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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昼-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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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明王处决了泯王和所有参与政变的人,很多达官因此而灭族。至此,文帝——永明王的统治真正稳固下来。在元庆元年冬的这场史称“泯王之乱”的政变中,庸清王因为指证泯王而赦免了他的无旨返京的罪名。但永明王饬令所有王公郡主都立即返回封地,无旨而返罪同叛乱。就在叛乱初定,刑场的血腥尚未冲洗干净之时,却传来幽国大军犯境的消息。
文帝抬头看向永明王,兄长平静的神情和他掌心传来的温度都使皇帝安下心来,并对未来充满信心。
(第四章完)
至此,本书的第一部分完结。非常感谢各位耐心地看到这里。
永明王终于登上了权力的顶峰,然而他接手的却是一个内忧外患的弱小国家。请看第五章:新婚。
第五章 新婚
“你以为有了圣谕就可以号令建威营了吗?”
一个阴冷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忽然在那将领身后响起,所有的人都止不住打了个寒噤。
“谁?”那人来不及回头,只觉胸中一冷,一柄带血的钢刀透出自己的左胸。
转眼间所有反叛的将士都被缴了械,一个面色阴暗的年轻将领走到倪云歧面前:“还好吧?多亏你先打发柯羽来报讯。”
倪云歧淡淡笑道:“辛苦了,冯将军,他还好吧?”
那年轻将领露出歉意的笑容:“抱歉啊,我也关不住他。他去了天牢,恐怕是去营救众位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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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清王在室内来来回回已经走了一个更次了。他内心的兴奋与焦躁不安一起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加。今夜将是他命运的转折点。那个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位子在向他招手。虽然自己年纪尚小,可他自认为不比永明王差。他为诱惑冲昏了头脑,竟不顾辅相的劝阻悄悄潜回了皇城,秘密回到自己昔日的王府,他知道在离他不远的皇宫中正在发生一件大事。可四更已过,很快就要金鸡报晓,那些该死的侍卫都睡着了吗?为什么还不来迎他大驾?又过了半个时辰,内心的焦虑终于使他按耐不住,要出去亲自看个究竟。刚迈出半步,却与一黑衣女子撞了个满怀,惊恐之下他连退数步,竟把持不住一下坐到地上。
“你……”
那黑衣女子全身裹在黑色斗篷里,此时她取下头上的面纱,却原来是庸清王同父同母的姐姐华濂公主木艺儿。此时,她一张俏丽的脸却显得苍白:“弟弟,你为什么回来?母妃知道么?”
“姐姐,”庸清王爬起来,却支支吾吾,“我,嗯,我想念你,所以……”
木艺儿叹了口气,母亲陈太妃生性懦弱,庸清王自小被武帝宠着,不服旁人管教,却是听这个厉害的姐姐的话,姐弟二人自小无话不谈的。“弟弟,你不听姐姐的话了吗?你要去做什么?”
庸清王忽然有种冲动,他想要姐姐来分享他的一切,肯定他的一切,他跑过去拉着她的手:“姐姐,过了今晚,我就要翻身了。你高不高兴?这次我偷偷回来,母妃并不知道。泯王已答应一旦小皇帝退位就拥戴我为君。万一他败了,你想这天下能做摄政王的不也是我一人了吗?我……”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他的得意忘形,黑衣衬托下木艺儿的脸色更加苍白。
“姐姐?”
“今晚你呆在这儿,哪里也不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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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的黑夜中突然飘下几点冰晶,落到泯王花白的胡子上,他懊恼地用力挥开,可越来越多的冰晶从天而降,今夜一切都很顺利,可为何他心中一直感到要有事发生。是了,当然是有事,要与天子抗衡,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心中惴惴再所难免。想到这里他转身向着身后无尽的队伍大喊:“快点!跟上!”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特意挑了这条横穿上林苑的小道,可突然他发现前面有人挡在路上,似乎是十几名骑兵的样子,光线黯淡他看不清来人的面孔,心中的烦闷却突然大增,他拔剑在手,喝道:
“何人挡路?”
