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永昼-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国那老儿又冥顽不灵,偏朝中又有一定势力。最近陛下又重新启用倪云歧,此公诸位想必也领教过了,最是令人琢磨不透的。在此情势下,少得一敌便多了一分把握。那永明王是精明之人,自知无福登上宝座,却是打破这均衡之第一人。依臣之见,他今日故作姿态,无非是乘机多邀筹码,以备他日之用。不知王爷、诸公以为如何?”
泯王原也不是蠢笨之人,当下摸着胡须想了半天,道:“如此,明日再劳烦韦大人跑一趟。”
*
傍晚还是漫天红霞,谁知一片云飘来,当夜竟下起雨来。卫国这时节,即便是下雪也不为奇,只是这雨一下,人自然感觉冷了几分。
永明王站在窗前,任凭寒风卷了冷雨进来,打湿了他的衣裳。曲折的回廊中,几盏红灯笼摇摇摆摆。一个人影,全身包在黑衣里,也不提灯,从黑暗处走来,走到门房上向那总管交代了几句,那总管忽然急匆匆向这边跑来。
“殿下,有位贵人求见。”总管说罢递了一件物什进来。
永明王低头看了一眼,正巧冷风吹过,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低头看那东西时,只觉全身都凉了。那是一枝凤钗。永明王没有接那凤钗,一手挑起珠帘,对总管道:“快请!叫无影看一下周围有没有人。”
那人一进房中,刚刚脱下面罩,便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求王爷救小儿一命!”
永明王看她凌乱的青丝乱颤,想是忍了很久了,当下心中一痛,竟久久不能散开,忙扶起她,“皇后,我已知你来意。”
韩皇后不顾满脸泪痕,直直地看着他,仿佛她一生的希望都在他要吐出的这个字中。
永明王只觉有剑刺在心头,别开脸去,只说了一句:“我发誓!”
他不忍去看她的眼中伴随泪花涌出的狂喜,只知道在他身后她又跪了下去。这次,他没拦着。
韩皇后走后他又在原地站了良久,方推开门唤来无影,“明日,那韦大人,他再来时,你要亲自,你一个人把他迎到,我书房里的密室。”他挥挥手让无影退了下去。那一句话,仿佛耗尽了他一生的力气。
那一夜,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他梦到自己一个人在无尽黑暗的地狱里前行。他身上,原本最喜欢的白色锦袍上沾满了血,有韩皇后的、庸清王的、姐妹们的、武帝的、定帝的、楚太子的、弘盛太子的、柯羽的、魏灞的、邬诚师弟的……还有他自己的,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一个个倒在他身边,只有他一人向着地狱的最深处,黑暗中唯一光明的地方前行。
只有那里,一片火光。(第三章完)
第四章 兄弟
昏昏沉沉一觉醒来已是太阳西斜,坐起身来顺手披上一件银白丝绸外衣,心中每由来地一阵烦闷,永明王顺手拿起几日前内侍献上时下的新曲集子翻看几页便仍在床上,索性倚在床头,透过开着的窗子看满园春色。虽已是暮春时节,却因为气候寒冷的缘故,直到现在才稀稀落落开了几朵桃花。两年前,永明王奉旨回京,武帝拉着他的手道:“诸皇儿之中,唯有你离朕时日最多。以前去唐实属无奈,这次你走后方才知朕心中是如何挂念你。好在如今云州事已了。朕再舍不得你远走。朕老了,你就在朕身边多陪陪朕吧。”索性连原来那所王府也废了,直接命人将永明王的物什搬进靠近御花园中的一所高墙内。从那时起,无论他外出在家,均有专人负责保护,虽未明令监禁,却与软禁相去无几。永明王也不去犯武帝的忌,日里只与魏灞等几个亲密之人往来,闲下来便教无影文史剑法、琴棋书画,那孩子也聪明,根基又好,竟进展神速。如此境况直到半年前武帝病重,众人各怀心思,无暇故他,这边才渐渐松懈下来。他闲暇时想想,自己似乎已做惯这太平王爷,竟有些懒得去理这世事。无奈自从武帝病重,竟有一拨又一拨大臣轮番劝说自己这个皇长子主政。永明王冷笑想,这不是要他出面主政,独揽大权;恐怕是要自己给自己搭绞架。想到这里,心中烦闷又加重了一层。低头却看到腕间的红线,趁着雪白的肌肤,甚是可爱。
总管在外面听到动静,料想是起来了,忙进来,隔着帘子请示通报:“殿下,左都御使韦大人已在外面侯了个把时辰,是否要见?”
