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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影尘梦-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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绎儿迟疑了一下,手指在垂花门的花饰上不经意的带过,雪沫染了一手冰凉,本能的缩回了袖子里。她隐约觉得,她将可能面对的正是如同冰雪一样冰冷的面孔。
雁奴轻轻的在绎儿的背心上用了点推力,示意她当断则断,不可再犹豫踟蹰。
绎儿索性将心里的忐忑放下来,提步到了房门前,向着四个侍卫道:“福晋可好?”
“请小主安。”四个侍卫行礼道。
“不必多礼。”绎儿伸手示意他们起身,抬眸往屋子里投去目光,“福晋怎样了?”
四个侍卫相互对视了一言,由一个人回话道:“回小主,奴才们奉命守在门口,不知道里面的情形。”
绎儿淡淡的应了一声,便往前走了两步,立刻被两个侍卫抬手挡住了:“请小主不要为难奴才,贝勒爷有命,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近福晋。”
“我并没有进去的意思。”绎儿盈盈一笑,接过了雁奴手中的食盒,“只是来探望一下福晋,带一些点心给她,还要烦劳几位为我递达。”
“请小主恕罪,没有贝勒爷的命令,奴才们不敢递达。”
雁奴朗声带着呵斥道:“这府上,谁人不知我家小姐从来都是带着贝勒爷的意思办事的,没有贝勒爷的意思,谁又敢到这里来。”
“除非有贝勒爷命令,否则奴才们不敢犯险。”四个侍卫寸步不让。
“忠于职守固然是绝好的奴才,可是,福晋现在还是府中的女主人,就算暂时不能离开房间,也还沦落不到人犯的程度。”绎儿不紧不慢的周旋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年来一直受到福晋的恩泽,也知道福晋和我不亲密,在这个时候维护你们的主子,恐我害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四个侍卫慌慌张张又跪了下来磕头道:“小主这话可是误会奴才们了,奴才们万死也不敢寻私情,不敢回护……回护……”
正说着,房中一声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夹带着无比的屈辱味道:“你不用跑到这里来猫哭耗子,姑奶奶不领你的情。”
“绎儿请福晋安。”绎儿立刻欠身行礼,恭敬温婉之色依旧如常。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么?请安?怕是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呼吉雅咬牙冷笑,略带着些神经质,“你别得意太早,就算我死了,这福晋的位置也不会是你的。用下三烂的卑鄙手段陷害忠良换来的权位,老天都看在眼里,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你一定会得报应的!”
“我是什么样的人,这么些年,福晋心里应该很清楚了。我由始至终从来没有想要争夺福晋之位,更不会用这样卑劣愚蠢的手段陷害福晋。”绎儿淡然一笑,平静娓娓而道,“府中上下的人都知道,福晋与我不和,针锋相对多年,福晋有什么意外,自然矛头都会指向我。我不会傻到贪图一时之快慰,把火往自己的身上引。恰恰相反,谁越是威胁到福晋,我越是不能让她得逞,才能洗刷我的冤屈,免得被别人当作斗争的牺牲品。换言之,我不得不把自己和福晋绑在一处谋算。”
“哼!巧舌如簧的,我看你伶俐到几时!”呼吉雅冷哼一声,甩出一句来。
“不管福晋会不会相信我的肺腑之言,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出来。”绎儿并不介意呼吉雅冰冷的态度,“福晋想活命,就必须靠自己,而现在能帮福晋活命的,只有我。”
“你敢要挟我!”
“福晋现在的境地,还有要挟的必要么?”
“你……”呼吉雅被她狠狠地噎了一下。
“福晋不是为了我活着的,是为了你的儿子。如果你还要继续斗下去,我只能向福晋承诺,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为福晋照顾好你的儿子。”
呼吉雅沉默了一番又道:“你想怎么样?”
“只是想还福晋一个清白。”
“我可是谋反的大罪。”呼吉雅似乎有了那么一点松动,“你不怕受牵连么?”
