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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影尘梦-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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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叫!不能叫……”谢弘忙伸手捂她的嘴,自己也因此呛了好些水,“咳咳咳……别……咳咳……咳……”
“救……救……救命……咳咳咳……救……”绎儿拼命在水里挣扎,死死地抓着谢弘的胳膊不放,“咳咳咳……”
“你别扯我胳……咳咳咳……胳膊……”谢弘死命想甩开她的束缚,却被她缠得更紧,情急之下,抬手照着绎儿的后脑勺就是一下,绎儿眼一黑晕死过去。
好在岸离得不算太远,谢弘拖着绎儿,连拉带扯,费尽了力气总算是爬上了岸,一口气松下来,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狂咳。他强撑着爬起来,喘着气拍拍绎儿青白的脸:“哎……行了……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咳咳……喂……”
绎儿的脸在月下分外苍白,没有半点血色,俨然一块白瓷,连一点呼吸的生气都感觉不到。
“不是吧!”谢弘棘手不已,“这么容易就死了?喂!喂——”
又是一气狂摇,仍不见反应。
谢弘一甩头上的水珠,俯身往她嘴里吹气。
绎儿迷迷糊糊,只感觉到唇际的温润,缓缓睁开眼,便看见了谢弘英气逼人的脸,顿时一怵,惊悸地推开他:“咳咳……咳……”
“你醒啦!我还以为你……”
谢弘的话没说完,绎儿一抬手一个耳光重重的抽在他的脸上。
“喂!你疯了!”谢弘莫名其妙,抚着脸上的五指印冲她叫道,“你干吗打我!”
“淫贼!你乘人之危……你——”绎儿一副被玷污了的愤怒和耻辱,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我乘人之危?我是为了救你!你搞搞清楚!不这样,你起得来么!”谢弘火大,大有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愤懑。
“你分明是不正经乘机欲行不轨……”绎儿哭得汹涌,“你是存心的!你就是存心的——”
“你要脸还是要命啊!”谢弘一抹脸上的水,气不打一处来,“不可理喻!”
“你管我!连清白都没了,还要命干吗!”绎儿发脾气,顺手抓了沙子丢他,撒了他一脸,“死了算了——”
“想死是不是?”
“我管你三不三,四不四!是又怎么样!连个舌头都没捋直,也配管我!”
“好!我成全你!”谢弘一把扛起她,跑到海水里“嘭”得把她摔回水里,“去仆街啊!”
“啊——”绎儿又开始与海水斗争,扑腾出一阵阵的水花,“救命啊——咳咳……咳……救命——救……命啊——”
“你不是想死嘛!去仆街啊!(去死啊!)要命做什么!”谢弘余怒未消,一气之下乡音迭出,“还喊什么救命!喊什么!仆街活该(死了活该)——”
“咳咳咳……你……”绎儿听着他一气古怪的广东话发难,脸都绿了,但是他仍然无动于衷,任由自己在海水里,在死神手中挣扎,“救命啊……咳咳……你……咳……”
谢弘看着她像个孩子样的无助,长出一口气,算是把余怒消了,一个猛子扎下水,从身后把她抱了起来,抱上岸,顺手扔到柔软的沙滩上:“让你闹——”
绎儿沾了一脸的沙子,一个劲儿的哭,脸上愣是冲出了两道沟来,定定的看着他,眼里充满仇恨。
“看什么看?”谢弘懒得搭理她,轻嗤一声,甩给她一个白眼,“自找的!”
绎儿腾得一下子爬了起来,扑到他身上又撕又打,俨然一个蛮不讲理的世俗女人。
“喂——你……”谢弘一边招架一边叫道,“有完没完啦!疯子!你这个疯子!你干什么——”
绎儿不理睬他,一气发泄似的乱打。
“再闹我不客气了!”谢弘威胁。
“谁要你客气!”绎儿打得更凶,变本加厉。
谢弘也不示弱了,两人在海滩上厮打滚爬起来,互不相让。
“我叫你乘人之危——淫贼——”
“你以为你是谁!我才不会乘你之危呢!你这个野丫头!”
“你都敢做了!干嘛不承认!”
“那是为了救人……”
“扯淡!”
“闹!你闹够了没有!”谢弘翻身把她摁在地上,扼住了她两只挣动不休的胳膊,“够了——”
“我要找袁伯伯!让他军法处治你!淫贼!混蛋!”绎儿死不低头地虎视眈眈逼视他,“放手!你给我放手——”
“好!处治就处治!想让我白受处治,办不到!”谢弘低头压上去,吻上了绎儿的菱唇。
“唔——”绎儿的眸子瞠得老大,一双手挣脱了他一气乱打。
谢弘着魔似的难以自拔,愈吻愈深,贪婪的纠缠着不放。
绎儿一双挣扎的手也渐渐停下了捶打,反而忘情的勾住了他的颈,迎合着他。
终于快要窒息了,谢弘才放开她,兀自坐起来:“打啊!接着打!”