“让他侯着!”却见总管边上还立着个人,似乎在踟躇,永明王不禁笑着唤他,“无影,你进来!”
无影掀开帘子进来,见永明王只披着一件单衣倚在床头,衣衫凌乱,头发随意地散着,膝上放着本敞开的琴谱,整个人似乎还沉在梦乡尚未完全清醒。外人何曾见过他这等慵懒模样?无影呆了一呆,只觉脸上发烧,忙低下头去。
永明王见他忽然脸红,却是莫名其妙。
正尴尬间,无影突然见到永明王床头垂帘微动,下一刻他已拔剑在手,大喝一声,刺了过去。他本是练家出身,眼力自是好,方才一瞥,已知帘后有人。却听“叮”的一声,无影的长剑堪堪隔开,垂帘却是被剑风刺破,落了下来,一个黄衫少年出现在帘后,腰佩宝剑,手上分明执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无影大惊,挺剑上前,那少年似要说什么,无奈无影招招凌厉,一时间他只有手忙脚乱地招架,连抽剑的空闲也没有。无影自幼习武,根基极稳,近年来又得永明王指点,剑术已是突飞猛进,不料那少年竟能连连躲开,当下也不禁一奇,下手一缓,那少年却已拔剑在手,身上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两人在室内恶斗,房内桌椅陈设纷纷遭了池鱼之灾。永明王也懒得理他们,只是从床上移到窗前的藤椅上,免得被那两个剑术不精的小子伤了。
这边那少年拔剑出来,方挽回一点劣势,无影一剑刺来,他挺剑架住,大喊:“师父!”
无影心中一惊,却听永明王看着天边的紫霞幽幽道:“无影你那‘白鹤展翅’尚欠火候啊。至于柯羽,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么难看的‘落英缤纷’?还有那招‘九连环’,你挽的剑花那可是‘环’?”
无影听说,手中的剑滞了一滞,看向那少年的双眸却还含有无尽的敌意,“说,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那少年委屈地喊道:“师父~~~~”
永明王转过头来笑看着他们两人,“好了!谁让你每次都从窗子里偷摸进来?还不快拜见你师兄!”又向无影,道:“这是你师弟柯羽,是郦尚书家的。”
柯羽却故作委屈道:“我只是想看师父你起床的情景么。”却对着无影深深地拜了拜。
不知为何,无影心中却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永明王刚要讲话,却见珠帘外总管又走了过来,想是方才也惊动了他,问道:“什么事?”
总管进来看到一屋的狼籍和无影、柯羽二人,也不惊疑,只是恭恭敬敬回道:“是那韦大人,还在候着。”
“告诉他,本王今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让他明日再来罢。”
*
“岂有此理!他不过是一个无职无权的皇子,架子恁的如此之大!”那泯王是永明王的叔父武帝的弟弟,年纪不小,脾气却很大,知道自己无法坐上宝座,却也不甘心让太子顺利登基,竟保了二皇子庸清王招兵买马意图一博。听了韦尚书的回奏,当下摔了一只玉碗,把一旁的庸清王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更不用说堂下站着的诸公,早已汗流浃背。
当下便有一人站出来,道:“王爷大可不必理他,想那凌晔也不会有甚作为。”
泯王横了他一眼,看向堂下。
“大人此言差矣。”这次说话的是礼部侍郎,此人精明强干,甚得皇帝赏识的,“且不说那永明王如何智退幽军十万之师,也不说他如何奇袭白水夺了云州,单单这两年他回来,上至圣上下至一般臣子,想除掉这根眼中钉肉中刺的人怕不在少数。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可他这两年却无一点把柄落入他人之手。请问诸公,当今天下又有几人能够做到?这便可见此人精明之处。”堂下一片默然,他扫了一眼众人继续道,“虽然当前情势看来,庸清王占尽优势,既有万岁垂爱,又有诸公扶持,更有泯王千岁垂讯,而看那太子,年纪尚幼,其母韩皇后早已失宠,韩家又人丁稀少,但是诸位不要忘了,时至今日太子仍是太子,皇后仍是皇后。张相国那老儿又冥顽不灵,偏朝中又有一定势力。最近陛下又重新启用倪云歧,此公诸位想必也领教过了,最是令人琢磨不透的。在此情势下,少得一敌便多了一分把握。那永明王是精明之人,自知无福登上宝座,却是打破这均衡之第一人。依臣之见,他今日故作姿态,无非是乘机多邀筹码,以备他日之用。不知王爷、诸公以为如何?”
