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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昼-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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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云歧!”
*
“云歧,朕正想着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你怎知叛军逼宫?”正麟殿内,文帝遣散众人,终于按耐不住心中欢喜,拉着他问长问短。
倪云歧愕然,心中警觉,“不是陛下的密旨要臣勤王吗?”他自怀中掏出圣旨,那上面赫然是皇帝玉印。
“什么?朕并没有……”文帝低头看到那张黄帛,不禁惊叫,“这是,这是……”
“难道有人胆敢假传圣旨?”倪云歧心中却忽然明白了。
文帝将那张圣旨紧紧攥在手中,“不,不,这是,是朕下的圣旨……”他紧握那张黄帛,不再说话,只在殿内踱来踱去,一时思绪万千。
……
“你放心,我决不拿它来做对不起你或你不喜欢的事,我发誓!”
……
“王爷……”他双手撑在殿外栏杆上,终于明白了那人的心意。
初夏时节,薄云微笼明月,一阵清风吹来,带来淡淡清香。
(第十章完)
第一节 皇恩
又是万木萧疏百草凋零的季节。
自那日叛变被镇压之后,永明王便把参与叛变的旧部悉数留给文帝处置,自己再不过问。待得身体好了些,便携了家眷搬到离园去住,远离了朝廷的喧嚣,在花开花谢间静静地等待。
“皇上下旨处决了庸清王。”
“这个我知道。”永明王停下脚步,看着湖畔高大乔木上的几片枯叶在寒风的催逼之下终于打着旋跌落下来,摔到结了冰的湖面上。
他每日清晨必定一个人在冰封的湖畔散步,一直走到与莫愁河交界的地方,有时卫无影来了便过来陪他,顺便带一些外面的消息过来。这片宁静的湖泊令他内心安宁,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会记起那些在涣漪湖畔艰难却快乐的日子,想象着春暖花开的季节这冰面融开湖面泛着春光时的样子。
庸清王是在秋后被处决的,他的一生贪恋皇权最终连已有的一切一起失去,而在最后的岁月他放弃了荣华富贵只求平安度过余生皇权的阴影却再次笼罩着他。在他不择手段谋取权势的时候他未能因谋逆而处死,而当他看透一切放下执念时却被送上了断头台。
卫无影当然知道他心里挂念的是什么,踌躇了一阵后还是说了:“除了庸清王及策划谋反的几人外都被赦免了。被处死的也只是庸清王一人。倪云歧官复原职,还领了建威营。”
永明王看着他,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寒眸深处却没有人能猜到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这样的结局很好。怎么你好像不高兴似的。”
“这有什么高兴的?如今不仅庸清王的旧部对他感恩戴德,百姓都称颂遇到仁爱的明君,连钟宪桂这样的人也有些向着他了。却不知,他暗地里将钟将军调外驻军,而韩将军、向将军他们则调入兵部,卸了兵权,明升实降。如此一来,朝廷内外都是皇上的人。他下一个要不利的怕就是你!”
“当心你这话传出去可要杀头的。对于他们而言,能保住命已是万幸了。”
永明王紧紧身上的披风继续向前走去。近日难得的好天气,风虽寒却不猛烈,卷起他们披风的下摆轻轻摇曳。
“以前你曾说过想要驰骋疆场报效国家。如今考虑地怎样了?”
“我,我……”卫无影忽然嗫嚅起来,支吾了半天,方道:“我能不能缓些日子再去?如今形式很不利,我走了你身边就更没有人了。”
“你在外面手握兵权才是真正帮了我……”他忽然察觉到卫无影的异常,“你不会因为这个就违背我的意思,你不想去一定还有其他原因。从什么时候起,连你也对我吞吞吐吐遮遮掩掩起来?”
“不,不是……”卫无影忽然心里有些惭愧,低下头,声音很小,“你的意思我无论如何不会违背,只是,只是流霞她有了身孕,就让她留下吧,边塞我一个人去就好。”
永明王停下来看着他,忽然笑了,“我道你为何忽然这般不爽快起来,原来如此。如此大喜之事怕我知道么?既如此,我也不能拆散你们一家。锡镇原是你家乡吧?”