“福晋当真做了谋反的事情么?”绎儿轻笑一声,“福晋以巫蛊之术对我,我相信,但是……那么多巫蛊的小人,一个个去施咒,还要藏那么久不被人发觉,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狡兔尚且有三窟,凭福晋的聪明,会把这么重要的谋反证据全部放在自己的屋子里么?能藏在你的房中,并且不被你本人发现,在查抄的时候又被迅速的找出来,只能说明,藏的人比福晋你还要更熟悉房中的布置。”
“你让我想想……”呼吉雅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如此,绎儿先行告退了。希望福晋以你的儿子为重,不必负气。”绎儿再次行礼。
房中的呼吉雅并没有回应的意思,一下子整个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雁奴暗自舒了一口气,伸手拉了拉绎儿的袖襟:“小姐,咱们走吧。”
绎儿点点头,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门口的侍卫:“既然贝勒爷有明令,不准和福晋接触,这些点心就赏给你们垫垫饥吧。”
四个侍卫按捺住受宠若惊的心跳,齐齐跪下,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奴才谢小主的赏。”
由雁奴陪着回到自己的房里,天色已经大亮了,绎儿一夜未眠的身子不免有些倦怠。她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原先风餐露宿的随军征战,彻夜侍奉在督师左右,丝毫未曾感到困乏。自从过上了这样按部就班的日子,她的身体也明显的发生了变化,人也格外的娇气起来。时不时吹个风,着个凉,便常常要头疼脑热的好一阵子。
雁奴知道她乏了,忙前忙后的伺候她睡下,又怕她身边的小奴婢照顾不周,自己取了针线陪在一旁守着她小憩。屋子里女儿香的味道从香炉中升腾出来,袅袅弥散开去,很快充满了整个屋子。绎儿闻着女儿香的味道神情安谧了许多,疲惫的心也渐渐松弛下来,靠在枕上懒懒道:“雁奴,你知道这香为什么叫女儿香么?”
“不知道。”雁奴一边低头绣着绣绷上的菊花,一边笑道。
“东莞出的莞香是两广最上品的香料,而采香的多是女儿家。这些女孩子家贫,为了给自己积攒些银钱换胭脂水粉和衣食,在采香的时候,通常会将莞香中最好的香料藏一些在自己的抹胸里。这些香料放久了,就成了上品,加上亲近过女儿家的身子,所以很多雅士就给它起名字叫‘女儿香’。”绎儿仰首看着帐顶发呆,自顾自道,“这名儿起的真美……”
“女儿家藏的便叫‘女儿香’,若是男人藏了呢?”雁奴兀自发笑,反问道,“莫不是要叫‘男儿香’了?小姐哪里听来的,竟也信这些混说的话?”
绎儿望着莫名处傻傻一笑:“可不是的。他说的,我何曾怀疑过?”
“小姐在说郁妹?”雁奴并未了解她真正的所指。
绎儿也不想点破,径自翻身过去,合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的瞬间,她分明感觉到了眼眶里的水汽又浮了起来,于是将被头裹上了半个脸,掩饰住自己的伤感。
雁奴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睡了,怕她被子没盖严实着凉,回身腾出手去掖被头,正碰到她湿润了一片的脸庞,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了?”
绎儿哽咽了一下,轻描淡写道:“嗯,没事……”
“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雁奴见她回避,只当是自己失口。
“不是。”
“小姐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人?”雁奴听她否认,望着她伤感的神情,多少也猜出了几分。
“我累了……”绎儿若有所指的坦白道,半遮半掩,“你守着我,别让人打扰我。我想睡一会儿。”
雁奴不再追问什么,心里却已是认定了那人的身份,应了一声道:“小姐,过去那么久了,别再折磨自己了。”
绎儿嘤了一声,不再答话了。
她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却全是谢弘的一颦一笑挥之不去,一点一滴的渗入她的梦境里,真实却又什么也触摸不到。
雁奴在一旁听着她幽幽的呓语:“……弘……弘……我好累……”
不知过了多久,雁奴从梦中被鼎沸的人声惊醒过来,张开眸子的时候,只听见院子里乱做了一片,房门被砸的山响,顿时紧张了起来:“出什么事情了?”
“雁奴姑娘出大事了,福晋吊死了。”门外是小格格的奶娘喘息未定的声音。
“你说什么?”雁奴不觉得声调提了好些,将绎儿从半梦半醒间唤醒了过来。
“怎么了?”绎儿扶着微微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半张着眸子问道。
雁奴张了张嘴,还没等她说话,门外的奶娘便急火火的报道:“小主!福晋出事了!”
