特错了。跪在地上半晌,才听到上面低沉威严的声音传来:“嗯,朕知道了。下去吧。”竟是片刻也没把眼光从手中的书册上挪开。
总管没来由地一阵寒意,慢腾腾地告退,突然要想说什么,看可一眼面无表情的皇帝,终于不敢说出口。
出了御书房的门,正碰上侍夜的太监端来后宫嫔妃的替牌,少顷只听一声尖利的传召:“怡春宫,段贵妃。”
总管叹口气,看看越发阴沉的天,想着还是得亲自嘱咐各司为小皇子预备一切,不然那帮势利的东西……
正想着,冷不丁侧门蹿出一个人,一下子撞了个满怀。内侍总管正一肚子闷气,爬起来张口就要骂,“小兔崽……”后面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啊,啊,侯爷,您这么晚了……”
来人正是皇帝从小的玩伴,魏侯景之,平日里宫里内侍都把他当半个主子的,此时见他只穿一件单夹袄可,却是满头大汗,一把抓住总管,“皇上可是在御书房?”
“是,待老奴……”
“不必了。”魏使一边说着,早已甩开总管,大步向书房走去。总管也不奇怪,径直干自己的事去。
“陛下!”亲子降生,做父亲的却在书房若无其事地看书。见此情形,魏侯的心凉了一耄蠢矗切┐允钦娴摹?br>;听到响动,武帝把书抛在案上,冷冷道:“这么晚了,爱卿有何要事要奏?”
“陛下,”魏侯向前跨出一步,全身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请陛下移驾幽篁别院,去看望小皇子。”
“哦?爱卿对朕的儿子倒是关心。”
“陛下!”魏侯听出了皇帝的话外之音,“当初谭老先生将爱女托付于臣,是臣亲自将她送入宫中。谭老先生忠心赤胆,谭宫人就是臣的亲妹妹!入宫一年多来,谭宫人一心侍君,自问无什德亏,为何陛下要这般待她?……”
“大胆!你竟敢用这种口气对朕说话!”皇帝手中的玛瑙杯应声而碎。
魏侯怔怔地看着他,不觉已惊出一身冷汗。多少年了?自他当了皇帝,再不能如年少时那般心无猜忌,畅所欲言。此时,他只觉冷汗涔涔,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么晚了,宫门怕是要关了。你还要朕留你住在后宫?”
一语如一盆冷水将他浇醒,门外风雪飘舞,魏侯只觉全身冷透,竟不知是如何告退出来的。
次日清晨,风雪仍不见有停的意思。这在北卫国本也不是什么希奇的事。魏侯在院门立了良久,直至北风将身体冻的僵直,方才犹豫着推开幽篁别院的门。早有洒扫的宫女迎上来,见是魏侯,慌忙请安。
谭宫人住的东厢房房门紧闭,珠帘低垂。魏侯只走到门前,对着珠帘略一躬身:“谭宫人可起了?”
少顷,便有一身着红衣的秀丽宫女开了房门,搭起帘子,只听里面一阵叹息般的轻柔声音传来:“是侯爷吗?请进来吧!”
此时天已大亮,各房中宫女才人陆续起床。
“不必了,臣在这里很好,省得惹来闲话,于娘娘处多有不便。”
便只听里面一声冷笑道:
“我在那些人口中早已不是什么清白之躯,只怕是这孩子……”
“娘娘!”魏侯慌忙打断,“娘娘是明理之人,何苦听信那些人胡说八道!”
“既是胡说八道,为什么他还听之任之?既是胡说八道,我们母子又何至于沦落至此,这可是他亲生儿子!难道他……”
魏侯听她越说越怨,慌得也顾不得礼节,急忙进到屋内。只见谭宫人早已哽住,半倚床头,清泪长流。此时她产后虚弱,两腮绯红,更显唇红齿白,长眉如画,如乌长发披在肩上,望之骨清神秀。
魏侯忙垂下眼,站在门口,“宫人不要太过哀伤。有小皇子在,陛下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宫人只需保养好身子……”
一提到小皇子,谭宫人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先前开门的那名红衣侍女正巧抱了孩子过来,轻轻安慰她,“殿下醒了,你看他在笑呢!”