卫无影本是锡镇人士,无奈幼年父母早亡,自己被卖至影楼,在棍棒下驯成影人又被转手几番倒卖,方遇到永明王。幼年时遭遇不堪回首,他也从不提及童年之事,不知为何却被永明王知道了。此时倒不好推托,只“嗯啊”几声答应了。
永明王笑道:“我在锡镇有处产业,正好送于你们作贺礼。京城喧闹不是久居的好地方,你可与流霞去那里,那里地处乡下,气候更加宜人。”
“这如何使得?如果你为流霞担心,那么让她去那里为你照看一下倒也可以。我送下她立即回来。”
永明王摆摆手道:“当初买下时便有意要送你的。你和她一起去,好好照料,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回来。”
无影不知他为何忽然说得这样绝决,方问道:“那,让阿莎也一起去吧?”
“阿莎?”
“是啊。你不会不知道吧?她也有了身孕。”他看着永明王比他还惊讶的神情不解地道。
“什么?”永明王一把抓住他,“你说阿莎她怀孕了?”
*
“朕不会杀他的!”
那日在灵床畔,亲眼看到他毫无生气的睡颜,即便是早已知道他并不是真正死去,可那日心恸的感觉却仍是无法遏制,多少天梦中惊醒,冷汗淋淋。时至今日,文帝忆起当日情景,仍止不住胸口疼痛地厉害。曾无数次在盛怒时与他誓不两立,可到头来真正逃不开的却是自己。经历了那一切后,他才明白自己的内心。
倪云歧轻叹一声,摆手示意与他一起来请旨的大臣们先行退下。待到大殿内只剩他与文帝两人,方细细剖析,“自古国无二君。如今陛下想必也看得明白,永明王无论是权势还是对朝臣的影响,都不亚于一国之君。如此下去,势必危害国家社稷。”
文帝抬手止住他,声音平静,“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永明王他并没有参与叛乱。朕决不会动他的!”
倪云歧知他决心已定,不再劝说,他脸色原比文帝好不到哪里去,听到此话,心中竟莫名轻快一下。“陛下如今打算怎么办?”他知道无论如何永明王是脱不了干系的。
文帝站起身来,在大殿内默默踱着步子,手却止不住微微颤抖,“朕会为他造一座华丽的宫殿,让他在那里安宁地度过一生。”
倪云歧惨然一笑,“软禁的话,怕还不如杀了他更痛快。”
“不会太久的,不会,朕不会让他等的太久。”他长吸一口气,努力平复颤抖的声音,“等皇后生了太子,朕便退位。”却止不住眼前忽然模糊起来,“……朕去陪他!”眼泪却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此时君臣二人的心情再难平复。
良久,倪云歧方道:“陛下三思!退位之事万毋再言!臣只希望陛下将来不要后悔,错过此次机会,将再无可能……”
“住口!”文帝只觉一股无名业火涌上头顶,一时急火攻心,眼前竟黑了一黑,“他待你不薄,你为何处心积虑要置他于死地?!”
倪云歧脸色忽然变得惨白,一股苦涩自心底弥漫开来,久久压抑的感情再也抑制不住,颤声道:“不错,他待臣不薄。可以说,除却陛下,他是臣第一知己之人。可是,可是……”他忽然哽住了,半晌方道:“这正是殿下他的心愿啊!”
文帝忽然觉得心里凉了下来,轻飘飘毫无着落,情绪也便一点一点冷却下来,良久,他抬起头,看着大殿上的彩绘花纹。
“传旨下去:凡是永明王看上的女子,无论她是什么人……就算是女囚,这次朕也一定要成全他们!”
第二节 断剑
永明王睡得朦朦胧胧间,只觉有人推他,睁开眼看到文帝坐在软榻旁边的藤椅上。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也不关门窗,小心着凉。”
永明王笑了笑坐起身来,看文帝弯下腰去把被风吹散在地上的诗稿一张张捡起来,又转身对着他,打量了一番道:“就只穿这些便睡了?朕知道王爷平日里不喜欢着过多的衣裳,可那白狐披风呢,总不至过厚吧?”
“送人了。”
“送人了?天底下只有两件!送给谁了?”文帝见他睡眼惺忪的样子,也不指望能问出什么,索性把身上的解下来扔给他,“最后一件,再不许送人!”
永明王也不与他客气,拿来披在身上,隐约还能感觉到那披风上残留的温暖。
文帝过来坐在他身边,笑道:“全天下也就只有殿下你敢把朕给的东西随便送人。”
永明王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只是有些宠溺地看着文帝笑颜,可文帝眼神却飘忽开去。两人仿佛都陷入了沉思,久久沉默。
“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永明王唇角笑意渐渐淡去,忽然问道。
“什么?”文帝仿佛惊吓到一般抬头,笑容僵在脸上。
永明王站了起来,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不叫他们进来吗?”
