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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无情-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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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顺应还是阻止,他把这个选择权交给江凌渡。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虽然有第三条路可选,那样的未来似乎也更美好——金耀人与外界普通人的和睦相处,可是她,是江凌渡,不是圣母,她不懂得如何去解决许许多多会有的麻烦,她不知道当两者互相畏惧互相排斥之后该如何去调解——她又如何左右得了。也许目光长远的人,会说那是必然的代价,当纷争过后,就是和平相处的年代。但是她的目光没有那么远,她只知道她无法去解决甚至无法左右那些会有的争端。所以很干脆的,她会选择后者。

于是他要去阻止这一切。

坐上这个位置,很简单,栖梧之音奏起,金眸已开,寒风绾鄢齐齐归天,他自然而然就成了新的皇帝和宫主。对于他们的死,虽然有小部分质疑之声,但是大多数人都认定他们是受到天神的召唤回到天上去了,寒笑笑的登基标志着新时代的开始。然而这之后的事,他一人是无法完成的,所以他们早早就谋划了三年,以爱情之名,以一段佳话催开金眸为包装,终于使江凌渡这个异族人为皇后,并让她的几位同伴入住皇宫,紧挨着他俩的寝殿。

两年,完成那最后的目标,至少需要两年,他们在打持久战,需要用时间来取信所有人。

两年内,她的身子愈发地脆弱,白剑等人眼中的担忧愈深。而寒笑笑,尽职尽责地做着一个皇帝的本分,只是那皱着的眉,未曾有一刻舒展开来过,脾气也愈来愈坏,只有在江凌渡面前,才会缓下来,才会轻声细语,才会百般温柔。可是,对于一个皇后来说,两年无所出,甚至因为那孱弱的身子将永不能生育——那是不可容忍的,即便她为金耀带来了福音即便她受尽爱戴,那也是失德的行为。

群臣进谏,要求皇帝纳妃,却被当场驳回,几个不识时务的,立即被斩首示众。一时人心惶惶。

**

“休息罢。很快,很快就好——”

“恩……”

这样一对挂名夫妻,是他们共同的选择。他们都清楚,那不是爱,却比爱更深更沉。他们的付出,他们即将失去的,都不是为了对方,是为了那所谓的天下安宁么?

都不是。只是为了各自的自由罢了。真正的,心灵的自由。

她曾戏说,若人生真的只如初见,那么这一成不变的人生,究竟有何意义呢,何不趁早死了算了?

白驹过隙,苍狗云海,某一个时刻驻足回首,他们都已经变了。他从未曾想过他会改变,可是确实,不一样了,因为遇见了一个叫江凌渡的人。

掖好她的被子,他也阖了眸,浅浅睡去。

外面星光灿烂,注视着所有甜蜜之下的“阴谋”。

**

数月之后,江凌渡已经卧床不起,寒笑笑终日伴在床边一言不语。

金耀历安成二年,皇后甍。其同伴之人悉数被送回原处。

寒笑笑将自己同江凌渡的水晶棺关在大殿内,竖起无形屏障,无人能靠近。人们只道他悲恸难抑,只远远观望,不敢在此刻多做言语。

然而,三天三夜过去,里面丝毫未有动静。宫人们请了几个大臣来劝谏。

“忧能伤身,还望陛下节哀!”几个老臣远远的颤巍巍地无不心痛的唤着。

“忧能伤身,还望陛下节哀!”

……

苍老而沉厚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夜色里,他们的意志力惊人的可怕。

忽然,一束金光自殿内直冲云上,照亮整个黑夜。

“那——那——莫不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臣跌坐在地上,怔怔望着那束金光,金耀史载“主金之神自团雾而出,创人造物,是有金耀一族,教其术法。百年后自化金光之束上重霄归去。”

眼前金光异象,千年难遇,难道真是金神归天!?

陡然之间,光芒骤盛,刺人双眼欲瞎。及至睁眼,四周又恢复黑夜,星光璀璨,月华皎洁。

许久,一干人等才反应过来,撩起裙裾向殿内奔去。

屏障已无,殿门轰然而开,摇曳的烛火映着深紫色帏帐,细微的绒线面上明暗不一,长长的影子托在地上,静得诡异。

寒笑笑不知所踪。

“难道——难道——”一老臣仰望那高耸的屋顶,安然无损。

不知谁点亮了大殿,烛火通明。

“归——快看!这根龙柱上刻了个‘归’字!”