“你——”绎儿刚才的十分英气去了七分,只留下三分的娇羞,脸也胀了通红,无地自容,“你混帐——”
谢弘站起身,扭头丢下她就走。
绎儿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拦在他面前:“别走!”
“不走留在这里挨打挨骂么!”谢弘还在赌气。
“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绎儿一语出口,脸却更红了,怕他看出来,忙把头压得很低,“对不起行了吧!……我打疼你了吧……”
“疼!当然疼!你不是一般的女人,一个巴掌赶得上男人!”谢弘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抚抚脸,“好了!好了!赶紧找地方把衣服弄干了,别着凉了!”
绎儿少有的安分,只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走吧!”谢弘看到她少有的安分,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却又不想让她发觉,于是转身在前面走着,头也不回。
两人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海滩上走着,却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
谢弘陡然站住了脚,四下里看了一遭。
“怎么了?”绎儿赶上了他,见他的异常反应格外奇怪。
“这里好像不是鹿岛,鹿岛不应该这么狭长,而且……你看!这里有山,鹿岛是没有的,奇怪了,这是哪儿啊?”谢弘左思右想弄得更糊涂了。
“我哪儿知道?”绎儿本来方向感就不好,眼下更是一头雾水,“会不会到东江了?”
“不可能!”谢弘答得干脆,“这里绝对不是东江!”
“那我们会在哪里?”绎儿有些害怕了,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襟,“不是在阴间吧!”
“在阴间你还有影子么?”谢弘一指地上投下的人影,蹲下身在沙滩上画起方位图来,“你看!我们是从这儿出的海,遇到海盗应该在……这里吧!那——假设我们……”
“等等!你看!”绎儿一指前面的几点灯火兴奋起来,“那里有人家,咱们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走!”谢弘一把拉过绎儿就朝着那几点灯火飞奔去了。
然而,他们到了近前却发现不是人家,而是高大的沿海堡垒。
“这里怎么会有堡垒?”绎儿问道。
“难道是到了獐子岛?”谢弘自言自语,努力回忆着海防图上的防御标识,“獐子岛上的确有东江的驻军……”
“那我们有救了!”绎儿不等他确定,便撒开他的手,冲着堡垒上大叫,“喂——有没有人啊——我们是宁远来的——有没有……”
人倒是有了,刀也出了鞘,箭也上了弦。
一时间,灯火通明了,两人才看清楚了堡垒上剑拔弩张的驻军——清一色全是金军。
看清了对方一个个都拖着长长的辫子,绎儿吓得倒退好几步,还没站定,便听见堡垒上一声女真语的高声喝令,霎时一道道劲风迎面刮至。
谢弘一把扯过她:“快走!快——”
第二十五回
绎儿已经吓傻了,跌跌冲冲地跟着谢弘狂奔,身后的羽箭疾风一样擦着自己的耳朵鬓发,三魂去了六魄。
他们一路逃,身后沙滩上留下的脚印横七竖八插了许多羽箭,一寸寸逼近他们的步子,好几次差点被死神的魔爪拿了命去。
绎儿上气不接下气,脚一软,一个惯性摔在地上。
“快起来!”谢弘伸手拽她的同时,只听得身后一声钻天炮的尖利叫声划破夜空,一个激灵,“快!他们有追兵——”
这一次却又猜错了,金军不但是后有追兵,前面也有堵截。
一队黑影横空杀出一般挡住了前路,马上的将领叽里哇啦一通狂叫。
“你会不会说人话!我听不懂——”绎儿火大,强自挺直了脊梁冲他吼道。
马上的将领也听不懂绎儿的话,只当他们要反抗,再一抬头寻见前后夹击之势已成,抬手一挥,大叫一声。
只听见周围一圈金军起刷刷地一声应承:“嗻!”
而后刀光剑影眩得两人头晕。
“你先走!想办法冲出去!”谢弘说道。
“那你怎么办?”
“我不拖住他们,你怎么走?”谢弘瞪了绎儿一眼,“别婆婆妈妈!马上一动手你就走!”
