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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昼-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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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明王点点头,仍是毫无表情地望着江面,他可以感受到士兵们浮躁沮丧的情绪。收复云州,这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以三千先锋来对抗幽国近六万的驻军。我是该庆幸您的信任呢,还是该悲叹自己的命运?只是,让三千人马为你所嫉恨的儿子陪葬,是否太奢侈了些,陛下?连一向冷酷的我也有些不忍呢。
传令官看他无动于衷,硬着头皮继续向前,“殿下,不知援兵粮草何时才能到?”
永明王向来的方向,苦笑一下,“不会来了。你看那让我们出征之人可曾想过让我们活着回去?”
传令官一惊,不知该如何回答。
“传令下去,每日伙食减少四分之一!”
“是。”
“等等。”叫住传令官,永明王略一思索,“将备下的锅灶都取来用上,以后都用三万人的锅灶来做饭,另外传工兵加紧赶做辎重车箱。”
“?”
永明王清冷的目光掠过他的脸庞,未及说什么,却听不远处一阵喧哗。
*
一名校尉已将斗殴的士兵分开,那士兵还兀自叫喊:“大不了杀了我。左右一个死,反正见不到老婆孩子了,与其去给人做了垫背的,不如现在一刀杀了痛快!”却忽然见左右都变了颜色。他一抬头,正对上永明王那一对寒入骨髓的眸子,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不敢再讲。
永明王冷笑道:“既如此,便成全了你。左右,将这两名无视军法的士兵拿下斩了!”左右将校有要求情的看到永明王阴冷的脸色也不敢上前。少顷,两颗血淋淋的人头献了上来,在暮色中尤其狰狞。永明王目光冷冷地滑过众人的脸庞,“前有名将,后无援兵,想必诸位心中都明白,那命我等出兵之人不过是让你们为我陪葬。”虽然这是路人皆知的事,可众人没想到永明王竟如此坦然地讲了出来,一时间惶恐、惊惧与羞愧涌上心头,纷纷跪倒在地。却听永明王继续冷笑道:“但既然我能只身一人从南唐全身而退就有把握用三千精兵收复云州。而且,”他冷冷地看着跪倒在地的众人,“当前之势诸位除了相信我,怕也别无选择了。至于扰乱军心者,别指望我会给你投降或逃走的机会!”这几句话却是说得阴冷至极,地上众人早听得冷汗涔涔。
正在这当口儿,传令官来报有锦县父老前来劳军。那锦县是固雍郡紧靠云州的,永明王心中浮起一丝喜悦,大步向那边走去。
*
那守云州的将领是幽国有名的老将,名唤王智的,心思甚是缜密。当初便上疏国君,云州历代属卫,强行吞并,民心不服。况且云州与卫国衣带山水,与幽却是只有一路相连,极易遭卫军攻击,不如用云州来换取其他好处。无奈幽君弃之不舍,迟迟不肯。这次听说卫国只派了三千人马和一个未及弱冠的王子来夺取云州,心中大惑,命探子日夜不停地探察敌情,虽然被永明王捉去杀了不少,可还有不少卫军的军情泄露到这老将军耳中。
眼下他正捏着一份新查到的军情对僚下众将道:“怪不得南唐皇帝会封这黄毛小儿郡王,果然是有些手段的。”便把眼下这份与前段时间的军报一起与众将看,“像那三千军队来攻我三万大军,那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常识之人纵然不虚张声势也必然要隐瞒自己的弱势。可这个什么王的却任由人到处宣扬。先前鄙人疑惑,诸公都说是那小儿无知。老儿心想难道卫国想自取灭亡?细细查知方知原委。那卫军经过之地,留下灶痕几千,如此算来当是大军几万。而探子来报,卫军阵势庞大,辎重繁多,全然不似先前所闻无粮无兵。几日前卫军在城外扎下营寨,虽然紧缩兵力,可看那营帐也有几千。在下起先也不敢断定,直到昨夜有人亲见有兵士趁夜色来方知其中原委。诸公看今天对方营帐又多了几个不是?”