文帝浑身一颤,僵硬地站起来,他的目光从永明王脸上移开,久久地盯着雕花朱门。
窗口离朱门只有十几步之遥,他却仿佛经过了一番长途跋涉,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到达,却似乎已失却了所有的气力。他知道一道门之隔将是怎样的情景,可是在这一刹那他心中打定了主意,一咬牙,拼尽平生的气力推开了门。
冬日午后的阳光苍白而无力,那惨白的日头下站着几个内侍,为首的双手托着一只金盘,那盘中有三只高脚酒杯。
永明王走出来站在文帝身后,文帝知道他近在咫尺却没有勇气转身去面对他,他开口,声音冷硬而干涩:“王爷,还记得小时候教朕算术时做的游戏吗?六十一组,无论朕出何数,最终都会剩余一个而负于王爷。这里面——”他抬手指了一下面前的三只酒杯,“那个余数未必是在最后,朕,仍希望赢的是王爷……”说罢,他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永明王一句话也没有说,走过去取过一杯酒一饮而尽。
文帝缓缓抬头看向他,脸色却早已惨白如纸张。他看到永明王眼神平静冷酷一如往常,苦笑一声,也走过去取过一杯酒。他又抬头看看永明王,却见他目光淡然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他忽然感觉到冷,赌气般将酒灌入口中。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有浓烈的酒香在唇舌间萦绕。
答案已知晓。
永明王犹豫了一下,已经伸手去取最后一杯酒,他忽然冲上去一把抓住永明王的手腕。酒杯一震,几滴清酒洒在永明王的手指上。永明王诧异地抬头看着他。
“王爷,”他声音微微发颤,“朕再与你设个赌约如何?”
“……”
“如果你不饮下这杯酒,以前你对朕的冲撞一笔勾销,我们还是兄弟。如果,如果你饮下这杯酒,那么朕永远都不原谅你,朕要把你流放到很远的地方,永远也回不来……”
“……”
“……”
他们都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对方,想从那坚定的双眸中读出些什么。他们谁也没有松手,仿佛一放手便会失去平衡,打碎什么再也回不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文帝缓缓抬起右手,取过永明王手中的酒杯扔在地上。酒翻到在地上,立即泛起一阵泡沫,周遭的草刹那间变成了黑色。不过他们两人谁也没有低头去看,他们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那未曾泯灭的情愫,他们看到了彼此的执着与犹豫,痛苦与挣扎。
永明王忽然笑了,不着声色地抽回手,那手腕上已赫然有了几个紫红的手印,“我并没有一定要饮下那杯酒。”
文帝轻轻吁出一口气。
王府管家吴义美闻讯赶了过来,至此方回过神来伸手擦擦额角滴落的汗水,狂乱的心跳却久久不能平复。
永明王转身看到他,吩咐道:“去书房取剑匣来。”又转身对文帝笑道:“臣与陛下久未切磋。陛下为了臣的事也耽搁了不少学习时间,今日便在此处练习一番如何?”
“可是……”文帝想到他内力已失又大病初愈,不免犹豫。
永明王知他心中所想,冷笑道:“陛下久疏于练习,若不用内力,恐非臣之对手。”
文帝年轻气盛,被他一激立时答应,二人来到离宫后校场宽阔处。
永明王并不想让,拿剑在手,只道声“小心了”便一剑刺来,这一剑初看时只觉平平,及至到了半路,忽然剑尖一颤,刹那间聚成万点剑光,闪电一般向文帝要害刺来。文帝没想到他一击便用杀手,大吃一惊,躲闪不及,本能拔剑相迎,内力贯于剑尖,只听一阵“叮叮”乱响,永明王反手握剑,看着他冷笑道:“臣伤不到陛下的。”