魏侯凑上前去一看,果然,一般的孩子刚生下来是不张开眼的,小皇子却睁着一双大眼,晶亮晶亮的,有着其父的英气与其母的美貌,见有人来,咧嘴一笑,口中竟已有雪白的牙齿。真真是粉雕玉琢的男婴。
却听谭宫人道:“这孩子一生下来哭得厉害,周围的人都说他天生的灵气。我想带他来到这个世上真是罪过。张大后少不了受那些人作践。昨天夜里几次伸手想掐死他,可临了又下不了手。半夜里听外面风吹得紧,我挣扎着起床把他放到院子里,听不到他的哭声后来竟睡着了——可见我也是个狠心的人——谁知今晨醒来一看他安稳地睡在我身边,我便猜是小雅那丫头偷偷抱回来的……”说到这里,主仆二人早已泣不成声,魏侯也忍不住悲叹,心中竟如刀绞一般。那孩子有灵性,感到母亲的悲痛,竟也大哭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魏侯方止住泪,“宫人也不必太过悲伤。后宫佳丽三千,至死不见君王面的不在少数。即便承欢一时又怎样呢?还不是落个孤老终生。宫人已为陛下生下龙种,不管怎样也是长子。即便陛下不回心转意,宫人这一生也有了寄托,有了指望。”
谭宫人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魏侯见时候不早,忙告辞出来,“前方战火又起……这次,恐怕陛下是不会留我在京城了。临走之前,请让我再看小皇子一眼。”
三日后,魏侯景之调离京城,受命驰援前线。
第二节 访客
三月里,京城里难得地享受了阳光普照。仿佛一夜之间冰雪融化,春回大地。常年困于冰雪中的人们仿佛记起了卫国本来也是有春天的。
涣漪湖畔,也是柳条泛青,莲叶出现,一片生机。
“咯咯咯咯……”一阵孩子清脆的笑声传来。
萋萋草地上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在前面奋力跑着,一边跑一边把手里纸糊的风筝撕个粉碎,随手抛洒。后面跟着一个俏丽的宫女,已是气喘吁吁:
“殿下慢点,小心摔倒!”
仿佛为了证实她的话,前面的孩子“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宫女“呀”的一声,慌得跑上前去,孩子却自己爬了起来,没事人似的自己笑着跑开了。
前面一个中年妇人急忙将孩子一把抱过,对宫女斥道:“小雅你个小蹄子,又把殿下带出去了!看回去不让总管揭你的皮!”
宫女小雅赌气地一跺脚,妇人怀中的孩子却调皮地呵起她的痒来,“奶娘别生气,小雅姐姐猜字谜输了,愿赌服输,我让她带我出去玩~~”
“谁输了?我明明猜出来了!”明显底气不足。
孩子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冒出了一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沉默,下一刻——
“小雅,你又带殿下去那个什么鬼讲堂了!”
大地抖三抖,涣漪湖荡起一阵波纹。
小雅张口欲辩,忽见远处岸上立着一个男人,骑着一匹白马,正微笑着看向这边。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却觉得这人面熟,忍不住再望一眼。
奶娘显然也注意到了,跺脚骂道:“哪来的粗野男人,竟闯到这里!”忙牵起小皇子的手匆匆离去,走得几步,孩子忽然停下,又望了那人一眼。多少年后,当年在场的人还记得那一幕:马上的人微微躬身,冲着小皇子:
“凌晔殿下!”
“唉,多可爱的小皇子!唉,多可怜的小皇子!唉,哎呦!”心绪不知飘向了何方,手中的绣花针却是结实地扎到了手指上。
“扑哧”笑声突然在背后响起,“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莫不是……”
小雅抬眸瞪了她一眼,却是李昭容宫中的侍女秋韵,对方突然发现小雅的眼圈却是红的,忙一把扳过她的肩,“怎么了?”
“没什么,吹进了沙子。”
“呸!哪来的沙子,你分明是哭了。怎么了?这里没人,我不会给你说出去。”
“还不是我那苦命的主子!六年了,小殿下,还没见过父亲的面。可怜谭宫人……再过两年我就该出宫了,到时……唉!”
远远的回廊下一个内侍向这边走来,秋韵忙使个眼色止住她。只听那尖利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你们俩好清闲呐。小雅,快去你主子那,皇上传!”