那些骑士并没有回答,而是突然亮起了火把,刺眼的火光使泯王好一会儿才适应,魏灞的声音悠悠传来:“魏侯长亭奉命在此恭迎大驾。”
他的另一侧,卫无影举着火把陪在一个人的身畔,及至泯王看清那人的面容,惊得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摄……摄政王,凌晔,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永明王冷冷笑道:“原来侄儿在皇叔心中已是一个死人了。”
泯王反倒镇定下来,那一刻他明白大势已去。两侧林中突然亮起无数火光,照得上林苑如同白昼一般,他自嘲地一笑,放弃了抵抗,他知道此次眼前的人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因此他既没有辩解,更不会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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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破晓,可是因为这场雪的缘故,仍是一片黑暗。
皇帝的寝宫没有点灯,倪云歧知道文帝并没有睡着。带来的人很快清理了门外的叛军,他却犹豫着不敢推开那扇虚掩的门。再这样延长陛下担心的时间是一种罪过,他咬牙推开门走了进去。
“臣倪云歧护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好一会儿,才从那高高的龙椅上传下一个孩子的声音,在空旷的宫内绕梁回旋:“朕知道你会来的。”
只这一句话,倪云歧心中忽然翻腾起来,他抬起头看向黑暗笼罩着的小小的身影,眼前却突然模糊起来。
“倪爱卿,太后,怎样了?”
“陛下放心,建威军副统领冯御迪大人已带人前去营救。”他忽然又想起一事,“那杜老贼可是从陛下这里取了圣旨?”
“取走了。”文帝突然顽皮地笑起来:“朕尚未亲政,那圣旨上既无太后的玺印也无摄政王的印信,是做不得准的。”
倪云歧讶然,却听文帝忽又叹道:“泯王快到了吧?爱卿请快带太后走吧。”
“陛下,摄政王、永明王回来了。”
“哗啦”文帝手中一直握着的书卷落到了地上,他站了起来,黑暗中倪云歧看他眼睛中似乎有种亮光在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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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清王盯着窗外愈下愈大的雪心中烦闷到了极点。他几次到得门口,却被华濂公主留下的侍卫挡了回来。眼看着天就要亮了,他终于心一横,从围墙低矮处翻墙而出。脚尚未着地,却听一个声音:
“庸清王好雅兴,这个时辰要到哪里去?”
庸清王无好气地答:“去找泯王。”
“去找泯王何干?”
猛然间他觉得背后这清冷的声音好生熟悉,战兢兢转过身,只见永明王一身素装正在不远处与一群侍卫军士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登时吓的半死,只说得一个“去”字便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忽然间一个声音接了下去:“泯王请去围棋,这也不行么?”众人看时,却是华濂公主一身俭朴打扮,似是匆匆赶来,她在庸清王身边却毫不畏惧,“摄政王也知道皇弟一向嗜棋如命,昨夜太晚了我不让他出去乱跑,没想到今晨一早便偷偷溜出来。也不管皇叔他老人家起了没有。”
永明王冷冷地看着她,问道:“皇姐又为何回来?”
木艺儿明白他的意思,忙跪下道:“因为听说母妃近来身体欠安,臣妾与庸清王万分挂念,正巧摄政王去了南唐。不得已我们才先斩后奏,回了京城,可巧泯王也在。还望殿下看在母妃的面上,从轻发落。”如此说着,却是迎着永明王目光,毫不退缩。
永明王冷冷地看了她一会儿,转过身去,道:“既如此,就请公主与王爷呆在寝宫,待我问候了太后、太妃与皇上之后再作处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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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明王轻轻合上寝宫的大门,吩咐门外的侍卫任何人不得打扰。虽然小皇帝超常的镇定,可他还是吩咐太医为皇上做了详尽的检查。怀着歉疚的心情他一直陪在皇帝床前直至他安静地进入梦乡。
走出寝宫他看到两名弟子仍立在风雪中等着他。在他不在的日子里,他们可是立下不少功劳。他笑着对柯羽道:“怎么还不回去?这个时候,家里人一定很担心你。”
柯羽兴奋地一路跑走。永明王看到无影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走过去清清拍拍他的肩膀:“做得好!”若不是这几日来无影无声地追踪泯王等人的消息,他不会这么快得到第一手的情报。他看到无影看向自己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不由荡开一丝笑意,虽然已快跟上自己的个头了,可还是个孩子啊!
天已亮了。
“去宣众位大人进殿议事吧!”