绎儿一惊,虎得坐了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雁奴见机地起身打开了房门,奶娘奔到绎儿炕边气喘吁吁,连吞了几口气:“小主去过正院不久,下人照贝勒爷的吩咐去找福晋问话,谁料打开了门,就看见福晋已经悬梁自尽了。”
绎儿浑身一震,一时间冰凉的寒意包围了全身上下,她意识到事情根本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呼吉雅分明已经决定求生,努力为自己洗刷罪名,为什么要突然间自杀呢?
“贝勒爷着人问福晋话,想是回来了?”雁奴镇定道。
“刚才回来,就着人去问话,然后……”
奶娘尚未说完,就挺院子里一声喝道:“贝勒爷到!”
绎儿急忙起身迎出正厅,拜倒行礼:“奴婢请贝勒爷安。”
豪格的声音有几分嘶哑:“起来。”
绎儿谢了礼,站起身来,关切道:“福晋怎样了?”
豪格的眸子直直的逼视了过来:“晚了,身子都硬了,你说呢?”
绎儿自然知道他逼视自己的原因,也不回避:“爷是怀疑奴婢么?”
“你跟她说了什么?”豪格的语调硬硬的,让她害怕。
“奴婢希望她能为了阿济尔活下去,想办法自救。”
“你真的这么说?”
“爷不信可以去问在场的侍卫。”
豪格冷笑一声:“你的点心不赖。我真的看不出来,你有这份心机。”
“奴婢不明白贝勒爷在说什么。”
“吃了你点心的人在门外躺着,你说我在说什么!”豪格看着她无辜的表情觉得分外的恼火,“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给我一个理由。”
“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
“是!我根本就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做这件事情!”绎儿义正严词的丝毫没有惧色,“不过是我碍了别人的事,别人想用福晋的死一石二鸟罢了。”
“证据呢?”
“没有证据。”绎儿不得不承认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大错,招来了杀身大祸。
豪格一挥手道:“你们都出去。”
一众奴婢应声喏喏的退了出去,掩上了房门。
“现在没有旁人了,你该说实话了。”豪格紧走了两步踱到绎儿的面前。
绎儿垂了眸子,泰然自若:“奴婢方才说的句句是实话。福晋是被人害死的,奴婢也是被人陷害的。”
“陷害?我要的是证据,能证明你清白无辜的证据。”豪格不依不饶的追问,“你能不惜触怒我为福晋说情,之后又去冒险探望,必然不会去耍尽手段逼死福晋。可是,宫里跟我要福晋问话,现在人却死于非命,你总得给我个能自圆其说的理由吧。”
绎儿长出了一口气:“如果福晋死了,谁最有可能被立为福晋,奴婢以为爷应该很清楚。”
“你想说什么?”豪格隐约察觉到她的话中有话。
绎儿一脸的严峻望向他深邃的眸子:“能取彼而代之的人,就是幕后的凶手。”
豪格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你如此笃定?”
“那个人非但清楚福晋的动向,同时也清楚我的动向,必是极贴身的人。”绎儿一边说着,脑子里不断的翻找着蛛丝马迹,“我和爷说的话怕是一点不落的,都给她听了去,才好于中取便,施行这一箭双雕的计策。”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贝勒爷稍安毋躁,等一下,就会知道是谁了。”绎儿胸有成竹的踱了到门口,抬手打开了房门,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德大人,请你近前来。”
“小主!”德希应命上前,“有何吩咐?”
“你去把府里上院的奴婢们都找来,就说我有话要问他们。另外……你附耳过来……”绎儿紧走两步到了德希的面前,在他附过来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德希便匆匆去了。
不多时,三三两两的上院奴婢们就挤满了院子。一时之间,本来宽敞的庭院变得拥堵起来。一众人知道府中出了大事,一个个脸色灰暗,大难临头的不安使得他们聚拢在一处,大气也不敢喘,或是面面相觑,或是埋头不敢发一言,院子里登时安静极了。
绎儿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并不说什么,只将手微微抬起,连击了三声掌。
一团粉白从院门外飞起,在院门口的垂花墙饰略作停留,立刻奔着一个熟悉的人影飞过去,径直停在了她的肩头上。
她的双膝一软,噗通一声径直跪倒在了雪地上。
“如雁,果然是你啊。”绎儿看着还在她肩头蹦跳着的小影子,长叹了一口气。
尼思雅整个人软在雪地上,本来绷直的脊梁在此时却无论如何也撑不起她全身的重量,她在雪地上瑟瑟的发抖,而她的肩头上正停着富绶的小鹦鹉——“雪衣娘”。
“这是……”豪格大惑不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尼思雅干的么?”
