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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昼-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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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克捷微微笑道:“正合我意!魏侯请了!”
第六节 倾城
卫历雍和元年春,唐卫于沧浪河南岸锦阳郡凤城缔结和约,由此双方赢得了一个相对和平的氛围。卫军在云州境内稍事休整,永明王便留下魏灞负责沧浪河防务,自己带了十几万人马与张鲁一起挥师西进攻打幽国。那幽国国君听闻永明王破了唐军,早已吓破了胆,此时来攻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一班臣子纷纷劝国君投降。刘衡道知道投降自己绝无活路,一时犹豫不决。此时卫国大军一路攻入,竟如入无人之境。只因那幽国守将风声鹤唳,早在卫军到来之前早已逃之夭夭。如此,不出一月,竟攻到了幽国都城丰城之下。
幽国地处西北,国内大多沙滩戈壁,国都丰城,却处于一片水草丰美的绿洲之中。刘衡道原指望能将卫军困死在大漠,却不料卫军补给充足,一路攻到丰城。无奈之下,他只好亲写了降书,派重臣去往卫营求降,愿废黜帝号,俯首称臣,永纳岁贡。
永明王却看也不看,将书扯碎,掷在地上,冷笑道:“要我再给他一次背信弃义得机会吗?”
那使臣听他语调不善,只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说话。永明王看那使臣头发已花白,却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禁一阵厌恶,恨不得立时杀了,却终究没有发作,命他回去传话:除非幽国皇族的首级一个不剩地呈上来,否则求和妄想!
幽国君臣听了使臣传回来的话,知道势已无可挽回,只有拼死一战。人人抱了这样地想法,倒把个丰城保卫了个铁壁铜墙。卫军几次强攻都奈他不何。当下便有人建议永明王不如受了幽国之降,也免得折损兵力。永明王听了只是冷笑,但也命攻城先缓了下来,只是把个丰城团团围住。冯御迪负责后方粮草,此时战线拉长,深入幽国腹地,他却能因地制宜从未断了供应。
丰城所在之所以是绿洲,原是因为北面五莲山固云峰挂下一条河,峰顶积雪融化汇成了金江,虽说是消逝于大漠的内流河却是沿途造就了一道绿洲,养活了无数人家。如今卫军把丰城围了,永明王又命人在河上游筑坝将水拦了。那丰城百姓原知要有一战,有志之士早劝人蓄了水,又深挖水井,一时卫军倒也不能奈它如何。雨季临近,天气愈热,那固云峰上融雪日多,坝上之水日益高涨,便有人劝永明王撤了大坝。永明王却不为所动,只是命人加高水坝,一面命人日夜向丰城内投射火箭。丰城气候干燥,周围又多树木,极易燃着,如此消耗了城中些许蓄水,一面又命人将战死的幽军尸首抛于水坝之上刚形成的湖中。当下有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些将军于心不忍,纷纷跪在地上求他三思:“那该死的是幽国皇族,天下的百姓总是无辜,还望殿下手下留情!”
永明王冷冷笑着说:“你们求的不该是我,而是那燃起战火之人吧?”他一向是个感情内敛的人,可那日在场的哪怕是最迟钝的人也感受的到他内心中那强烈的仇恨。
幽国地处大漠,天气比别处更加炎热,那浸在水中的尸首不过几日便腐烂,臭气直飘到几公里外。丰城内水源日渐枯竭,每日都有人陆续倒下,永明王却狠下心不为所动,直到那坝上水库实在撑不住了,方下令移师高处,开坝放水。
丰城百姓远远只见一条白线,开始时还在欢呼,不久却变了脸色,只见滚滚浪涛夹着轰鸣之声以排山倒海之势冲来,一时间尚来不及哭喊丰城内外已是一片汪洋,顿时死伤无数。
永明王也不急于攻城,只是从高处遥望。他站得远,听不到丰城内的呻吟哭叫,也看不见濒死的挣扎,但他却执意不肯回去,对于战争的理解他比谁都透彻都无奈,他在想象丰城内此刻已成了怎样的人间地狱,内心在剧烈地翻腾,他却渴望这种感觉,他要借助这种感觉使自己对幽军的恨意更加浓重。
洪水过后,疾病随之而来。幽国人已无力再筑起防线,侥幸活下来地人只是苟延残喘,最顽固地防线不攻自破。残存下来的幽国人已经什么也不想,打开了城门投降。永明王令张鲁与大队人马留在城外,只率随身几个将领进入丰城。
史书记载的丰城,是九州西北的一颗明珠,水土肥美,物产丰富,百姓富足。可永明王入城那日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致:到处残墙断壁,几具婴孩的尸体堆积当道,酷热天气早已开始腐烂,偶尔见一个活人走过,神情冷漠地让人发怵。永明王只觉心中翻腾作呕,好不容易挨到皇宫。
那书中记载以富丽奢靡著称的幽国皇宫在水攻火烧之下已残破不堪,只有灰色掩盖下偶然露出的精美檐画昭示着它曾经辉煌的过去。
刘衡道已不抱被赦的希望,率了皇族几百口自缚于皇庭,见了永明王来,竟不顾身份跪了下来。
永明王走到他面前,冷冷道:“又见面了,陛下一向安好?”