泯王原也不是蠢笨之人,当下摸着胡须想了半天,道:“如此,明日再劳烦韦大人跑一趟。”
*
傍晚还是漫天红霞,谁知一片云飘来,当夜竟下起雨来。卫国这时节,即便是下雪也不为奇,只是这雨一下,人自然感觉冷了几分。
永明王站在窗前,任凭寒风卷了冷雨进来,打湿了他的衣裳。曲折的回廊中,几盏红灯笼摇摇摆摆。一个人影,全身包在黑衣里,也不提灯,从黑暗处走来,走到门房上向那总管交代了几句,那总管忽然急匆匆向这边跑来。
“殿下,有位贵人求见。”总管说罢递了一件物什进来。
永明王低头看了一眼,正巧冷风吹过,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低头看那东西时,只觉全身都凉了。那是一枝凤钗。永明王没有接那凤钗,一手挑起珠帘,对总管道:“快请!叫无影看一下周围有没有人。”
那人一进房中,刚刚脱下面罩,便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求王爷救小儿一命!”
永明王看她凌乱的青丝乱颤,想是忍了很久了,当下心中一痛,竟久久不能散开,忙扶起她,“皇后,我已知你来意。”
韩皇后不顾满脸泪痕,直直地看着他,仿佛她一生的希望都在他要吐出的这个字中。
永明王只觉有剑刺在心头,别开脸去,只说了一句:“我发誓!”
他不忍去看她的眼中伴随泪花涌出的狂喜,只知道在他身后她又跪了下去。这次,他没拦着。
韩皇后走后他又在原地站了良久,方推开门唤来无影,“明日,那韦大人,他再来时,你要亲自,你一个人把他迎到,我书房里的密室。”他挥挥手让无影退了下去。那一句话,仿佛耗尽了他一生的力气。
那一夜,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他梦到自己一个人在无尽黑暗的地狱里前行。他身上,原本最喜欢的白色锦袍上沾满了血,有韩皇后的、庸清王的、姐妹们的、武帝的、定帝的、楚太子的、弘盛太子的、柯羽的、魏灞的、邬诚师弟的……还有他自己的,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一个个倒在他身边,只有他一人向着地狱的最深处,黑暗中唯一光明的地方前行。
只有那里,一片火光。(第三章完)
第一节 遗恨
下面这段对话是史书上没有记载,然而却真实发生过的。
那是在嘉禾十一年的夏天,夏至节刚刚过去,一场又一场的冷雨却使得卫国的秋天提前到来了。
御榻上,锦黄缎子包裹着一具衰老得了无生气的干枯躯体,只有圆睁的眼睛中能够看出一丝生命的迹象。武帝躺在床上,大口地喘息着,似乎这样就可以留住即将逝去的生命。
香炉里,青烟袅袅,麝香混杂着药气,让人产生一种昏沉的感觉。隔着青烟,跪坐着倪云歧,了然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们,怎么说?”
“年老体弱,不堪重托。”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咳,咳,咳……”武帝一时激动,好半天方才缓过来,倪云歧远远地看着,他再不是当年那个金戈铁马叱咤风云的君主,也再不是那个任人唯贤自己的忘年知音,曾几何时他寸土必争的雄心已被生活的富贵安逸佞臣们的甜言蜜语埋没,到头来只落个亡国之君甚至连自己身边的事都把握不了。倪云歧看他挣扎着喘息稍定,却听他继续道:“朕是命他们摄政,又不是要他们的老命!咳,咳,咳……好,好,既如此,朕便如了他们的愿。咳,来呀,拟旨!朕要那帮没用的老骨头们给朕陪葬。”
倪云歧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垂眸叹道:“这,又是何苦?”
雨后的斜阳冲破云层洒了进来,映着倪云歧波澜不惊的眸子,一如秋日里的晴空。“你心里也明白,只要有永明王,除了泯王,朝中是无人敢摄政的。”
听到那个名字,武帝的双手猛然攥成拳,“朕后悔,当初没杀了他!”
倪云歧冷笑一下,“陛下若能杀得了他,又怎会等到今天?”
“……”武帝听了这话,半天讲不出话来,若在平日,换作他人,谁又敢如此对他讲话。他知倪云歧早已看透了这一切,可也正因如此,才使他胸中气血翻涌,一时间难受之极,便似那溺水之人想要抓住一根稻草一样,他眼中突然现出一种兴奋的神采,神经质地笑起来,“那么,那么,朕现在,现在就赐他鸩酒。对,现在就去,现在。现在还不算晚,朕,朕照样可以杀他!”