谭宫人低垂着头坐在一边,乌黑的发髻下露出莲藕一般的勃颈,眉似春山微蹙,目似秋水流波。从奉诏侍酒来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并没有抬眼看向哪一个人。武帝一手持酒,目光却停留在她戴着玉镯的柔弱无骨的手腕上。六年不见,她风姿依旧。他突然想为她把那一绺额发拂起,然而当他目光落到下座正在喝闷酒的魏景之身上时,一阵厌恶之情突然涌上来。他不禁想起刚才不久的一段争执:
“陛下,殿下已经六岁了,为何至今尚未拜师?”
“这个,朕自有道理。”
“陛下,不管怎样,大皇子都是储君的人选,对国家社稷至关重要,请陛下三思。”
“现下战事紧张,上至三公九卿下到各部各司都是人手缺乏,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看来,只有微臣最闲。那么,在陛下物色到合适的宗师之前,请让臣尽微薄之力……”
武帝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冰冷。
“谭宫人,”武帝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这次前线大捷多亏魏侯指挥得当,你替朕敬侯爷一杯。”
“哪里,全是仰仗陛下英明!”魏景之慌忙站起来,眼睛却瞥向一旁的谭宫人,没有发现武帝眼中冷冷的怒火。
谭宫人却一直端坐一旁,此时更似未闻皇帝的命令,纤纤十指交叉在一起,一动不动。
“谭宫人,皇上要你给将军倒酒呢。”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却是在另一边侍酒的段妃。
慢慢地,谭宫人却似刚听到上谕一般,立起身来,左手轻轻握住金酒壶的把手,握的一握,才缓缓提起,神色专注地看着酒水自壶中倾出,落入水晶杯中,激起一串旋涡。捧起水晶杯,谭宫人款步走向魏侯,眼睛却始终只看着前方。
听到圣旨之时,魏侯心中澎湃不已,看着缓缓走近的谭宫人,眼神迷离而又漠然,几年不曾有过的痛感又自胸中传开,游走于全身,迫得喘不过气来。直至那皓腕将酒杯端至眼前方才警醒。却不知这一切,早被武帝看在眼中。
“魏侯要做皇儿的师父,谭宫人,你意下如何?”
谭宫人浑身不觉一颤,随即她听到一个声音道:“全凭陛下裁夺!”
“那好!明日你们母子就搬到望江春馆去吧!……也方便魏侯出入!”
魏景之心中一惊,望江春馆紧临秋铭宫,皇帝为何……?
“陛下!”
武帝却已起驾,只留一个萧瑟的背影。“你怎么回来了?”
祈丰节和祝花节刚过,涣漪湖畔一派莺各燕舞,春光融融。但此时算来,南方前线却是嘶杀之季,血腥之春。尽管窝在富贵温柔乡中的人很少去关心前线的胜负,将士的生死。
“前两天还听到有捷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想必是……胜了?”
“陛下体恤臣下,命臣回京养伤,军中诸事皆由段妃的兄长段将军暂领。”魏侯苦笑,在谭宫人面前一切都不必隐瞒。
两人一阵沉默,只沿湖畔感受着失去冬日棱角的春风的吹拂。
“我见到凌晔殿下了。”
“?”谭宫人回头望他。
“好一个聪明绝顶的孩子!卫国未来的希望!”
“哼!希望?”她冷笑着咀嚼这两个字,“一个六年没见过父亲面的希望?”
“他还喜欢你!”
“……”
“不然他不会这样对你!今天在朝堂上……”
“够了!”
“……”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还有今天……”
“我早已不在乎!”她抚上一棵老树粗黑的枯树皮,惊觉手心里一片潮冷。>;
第三节 同窗
“啪啪啪”巴掌落在屁股上的声音,夹杂着孩子的哭叫声。
“说,第几次了?又让殿下替你默书!”浑厚的男音震着书房里的灰尘抖了几抖。
“呜呜呜……”
“怪不得每次考试都一塌糊涂!”
“那些破书有什么好看!沙盘我就比他强!”
“好啊,还敢狡辩!”