刘衡道仍跪在地上,头也不抬,朗声道:“朕这一跪,是为幽国百姓,求殿下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永明王听他到了此时却冠冕堂皇起来,心头火起,一脚踹了过去:“你既把百姓的性命亲手交与了我,要杀要剐都不是你该问的!”
刘衡道苦笑道:“罪臣自知罪大,不敢奢望能活下去。只是皇妹大宁,还求殿下念在夫妻结发的份上,饶他一命。况且卫幽交战时,她曾遣人亲口告诉我要与你共生死的……”
永明王听他提到大宁,只觉身心渐渐冰冷,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冷笑着打断他道:“与这句话一起带给你的,怕还有卫国的军情吧?”
他万料不到永明王竟会知道此事,一时惊惧交加,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听永明王继续道:“倒也多亏了她,否则雁谷关之围也不会这么快就解了。”
“大宁她……”刘衡道脑中一片空白。他不是笨蛋,隐约猜到了什么,一时怒火攻心,指着永明王大喊:“原来是你!你这个卑鄙小人!”
“论卑鄙的话,我还比不上你吧?”他看着刘衡道兀自在愤怒中挣扎,一时恨意盖过了心中翻腾的万般滋味,狠狠地一脚踹上去:“既然这么爱你皇妹,我便成全你,到阴曹地府去与她团聚吧!”说着冲上去又补上一脚。
后面随从哪见过他这般阵势,慌了手脚,忙上去死死抱住,把他拖在一旁,跪在地上。
永明王慢慢平静下来,心中怒火却更盛,只觉什么堵在心头,梗得难受,他看着中庭跪了黑压压的一片皇族中人,一股寒意渐渐自他双眸深处升起:“传令所有与刘衡道有任何关系的人格杀勿论!任何胆敢包庇的,与叛军罪同!”
*
自卫幽开战以来,大宁公主就一直心神不宁。宫中之人因两国不和早已与她疏远。她独自一人呆在寝宫,眼见着天边乌云翻滚,心情更加烦闷,只想到外面走走,却看到卫无影同了一个内侍走来,原来是侍侯文帝的吴公公。
吴公公见了王妃,皮笑肉不笑地问道:“王妃这是要去哪里?”大宁见她一副油光光的嘴脸就要作呕,刚要转身回去,却听他道:“皇上有旨,即日起永明王妃不得踏出梅影院半步,等摄政王回朝后裁决……”
大宁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她无神的双眸望向他身后的无影。无影别过脸去。
窗外,春之将尽,落红纷纷。
第七节 杜康
丰城内外犹如人间地狱。
自三天前永明王下格杀令以来,数百名降将及其家人和无数百姓以使刑场血流成河,尸堆成山,腥臭之味飘摇十里不散。
柯羽自定祥赶来,看到沿途烧焦的尸首残破不全,一个女人赤裸着全身躺在地上,木然地望着天边。城内一片死寂,突然一阵凄厉地哭声传来,惊的他差点从马上摔下,那叫声又戛然而止。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从前面走过,混浊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波动。柯羽再也忍不住,伏在一堵断墙上狂呕起来。
一小队官兵从一处破败的宅子里拉了一个女童出来,那女童看上去十岁上下的年纪,还不懂世事,吓得傻了,只是攀着墙壁哭喊着不肯走。那官兵恼了,拿刀柄就要打她。
柯羽实在看不下去,跳出来大声呵斥。
那队官兵里有个军官模样得人认出他是永明王身边的人,吓了一跳,忙垂手站着:“大人容禀,这女孩儿家里……”
“住口!”柯羽知道他又要扯出一些故事来洗脱自己的罪名,不跟他费口舌,把女童拉到自己身边,对那些人斥道:“滚!”
