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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传奇-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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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们都听到了吧?”郑珠娘大为亢奋,高声道,“过去相爷总骑在咱们身上,我今晚要骑在他身上,要他在堂上学狗爬十圈,我一拍狗腚,就得‘汪汪汪’叫,你们说好不好?”
众姐妹幸灾乐祸地欢呼起来,腾开中间场地要看好戏。
蔡京大感为难,道:“这……这怎么使得?”
郑珠娘“呸”地啐了一口,道:“相爷要是说话不算话,就把我吐在地上的唾沫舔干净。”
“这就更不成体统了。”
郑珠娘用力拽住他的胡子,道:“舔唾沫,学狗爬,两样任你挑。”
蔡京疼得几乎流出眼泪,央求道:“美人快松手,老夫学狗爬还不行吗。”
众美人齐声拍掌叫好,把蔡京团团围在中央。蔡京乖乖地四肢着地,弓起腰身,成了郑珠娘的坐骑。勾魂凤威风凛凛,得意洋洋,一手捺住他的脖子,一手拍打他的臀部。蔡京肉麻当有趣,四肢并用,边爬边“汪汪”学狗叫。越爬越有劲,越叫越响亮。到底是年龄不饶人,才爬了八圈,便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歪把郑珠娘摔了下来。众美人被逗得忘情大笑,有的笑得直不起腰,有的乐得流出了泪。
郑珠娘仍旧不依不饶,道:“还差两圈先记在帐上,相爷下回得补。”
众美人争先恐后地把蔡京搀扶起来,要他马上兑现奖赏。
蔡京一声吩咐,丫鬟们捧来一盘盘闪耀着奇光异彩的珍珠,他大把大把地往空中抛洒,犹如节日焰火,光华四射,落下后满地滚动,美人们你争我夺,乱成一团。
冰美人按照张择端交待的路线,穿越连接童蔡二府的偏门时,两边看守的奴仆鼾声大作,活像死猪,轻而易举地离开了狼窝。经过长廊,远远听到蔡府大厅里欢声笑语,歌舞正酣。她惟恐被人发现,不敢停留,很快找到一座镌刻着“怡情院”的月亮门,轻轻一推,果然门是虚掩着的,闪身进去,用后背把门顶严,喘了口气,小鹿般狂跳的心才稍稍平缓下来。
客厅内,哑奴小狗似的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而在书房,一个黑衣蒙面人正在灯下观看张择端给主人的留柬。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院门轻轻一响,忙把留言揣在怀里,侧耳仔细倾听,连来人的喘息声也捕捉到了。及至脚步声近,忙吹灭蜡烛,跃至门后,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无声无息。
颜玉洁到了安全地带,心神稍安,又四下观望,张择端告诉她这个小院原来是蔡京读书的地方,意在陶冶情操,故名怡情院。左右厢房全是藏书,正房明三暗五,挑角出厦,中间是客厅,一侧是卧室,一侧是书房,他离开时给主人留言,没有吹灯。果然,卧室一侧没有亮光,书房一侧灯光明亮,厅门大开,可以看到地铺上的哑奴,没有丝毫可疑的迹象,便放心地进房,等待破晓。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灯烛忽地熄灭,眼前漆黑一团。她情知不妙,还没来得及掏防身的利剪,一只有力的臂膀已像铁箍一般搂住了她的腰身。她本能地想张嘴呼喊,一只宽大的手掌把她半拉脸捂得严严实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意外的惊恐加上窒息,顿时使她昏厥过去。
黑衣蒙面人见来人浑身瘫软,颇感意外,一个堂堂须眉男子如此不经事,真是不可思议。时间不容他细想,将人扛在肩上便走。
这时,又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蒙面人来到怡情院,见院门紧闭,正要拔刀拨门,听见里面有动静,连忙闪身躲到一棵大树后面窥视。只见院门开了一扇,一个扛着人的黑衣蒙面人闪身出来,左右观望,飞身而去,原来是有人捷足先登了。他略一思忖,紧紧在后尾随。
扛人蒙面者似无觉察,因负重不便蹿房越脊,便沿着曲径朝花园奔去。花园门口,两个守门家丁早已不知去向。他正要进园,忽听脚步声响,连忙躲在路边的花坛后。灯光一闪,两个更夫从花园里出来,哈欠连天地敲打四更。
跟踪的高大蒙面人也躲在附近的草丛中,盘算着如何揭开扛人蒙面者的庐山真面目,灵机一动,轻弹手指,朝更夫打去一粒石子。
一个更夫肩头中了一击,一惊一乍地叫道:“谁打俺?”