一群人围着那龙柱,上面果真刻了一个“归”字,清秀而不失刚劲,正是寒笑笑字迹。

归,归,归,果真是金神归天么?!

后面忽又有人惊叫一声,只见他大张着嘴仰头,顺势望去,一片金叶坠下。

“丁”地一声,金叶坠于棺上,无人敢拾。只都虔诚下跪,由最年长的臣子读出上面文字。

“爱妻已逝,无物可恋,不如归去。欲受庇佑,封山绝河,金耀同守之,无令不得出。”

面面相觑,此意很是明了。就是要让金耀人守护好他们皇后的棺木,不得让外人进入金耀打扰她的长眠,故要封山绝河……

天神已去、帝位空缺、宫主无人——群龙无首,何况神谕已降,准备再充足,野心再庞大,也无法实行了……

金耀人只好召回五行宫所有教派弟子,守在帝后陵寝四面,封起金山,断绝金水,与世隔绝。

**

倾城魔宫。

向北而望,似乎还能听到山体崩塌河水汹涌之声。那梦境一般美好的地方,再也不会去到了。整整五年,对朱璃和蓝岚来说,已经是已完成的人生的三分之一。

在金耀的五年,是他们人生的又一个巨大转折,虽然有着暗礁,却同样得到了许多,那是在这里无法获得的。

她是不是计划好的呢,带他们去金耀,给他们许多许多在别处不可能得到的的东西。

末了,她却那样离开,嬉笑着说,没有办法,小爷是薄情之人,注定要孤身一人。

是啊,她是何等薄情寡义。

悄无声息阻止一场场杀戮,又悄无声息离开。都还有人在称呼她为女魔头,她怎的不像往常一样出来炫耀一番,讽刺一番呢?

突然变得好安静啊,无聊之感几乎要将心智淹没。

水月剑穗在清风里被吹散,丝丝缕缕,扬起来。白剑紧紧攥着手中的檀木匣子,期待着,又恐惧着。

她走了,归期不定。这一次,他们开始想念。又不敢想念。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默默躺平之……




前夜

又是一个冰雪消融草长莺飞的日子。

月莫湖潋滟着一色春光,画舫美酒佳馔笙歌不断,美人舞袖杨柳迎风,水蓝天际彩鸢相逐。

生莲街依旧热闹,流动的人潮是断不了的喧嚣嬉闹。新出笼的包子冒着腾腾热气,卖糖葫芦的走街串巷吆喝,身后跟了一群孩子,才子佳人也纡尊降贵,舍了别处高雅风景,入了这集市,指指点点掩袖轻笑。而街边那一扇朱漆的大门,似乎是时间的隔阂,坐看人来人往日月更迭,将身后一座大宅同那繁华集市相隔而开。

魔宫二字,经了风霜雨雪,依旧清晰可鉴。

“凌姐姐,到了。”粉衣女子扬首望了眼那牌匾,对身边雪衣女子道。

“进去罢。”姣好的面容,唇齿轻启,如吐幽兰,可惜的是那一双眸子,目无焦距空洞无神。然而,在她脸上,配着她的气质,却又有一种空灵,像缓缓旋转的漩涡,让人情不自禁卷入其中。

粉衣女子小心扶着她在行人的注视中拾阶而上,轻扣门扉,声若夜莺:“有人么?”

“吱呀”一声,青衣小厮拉开大门,询问的目光扫过粉衣女子落在她身上,不觉愣怔。

那短发,那面容——“右——右护法!”可是她那双神采飞扬的眼,那不经意总是上扬的唇角,为何——

“怎么?”粉衣女子狠狠瞪他一眼,“难不成是要让我们站在外面不成?”

“不不——”小厮慌忙帮着扶江凌渡进去,关起门,一边叫了婢女去叫了白剑,一边直接引她们入了江凌渡的屋子。

**

房门被推开,分明有人进来了,却又驻足,那沉重的呼吸暴露他的存在。

江凌渡正在喝茶,听见声响,侧过头,好像能看见似的,莞尔一笑,“白剑——”

粉衣女子略略看了他一番,原来这就是白剑,一袭白衣,剑眉星目又不失清秀,倒真是符合这个名字。

“阿凌——阿凌——你回来了。”微颤的声音连不成调,这三年,他一直都在这里,守着她交给他的东西等着她回来,却又希望她不要回来,永远在外面逍遥……可是又怕,她不是不愿回来,而是再也回不来,那种矛盾,那种期待与恐惧交错的心情,一直缠着他三年,终于在今日,在见到她后,如释重负。随之而来的,却会是更深的悲痛……