*
自那日从丰城出来,永明王就一直住在丰城北郊的七星居,层层叠叠的卫式庭院原是为迎娶靖边公主而建,他的这位素昧平生的姑姑在卫军到达丰城前就已悬梁自尽,作为和亲的公主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七星居距丰城有十余里,丰城弥漫的血腥气息与临死前凄惨的挣扎和号叫无法穿越这段距离而传到这里。在平静到死寂的庭院里,只有春花独自开谢在无边的黑暗中。七星居的大门始终开着,一道道死刑的命令从中传出,却很少有人敢踏进大门一步。有时候永明王也会望着黄梁发呆,为何如此华丽的地方竟遮挡了一切光线的进入而成为永恒的黑暗。
昏暗的灯火在风中摇曳,浓烈的酒气弥散在庭院内外。桌案上地上堆满了还未来得及撤下去的酒坛酒杯,永明王半靠在软藤椅上,头倚在一旁。柯羽看他闭着眼睛,还以为他睡着了,谁知就在柯羽踏进房门的一刹那,永明王警醒地睁开眼睛,凌厉的目光扫过柯羽,定在他的身后。
一个将领牵了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来,触到永明王的目光,吓得打了一个寒战,忙跪在地上。
“什么事?”
“禀殿下,这是幽国三公主的小儿子,特来请示该如何发落?”
永明王支起身来,正眼也不看他,冷冷道:“难道我还没说清楚吗?”
这三公主是刘衡道的皇妹,驸马也是出自一代名将世家的。依永明王军令,一家三百余口都杀了,只剩这个匆忙间被藏在厨房锅灶里的孩子。那执行的将领实在不忍心,便担了天大的风险来求永明王,实指望他能看在孩子年幼尚不通世事的份上网开一面的。
那将领既来了,原知必受责罚的,可看看那孩子无邪的目光,硬着头皮道:“可这孩子才六岁,按律十六岁以下是不处极刑的。”说这话时,他额角已滴下汗来。
永明王这才看到躲在他身后的孩子,放下酒杯踱过来,那孩子怯怯的眼神望着他,湖水一般的眸子里尚未沾染些许的污渍。那将领忙拉他过来跪下,那孩子倒是听话的很,一双眼睛只是望向永明王:“求你别杀我……也别杀我娘亲……”稚气的声音仿佛一下子穿越时间,把他拉回过去,那个奔跑在涣漪湖畔的天真孩童。他在孩子面前蹲下,拉他起来,又看他衣衫凌乱,发髻也散开了,伸手想帮他理好。谁知那孩子竟惊恐地躲了开去,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冰凉的手指都使孩子惊恐无比。永明王的手悬在半空,慢慢地缩了回来,他地脸上浮起一丝苍白的苦笑,那毕竟是一个梦,已经遥远到不真实。自己的双手已沾满鲜血,原不该去玷污这无瑕的纯净。
永明王站起来背过身去,极快地说道:“带他下去。这是军令,不是法令!”
那将军闻言犹如一盆冷水浇下来,原来因永明王一时的冲动而燃起地希望冷却下去。他呆了半晌,方听见自己的声音应了声“是”告退出去。
“趁他睡着的时候,别让他痛苦。”永明王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也许是因为饮酒过多的原因,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柯羽此时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冲到永明王面前大喊:“不!你不能这样!他还是个孩子!你不能迁怒于所有人!”
永明王冷冷的看着他:“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
“我来,我是来迎你回京的!”