“可是,师父,您的伤……”他忘不了永明王换药时看到的那狰狞的伤口。
“无妨。”
永明王抬头看到天空那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一如二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
*
他是被冰冷的雨水浇醒的,浑身的剧痛在冰冷地已麻木的肢体中却异常清晰,仿佛这是他所剩的唯一的感觉。不,不能死!既然还没有死,那就不能死在这里!心中突然涌上一般怒气,那是一种无法排渲地悲痛到骨子里的感觉。他向下看到不远处刚刚跟他讲话的黑衣人已被乱石刺穿了胸膛,而自己跌落的这块岩石已染满了自己的血。不!不能死!决不能死!汹涌的悲愤湮没了痛觉,他爬起来向上爬去,身体沉重已无法施展轻功,头顶的黑暗绵延永无止境,冰冷的雨水鞭子一样抽打着全身上下的伤口。他伸手摸到一块突出的岩石,用力攀住向上爬去,渐渐地指甲被磨平,十指手掌满是鲜血,雨水将手上身上的血冲下来,手上身上又源源不断地冒出血来。他已记不清第几次从嶙峋的山岩上滚落,上方的黑暗毫无希望,滚落下来时锋利的山岩撕开皮肉,向上爬时,细小的石锋插入身体。意识已然模糊,大雨又使他清楚,他就在麻木与清醒之间一步步向崖顶爬去。在终于爬到崖顶时他已用完了所有的力气。他仰躺在冰冷的雨水中,冷雨浸泡着他的身体,渗入一处处伤口,他止不住地颤抖,可耳边却有一个声音在回响“至亲之人,至亲之人,至亲之人……”他早已知那人是谁,却不愿去承认。他宁可自己不知道,可是心中在冷笑,哪一次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不是自己的至亲之人?不,决不能死!决不能死在他们手里!他躺在冰冷的水中,任泪水无尽地流淌。因为他知道,今夜,他就要流完他所有的泪水,从此不能再流泪。而今夜,那个卫凌晔也将一起死去!
有马蹄声夹杂在雨声中渐渐清晰。他强撑着睁开眼睛,隔着雨幕他模糊地辨认出弘盛的轮廓。
弘盛在他面前停下,扔过来两颗人头,他认得其中一个是庸清王府的人。一股怒气涌来,竟使他撑起身子,大喊一声:“弘盛!”
弘盛那嘲讽的语调穿过雨声传来:“怎么,我杀了要杀你的人,你不高兴?”
不,我只是不希望你的手上沾血。
弘盛调转马头离开,“我只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与你公平地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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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明王处决了泯王和所有参与政变的人,很多达官因此而灭族。至此,文帝——永明王的统治真正稳固下来。在元庆元年冬的这场史称“泯王之乱”的政变中,庸清王因为指证泯王而赦免了他的无旨返京的罪名。但永明王饬令所有王公郡主都立即返回封地,无旨而返罪同叛乱。就在叛乱初定,刑场的血腥尚未冲洗干净之时,却传来幽国大军犯境的消息。
文帝抬头看向永明王,兄长平静的神情和他掌心传来的温度都使皇帝安下心来,并对未来充满信心。
(第四章完)
至此,本书的第一部分完结。非常感谢各位耐心地看到这里。
永明王终于登上了权力的顶峰,然而他接手的却是一个内忧外患的弱小国家。请看第五章:新婚。
第一节 和议
九州大地,自古以来战事繁多,到圣唐德瑞十年,唐定帝打败最后一个小国楚,成为一代霸主,改元天顺,表示天下归心的意思。当时唐之属国,南有越、楚,北有卫、幽,东有齐,再有卫之北的燕也北向称臣。唐定都大陵,史称南唐。定帝心存慈念,并未灭掉诸国,只是让他们岁贡称臣。一时倒也天下太平。只是太平日子久了,属国间此消彼长,不免动起一些念头。圣唐强大,无人敢惹,但周边其余诸国便不放在眼里。圣唐乐得他们彼此耗损,坐收渔利。
卫历元庆元年秋,卫国摄政的永明王与唐弘盛太子骁山会猎之时神秘失踪,卫文帝时年仅十岁,消息传来卫国大乱。与卫战事频繁的幽国趁机出兵,跨过迁源秦山,直取卫国,。领兵的正是幽国新近登基的国君。那卫国也不示弱,立即迎敌,两国军队相遇于孟津关下迁江之畔。
幽国原以为卫会派出最强的魏灞的军队,不料领军的竟是个面色阴沉不见经传的年轻将领,却原来是在泯王之乱护驾有功刚从建威军调来的冯御迪。幽国国君在阵前正犹豫间,忽然见卫军从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来,一身着银色铠甲、神情清冷的俊美青年策马缓缓而出,当时幽军中便有人失声喊道:“永明王!”