疾步走向她,想要仔细瞧瞧她,待看清那失神的眸子,胸口被堵住,闷闷地疼着,却说不出话。

“你也是一把年纪了,总不会还同年轻人一样罢?”含笑的话语,尽是沧桑。

是啊,白剑已不是那个倒在雪地里十几岁的少年了,十一年过去,他已经二十七岁,当时的冷漠,应蜕变成今日的沉稳才对。

“回来就好。”

半阖的眼,极尽温柔的目光,唇角的苦笑,混合着惊喜。如此简单的四字,却像是拼尽了一生的力气。

“对了,她是沁蕠,我的一位小朋友,好好照顾她。”江凌渡顺着桌边摸到她的手,“你先去休息罢,我也要先睡一会,乏了。”

白剑这才注意到那粉衣女子的存在,“沁蕠?”难道在海外游历三年,她也不忘将魔宫事业发扬光大么?

沁蕠颔首,却并不在意白剑眼中的询问,只垂眸望着江凌渡,眉心微拢,“我要陪着你。”

“放心。我熟悉这里就像熟悉我的五脏六腑,不会有事的。”

沁蕠略微沉吟,“好罢,我先帮你梳洗一番,再看你吃点东西,然后乖乖去休息,好不好?”那语气,像是在撒娇,白剑却明白,那是在哄江凌渡。

“好罢——”江凌渡只好妥协。

白剑吩咐婢女去烧水做了些简单易消化的饭菜,整个过程都由沁蕠亲自监督,生怕水烫了冷了,饭菜油了腻了或是有什么江凌渡厌恶的东西,十分上心,让白剑都大吃一惊。

待江凌渡睡下,沁蕠轻轻掩了门,随着白剑行了一段路,及至远了确定不会吵到江凌渡,才开口:“不必去客房,我只要离她最近的一间屋子就好,应该会有下人住的屋子罢?”

白剑一怔,沁蕠面带娇俏,十指纤葱,定是非富即贵,明明十七八岁正是骄纵任性的时候,却甘愿屈居下人屋舍?

“我只想方便照顾凌姐姐。”沁蕠见他面带质疑,解释道。

白剑见她并无做作,目光不闪不躲,是真心实意,便点头答应:“既然你愿意,我也不会阻止。只是还望你如实相告,阿凌的双眸是因为旧疾——还是新伤?”

沁蕠垂了眸,沉吟良久,“是——新伤使得旧疾提前发作……”

白剑神色一凛,“究竟怎么回事?”

沁蕠抬眸望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眸子,咬牙道:“我们坐船回来之时,遇上大风浪,船只颠簸,凌姐姐当时撞在船舱壁上晕厥过去,过了好久海浪才平静下去,可是船上并没有什么高明的大夫,只草草开了几副药方子,我虽然着急也别无它法,只好等她醒转。两天后,她醒过来,自我调理过后,终于好些,却发现视线愈来愈模糊,直到——现在的样子……她说,那是因为她服的药有副作用,本就会导致失明失聪——直至成为活死人……而船上一撞,恰好使那些副作用提前了……”

“是——这样么——”白剑闭眸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言,“跟我来罢。”

沁蕠心中松了一口气,默默跟在他身后,在一间本是婢女的屋内安顿下来,有些简陋却毫无怨言。

**

信鸽飞出,朱璃几人陆续赶回。

那扇门打开的一刹那,开启的似乎是另一个世界。一袭红衣如风般掠过,穿过重重回廊,准确无误找到她的位置,花海小亭里,日光毫不吝啬地落下,雕琢出她苍白的而泛着玫红的脸颊,发梢处光点跳跃,平添几分生机。

穿花拂叶,只若清风而过。

见到她的一瞬,欣喜若狂冻结,那日日夜夜,在梦境中描摹千万遍的容颜,最美最美的,该是那一双眸子,盈着水光,比星光还璀璨,比宝剑更有锋芒。他就是追随着那目光,一次次,从夜深走到天明,从深渊走到空旷。

可是为何,他看见了,她却再也瞧不见了呢?

那样的空洞,应该是他的,不是么?他宁愿自己还在那黑夜里徘徊,至少那时,他还能感受她的目光。也好过现在,她透过他,看黑暗。

缓缓蹲下身,轻轻唤着她,“阿凌——”

她却没有反应,他又唤了一遍,“阿凌?”