回京?回到宁熙殿吗?去见我的王妃……
门外是无尽的黑夜。永明王不再理他,取过新献上的佳酿,独自一杯又一杯地饮起来。
(第六章完)
第七章 亲政
丰城内外犹如人间地狱。
自三天前永明王下格杀令以来,数百名降将及其家人和无数百姓以使刑场血流成河,尸堆成山,腥臭之味飘摇十里不散。
柯羽自定祥赶来,看到沿途烧焦的尸首残破不全,一个女人赤裸着全身躺在地上,木然地望着天边。城内一片死寂,突然一阵凄厉地哭声传来,惊的他差点从马上摔下,那叫声又戛然而止。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从前面走过,混浊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波动。柯羽再也忍不住,伏在一堵断墙上狂呕起来。
一小队官兵从一处破败的宅子里拉了一个女童出来,那女童看上去十岁上下的年纪,还不懂世事,吓得傻了,只是攀着墙壁哭喊着不肯走。那官兵恼了,拿刀柄就要打她。
柯羽实在看不下去,跳出来大声呵斥。
那队官兵里有个军官模样得人认出他是永明王身边的人,吓了一跳,忙垂手站着:“大人容禀,这女孩儿家里……”
“住口!”柯羽知道他又要扯出一些故事来洗脱自己的罪名,不跟他费口舌,把女童拉到自己身边,对那些人斥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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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从丰城出来,永明王就一直住在丰城北郊的七星居,层层叠叠的卫式庭院原是为迎娶靖边公主而建,他的这位素昧平生的姑姑在卫军到达丰城前就已悬梁自尽,作为和亲的公主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七星居距丰城有十余里,丰城弥漫的血腥气息与临死前凄惨的挣扎和号叫无法穿越这段距离而传到这里。在平静到死寂的庭院里,只有春花独自开谢在无边的黑暗中。七星居的大门始终开着,一道道死刑的命令从中传出,却很少有人敢踏进大门一步。有时候永明王也会望着黄梁发呆,为何如此华丽的地方竟遮挡了一切光线的进入而成为永恒的黑暗。
昏暗的灯火在风中摇曳,浓烈的酒气弥散在庭院内外。桌案上地上堆满了还未来得及撤下去的酒坛酒杯,永明王半靠在软藤椅上,头倚在一旁。柯羽看他闭着眼睛,还以为他睡着了,谁知就在柯羽踏进房门的一刹那,永明王警醒地睁开眼睛,凌厉的目光扫过柯羽,定在他的身后。
一个将领牵了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来,触到永明王的目光,吓得打了一个寒战,忙跪在地上。
“什么事?”
“禀殿下,这是幽国三公主的小儿子,特来请示该如何发落?”
永明王支起身来,正眼也不看他,冷冷道:“难道我还没说清楚吗?”
这三公主是刘衡道的皇妹,驸马也是出自一代名将世家的。依永明王军令,一家三百余口都杀了,只剩这个匆忙间被藏在厨房锅灶里的孩子。那执行的将领实在不忍心,便担了天大的风险来求永明王,实指望他能看在孩子年幼尚不通世事的份上网开一面的。
那将领既来了,原知必受责罚的,可看看那孩子无邪的目光,硬着头皮道:“可这孩子才六岁,按律十六岁以下是不处极刑的。”说这话时,他额角已滴下汗来。
永明王这才看到躲在他身后的孩子,放下酒杯踱过来,那孩子怯怯的眼神望着他,湖水一般的眸子里尚未沾染些许的污渍。那将领忙拉他过来跪下,那孩子倒是听话的很,一双眼睛只是望向永明王:“求你别杀我……也别杀我娘亲……”稚气的声音仿佛一下子穿越时间,把他拉回过去,那个奔跑在涣漪湖畔的天真孩童。他在孩子面前蹲下,拉他起来,又看他衣衫凌乱,发髻也散开了,伸手想帮他理好。谁知那孩子竟惊恐地躲了开去,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冰凉的手指都使孩子惊恐无比。永明王的手悬在半空,慢慢地缩了回来,他地脸上浮起一丝苍白的苦笑,那毕竟是一个梦,已经遥远到不真实。自己的双手已沾满鲜血,原不该去玷污这无瑕的纯净。
永明王站起来背过身去,极快地说道:“带他下去。这是军令,不是法令!”
那将军闻言犹如一盆冷水浇下来,原来因永明王一时的冲动而燃起地希望冷却下去。他呆了半晌,方听见自己的声音应了声“是”告退出去。
“趁他睡着的时候,别让他痛苦。”永明王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也许是因为饮酒过多的原因,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柯羽此时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冲到永明王面前大喊:“不!你不能这样!他还是个孩子!你不能迁怒于所有人!”
永明王冷冷的看着他:“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
“我来,我是来迎你回京的!”