“你一个人怎么打——”
“少废话!走——别在这儿拖我后腿——”谢弘用力推了绎儿一把。
几乎是与此同时,金军也动了手,一群人大叫着拔刀冲了上来。
谢弘一边招架,一边冲绎儿吼:“走啊——走——”
绎儿三招两式撂倒了三个金军,抬眼正看见马上的将领,心生一计,长长地吹了个口哨。
面前的战马受了惊吓,发疯一样把那将领甩下马背,冲着绎儿这里狂奔过来。
“绎儿——”谢弘吓呆了,这要是被撞到还有命么!
战马奋蹄将至近前,擦身而过的一瞬,绎儿纵身扑了上去,死死地抱住了马脖子,任由慌不择路的马拖出去数米,回忆着幼时满桂教授的拔杆游戏动作,奋身屏气放手一搏翻上马背,一勒缰绳复又冲了回头。
连冲带撞,围着谢弘的金军被撞了个七仰八叉,天然地多出了一条道。
绎儿在擦身经过谢弘面前时,略略倾身伸出手臂:“谢弘!快——”
谢弘虚晃一招,一抬手攥住了绎儿的手,借着惯性跃上马背,方才坐定,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他想也没想,一下子扑在绎儿身上,这一道劲风便直直的插在了他的背上。
绎儿也感觉到了他不由自主的一震,于是侧脸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快走!”他忍着疼痛咬牙道,这个伤不致命,但是也疼的钻心。
两人飞骑冲出金军的包围,算是个兵不血刃的奇迹。
追兵的马蹄声渐远了,绎儿驾着马冲进了林子,算是可以暂避一时了。可是,慌不择路的后果却让两人饥寒交迫。
才住了马,谢弘忍痛跳下马背,伸手去拉绎儿。
绎儿回首之际,正看见他流血的伤口:“你受伤了?”
“没事……小伤而已……”谢弘暗自痛得唏嘘,却强作无所谓,“没关系的……”
绎儿已经伸手去拔了:“你忍着点!”
“喂!啊——”谢弘大叫一声,便也只能顾着咬牙忍痛说不出话了。
绎儿解开外衣,并无羞赧之嫌,兀自在自己的夹衫上撕扯了几条白布:“把衣服脱了……”
“什……什么……”谢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早就痛得要哭了,“你……你……你干吗?你要干什么……”
“让你脱衣服!不脱衣服我怎么包扎伤口啊!”绎儿少有的体己,见他傻站着不动,于是学了他的口气,“你要脸还是要命啊!”
谢弘的脸倒是经她一说红得什么似的:“只是……只是……不大方便吧……”
绎儿脸也飞红,嘟囔着警告样的:“少瞎想——”
谢弘磨磨蹭蹭褪下外衣:“你轻点啊……”
“谢谢你帮我挡箭!”绎儿一边小心的为他包扎,一边红着脸温言。
“我不是帮你挡,谁让我在你后面!”谢弘嘴硬,“再者说,我怕要是你受了伤,我帮你包扎,让你脱衣服,你还不把我五马分尸咯!我这个人不像你那么小气,脱就脱了,才不会跟你计较什么清白!”
“你——”绎儿没料到他到这时仍然滑的没边,狠狠地一拳打在他身上,“不正经!”
“我可受伤了,你还打!想出人命啊!”谢弘咧嘴叫道,神情像个被虐的无助婴孩,胡乱裹了衣服,落个嘴狠,“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活该!”绎儿背了身系自己的衣结。
“你去拾些树枝,我去找吃的,咱们也好填饱肚子啊!我都快饿死了!”谢弘分工倒是明确得很。
“一起去吧!”绎儿打量着周围黑洞洞的林子,不时还有狼嚎的凄厉,不由战栗,缩在他身后,“我……我害怕……”
“你就这么大胆子啊?”谢弘反倒觉得她不正常,这丫头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么?
“走吧!”绎儿扯了他的手,宛若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在撒娇。
“真是外强中干!”谢弘拗不过她,“走——”
“嗯!”绎儿扯着他的衣角跟在后面,往常的英姿飒爽全都去了九霄云外。
两人一路走,一路拾柴,正在此时,一团小黑影擦着绎儿脚边的地面溜过去,引得她一声尖叫。谢弘眼疾手快,一下子扑了过去,把小黑影扑匝在怀里。
绎儿气喘吁吁跟到近前,抱着一堆枯树枝:“你在做什么?”
“你看!”谢弘从怀里拽出一只胖胖的小野兔,“咱们可有口福了!”
绎儿“哗”得把树枝扔在地上,忙不迭伸手接了来:“啊——嗯……好可爱啊……”
谢弘拾着树枝仰脸看她:“一会儿我烤给你吃!我烤兔子肉可是个好手!”