诸将看来,确实在那营帐中靠后方不太显眼的地方又多了几个大帐,齐称老将军好眼力。
那王智听了恭维心下甚喜,拈须笑道:“如今虽有大军来犯,那小儿毕竟年轻。我们权且以静待变。有劳诸位将军好好守城,千万也不可大意了。”想了一下,又道:“白水城粮草重镇,但那依山临水形式险要,有五千军马足矣,将那多出来的三千人马调来云州罢。”
*
“将军,当真要烧吗?”脸色青黄的校尉举着火把,却可怜兮兮地望向魏灞。
魏灞看着那些十几天来没有足够口粮的士兵,这一个“烧”字却是卡在喉头,怎么也吐不出来。努力不去看眼前一袋袋的粮草,不去想当初下令劫粮草时士兵们的喜悦,他转过身闭上眼睛,耳边却响起永明王的嘱托:
“长亭,一切交给你了!胜负在此一役。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要逼出白水城的援兵!”
“清溪镇地处幽国至云州的咽喉,那些粮草吃不了带不走。若不销毁,留给幽军么?!”
“长亭,拜托了!”
魏灞猛睁虎目,“烧!违令者,斩!”
*
就在清溪镇陷入一片火海,守将弃城逃走之际,三十里外,白水城派往清溪镇的援军遭伏。傍晚时分,仅剩千余人的幽军打扮的人马丢盔弃甲逃回白水城。是夜,脱下幽军服饰的卫军在未损失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接管了粮仓白水城。
*
云州守将终于觉察出不对是在十天以后了。疑心甚重的王智亲自带领人马夜劫卫营,却蓦然发现除了仓促逃窜的老弱卫兵外,整个卫营早已是人去帐空,只留下锅灶千余柴草万担。正当他在主帅大帐对着蛛网陷入呆滞时,一个灰头灰脸蓬头垢面的人跌了进来:
“报!将军,大事不好了,清溪镇失守!”
这句话如一记惊雷将王智震醒,他冲过去拎起那人的领子,却说不出一句话,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把那人扔在地上,传令诸将集合。听着帐外杂乱的号角声,他长叹一声:“白水城危矣!”
*
擒龙坡,地势繁杂,怪石林立,又有乱草灌木丛生,在这干旱寒冷的地带算得上草木繁茂,两旁崖高百丈有余,只有中间有小路可穿过,可喜的是崖上山石众多,高大树木却很少,若有风吹草动可以察觉。
“将军,为何要走这小路。若敌军设伏,我军定然要吃亏。”
王智苦笑,若不抄这近路赶去,那屯粮之城怕早成了别人掌中之物。
正思量间,却见一名探子飞奔而来,“将军,前面巨石挡路。想是前些日子滚落下来的。”
王智甚是警觉,先命探子两侧山崖无人,方才舒一口气道,“去搬开石头,继续赶路。”
不料,挡路之石一动却听一阵雷鸣之音传来,众人抬头无不色变,只见无数巨石从崖上滚滚而下,一时之间将兵各自逃窜,幽军大乱。王智知是上当,眼见收势不住,众将士在巨石下死伤甚重,只得收兵撤回,只此时忽然有人喊:“火!”定睛看去山路两端竟燃起熊熊大火,此时正值隆冬干燥之际,百草易燃,火势在东风之下竟愈来愈大,那军士哪见过这般阵势,早已乱了阵脚的大队人马竟互相践踏起来。及至王智在属下拼死保了出来,回头看时,带来的两万人马竟已损失大半,而敌方却连一个影子都未瞧见。王智无法只得带了残部回转云州再说。
离云州尚有半里之遥,一将领忽然叫道:“大人,您看!”
王智猛然惊醒,不禁心惊肉跳。那云州城头,赫然换上了卫国旗帜。那旗子下面,立着一名浓眉虎目,英姿勃发的少年将领,正对着他遥遥拱手:“奉永明王之令,清溪镇对幽军暂时开放,请老将军速速回国,过期不侯!”
却原来,永明王在擒龙坡设伏之时,魏灞却依令舍了清溪镇,依旧白水城之役奇取了云州。
*
永明王收复云州,一时间当初战败投降的,被勒令解散的旧部纷纷来归。云州各处百姓听说云州光复,无不夹道相庆,竞相投奔。永明王令赦了云州旧部诸将,留下魏灞等人安抚民众,操练新勇。自己却带了云州旧部去消灭云州各地残留的两万余幽国残部。那王智带着自己的残部本想联合各地散兵重夺云州,无奈云州、白水城一役,各地兵勇对卫军无不闻风丧胆。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王智无法,只得带了人马杀出一条血路奔回幽国而去。至此,幽国三万云州驻军和三万各处屯兵,活着回到幽国的不足两万。
永明王回到云州,颁布法令,任用贤能。因云州久经战火荼毒,又下令杜绝奢靡,提倡节俭,永明王躬亲劳作,以身作则,一时之间云州境内政治清明,万民归心。
第七节 出征(下)
云州几经战火,大小官吏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云州本是永明王的封地,他便在此地住了下来,处理日常大小事务。那些听说光复前来投奔的官吏,只要是当初尽了职的都官复原职,而那些渎职逃走的却一律严惩不殆。如此下来,文武官吏仍缺了不少,永明王一面上疏朝廷速派官吏来,一面却少不了亲自打点各处事务。
开春这日,永明王自外面归来已是掌灯时分,一进门便见到一人跪在廊下,旁边还站了个少年。灯火昏暗,他看不清那人容貌,边上那个孩子却是瘦小,只是瞪着眼看着他。永明王只道是哪里奏事的,边走边道:“进来回话!”