回京?回到宁熙殿吗?去见我的王妃……
门外是无尽的黑夜。永明王不再理他,取过新献上的佳酿,独自一杯又一杯地饮起来。
(第六章完)
第一节 锦瑟
元庆七年,卫脱离南唐复国,改元雍和。随即卫永明王率军十余万西进灭幽。遂将幽国与卫云州合并重新划分幽云二州,分别命裴度、巴锵为太守,又封魏灞为魏王,守南疆,锁沧浪;封张鲁为大将军,平西侯。而后于雍和二年夏班师回至卫都定祥。
*
回到定祥时已是初秋天气,朝中已为永明王等人设下盛大的欢宴。沉浸在复国喜庆中的人们忽略了别人亡国的苦痛,而凯旋的光芒也遮掩了丰城弥漫的血腥。卫国君臣同乐普天同庆。永明王持杯周旋于臣僚之间,对所有人的敬酒一概受之不敏。国宴华丽而奢靡,很少有人看到他虚伪的笑容下的苦涩。他让人斟了满满一杯的酒,向一直沉默在龙椅上的文帝伸出手去,那少年一直默默地看着永明王灌酒,此时他分明地看到永明王手指上流淌的血污,厌恶地避开了那只手。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大臣惊讶地看到这一幕,文帝看到永明王的神色在一瞬间黯淡下来,他心中不忍,伸手要去拉永明王,后者却已收回手转过身去。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王爷你喝多了。”
接下来的时光永明王只是不停地饮酒,宴会不欢而散。
“朕有话要对你说,”酒宴撤去时文帝忽然对永明王说,掩不住内心的忐忑,“如果王爷不是很累的话。”
众臣僚忙告退了下去。永明王一个人留了下来,静静地等待文帝开口。
“……朕,已经按你的意思软禁了王妃。……朕可否问一下,你要如何处置她。殿下?”
“陛下怕我会放了她?”
“不,朕怕你杀了她。”顿了一顿,文帝抬头迎上永明王的眼睛:“如果可能的话,饶她一命吧。”
永明王忽然想笑,“这算是求情还是命令?”他心中百般滋味翻腾,只觉有万般委屈却无处宣泄,他看着文帝,浑身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陛下若是命令,自可以下旨。但若由臣全权处理此事,要赦免一叛国之人,在臣这里绝无可能!”说罢,径直转身走了出去。
文帝原是怕赐死王妃伤害到永明王,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强烈,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呆坐了半晌,只得先回太后那边去。
*
此时夏末秋初,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只是今年仿佛比往年冷些,天边乌云翻滚,平添几分烦闷。木槿倒是正开得旺盛,一团团挂在枝头。永明王从大殿出来,一路看过去,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他看到那紫色绸缎样的花朵,忽然吟出一句:“开到茶荼花事了”。自己吓了一跳,竟不知为何会想起这样的句子来。
他这样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忽然听到一阵琵琶锦瑟之声,接着便有一女子歌道: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院中寻桂子,……”
声音甚是清丽。使他忽然忆起幼年时在江南的情景,弘盛太子也曾拉着他于中秋月圆之时去寺中寻桂子的。想到这里他不禁莞尔,心中郁郁之气也去了大半。抬头望去,原来是梨乐坊近了。
这梨乐坊原是皇宫中负责排练礼乐歌舞之处。永明王精通音律,在摄政王之前是常来此处与坊中教师切磋的。一是因为舒缓压力;二也是故意做给人看的。自当上摄政王以后,碍于身份也是因为政事繁忙,竟是再未来过,即便宫中有歌舞礼乐要排,也是由司乐的太监来传。此时他一出现,那些排练的歌女舞伎先是一惊,复又喜上眉梢,竟如见了亲人一般,纷纷迎了上来。
永明王在此处顿感轻松许多,与年长的老师寒暄几句,便约了那些个弹琴歌唱的女子在梨乐坊外寻了一处芳草萋萋的所在,坐了下来。立时便有人侍侯上水果点心,茗茶佳酿。永明王也不再客气,命那些歌女捡熟稔的曲子唱来。
顿时丝竹齐鸣,内中一个春衫女子站起来,歌喉婉转,唱的却是司马相如的《长门赋》。
永明王脸上渐渐没了笑容,待她唱完,方说道:“怎的唱这个?”
那歌女听出他的不悦,慌忙道:“王爷不喜欢,待奴家再换一首。”
永明王恍然觉出自己的情绪已影响了众人,忽然笑道:“待本王来一曲罢。久疏音律,弹错了可不许笑我。”
那些歌舞伎大喜,忙抱过一架锦瑟。永明王稍稍试弦,声音如珠落玉盘,他看那锦瑟饰得华丽,一时感触,唱道: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唱到此处才恍然觉出,心道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口中唱着,心却不由得颤抖起来,至后来到“此情可待成追忆”却无论如何也唱不下去了,只好长叹一声,推开了锦瑟。
那些歌舞伎见状,忙上来劝酒调笑,只管捡些时下欢庆的曲目来唱。内中有一个叫阿莎(suo)的,弹的一手好筝,永明王看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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