“是不是她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背后的人是谁?”绎儿看着跪在地上的弱小身影,莫名的有些心痛,“好了,除了她,其他人都散了吧。”
一众奴婢谢了恩,如逢大赦一般的散去了,剩下尼思雅一个人蜷着身子跪在冰冷的雪地上,唯一依偎着她的,只有那只小小的“雪衣娘”。她单薄的小影子在布满脚印的雪地上,显得茕茕孑立,让人不免心疼。
绎儿缓步走下台阶,来到她的面前站定:“别跪着了,起来吧。”
尼思雅一把抱住了绎儿的腿,仰着满是泪痕的小脸绝望的哭道:“小主!小主饶命……奴婢不是有心,奴婢真的……真的不想害小主和福晋……小主——”
绎儿由她抱着,并没有挣扎着拒绝她,自己在她的眼里就是救命的稻草,唯一的求生希望。然而,想着她对自己的背叛,绎儿实在是无法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她只能选择沉默的面对她绝望的哀求。
雁奴一向不掩饰自己的喜恶,这时更是激愤异常:“我真想不到会是你!小姐待你怎样?亏待了你么?居然吃里扒外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尼思雅抽噎着,泣不成声,肩上的雪衣娘看见她的绝望神情,一直扑腾着乱跳,像是要安慰她一样“呀呀”的叫着。
“鹦鹉尚有人性,你怎么就一点人性也没有呢?”雁奴骂道,“现在晓得求小姐放过你了,你当初把小姐往死里逼的时候,惦念过小姐对你的好么?小姐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奴婢从来都没想要小主死,小主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呢……”尼思雅哭得愈发委屈,“是奴婢一时糊涂,一时……”
“从你来我身边,就是有预谋的,谈何一时糊涂?”绎儿沉吟了一番,带着遗憾道,“到了这个境地,你还想为你的主子隐瞒到什么时候?”
“来人!”豪格知道不动威是不会逼问出结果来的,于是适时的厉声喝道,“把这个贱婢给我带下去!”
两个侍卫应声冲了上来,分左右一把架住了尼思雅的胳膊,尼思雅拼命的抱住绎儿的腿,发疯似的不松开,苦苦哀求:“小主——小主!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错了……小主……奴婢只是不得已的,真的不是有心害你……”
“还不说实话!”雁奴喝道。
“奴婢不是不想说,是奴婢不能说。”尼思雅整个人的重量都扑在了绎儿的腿上,哭的几乎虚脱,“奴婢本想着小主去探望福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才对人透露了些许,真的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要是知道有人要害小主的性命,如雁就是死也不会做的……”
“还敢胡编乱造一味欺诳到底么?”雁奴根本不相信她的解释,逼问的更紧。
“奴婢说的句句是实话……不敢欺诳小主和贝勒爷……小主能看穿我的身份,如何会看不穿我的真心呢?”
“我看穿你的身份,是因为你两次不经意的说话,一次是说到福晋的屋子里闹鬼,甚至说出了纳兰宝寅的名字,以你的年纪是不会知道福晋的往事,更不可能知道宝寅姑娘已经故去的消息的。当时,我只当你是道听途说罢了。可是第二次,你肩上的雪衣娘念诗,你说很像一个人的口气声音……其实那时,我已经开始怀疑你了。这雪衣娘到了府里,你照顾的最勤,它也最喜欢你,这恰恰说明,它是你一手教大的,对你无比的信任。不想今天我姑且一试,居然试出了真相。”绎儿长叹着,轻轻挣开尼思雅的手,“凭你往日里伺候的用心便可知你的淳良本性,我相信你只是向你真正的主子透露了我和福晋的动向,至于逼死福晋,嫁祸于我的事情,不是你能做到的。”
“小主明鉴……”尼思雅仿佛获得了开释的机会,连连叩头。
“贝勒爷,奴婢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言尽于此,如雁的事情兹事体大,奴婢恭请贝勒爷发落。”绎儿转过身向着豪格缓缓跪了下来。
豪格张了张嘴,正待要下令,便看见管家从院门外匆匆跑近前来,大声通报道:“贝勒爷,宫里来人,要提审福晋去刑部问话。”
“这……”雁奴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为难的情绪。
绎儿将目光一径投向豪格那边去:“如何是好?”