周围寂静无声。另一个更夫不知发生了啥事,道:“你别自己吓唬自己好不好?”
草丛中的高大蒙面人心里冷笑,又朝花坛连扔三块石子,“噗噗”直响。扛人蒙面者情知遭人暗算,再也无法藏身,扛起人飞身奔进花园。高大蒙面人暗中钦佩此人身手敏捷,也钻出草丛,紧追不舍。
两个更夫见状,一边拼命地敲梆子,一边狂呼乱叫:“抓贼呵!快来抓贼呀!”
瞬间,蔡府人声鼎沸,一片混乱。住在车马杂院的大批仆役全起来了,手执木棒,一批守卫后门,一批拥向花园。因明姬帝姬喜欢安静,除更夫外不准武装家丁进院巡逻,负责保卫的家丁闻警也从前院赶来,把花园围得水泄不通。
扛人蒙面者见一批手执木棒,高挑灯笼火把的家丁挡住去路,又转身回来,刚接近一泓碧水旁,从假山后扑出四个手执大刀的家丁,把他团团围住,四道寒光轮番砍来,犹如道道闪电。他身负重物,束手束脚,又是赤手空拳对付数倍之敌,只能闪转腾挪躲避刀锋,竭力保护肩上的人。
四个家丁见状,同声喝道:“抓活的!”采取围而不攻的战术拖延时间,单等大批人马前来,便可人赃俱获。
高大蒙面人躲在水榭里坐山观虎斗,听见杂乱的脚步声渐近,似乎不愿对手被生擒活捉,又出手相助,“噗噗”打出几个石子。
一个目光敏捷的家丁中了一石,用刀向水榭一指,喊道:“这里还有一个同党!”说着和另一个家丁扑向水榭。
扛人蒙面人刚才被此人暴露,危难时刻又见他援手相救,一时分不清是敌是友。现在只剩两个家丁,压力顿时减轻,手脚也施展开了。
蔡府大管家一夜销魂,正搂住蔡京的小夫人酣睡,被喧闹声吵醒,起初以为东窗事发,人来捉奸,吓得浑身筛糠,后来听出是府中来了强盗,灯也没顾上点,摸黑穿条裤子,披件上衣,慌忙出院观看,见众家丁正朝后花园奔去,以为明姬公主和驸马出了事,不由心惊肉跳,慌忙追上去。
大队人马从前后拥进花园,争着去逮两个黑衣蒙面人。蔡大管家见状大急,高声咋乎:“快、快,保护帝姬、驸马要紧!他俩要是有个好歹,你们全得砍脑袋!”
众人一听,脖子发凉,潮水般涌向明姬帝姬住的小楼。
扛人蒙面人见有机可乘,突然挥拳出击,将一个家丁打翻,又飞起铁腿,将另一个家丁踢倒,然后全身运劲,跃上墙头,一晃便消失了。
两个家丁爬起来,不见了对手,只好过来帮助同伙围攻高大蒙面人。此人身手不凡,别说四个敌手,就是再翻上一番,也不在话下。只是他不愿意惹火烧身,代人受过,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一扭身形也飞上了花墙。四个家丁不会轻功,又是群胆,谁也不敢贸然出园追赶,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强盗先后遁去。
打斗声也把玉面狐蔡肖和明姬帝姬惊醒了,睡在外间的春琴、夏棋、秋书、冬画负有保护公主重任,又都会些拳脚,这时全起来了,手持宝剑,守住房门。只要强盗敢闯进来,便以死相搏。
玉面狐蔡肖在公主面前表现得很像一个男子汉,从窗口向外窥探,见大队人马进院,便吩咐打开房门,站在走廊上大声喝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管家屁颠颠地慌忙跑上楼,讨好地道:“少爷,发现两个蟊贼,刚被我指挥打出府,要不要追赶?”
“穷寇莫追,保护帝姬和相爷要紧。”
“是!”