“啪、啪、啪”巴掌声和哭声更响了。
米雪糕果然是种好东西,酥滑凉润,入口即化,留下一腔香甜,原是新州梅县的特产,年年用于进贡,可巧魏侯夫人即是梅县人士,更是做的一手好雪糕。贵为侯夫人以后,她原本很少下厨,这时却为了稿劳辛苦读书的小殿下和伴读的自己的儿子把拿手的绝活都拿了出来。只是在赏罚严明的魏侯的审批下,大部分都进了小皇子的腹中。
极为难得的夕阳的余辉被大片的浓云过早地遮了去,天色开始暗下来。把两人盘中最后一块米雪糕放进嘴里,收回视线,终于不忍再忽略同伴求救的信号,小皇子凌晔拍拍手,走过去,拉住做父亲的盛怒的衣袖,
“侯爷……”
“唔?”魏侯回头看到小皇子纯净的眼睛中诚恳的神色,不由怒气消了一大半,“殿下这里没你的事,一边去吃点心吧。”
“侯爷,”小手还是不放,“不要生气了好吗?长亭弟弟是为了让你高兴才这么做的。”
大眼睛忽闪忽闪,魏侯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师父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我们都很难过。我给长亭默书,要罚就罚我吧?”眼睛里竟然蒙上了一层水气。
魏侯慌了起来,“殿下别哭!殿下是好孩子,不哭!原来是这样啊!”又转过身对呲牙咧嘴的儿子,“小兔崽子这次就饶了你,若再有下次……”
出了书房的门,魏侯正对上被卫兵拦再外面的夫人,杏目圆睁,满脸怒气,想是救子心切,关心则乱,魏侯心中叹一口气,忙赔笑上前,“夫人呐……”
“安啦,安啦,不就是抄书三十遍,有什么了不起!”
“抄书的又不是你,啊!!!!”
六岁的小皇子捂住耳朵跳到一边,“又疯了?”
魏长亭向着一个空盘子扑过去,“你……我的米雪糕,竟然都没了!凌晔,你给我吐出来!”扑过去,两个小孩子在地上扭成一团。
“咳咳咳……亭,放开我……咳,呜……娘亲……”
“叫你娘亲我也不怕,你娘亲最疼我了!”压在上面的小孩突然爬起来,松开了抓同伴的手,“给我抄书我就饶你。”
下面的小皇子也一咕噜爬起来,笑嘻嘻地,“我就知道!长亭是只大懒猫!长亭还要打屁股!”
“你!”又要上去揍。
“等等。”小皇子突然跑去书案下抱来一只盒子。
“什么?”魏长亭也趴在书案上,好奇地看着他打开那只盒子。
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上面是一支笔杆,下面却没有笔头,连着一根横梁,梁下固定着六只笔头。
“怎样?”小皇子得意地说。
“这是什么?”
“专门为你做的懒猫笔呀。像这样,握住上面的笔杆,下面可以同时写六个字,这样的话就可以同时写六遍。我要再替你写,你父亲我师父侯爷他一定能认出来,哎……”手中一轻,笔已被抢了去。
“笨蛋,怎么不多加几个头!”
“!!!”
“……”
“不是白给你的哟,长亭!你要和我干点事。”
“不干!”小手又紧了紧那宝贝笔,提防着被抢了回去。
大眼睛转了几转,小皇子笑嘻嘻地爬下案子,“那就算了。小雅姐姐说,今晚御厨房有八宝鸭、玲珑水晶糕、芸香包,还有清明红心珍珠汤……”
“噢!”定力不强的小亭子悲叹一声,“我去!”
秋天的夜里还不是很冷,只是愈压愈低的云层憋闷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湘园老梅树下,两个小小的黑影喘息不定。
“凌晔,你不是皇子吗?干嘛总要从御膳房偷东西?”
“笨!偷来的东西香嘛!”
“哦!”
“而且……每次去要他们不是说没有就是说还没做好,我明明看到了的。”
“凌晔,”魏长亭嘴里啃着一根烤羊腿,含糊不清,“跟你在一起真好!”
“唔,你也是。”他突然停了下来,“他们老是欺负我的娘亲。”
“嗯?谁?我去揍他们?”
“你打不过!”
“还有我爹爹呢!爹爹可是第一勇士,没人能打赢他!”长亭搂过同伴的肩头,“谁欺负你们跟我说,保证以后没人敢惹你们!”
小孩子开心地笑了。
“长亭,好伙伴一辈子也不分开该多好!”