倪云歧空明的眸子中掠过一丝悲哀的神色,“陛下,您认为太子和庸清王现在谁会为了您而去开罪能够打破目前均势的唯一的人?”
夕阳的余辉敛去,光线黯淡了下来。
“不,不,……”武帝最后圆睁着空洞的双眼,对这一切已无能为力。
倪云歧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阴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陛下,选择吧,在太子和庸清王之间。若是陛下不慎选错的话,永明王绝对有能力使那个错误的人选永远消失……”
*
永明王轻轻叹息一声,脸上却是哀伤的笑容。雨后庭院中气息虽然清新,却带着不可抵挡的寒意。
“这太过分了!陛下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跟在他身后的是王府总管号巴度的,从永明王南唐归来就跟了他,却是个正直的人,“他怎么能这样对待殿下?您可是他的亲生儿子!难道……”他忽然想到市井间流传的故事,声音不觉惶恐起来,“难道陛下也信了那些谣言,竟认为殿下不是他的……?”他不敢说下去,抬头偷偷看永明王的脸色。
永明王凄然地笑了一下,轻叹一声,“他当然知道我是他的亲子!只是至死也不肯认错罢了。”
*
“……今传位于太子睿。因其年幼,着皇长子永明王凌晔摄政……”
“不!”武帝凄厉的叫声打断了倪云歧毫无起伏的空灵的声音,饱含了他一生的不甘。他伸出干枯的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这个人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最关心的不是国家社稷的命运,而是他有所亏欠的儿子如何不能得到权力。倪云歧看了他一眼,转身取过玉玺在遗旨上盖下了朱红的印章。
当夜,宫中传出武帝欲废太子的消息。暗夜掩护下的人们尚在弹冠相庆之时,一阵杂乱的声音扣开了他们的大门。火光中他们看到永明王悲悯的脸和他身后彪悍的建威营兵士。那建威营原本是当年魏侯为护武帝安全亲手所建,对皇室极其忠心,只有皇帝或太子才可调动的。晃动的火光将永明王的脸映得阴晴不定,唯一确定的是他不带感情的声音:
“奉太后和太子谕,捉拿谋反之人!”
叫喊与辱骂声不绝于耳,他别过脸竭力不去想身后那片血腥。
第二天人们打开家门,整个帝都都已被昨夜的大雨冲刷干净,只留下一轮新日从东方升起。
泯王与庸清王爪牙一夜之间损失过半,虽未有两人篡位的直接证据,也足以使他们暂时不敢有非分之想。
*
嘉禾十一年秋,永明王携太子睿登基,改元元庆。年仅九岁的皇帝与二十一岁的摄政王,风雨飘摇中,弱小的卫国将有怎样的未来?
第二节 举国
转过年来朝廷中的头等大事便是春祭。一年之计在于春,每年的这时,卫国冻土初融之时,国君便要前往灵丘祭坛祭祀神灵,保佑卫国一年的五谷丰登。而后由国君亲手播下由祭坛上取下的第一粒种子。长久以来,这已不仅是一种祭祀的形式,更是皇权的象征。这年二月,新帝登基以来第一次春祭,自不是常年可比。距大典尚有半月,皇帝的车辇便出了皇城,一长队人马浩浩荡荡开往几十里外的灵丘。皇帝年幼,须由摄政王陪同,京中大小官员几乎全部随行。那队伍前头已在灵丘扎营,后尾却尚未出皇城。景象煞是壮观,几乎整个京城都搬去了灵丘。
永明王交代诸事完毕,便往皇帝所在的营帐走去。未及营帐,却听到一阵嘈杂传来,一个尖锐的童音夹杂在老者的叹息声、侍女的啼哭声以及太监的责骂声中甚是刺耳。门外竟连通传的内侍也不见了踪影,他皱了一下眉头,早有随行侍者上前为他打起了帘子。
营内突然静了下来,却是满地狼籍。碎玉、书籍、笔砚到处都是,几个宫女内侍都吓得跪在地上,小皇帝满脸泪痕,手中却紧攥着一团纸。那被称为帝师的一群人站在下面摇头悲叹。皇帝的老师被指定的有十几个,全是德高望重、文才兼备的老臣,年纪最轻的也已年过半百,那为首的正是刘太师。当下,刘太师见永明王到来,忙抬起袖子擦擦眼角,整顿仪容,率众人跪下请安。
永明王也不答话,站在门口,视线从一堆堆碎屑和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定在幼帝身上。那幼帝从前与永明王没有见过几面,素是怕这个强大冷淡的兄长的,此时见永明王的目光从满地狼籍中扫到自己身上,不禁一阵心虚,原来汹汹的气焰即刻化为乌有,只是惊恐地抓着桌子的一角,真正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永明王却笑了,走了过去,拉着皇帝的手坐下,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幼帝嗫嚅着不敢答,下面跪着的一名官员却接了下来:“刘太师与微臣为陛下讲《国策》,不料陛下却看起杂书,臣以为……”
那刘太师忙使眼色,却是晚了,一名内侍站出来斥道:“大胆!殿下何时问过你,容你插嘴!”那官员也是朝中老臣,只说得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是不敢再说话。
永明王也不恼,仍笑问道:“陛下为何不愿听讲?”