此言一出,引起幽国军队一片慌乱。几年前收复云州之时,永明王曾以三千兵马大败幽军六万精锐之师,那带兵的老将至死都没有见到永明王其人。时至今日,幽军仍是谈其色变,这次只因永明王下落不明方敢渡过迁水、跨过泰山,不料却碰到了正主儿。
永明王也不答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幽国国君。那幽国国君曾与永明王同在圣唐为质,当然认得他,惊呼道:“明郡王(永明王在唐的封号),你还活着?”
永明王冷冷笑着道:“看来这天下盼着我死的人还真不少啊。”
幽君尴尬地笑笑:“不要这么说,明郡王,我们此次不过是应邀来为贵国泯王助阵,不过现在看来……,似乎用不着了。”
“这也无法改变陛下入侵我卫国的事实。”
幽君苦笑道:“朕并没有狡辩的意思,朕希望能与阁下好好谈谈。”
永明王看他眼中闪出一种真诚的神色,心下一软,便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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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依朕看来,两军也没有开打的必要,不如就此罢兵,免得旁人看了笑话。”中军帐内,那幽君倒也爽快。
永明王冷笑道:“贵国既远道而来,敝国尚未尽地主之谊,这样离去,贵国的算盘也末免太如意了吧?”
幽君知道自己理亏,只是若开战自己决讨不得好处,他在圣唐为质多年,别的没有学到,人却是精明了许多,当下讪讪笑道:“卫幽两国虽时有不和,然却是兄弟之帮,有姻亲之实,时下南有强敌,若此时彼此耗损,只有让仇者快亲者痛。”
永明王只是冷笑:“我卫国几时与你有姻亲之实?”
幽君知道卫幽云州之战后,已不能再提卫国靖边公主之事,心下一想,道:“朕正欲将皇妹大宁公主嫁于殿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永明王一愣,问道:“既然和亲,为何不嫁于国君?”
幽君笑道:“皇妹今年已十八岁了……”说罢偷偷看着永明王,言下之意令弟年纪尚小。
永明王忽然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永明王知他虽率直,却是个摇摆不定的人。如今既说幽卫和好有联盟之意,若是他真的将皇妹嫁于卫国,则更多了一份安心,至少可让南唐看到,暂时不会北向冒险。只是若真让文帝娶幽国公主,永明王内心又禁不住地失落,是断断舍不得的。
“如此,陛下就请回国等聘礼吧。”永明王忽然看着他笑道:“若公主嫁妆不厚,敝国可是不会承认的。”
幽君明白他的意思,也笑道:“这个尽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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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迎娶幽国大宁公主的消息传来,举国上下议论纷纷,自是几家欢喜几家忧。然而个中最感动的第一人却是文帝之母韩太后。她明白永明王的苦心,心下感念不由又重了几分。
第二节 重阳
永明王前线班师回到定祥已是春末。朝中早已积下大小事务等他处理,日子便在繁忙中一天天度过,转眼到了深秋,眼看着迎娶公主的日子近了,永明王心中莫名地烦闷起来。傍晚时分,眼见西边飘来的乌云将夕阳遮盖了个严严实实,他不由一声长叹。侍女们将一盆盆开得正艳的菊花摆到各处,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早,尚未立冬,已经冷得不行。
永明王转身正要走进屋里去,却见总管巴度捧着一个物什匆匆而来,便站在檐下等他。
“殿下,方才有人送来这个。”巴度递了上来,原来是一个长木匣子。永明王伸手打开来,只见里面赫然是一把带血的剑。那剑是永明王熟悉的,他亲手挑来送于柯羽。匣内还留有一行字:
“若见此人,速来广悦客栈。”
永明王皱起眉头,向总管简单交待几句,便只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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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广悦客栈位于城南端,是一家老字号。永明王按照约定找到那房间,推门而入,却是一片漆黑,没有点灯。纵然如此,永明王功力深厚,目明如炬,一眼便看到床幔后面立着一人,他也不答话,突然身形一移,蓦地欺到了那人面前,劈胸就是一掌,那人一声惊呼,闪身出来,身形高大,武功却也不弱。永明王听那呼声却不由一滞,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突然又一人从后面将他拦腰抱住。永明王心中冷笑,手肘快如闪电,已向那人肋下大穴撞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听那人在他耳畔呢喃叫道:“凌晔……”
那声音是如此熟悉,永明王心头一震,手肘已撞到那人肋下,却已不含一丝功力。
“哎哟”身后那人却夸张地叫了起来,却仍不松手。永明王低头看那双手,一时间心潮澎湃,语气也和缓下来:“弘盛,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就来了。”