长亭想了想忽然站起来,“爹说我们魏家一辈子向皇室效忠,我魏灞一辈子忠于凌晔殿下!”还像模象样地行了个礼。
小皇子又笑起来,“后宫孔子讲堂的老夫子老是骂小雅姐姐。”
“殿下请下旨!”
“嗯,明天去洗衣房后面的沟里抓蛤蟆,放到老头子案子下面吓唬他!”
“是!臣领旨!”
“哈哈哈……”
明日。
“啪、啪、啪”
“呜呜呜,下次再也不敢了!”
谭宫人这次也在一边劝着,“侯爷,像给夫子放青蛙这样的事八成不是长亭出的主意,景之哥哥,算了吧。”
“这次不打断他的狗腿,这小兔崽子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事。”
“唉!”六岁的小皇子以手托腮,故作深沉地望着天边流霞翻滚。
第四节 宠妃
除了当年的凌晔皇子,很少有人记起那个过早到来的冬天。
重阳登高以后,卫国照旧有半个月的庆典,庆祝今年的丰收和明年的财运。与往日一样,少有人管束的小皇子与伙伴疯玩了一天后返回望江春馆,却看到黑压压跪了一屋子的人。领头宣旨的太监公鸭似的的嗓音还在回响,一屋子诚惶诚恐的人静到连针落到地上都清清楚楚。小皇子闯进来的兴奋便在这肃穆下消失地无影无踪。领头的太监转过头来看他,油光可鉴的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小皇子低下头看到摸爬滚打了一整天的自己身上一团一团的污渍,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羞愧。
“谭宫人,怪不得陛下不放心把小皇子交给你呢!”公鸭嗓子又响了起来。
母亲什么也没说,过来默默地把孩子拉到身边。
其他的人也都站起来,凌晔突然觉得周围的人比往常要忙碌地多,他们在忙着把各自的衣裳细软收在一起,打成包裹,每个人都无精打采,都忙忙碌碌,——除却母亲,母亲还是那么安详而高贵,凛然不可侵犯。
后来他明白了,那一夜他们第二次失去了住所。只是因为有孕在身的段妃说母子的存在会与腹中的胎儿犯冲。不顾韩皇后的劝阻,武帝在一个风雨之夜用一辆马车将母子送到了郊外,同行的,只有一个侍女和皇子的奶娘。
“哟,原来是谭姐姐和小殿下,我道是谁,还像你妹妹这样有雅兴,要在这漫天飞雨中抚上一曲呢。”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拦住了车轮的辘辘。小皇子被抱下马车,就看到一个红丝夹袄玉色长裙的丽人怀抱琵琶端坐在落雨亭中。
一行人下了车,默立于冷雨中。
却听那丽人身边的一侍女道:“娘娘,贬適之人还谈什么雅兴,没的辱没了娘娘,坏了娘娘兴致。”
又一年纪尚小的宫女带着稚气的音调呵斥道:“见了段妃娘娘还不问安,好没规矩!”
谭宫人咬了下唇,慢慢在冷雨泥泞中跪了下来,凌晔见状也要跟着一干人等跪下,却被拦了下来。便听到亭中的人冷笑道:“殿下跪拜,臣妾可受不起!”
又听那年长的侍女道:“贱货就是贱货!生了小殿下还不是一样!”
“啪”的一声脆响,却是那侍女得了主子一耳光。一巴掌被打地愣头愣脑,她却不知道自己巴结的言语何处惹恼了主子。
看着这一出出的戏,凌晔幼小的心中突然没来由地痛,鼻子酸酸的,冥冥中却有一个声音告戒自己不要哭。从那个时候起,他意识到自己与他人是不一样的,与小雅与奶娘不一样,与端坐在上面的妃子不一样,与小伙伴魏灞不一样,甚至与自己的母亲也不一样。
朦胧中一队内侍宫女扶着一位端庄和蔼的贵夫人走来,先前那丽人便走开了,小皇子抬起伏在奶娘身上的头,认出了眼前悲悯的女人——那是皇后。
母亲突然哭着跪倒在她面前。
这一次他没被拦着,也跪在泥水中的青石板上。
皇后扶着母亲,轻声安慰:“对不起,对不起……”
“不,娘娘已经尽了力,娘娘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子没齿难忘!”
皇后轻抚着母亲的背,两个女人相对而泣。
“娘娘,无论受得什么苦,那都是臣妾的命,但是这孩子,”母亲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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