蔡肖忽然对他怒目而视,大管家低头一看,可不得了啦,他慌忙之中竟穿了如夫人的花裤子,披了她的花布衫,不由双腿发软,结结巴巴地道:“我……该死……”
众人刚才都一个心眼捉贼,谁也没心思留意大管家的衣着,现在看清了他穿的女衫女裤,都捂住嘴偷笑。
家丑不可外扬。玉面狐蔡肖深知越描越黑,装做没有瞧见的样子,喝道:“快去检查一下府里丢失些什么东西,禀告相爷。”
大管家如遇大赦,连滚带爬地下了楼。众人一哄而散,迅速撤出花园。
两个黑衣蒙面人相继离开蔡府,前面的尽力甩,后面的拚命追,始终相距一箭之遥。高大蒙面人见对方身负重物,却拉不近距离,可见功力略胜一筹。又追了两三条街道,忽然不见了对方的踪迹,看来这一次斗智又败给对手了。
扛人蒙面者见那个敌友不明的黑衣蒙面人紧追不舍,因救人要紧,不愿和他过多纠缠,又折回头向蔡府方向跑去,出乎对手的意料,略使小计,便甩掉了尾巴。
颜玉洁经冷风一吹,缓缓苏醒过来,睁眼偷看店铺招牌一闪而过,看来已经脱离虎口来到街市,顿时意识到此人并无恶意,说不定是那位张公子的同党,特地来援救自己的。伏在男性宽大的脊背上,似乎有了一种安全感,乖乖地一动不动,生怕给救命恩人增添麻烦。
乌云散去,月亮钻出云彩,又把清辉洒向大地,一枝一叶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对见不得人的夜行者十分不利。扛人蒙面人略一思忖,健步如飞,穿越小巷,来到城东北的偏僻的杏林。
这座早年的杀人法场,在月光下更笼罩上一层神秘且又阴森恐怖的气氛。黑衣蒙面人小心地把人放在一棵杏树下,打算把他悄悄弄醒,便迅速离开。颜玉洁的幞头被树枝挂掉,一头瀑布似的长发一泻而下,脸上沾满血污,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如同落难的嫦娥,遮住了天姿国色。蒙面人大感意外,低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冰美人也看清此人打扮,从头到脚一身黑,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晶亮的眼睛灼灼发光,很难估透他的身份和来路。她没想到长发已暴露出女儿的真面目,故意学着男人的粗嗓门,以攻为守地道:“你既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又把我抢到这里干什么?”
蒙面人一时语塞,欲救须眉却劫出个红颜,一时疏忽竟闹了这么个天大笑话。以为她是蔡府的姬妾,厌恶地道:“你要是乐意离开蔡府,悉听尊便;你要是舍不得蔡府,我就将你送回去。”
看对方打扮似江洋大盗,观行事却光明磊落。颜玉洁脑海里如同电光石火,豁然亮堂,一定是他!是那位仰慕已久、无处寻觅的英雄豪杰。她面现惊喜,语无论次:“恩公莫非就是鬼剃……无影侠吗?”
“姑娘还是自寻生路吧。”蒙面人未置可否,拔脚便走。千载难逢的机遇,冰美人怎肯失之交臂,猛地上前一扑,搂住他的右腿,哀求道:“好汉慢走,贱妾有要事相求。”
蒙面人无奈地道:“你松开手,天色不早,有话快说。”
颜玉洁死死抱住不放,道;“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侠士莫迟疑,我求你先答应我……”
“这不可能,君子一诺千金,如果我不愿干或办不到,岂不是陷我于不义。”
“你一定能办到,我求你帮我去杀一个仇人。”
蒙面人大怒,一脚将颜玉洁踢开,喝道:“贱人,你不叫我与人为善,却教唆我行凶杀人。”
颜玉洁不顾一切地又扑上来紧紧搂住他的右腿,道:“好汉,你听我把话说完,这不仅是我一个弱女子的要求,而且是天下百姓的心愿。此人祸国殃民,罪大恶极,世人皆曰可杀。”
“谁?”
“母相童贯!”
蒙面人大为惊讶,沉思有顷,冷笑道:“我怎么会接受你这种无理要求?”
颜玉洁斩钉截铁地道:“会,你一定会!”
“何以见得?”
“你甘冒杀身之祸,夜闯皇宫,为御史中丞陈朝天、西北名将田振鹤鸣冤叫屈;你不辞劳苦,遍访豪门大户,剃发警告,暗中襄助赈灾义举。为富不仁者,恨之入骨,诅咒你是千刀万剐的鬼剃头,绘影图形,悬赏缉拿;黎民百姓则奉若神明,尊称你是救苦救难的无影侠,烧香拜佛,为你祈祷。你喜天下百姓所喜,恶天下百姓所恶,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宋江山断送在童贯手中?”
冰美人口若悬河,义正辞严,一席话说得蒙面人热血沸腾,无言以对。良久,他长叹一声道:“而今生逢末世,世风日下,廉吏稀有,无官不贪,他们就是伸着脖子让我砍,纵然累死也杀不完贪官污吏。”
“无影大侠,你这话就不对了,杀一个震一片,杀十个官胆寒,可以促使昏君改弦易辙,国家就有振兴的希望,天下百姓就可以安居乐业。”
蒙面人无法再否认自己的身份,但也不甘心让一个弱女子牵着鼻子走,嘿嘿冷笑道:“而今物欲横流,不图黎明(利名)谁肯起五更?你要我冒险杀人难道有什么好处吗?”