却听那人仍跪着答道:“罪臣迁源县尉给殿下请安!”一面又拉那孩子跪下,少年却轻易甩开了他的手。
永明王手已放在书房门上,闻听此话又放下来转身走到廊前,居高临下俯视着那人:“你是迁源县尉?”
那人哆嗦了一下,道:“正是罪臣!罪臣知道兵临城下临阵逃脱是死罪!但臣家有八十的父母靠臣养老。当今陛下仁孝立国,断不会听任老无所养。……”他看永明王已有不耐烦的神色,忙说到重点:“臣时刻都在想为国分忧,听闻殿下英明……”
永明王已明白了他的来意,道:“既如此,准你回家奉养双亲,复职一事等令尊令堂百年以后再讲。”
那人一听,如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呆立当地,忽又记起身旁的孩子,刚要禀奏,永明王早已挑起帘子进了内堂。
那少年在廊下立到半夜,手脚冻得冰冷麻木,带他来的迁源县尉早已告退回去了,却留下他立在这里等待刚才进去的那个神情冷淡的灰衣人的召见。王府里的总管见他可怜,把他召进一所偏房,让他权且过这一夜,等明日再作计较。孩子又冷又累,竟很快睡着了。再醒来时天已大亮,睁眼是陌生的环境,他一个激灵跳了下来,天生的警觉使他立即清醒了过来。推门走出去,却原来是下雪了。
一个人在庭中舞剑,只见剑光点点罩在他身上,万般雪花凝成冰晶飞舞在他周围,映着剑光,竟似有了灵气一样与他融为一体。舞剑之人却神情淡漠,仿佛一株寒梅傲放在冰雪之中,一剑剑刺出去,飘落他周围的雪花冰晶竟平平削为两层飞了出去。
少年恍惚间记起昨夜的事。那人就是自己今后的主子吗?他想起昨日领他来的原迁源县尉那副嘴脸,心中无限厌恶。但自从记事来自己便被那群人围着,像牲口一样从一个人手中卖到另一个人手中,再就是皮鞭下流着血苦练功夫,泪是不能流的,只能咽下去,因为自己生来就是奴隶、是仆人、是影人。他默默地承受了命运的不公,却无法遏止那些人的憎恶,几日前他被那个县尉老爷买了来,昨夜他知道自己又被当礼物送给了这个人。眼前这青年一袭青衫,看上去像个普通百姓,可连昨夜那县尉老爷都给他下跪,想必是有来头的。富贵公子哥他是见过不少的,他的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功夫的伙伴有几个是被那种人买去做仆人,他看到他们把马鞭子抽到那些瘦弱的背上,他对那些公子哥是从无好感的。但眼前这人不同,他是不同的,但究竟是哪里不同呢?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永明王已看到了他停了下来,一旁的管家忙递上披风。
永明王没有要接的意思,只是看着大雪中那单薄而倔强的身影,“那是谁?”
“回殿下,那孩子是昨夜原迁源县尉带来献给殿下的。小人看他机灵,就自作主张留下了他。”管家脸上堆着笑容,向前一步,低声道:“是个影人呢。这年月,像这样的机智矫健的影人可不多了,那县尉定然花了不少银子。”
“影人?”
“影人是一种专门被训练出来做仆人或护卫的奴隶,他们都是从小无父无母或是被家人抛弃了的,就有这种机构专门来收了去,从小教授武功,长大到十一二岁卖给富贵人家做事。”总管看永明王皱起眉来,忙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官府办的育婴堂出去的人下场比他们还惨,至少他们都是正经人、有事做、有饭吃……”
少年见到两人向这边看着在说什么,知道在谈自己的事,奇怪的是并没有以前那种厌恶感,他只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抬起头,却看到永明王已向这边走来。
管家见他站着只盯着永明王瞧,忙喝道:“没教你规矩吗?还不跪下!”