小皇帝低头弄着衣角,饶是永明王内功深厚,又离的近,方才听出他说什么,“都是一帮老头子商议些不知所云的东西,有什么好看?”
永明王忍不住笑起来,“那皇帝喜欢看什么样的书?”眼睛却从案上的地下的书简中一一扫过,一本书被黄袍紧紧压住,只露出一角。
“……”小皇帝不敢回答,下意识地将手伸向那本书,却已被永明王拿在手中。
永明王看他惴惴地看向自己的样子中又夹杂了几分怨恨,忍住笑随意翻了几页,却是时下的鬼怪故事,奇闻趣事,道:“原来陛下喜看鬼神的故事?不知陛下可记得了多少?不如讲来让微臣也听听。”
众人只道他已气到极处,无不为小皇帝捏把汗。那幼帝也是心中害怕,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永明王见他不答,便又道:“陛下刚才说道古代君臣都只是些迂腐的老头子,却不知便是这些迂腐老儿才有更多奇事。”
那皇帝仍是小孩性情,当下便被勾起许多好奇之心,只是仍半信半疑。
永明王见他不信,笑问道:“陛下可读过大禹治水的故事?可知禹的妻子原是水珠儿变化而成?那禹的儿子原是山石所生?陛下可听过吹萧引凤的的故事?那秦穆公据说是赴过瑶池见过西王母的?皇上可知那周的九鼎原是九龙幻化而成,那鼎又有多重?还有姜太公钓鱼用直钩,却钓上了周文王?……”一席话只说得小皇帝两眼放光,兴奋不已。当下便捉住永明王的袖子要他一一讲来。那班臣子跪在地下的,听永明王要讲野史,无不摇头叹息。永明王只当没看见,把幼帝抱于膝上,先把大禹治水的故事讲了一遍。他口才本是极好,又加了许多野史趣闻在内,那幼帝听得早已忘记了胆怯,却听永明王讲道:“那禹治水之后不久便被各部落奉为王,从而开启了夏朝。陛下且问,这是为什么?
“恩泽四方,自然为王。“
永明王赞许地点点头,“可是,后来禹召集各部落首领的集会上,防风氏的首领因为晚到一会儿就被禹给杀了?还能说他仁义恩泽吗?“
小皇帝当下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恩威并济,方是为君之道。”
永明王没料到他会如此敏锐,不觉一愕,随即笑道:“那禹与其父用不同的方法治水,禹的父亲失败被杀,他却成者为王。陛下可知,这世间还有一物类似于河川的?”
皇帝默然。
“是民之口啊。‘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口被钳住不能讲话,那必是很难过的,积的久了,便如鲧时之水,迟早要爆发,且越是堵得厉害越是危险。前朝唐帝曾道‘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历史总是相似的,防川也好,防民之口也好,时止今日也是适用。”看幼帝似懂非懂,他从地上捡起那本《战国策》,翻到“召公谏厉王弥谤”一文,笑道:“千年以前,一个叫召公的已想到这层。陛下不妨读读,看是否如陛下所想。若在天黑以前陛下能背诵此文并随意写几句感想,那明日臣便来为陛下讲那周的宝贝九鼎的故事如何?”永明王放下皇帝的手,站起身来,仿佛此时才看到跪着的众人似的,“都起来吧!”
*
待得众人都散去,永明王遣人找来刘太师,道:“想是老太师自有高见。不过愚以为皇上年幼,读《国策》是否太早?”
“殿下英明。以陛下年纪读《春秋》、《国策》的确尚早,也难怪陛下觉得无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