先前那魁梧的人早已点上了灯,端过来,凌晔看到那纯朴的面孔上已过早地刻上了风尘之色,便知他这些年过得艰难。那日在骁山,自已已然看到混在军士中的邬诚,那高大的身影是无法掩饰的。他想质问他师父被谋害的那夜他在哪里,他知道他如今是站在了弘盛太子一边,将与自己的祖国为敌,那时心中万千感慨却无法出口。昔日共建桃源的兄弟此时却与自己有国仇家恨的敌人站在一起。他无言。直到那个雨夜,自己躺在寒冷刺骨的雨水中意识即将模糊,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抱起。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那张与几年前一样淳朴的脸上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关切与歉意邬诚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悉心地照料着还极度虚弱的自己,动作温柔地一如女子。凌晔看到自己身上大小伤口都被仔细包扎,终于还是给了他解释的机会。邬诚只是说那夜师父让他送信给一个李姓的军官,之后又陷入沉默。凌晔已明白了以后的事,他把手伸向昔日的兄弟,那夜二人的手终于再次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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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
凌晔笑着摇摇头。
“知道你即将大婚,我们却什么礼物也没带来。”
凌晔暗笑,是不想送任何贺礼吧?的确是没有什么好祝贺的呢,口中却说:“殿下客气了,其实你已送过贺礼。”
弘盛一愣,随即莞尔:“是啊,送你一个新娘。”那幽国攻卫,纵然是因为两国世代纠葛,趁卫大乱从中渔利,而唐也莫不因为永明王曾笞打唐使而对卫心怀怨恨,在幽国国君犹豫不决之时派人游说才使幽君亲征。却不料,幽君战前倒戈,倒把一个公主与了永明王,联卫抗唐。
凌晔看着弘盛道:“陛下的病想是无碍了,你怎得空偷跑出来?”
“若是他病好了,怕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随即他的目光黯淡下来。
凌晔知道唐卫间一场恶斗迟早要来,无论谁做唐帝,都是无法容忍自已活下去,只是一直苦于无法找到开战的借口罢。今日弘盛冒险来此,便是因为将来二人不得不刀剑相向而做最后的告别,邬诚恐怕也是这个意思。正想念间,弘盛突然执起他的手道:“走,我们去个所在。今夜我不是太子,你也不是什么摄政王,明郡王,我们一醉方休!”
凌晔刚要想说什么,却听邬诚道:“喊长亭一块去吧?”
弘盛道:“凌晔能够出来与你我相会,已是担了叛国的罪名,小狮子心地纯真,你就莫拉他下水了。”
凌晔冷笑道:“你也知我担了莫大的罪名,就不怕我喊人来抓你们?”
“至少,你现在还不会!”弘盛看着他,星眸映着灯光分外明亮。凌晔忽然忆起这张脸在江南时映着阳光是何等的温暖,他轻叹一口气低下头,心中却似有一块坚冰渐渐融化开来。
弘盛拉着他的手道:“这里人多,我们换个地方畅饮!”
“且慢。”凌晔突然想起一件事,目光复又变得炯炯,“柯羽在哪里?”
“呵呵,他啊,”朴实的邬诚想起哪一幕也不由的笑起来道:“殿下与他打赌,他输了,殿下便借了他的剑一用,怕你不来,又在上面涂上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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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盛说的“另一处地方”原来是在城郊山坡上空出来的一所豪宅。那里地势开阔,正好可以看到远处各家点点灯火。弘盛与邬诚带来的几个手下,早已将这一带清理干净。弘盛带凌晔推门而入,凌晔竟一下呆了,那檐上处处灯笼高挂,映出一片祥和,院中插遍茱萸祥符,植遍菊花香桂。凌晔猛然记起原来今日竟是重阳。往年在南唐,每至这日,他们总要吃茱萸糕,喝自制药酒,燃爆竹,赏菊花的。如今再见这一幕,真是恍如隔世。
弘盛忽然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早就说过,你的家在阳光明媚的大唐,而不是在这冷漠黑暗的北卫……只是你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不。”永明王清冽的声音无比坚定。“这里就是我的家,二位远道而来,请进吧!”说罢率先进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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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这许多年,朝朝夕夕相忆,总觉得有无数话语要讲,及至见了面,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三人不说话,只是饮酒,一杯杯烈酒喝下,却是浑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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