文帝满脸羞惭,只低头握剑。永明王又一剑袭来,他堪堪接住,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可动用内力。永明王却不领情,剑光霎那罩住文帝周身各大要穴,剑剑不离其致命要害,看得旁人冷汗直流,惊呼“陛下!”透过剑光文帝只见永明王剑眉低沉,一双寒眸冷酷无比,惊得心底一个寒颤,剑尖一歪,失了准头。当此时,永明王“梅花三弄”第三剑已刺出,千钧一发之际文帝只好侧身躲避,只听“叮”的一声,剑锋擦着前胸而过,剑风撩过,前胸一片火辣辣地疼。永明王并不打算放过他,手腕一翻,直取其咽喉,文帝只好撤剑上撩,永明王剑走斜锋,反用“梨花落雪”,文帝只觉一阵寒意扑面而来,接着便有温热的液体沿面颊流下。永明王见血,剑锋一滞,高手过招,哪容半分分神,文帝趁机荡开他手中之剑,反手一记“傲雪寒梅”穿过万点剑花,直取永明王双目,永明王冷笑一声,昂头避过,剑花一收,也是“傲雪寒梅”,起手处却比文帝的低得许多,眼看文帝躲不过去,情急之下他竟膝盖一弯向后仰倒,同时再也顾不上什么招式举剑向上撩去,永明王手腕一沉,“傲雪寒梅”立时化作“落雁无声”向下刺去,竟是同时用上了两套剑法。文帝心中大骇,闭上了眼睛,只听剑风来处,凭感觉将剑挥出,两剑在空中相遇,发出一阵刺耳之声。
文帝摔在地上,睁开眼睛,只见永明王手中之剑已断为两截,那剑尖一半收势不住,穿透了百步之外一截木桩。文帝呆呆地看着木桩另侧露出的剑尖,心中仍有冷冷的余悸。
一旁众人却早已惊吓地说不出话来。
永明王看着手中的断剑,忽然大笑起来,一干人等都惊恐地看着他不知所措,文帝只觉浑身发冷,在那神经质的笑声中,他听到了久久压抑的痛苦与凄凉。
永明王忽然止住笑,意味深长地看了文帝一眼,将手中地断剑抛在地上,转身向场边飞奔过去。
“殿下!”文帝在那目光中读出了永诀的暗示,他想拉住他,可跑了几步才发觉自己已是全身无力,眼睁睁看着那个身影夺过场边一匹骏马,绝尘而去,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住他。
第三节 逐日
夕阳最后一缕余晖已收在虞渊,雪白的白狐披风在呼啸的北风中猎猎作响。永明王放开缰绳,任马匹在山野中游荡。回想起校场上的那一幕,卫昶心里明白,那决不是一时冲动不能自已,自己是真的想杀了文帝,甚至当年第一次拉着那双稚嫩的小手将他送上宝座时便知终有这么一天,一山不容二虎,只要那人活着,自己便只有绝望的未来,因此必须要除掉他,这种想法十几年来从未改变。然而每次面对他天真的神情与信任的目光,却只能先是以皇帝尚年幼不成大器后又以国乱尚未平复的理由来逃避。有时心中也暗笑,分明自己手上已沾满鲜血,却非要做出一副周公般无私的模样。直到今日那鸩酒便在眼前,原以为已经坦然面对宿命的安排,到头来却发现什么也放不下。
眼前便是定祥郊外的槐山,夜幕已临,那漫山遍野亮起篝火,映得如同白昼,永明王知道那是远来将士的营帐。因为平叛诸事宜,驻外将士的觐见推迟到隆冬季节,带来的人马自然是不能进城的,这槐山便是他们安营扎寨的所在。
听到营帐内马匹的嘶鸣,永明王的坐骑也兴奋起来,山坡上早有人认出他,兴奋地大喊:“永明王!是永明王殿下!”一时间从四面八方的营帐都有人向这里奔来,永明王看着面熟,原来都是昔日的部下,为首的竟是原云州太守巴锵。习武之人不善言谈,众人一时激动,说不上话,只是口中呼着“殿下!殿下!”将他与坐骑团团围住。
“听说殿下贵体欠安,我等心急如焚,无奈非奉诏不得还京。如今见殿下神色还好,不知身上怎样了?”还是巴锵首先反应过来,一面扶永明王下马,一面问道。
“无妨了,多谢挂念。”环视一周,又问道,“其他将士营帐也在附近吗?还有谁来了?”
当下便有人自告奋勇去往周边诸寨,不一会儿各路将领都集了过来,除去戍边的冯御迪未到,钟宪桂、巴度、裴成以及韩典史的儿子韩盛也都在其列。永明王环视众人,世事沧桑,边塞艰苦的岁月已在他们身上留下抹不去的痕迹,只是英气豪情丝毫不减当年,不禁动容,道:“多年不见,诸公都还好吧?”