永明王摆摆手让总管退到一边,看着那少年道:“叫什么名字?”
少年心中升起一丝希冀,答道:“无影。”
“无影?姓什么?”
“我是影人,影人是不能有姓的。”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机械地答道。
永明王好看的眉毛再次皱了起来。
“你多大了?”
“十四岁。”
“愿意学剑吗?”
愿意学剑吗?那人居然会这样问他,问一个影人愿意吗?从出生以来都是必须做,否则就是皮鞭,影人的心中是不能出现“愿意”这个词的。的确,他从未考虑过是否愿意去做什么。他学过剑,但那块硬铁给他的感觉只有冰冷。可是,可是刚才这人的剑法……
“是的,我愿意。”
永明王转过身,看向那飘洒着雪花的天空尽头,“我这里没有奴隶。想留下来的话,就做我的弟子,以后跟着我姓吧。”
“……”
显然另外两人还没有明了这句话的意思。永明王走向台阶,却听到身后一片沉默。
“?”
半晌无影才反应过来,“我,可,可是我是个,是个奴隶,我……”
永明王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说过这里没有奴隶,你若想做奴隶,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不!”无影大惊,跑上去抱住永明王,跪在地上,永明王的青衫上立即留下了两个脏兮兮的爪印,“求求你,留下我吧!不要撵我走,不要再把我给别人!求求你!”
永明王低头看着他,抑制住想笑的冲动,只淡淡地说:“说过的话我不会收回!”
无影抬头看着永明王,呆了半晌,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觉自己恍惚是在梦中。不,哪怕是在梦中也好啊。他甚至不敢去掐自己的胳膊,生怕一疼梦就醒了。他兴奋地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是在结满冰的石阶上“嘭嘭嘭”磕了几个头,连额角磕出了血也没觉得。永明王皱起眉头,看着一旁呆了的总管:“带他去擦点药,洗个澡,再换件衣服。”
“殿下!”一个身影旋风般地冲进来,却是魏长亭,也许是奔得太急的缘故,头发都有些凌乱。
永明王好笑地看着他:“什么事?”
“圣旨到了!宣旨的太监已到城门!”永明王脸上的笑容渐渐黯下来,仿佛一片阴云笼罩在所有人头上。少顷,永明王淡淡道:“是么?早就该来了的。”
那圣旨却是宣永明王即刻回京。一听到消息,诸将都不平起来。云州是永明王等人九死一生夺回来的,当初久经战火,满目创痍,如今刚刚政治清明,百废待兴之时却要永明王回京,让人如何肯服。众将正在愤愤之际却听外面一阵喧哗,却原来是云州百姓闻风赶来。永明王听任众人喧哗,只是笑笑,暗中却布置魏灞带了远征众人回京,自己只带了总管和无影趁夜出了云州。
只是,这一去,怕再也回不来了。
第八节 噩梦
昏昏沉沉一觉醒来已是太阳西斜,坐起身来顺手披上一件银白丝绸外衣,心中每由来地一阵烦闷,永明王顺手拿起几日前内侍献上时下的新曲集子翻看几页便仍在床上,索性倚在床头,透过开着的窗子看满园春色。虽已是暮春时节,却因为气候寒冷的缘故,直到现在才稀稀落落开了几朵桃花。两年前,永明王奉旨回京,武帝拉着他的手道:“诸皇儿之中,唯有你离朕时日最多。以前去唐实属无奈,这次你走后方才知朕心中是如何挂念你。好在如今云州事已了。朕再舍不得你远走。朕老了,你就在朕身边多陪陪朕吧。”索性连原来那所王府也废了,直接命人将永明王的物什搬进靠近御花园中的一所高墙内。从那时起,无论他外出在家,均有专人负责保护,虽未明令监禁,却与软禁相去无几。永明王也不去犯武帝的忌,日里只与魏灞等几个亲密之人往来,闲下来便教无影文史剑法、琴棋书画,那孩子也聪明,根基又好,竟进展神速。如此境况直到半年前武帝病重,众人各怀心思,无暇故他,这边才渐渐松懈下来。他闲暇时想想,自己似乎已做惯这太平王爷,竟有些懒得去理这世事。无奈自从武帝病重,竟有一拨又一拨大臣轮番劝说自己这个皇长子主政。永明王冷笑想,这不是要他出面主政,独揽大权;恐怕是要自己给自己搭绞架。想到这里,心中烦闷又加重了一层。低头却看到腕间的红线,趁着雪白的肌肤,甚是可爱。
总管在外面听到动静,料想是起来了,忙进来,隔着帘子请示通报:“殿下,左都御使韦大人已在外面侯了个把时辰,是否要见?”