绎儿轻轻抚了抚野兔的长耳朵,望着兔儿的汪汪的眼睛不忍:“咱们不要吃它吧……”
“怎么了?”谢弘倒是意外,“你平时打猎是所过之处鸡犬不留,什么时候良心发现了?”
“不是啊……”绎儿撅撅小嘴,把俏脸在野兔毛茸茸的身上蹭了蹭,忽闪了一下长长的卷睫,“我平时打猎要是看什么动物呢!这种小可爱的兔子、小鹿,我是不下手的!更何况,它是只怀了小崽儿的母兔子,一尸两命呢!”
“怀了崽儿你也看得出来?它不死,咱们可就得饿死了!”谢弘煞有其事的做了个垂死挣扎的饿殍状动作,“这个死相太惨了吧……”
“反正我不给你吃它!”绎儿被他逗的噗哧一笑,却把野兔下意识往怀里一收。
“那我饿死了变成鬼也不放过你!”谢弘威胁道,“你不怕?”
“那……那你……”绎儿腾出一只手递了去,“吃我好了……我警告你,饿死了别缠着我啊!”
谢弘爽朗的笑起来:“呵呵,佛祖舍身饲虎,祖绎儿舍身救野兔!妙哉!”
“死没正经!”绎儿瞪了他一眼。
“好!你等着!”谢弘放下了树枝,搓了搓手,呵了口白气,猴上了树。
绎儿抱着野兔仰起脸关切着他的一举一动:“小心一点!别摔了!右边一点……踩实了……”
“没事!”谢弘三下两下爬上了树梢,吁了口气,伸手摘了一个红果子,冲绎儿叫道,“来!接着!”
绎儿却似愣着了,充耳不闻的样子,抱着个野兔傻站着,死死盯着前面不远的一团漆黑的丛林。
“喂!绎儿!”谢弘叫道,“干嘛呢?傻了?”
绎儿竟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怀里的野兔撒丫子狂奔而去。
伴着野兔飞奔而去,那团漆黑的灌木丛中陡然窜出了一匹狼,绿莹莹的一双眼睛,狰狞着面孔向绎儿一步一步靠近。
“绎儿!快上来!快!”谢弘一边叫,一边忙着下树,“听见没有!快点!”
绎儿连滚带爬醒过味儿来,狼已经扑了上来,好在她还有几分功夫左躲右闪一下,可是动作已是出奇的慢了。
谢弘猴在树桠上一伸手:“把手给我!”
绎儿见了救命的稻草,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而此时,狼的一双锐利的前爪也扯住了绎儿的衣裙:“啊——”
谢弘铆足了劲儿拼命往上拽,下面的狼也不甘心把到嘴的美味丢掉死扯着不放。
绎儿就像一根绳子,被谢弘和恶狼两头绷直了扯着,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狼的拉扯,加上绎儿的重量,谢弘感到自己也很明显地往下滑,一点一点的,他只能靠另一只手死命地扒住树杈往前挪。
“啊——救命啊!救我——”绎儿哭道,出于求生的欲望死死的攥着谢弘的手,“我的脚!我的衣服——你别撒手!别撒手啊——”
“别叫了!怕什么!”谢弘吼道,“这不是还没掉下去嘛!”
“不是你,你当然不怕了!”绎儿这个时候还不忘斗嘴。
“你再废话我就撒手了!”谢弘威胁,“闭嘴!”
“我不行了!你快点拉我上去……”绎儿支持不住了,“我求你!你用劲儿啊!好痛啊——快点拉我上去呀……”
“知道痛就死不了!抓紧!死也别松!”
“我害怕……我害怕……呜呜……”绎儿望着下面恶狼阴森森的脸,嗅到它喷出的腥臭的气味,吓得魂飞魄散,“啊——救命啊——”
“别看下面!看我!”谢弘深吸一口气,借着左手的支撑力,又往回挪了几寸,“没事!别松手就成!”
那狼似是发觉自己的形单影只,于是,一仰首长长嚎了一声。那嚎声顿时引来了林中别处伙伴的回应,本来寂静的山林里立刻回荡开来了狼嚎的凄厉,愈来愈近前。
“啊……”绎儿抽抽答答的哭叫道,满是颤音,“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死了……我不想死啊……”
“阎王嫌你吵,才不会收你!”谢弘扯着她已经因为长时间勒紧而通红的手,“你撑着点!乘其它的狼还没来,我拉你上来!”
“不行了!不行了!我的手都软了……”
“少废话!想活命就把另一只手给我!快!”谢弘往前探了探,腾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自己也因此往前滑了许多,“抓紧了!”