冰美人正色道:“我知道大侠不是贪利小人,故意戏言相试耳。但是,只要你答应为民除奸,杀了童贯,贱妾情愿以身相委!”
“此话当真?”
颜玉洁毅然脱下公子衫铺在地上,然后从怀里掏出利剪,去剪内衣。
无影侠一把捺住剪刀,惊问:“姑娘这是干什么?”
冰美人双手捧上剪刀,闭上眼睛,道:“义士,你不相信的话,我即刻就把身子给了你。”良久,觉得对方没有反应,又睁开凤目,幽怨地说:“贱妾误落风尘,守身如玉,至今尚是处子,决非贱花败柳,辱没英雄。”
无影侠受到强烈地震撼,默默无言地给她披上长衫,道:“姑娘,我说一句笑话,你就当真了。你若信得过在下,就实话实说,你到底是谁,怎会进入怡情院?”
颜玉洁更加敬重对方,含泪道:“贱妾颜玉洁,人称冰美人,属开封府教坊司直接管辖的官妓。”
“原来是东京著名的四大美人之一。”
血污泥垢遮住了她娇艳的容艳,只有那剪水双瞳依然动人,娓娓地道:“贱妾原姓田,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家父就是镇守西北的名将田振鹤。我落籍为娼时,为了不辱没家门,便恳求太子为我隐姓埋名,改田为颜,承蒙殿下垂怜恩准,并为我严守秘密,此事知者甚少。”
颜玉洁沉痛地叙述了她惨痛的经历。她母亲死后,便到西北跟随父亲过戎马生涯,后因水土不服,体弱多病,又被独自送回东京,生活起居全由两个丫鬟和两个男仆照料,足不出户,身藏深闺,以书画自娱。父亲军务繁忙,连她的终身大事也顾不上考虑。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父亲叛国通敌,畏罪自杀,抄家封门,株连家属,她也被开封府落籍为娼。后来,父亲的一个亲信部下冒死回京,送给她一包密件,揭露了西夏之战的内幕和童贯的罪恶,田振鹤死前留言,要女儿为他伸冤报仇。颜玉洁这才明白父亲是冤死的,便寻找机会为父翻案。她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只好把幻想寄托在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的鬼剃头身上。她深情地凝视着无影侠,道:“我遍观朝中大臣,武将怕死,文官贪财,皇帝昏庸,太子懦弱,全是酒囊饭袋,更无一个是男儿。天下惟有阁下可托大事,苍天有眼,今夜得识尊颜。贱妾一无所有,只有以清白之身报答。”
“有女苦心除奸,愧煞天下须眉!”无影侠泪光闪闪,慨然道,“我答应你了,时机一到,我要亲手宰了童贯,还有蔡京、梁师成、朱勔等乱臣贼子。”
颜玉洁跪倒叩谢:“我替天下百姓谢谢义士。”
无影侠伸手搀起,笑道:“至于以身相委就不必提了。”
“君一诺千金,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妾也决不食言,此身非君莫属。”
“我若应允,岂不让天下豪杰笑我乘人之危,别有所图?”
“大事托付义士,心愿已了,我一个弱女子留在世上何益?难免遭人暗算,贻羞人间。”颜玉洁说着毅然挥动剪刀朝咽喉刺去。
无影侠眼明手快,一把攥住她的双腕,恳求道:“我要姑娘活着,亲眼看到童贼的下场,即使同归于尽,我也要为民除奸。”
颜玉洁挣不开,只得含泪道:“我答应你,要活着看到这一天。”无影侠的铁石心肠被颜玉洁融化了,深情地说:“我受朝廷通缉,行踪不定,朝不保夕,今日一别,很难再相逢,请姑娘多保重。”
“君出生入死,赴汤蹈火,有今日无明日。不是我不知羞耻,自轻自贱,”颜玉洁也感觉到对方对自己萌发的情意,下决心再次解开公子衫,双手奉上剪刀,“英雄岂能无后。万一苍天可怜,能为君生下一男半女,抚养成人,继承父志,君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
无影侠激情潮湃,难以自抑,紧握她的柔荑道:“田姑娘,等着我,有朝一日我一定明媒正娶,与你终生相伴。”
颜玉洁把剪刀藏进怀里,含泪笑道:“妾将用这把剪刀护身,完璧以待夫君。你能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吗?那怕一眼也行。”
无影侠欲揭面罩,又改变了主意,道:“我面目丑陋,恐怕惊吓了姑娘,还是给你保留一个美好的希望吧。”
“将来见面,我怎么才不会弄错夫君呢?”