裴成豪爽,首先答道:“托陛下与殿下的洪福,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乐,我等也殷实富足;边疆安宁,就连蟊贼也难得见几个,家人也不必再为将士们担惊受怕了。”
“老将军此言差矣。”另一将军道,“先贤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等当以忧患之心,时时以报国为念。”
裴成笑道:“是了。我等一直有报国之心,不过见了殿下心中高兴……”
永明王也笑笑,心中却忽然有了一种失落。
巴锵早命人摆上酒肉,那酒是从边塞带来的烈酒。天气严寒,各营寨都备有酒水来取暖,而朝廷体恤将士,也多有赏赐。虽无美女侍酒,却有军乐助兴,一时间觥筹交错,倒平添几分豪爽。那酒不似竹叶青、女儿红等淳厚滑爽,入喉即有一股辛辣之气,几大碗下肚,人却生起几分沧桑豪气。
巴度坐在永明王身畔陪着,絮絮问些王府中事,听永明王对他荐来的总管吴义美还算满意,心中甚是欣慰,“那孩子年纪尚轻,臣总担心他不能担起王府中重任……”
旁边韩盛却插了进来,“卫无影卫大人还好吗?听说卫大人去年成亲属下备了一份贺仪,无奈天高路远,此次方才带得过来,原想亲见他一面。不料竟能见着殿下,实是荣幸。不知殿下能否替为转交?”说罢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红盒子,双手递了过来。
永明王与这些人同生共死过,对手下诸将甚是爱护。在没有旁人的时候,有时甚至超越了君臣之礼,这在旁人看来实在放肆,永明王却从不在意。
他笑笑,却没有接,道:“即将要成为父亲的人能不好么?他不在京城,你可派人去锡镇乡下找他。”
话音未落,那些将领都发出一阵欢呼唏嘘之声。
巴锵大笑道:“前日刚喜闻刘将军喜添贵子,如今又听到卫大人的喜讯。不成,定要让他二人连干三碗方可!”
“可是,卫大人不在此地呀!?”
巴锵回头看着永明王道:“可殿下在啊。难道殿下不会替爱徒饮下这杯酒?”
永明王知道今日是躲不过了,便也不推托,干脆地答应了。只有在这里,在这群心无芥蒂的将士们中间,他才能真正地放下一切不去理会。他一口气饮得急了,止不住咳嗽起来,巴度忙命人端来茶水。可是他知道,无论他们怎么想,他们都不可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潇洒地仗剑走天涯。他抬头看到众人脸上的喜悦,他知道那喜悦不属于他,心中更加落寞。
*
永明王一夜睡意甚浅,睁开眼时天还未亮,帐篷外一片漆黑。他睡意已过,便在营帐间随意走动,执勤的士兵认得他,也不阻挡。
不一会儿,东方的微光渐渐亮起来,黎明的曙光划开天地交接的那一道线。永明王站在高处,看着那片光明划破黑暗漾出,心中竟产生了一片痴迷,呆呆地看着那片光穿过低沉的白云将其染成绚丽的金红,漆黑的也被这片光明击退,显出淡淡的浅蓝色来,只有那颗天际低垂的启明星依然明亮。
他不由得伸手按住胸口,那里心正莫名地跳得厉害,仿佛那一生渴求的东西即将出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边那片紫蕴中一点一点诞出的红色,仿佛婴儿般娇柔可爱。他看着那初生的太阳昂首穿过层层云雾,眼前不知怎的竟模糊了,便在这一片模糊的光雾中,那新生的朝阳绽出万丈光芒,驱走了最后一丝黑暗,给予这个世界希望与温暖。他止不住要对其膜拜,从未想到过这是他第一次完整地看到日出。
那日头慢慢向上移走,他忽然止不住冲动跨上一匹战马向那太阳的方向奔去,没有原因,没有杂念,他只是渴求,渴求那片光明,要将其拥入心间。
不知过了多久,薄雾的阳光透过枝桠洒到地面上,林中一片片光圈在他身畔变幻,他惊讶地发现周遭的花草树木都生机勃勃,一阵清香飘来,林子深处有清泉的声音。眼前是一片耀眼的光芒,他走了过去,却发现自己处在一片完全不同的景致之中,他转过头看到浩淼的湖面,岸边的亭台楼阁,竟是如此地熟悉,尽管他记不起曾在哪里见过。
那个在他梦中无数次出现的人就在不远处,躬身对在湖面垂钓的老人说着什么。两个人身上都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永明王知道这不是梦境,因此心里更加惊奇。
那老者忽然转过头看着他,面容甚是慈祥,“呵呵呵,孩子,你终于来了。”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心中还有迷惑,还在犹豫。”
先前那神秘人向老者行了一礼,走了过来。永明王转头去看,那老者却了无踪影。他心中大骇。
神秘人觉察出他的敌意在他面前五步处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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