绎儿已经哭成了泪人,只留着喘气的劲儿了。
树下的狼还是紧扯着她不放,几匹相继赶来的“同伴”也纵身扑上了绎儿的靴子。
“啊——”绎儿顿时一坠向下急滑,谢弘也跟着往下坠。亏得他反应快,勾住了一块树桠的突起,然而半个身子已然到了树外,绎儿在半空中晃了几晃,又定住了一般。
“你怎么样?”谢弘问她,声音里已经大显疲惫。
“你松手吧……不然你也没命了……”绎儿泪流满面极尽绝望,“我不想拖累你……”
“不!”谢弘被她一言激得更加不甘心,手上攥得更紧,“要死一起死!”
“你疯了!”绎儿骂道,“松手啊!”
“你要死了,回去我怎么交待!不如一起死了干净!”谢弘用更大的声音叫道。
一只狼的爪子扒上了绎儿的靴口,靴子因为不堪几只狼的重量,终于一滑落了下去。
谢弘逮着个空隙,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奋力一搏,猛地往上把绎儿拽上了枝头。
两人喘着粗气,像叠罗汉一样叠靠在一处,倚在树杈上往下看。
树下的四五匹狼围着树狂嚎不已,一双双开始泛出鲜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树上的“美味”,时不时张开血盆大口,亮出尖利的牙齿,以示愤怒的不满与不甘的怨恨。
谢弘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摘了一个果子,照准头狼的脑袋砸了下去,引得狼群一阵骚乱的吵扰。他却悠然自得地摘了果子大嚼特嚼起来:“嗯!这顿饭来之不易!”
“喂!怎么下去啊?”绎儿根本没有那个胃口,抬手胡乱抹着眼泪,抽噎了一下,“我们不能跟猴子一样总呆在树上啊!”
“等天亮再说吧!反正狼又不会上树!”他倒是乐天派想得开啊。
“等天亮?那还得三四个时辰,万一不留神掉下去,死得更难看!”绎儿心有余悸地望他怡然的深栗色瞳子。
“那就抱紧点别撒手啊!”谢弘低头示意她看自己搂他甚紧的胳膊。
“你……”绎儿忙往外撤手,树枝一晃,忙又本能地搂得更紧。
“还敢不敢撒手了?”谢弘抬手抹了把汗,复又挑挑眉,“轻点!你想勒死我啊!”
“要不是在树上,我才不会搂着你呢!占尽了便宜还卖乖!”绎儿冲他大翻白眼,手上却依旧不含糊的勒得紧。
第二十六回
待到晨曦微露,树下的狼群散去,两人才带着一身疲惫地溜下树来,一身衣服也在昨晚的折腾中拉扯得破破烂烂,若非有中衣在身,怕就要衣不遮体了。
“啊……可恶!我的靴子……”绎儿捡起被狼群用于泄愤而扯烂的靴子,差点背过气去,“我最喜欢的靴子……这群该死的狼崽子!”
“行啦!你知足吧!能有命活着,你该谢谢它们才是!”谢弘戏谑着解嘲道,“省省吧!”
“堂堂关宁铁骑的少主,混成这样,真是跌份到家了!”绎儿恼火地一把把抓扯着破衣上的烂树叶和枯草,欲哭无泪。
“哎呀!完了!”谢弘一摸身上的衣服,惊怔的变了脸色。
“怎么了?”绎儿一惊。
“我的外衣扔在船上了,银两和官文全在衣服里……惨了!惨了!这怎么弄?”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绎儿埋怨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不小心一点!”
“这怨得着我么?要不是你晕船吐了我一身,我也不会把它脱下来啊!”谢弘只觉得辩解得头大,脑袋里嗡嗡的像有一窝苍蝇,“祸水!祸水!你简直就是我的祸水!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你看看……我们都成什么样了?你还闹!吵死了!”
绎儿少有的没回嘴,径自看着它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玄色的瞳子依稀镀上了一层水雾。
“看着我干嘛!”谢弘继续发着他的火,扭身就走,“烦死了!我怎么这么倒霉!”
绎儿不做声,就这么跟在后面默默地走。
“别跟着我!离我远点!”谢弘回身歇斯底里的吼道。
绎儿一怔,怯怯的立住的脚,看着他一步一步无情的走远。
灌木丛郁郁葱葱的绿很快湮没了他的背影。
绎儿不由的鼻子一酸,泪珠儿噼哩叭啦落了下来,全然是一个迷途的小女孩,胡乱抹着眼泪:“呜——祺哥哥——”
这种时候,若是赵祺是绝对不会扔下她自己走的,她在心里暗自饮泣,可惜现在和她在一起的不是赵祺。
就在她深感绝望的时候,一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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