“让他侯着!”却见总管边上还立着个人,似乎在踟躇,永明王不禁笑着唤他,“无影,你进来!”
无影掀开帘子进来,见永明王只披着一件单衣倚在床头,衣衫凌乱,头发随意地散着,膝上放着本敞开的琴谱,整个人似乎还沉在梦乡尚未完全清醒。外人何曾见过他这等慵懒模样?无影呆了一呆,只觉脸上发烧,忙低下头去。
永明王见他忽然脸红,却是莫名其妙。
正尴尬间,无影突然见到永明王床头垂帘微动,下一刻他已拔剑在手,大喝一声,刺了过去。他本是练家出身,眼力自是好,方才一瞥,已知帘后有人。却听“叮”的一声,无影的长剑堪堪隔开,垂帘却是被剑风刺破,落了下来,一个黄衫少年出现在帘后,腰佩宝剑,手上分明执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无影大惊,挺剑上前,那少年似要说什么,无奈无影招招凌厉,一时间他只有手忙脚乱地招架,连抽剑的空闲也没有。无影自幼习武,根基极稳,近年来又得永明王指点,剑术已是突飞猛进,不料那少年竟能连连躲开,当下也不禁一奇,下手一缓,那少年却已拔剑在手,身上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两人在室内恶斗,房内桌椅陈设纷纷遭了池鱼之灾。永明王也懒得理他们,只是从床上移到窗前的藤椅上,免得被那两个剑术不精的小子伤了。
这边那少年拔剑出来,方挽回一点劣势,无影一剑刺来,他挺剑架住,大喊:“师父!”
无影心中一惊,却听永明王看着天边的紫霞幽幽道:“无影你那‘白鹤展翅’尚欠火候啊。至于柯羽,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么难看的‘落英缤纷’?还有那招‘九连环’,你挽的剑花那可是‘环’?”
无影听说,手中的剑滞了一滞,看向那少年的双眸却还含有无尽的敌意,“说,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那少年委屈地喊道:“师父~~~~”
永明王转过头来笑看着他们两人,“好了!谁让你每次都从窗子里偷摸进来?还不快拜见你师兄!”又向无影,道:“这是你师弟柯羽,是郦尚书家的。”
柯羽却故作委屈道:“我只是想看师父你起床的情景么。”却对着无影深深地拜了拜。
不知为何,无影心中却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永明王刚要讲话,却见珠帘外总管又走了过来,想是方才也惊动了他,问道:“什么事?”
总管进来看到一屋的狼籍和无影、柯羽二人,也不惊疑,只是恭恭敬敬回道:“是那韦大人,还在候着。”
“告诉他,本王今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让他明日再来罢。”
*
“岂有此理!他不过是一个无职无权的皇子,架子恁的如此之大!”那泯王是永明王的叔父武帝的弟弟,年纪不小,脾气却很大,知道自己无法坐上宝座,却也不甘心让太子顺利登基,竟保了二皇子庸清王招兵买马意图一博。听了韦尚书的回奏,当下摔了一只玉碗,把一旁的庸清王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更不用说堂下站着的诸公,早已汗流浃背。
当下便有一人站出来,道:“王爷大可不必理他,想那凌晔也不会有甚作为。”
泯王横了他一眼,看向堂下。
“大人此言差矣。”这次说话的是礼部侍郎,此人精明强干,甚得皇帝赏识的,“且不说那永明王如何智退幽军十万之师,也不说他如何奇袭白水夺了云州,单单这两年他回来,上至圣上下至一般臣子,想除掉这根眼中钉肉中刺的人怕不在少数。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可他这两年却无一点把柄落入他人之手。请问诸公,当今天下又有几人能够做到?这便可见此人精明之处。”堂下一片默然,他扫了一眼众人继续道,“虽然当前情势看来,庸清王占尽优势,既有万岁垂爱,又有诸公扶持,更有泯王千岁垂讯,而看那太子,年纪尚幼,其母韩皇后早已失宠,韩家又人丁稀少,但是诸位不要忘了,时至今日太子仍是太子,皇后仍是皇后。张相国那老儿又冥顽不灵,偏朝中又有一定势力。最近陛下又重新启用倪云歧,此公诸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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