。cmfu。
第十一回
贝勒府的正院中已然死寂一般,众多的奴婢垂手立着,深深埋下去的脸上仿佛没有什么血色。他们纤弱的神经变得格外敏感,稍有响动,就会引发细碎的骚乱,伴着沙沙声往台阶上伫立的内廷差官那里游过去。
那内廷差官作得一身戎装打扮,板起冷若冰霜的铁面,锐利的目光从贝勒府一众奴婢们的身上越过去,远远地落在刚进入院子的豪格和绎儿身上。
绎儿藏在宽大袖笼里的手本能的收紧在一起,她抬眼侧目看了看身畔的豪格,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原本不安的心跳。
也就是三两步的工夫,两人已经到了内廷差官的面前。不待两人说话,那差官便亮开喉咙道:“大汗有谕——”
豪格慌忙拉着绎儿跪下地来,行礼道:“儿臣跪聆谕旨。”
内廷差官扫了豪格一眼,朗声道:“大汗有谕,罪人莽古济之女博尔济吉特呼吉雅伙同其母阴图汗位,以巫蛊之术咒杀君父,有悖臣纲,实属谋逆之大不敬。着羁入宫中,听候发落。钦此。”
豪格的气息有几分闷下去,却依旧恭敬道:“儿臣不敢罔顾父汗谕旨,然有下情容禀。”
内廷差官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在差官的眼睛里,此时的豪格已经不再享有主子的尊贵和不可侵犯,他早已成了谋逆事件参与者的一份子,不过是眼下大汗不说,无人敢捅破罢了。
豪格坦然道:“儿臣疏于防范,致使罪人呼吉雅于看守的奴才疏忽之际,自杀身亡。儿臣有失察之罪,请父汗发落。”
内廷官差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怔住了,瞠目道:“贝勒爷是说,人犯已经死了么?”
“是的。”豪格的声音冷得可怕。
“如此,属下要亲自查验才能回宫复旨。”内廷官差镇静了一番,开口道,“请贝勒爷……”
豪格于是起身道:“请。”
内廷官差也不推让,提步进了正房。
豪格半侧了脸对绎儿道:“你在外面,别进来。”
绎儿还想说什么,被他的一个眼神狠狠地噎了回去,只能看着他提步跟了进去。她有一种直觉的不安,说不上来具体为了什么,她只是感到事情的发展恐怕愈发不可预料了。她杵在门口,盯着门里发呆,紧抿的嘴唇将她内心的忐忑表露无疑。
不多时,呼吉雅的遗体从房间里被抬出来,从绎儿的面前走过。雁奴下意识的拽了绎儿一把,往后缩去。绎儿壮着胆子看了一眼,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栗了一下。
呼吉雅的脸色青紫,双眸圆睁着凸出来,舌尖微微外吐,表情痛苦狰狞的让人毛骨悚然。脖子上瘀紫的血痕更是触目惊心,让她禁不住胃里一阵翻腾,再想冷静下来理清思路已经很难了。
内廷差官冰冷的脸也紧跟着进入了她的视野,突然间停止了移动,进逼过来,用阴阳怪气的声音道:“你们这些奴婢,别以为自己背着主子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没人知道。犯人就算是有罪,也是在大汗面前,在你们的面前,主子还是主子。识趣的,最好在大汗查出真相之前老实认罪,或许还有求生的机会。如若不然……”
这番话一出口,院子更是死气沉沉一片,一众人大气也不敢喘,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脸往下埋的更深。
绎儿被他的眼神逼得无处躲藏,依稀能了解到他锐利的眼神正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只能将目光垂下去,将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尽量避免和他发生直接的冲突。
不想差官逼得更近,慢悠悠地张开了紧握的手心,一个纸团在她的眼前泛着青白的光,让她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小主,你认得这个么?”
“回大人的话,奴婢不认得。”绎儿竭力用镇定的语气回答道。
“那好!”差官冷哼一声,轻挑手指,将揉在一起的纸团缓缓展开,“那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绎儿屏气凝神去看,不由得将一双眸子瞠了老大。
皱皱巴巴的纸上,点点墨迹交错在一起,一行蒙文触目惊心。
“祖家阿蛮得势,妾身唯有一死了断,免遭羞辱。”
差官见绎儿已然僵在了原地,羞辱她道:“我知道你看不懂这里面写的什么,我来告诉你。这是罪人呼吉雅临死时留下的绝笔,上面清楚的写着你的名字,你为了争宠对她横加欺辱,致使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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