无影侠悄悄附在她耳根道:“娶妻如卿,只羡鸳鸯不羡仙。”他看看天色,匆匆道:“我不能再耽搁了,姑娘打算到何处安身
“教坊司是无法回去了,我先到要好的姐妹飞将军李师师府中暂避,再作计议。”
无影侠为她戴好幞头,系好衣扣,擦净脸上的血污,深情地道:“天将破晓,我还要设法脱身,不能护送你了,一路小心。”
二人依依不舍,紧紧握别,一个隐入杏林深处,一个向小御街走去。
胭脂兽童仲请来御医为童贯治伤,只说是不慎碰伤,此公一看伤口便知是瞎话,他老于世故,也装糊涂,随声附和。童贯的小指被咬掉一块肉,差一点没伤着骨头,上药止痛,包扎停当,又留下处方,抓药口服。折腾了半夜,童贯的疼痛才大为减轻,合上眼歇息。
童仲把御医送出府门,便迫不及待来到关押冰美人的客厅。
飞天鼠卞勇深知他狗窝里放不住剩馍的贱毛病,向翻江蛟石太使了个眼色,二人便离大厅远远的,任凭他胡闹。
胭脂兽见颜玉洁在地上缩成一团,十分心疼,现出一副怜香惜玉的模样,上前搂住乱亲乱摸:“小美人,你等急了吧?老爷不中用,少爷侍候你。”
张择端估计那女子已经脱离了虎口,便一跃而起,裙子一扔,顺手甩他一个大嘴巴,骂道:“无耻之徒!”
这一巴掌憋足了劲,打得又重又脆,童仲腮帮上马上泛出了五个指印,倒退了几步才站稳。他捂着火辣辣的左颊,看清面前站着一个只着内衣的青年男子,大惊失色,问:“你……你是什么人?”
飞天鼠和翻江蛟闻声急奔进厅,上前拧住不速之客。张择端挣不开,索性把脸一扬,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眼睛一眨,母鸡变鸭。”胭脂兽气得跳脚,厉声质问翻江蛟,“石太,你小子变的什么戏法,大美人变成了臭男人?”
石太眨巴着小眼傻着脸,道:“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卞勇把张择端向前一推,道:“还是问他吧。”
胭脂兽童仲上下仔细打量张择端,怪叫道:“哈,原来是你!不是冤家不聚头,新仇旧恨一齐清。你先说把美人藏到哪里去了?”
张择端不卑不亢地答:“她从哪里来,便到哪里去,我怎么知道?”
“你是怎么混入府中的?”
“你是怎么把人家骗来的?”
“你还敢嘴强牙硬,你今天栽到少爷手里,别想吃好果子!”
张择端昂首挺胸道:“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何惧你这鼠辈!”童仲气得像吹猪,大喝一声:“来呀,给我乱棍打死!”
“少爷息怒。”卞勇忙凑他耳边悄声道,“事情还没弄清哩,打死他太便宜了。还是报告太师要紧。”
“此言有理,快报告老爷。”
再说童贯伤指妥善处置后,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却没有睡着。他这个人鼠肚鸡肠,睚眦必报,谁要让他一阵子不舒坦,他就要让谁一辈子不安生。冰美人颜玉洁不仅当面痛骂他,还咬伤了他的手指,将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也难消心头之恨。他要用比对待陈云凤更残酷的手段来处置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辈子永受折磨。正当他恶毒地设计种种酷刑时,仆人童林奉少爷之命进来报告一个坏消息。
佳丽变书生,美人无踪影。使人难以置信,童贯腾地坐起来,尖声嚷道:“来人呀,快把蟊贼押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一会儿,胭脂兽童仲率卞勇、石太把张择端五花大绑押到床前。打手们一齐喝道:“罪犯跪下听审!”
张择端昂然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轻易下跪?”
卞勇、石太正要上前动武,童贯大度地挥了挥手,道:“我就喜欢你这种宁折不弯的汉子。你的身世我全知道,你叫张择端,你父张克古,退隐故里;你岳父陈朝天,病死狱中。”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何必罗嗦?”
“我只问你受何人指使?如何潜入我府?意欲何为?”
胭脂兽忽然想起了什么,得意地指着张择端的鼻尖道:“我明白了,听说隔壁为明姬帝姬请了个绘画教习,特地腾了一座院子让他居住,很少有人见过,搞得神秘兮兮的。这小子毛笔会抹几下,一定是他!”
张择端心想不如说点实话,如能引起一场狗咬狗两嘴毛的好戏,也很有意思,便道:“一点不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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