她只是轻轻蹙了眉,似乎感觉面前有人,温热的呼吸拂在脸上,带来一股馥郁的香气,像丹桂,像月苌,很好闻却辨别不出来人是谁,“谁——是谁——”

“阿凌,是我啊,我是蓝岚!”

世界静得可怕,她只能听得耳鸣轰轰,“笑笑?蓝岚?我听不见——”

听不见,三个字,如五雷轰顶。脑中一片空白,为何,剥夺她的视觉,还要剥夺她的听觉?!为什么!?心痛如滔天巨浪,他只如一叶扁舟,无力回旋。

下意识抓住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是希望通过那触觉来告诉她他是谁么?

“凌姐姐!”沁蕠只是转身去厨房监督了一下饮食,回来却见一陌生男子抓着江凌渡的手,她又蹙着眉,一时心急,赶紧跑去扯开蓝岚的手,将江凌渡护在身后,厉声道,“你是谁!”

“你又是谁?”微缩的瞳孔透露着危险的气息,这个陌生女子为何可以如此亲近她?!

江凌渡全然不知道周遭情况,只是凭着沁蕠身上的味道认出她来,“沁蕠,我——听不见了,问他,他是不是蓝岚?”

“凌姐姐——”沁蕠睁大眼,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为何会这样快——她还以为还有七八天的,为何来得如此突然……

“我是蓝岚。”

终是镇定下来,沁蕠在她手里写了个“是”字。

只见江凌渡欣喜地笑着,一步步摸索着向前,蓝岚接过她手,贪恋地俯身凝视。

从臂膀到肩头,她不得不踮起脚才够得到他脸颊,“蓝岚,真的是你,三年未见,长高了许多,竟是比我还高了!沁蕠,蓝岚是不是很漂亮,十五岁时就可以祸国祸民了,三年,成熟了许多,定是招惹了不少痴情女子罢?也不知和璃儿相比,哪一个更美?”

沁蕠仔细打量眼前红衣少年,的确是倾城倾国,只一眼,便永世难忘,只是那纯黑的眸中,没有一点星光。他的美,是妖冶的,正如江凌渡口中的寒笑笑,邪魅异常,而朱璃的美,是明亮的,那种骄纵,让人又爱又恨,同样的一袭红衣,却是截然不同的美。

“蓝岚,可以看看你么?”她只怕,曾经的孩子长大之后,便不再肯让她亲近了。

他轻柔拉起她的手,带着她,抚过他的五官,那微凉的手指触在他温热的面上,在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触及他眼角,一顿,忽而想起什么,“蓝岚,你的天眼,现在可以看到了罢?”

在她手心写下“是”字,江凌渡欣慰一笑,带他们去金耀果然是对的,解了朱璃不能习武的禁制,又让蓝岚得以修习天眼——

“蓝岚!你回来了!”朱璃听闻蓝岚回来,早就猜到他定是直接去寻江凌渡,掐好时间,现在才来。蹦跳着上了台阶,笑若朝阳,“这下就只剩下笑笑了,他在西境处理些事情,大概明天就能回来了!”

“为何他最晚到?他明明可以最先回来的。”蓝岚颇有些不满,他清楚地很,她最想见的,一定是寒笑笑,可是他却最晚回来,心中总有些郁闷。

朱璃面色一僵,随即笑道:“老大都不急,你急什么!对不对,老大?”说着,勾住江凌渡胳膊,指望她能平息下他内心的小火团。却未见她有任何反应,只疑惑地唤了声“璃儿?”

“老大——她怎么了?”

沁蕠摇了摇头,朱璃反应过来——惊讶难过之余,眼角余光落在蓝岚身上,黯然垂下的眼睑,笔直的唇线,心里加倍地疼,却强颜欢笑道:“不要都板着脸呐,老大最讨厌别人这种表情了,我们必须振作,才能让老大感受到快乐,是不是?”

蓝岚凝视着江凌渡,轻轻颔首。

“走罢,吃饭去。”沁蕠在她手心写下字,待她点头,和朱璃两边扶着江凌渡去了前厅用膳。蓝岚默默无语跟在后边。

那一年的花,都变成纯白,没有一丝颜色,因为无人有心欣赏,开之何用?恰如那一袭红衣,如今为谁妆?

**

第二日,寒笑笑回到魔宫。江凌渡欣喜之情自然不必说,却是那样淡,只若那浮云飘散而过。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那种淡然,只是因为他们互相之间比谁都要了解,即便失去所有的感觉,心意还是相通,不需任何点缀。正如那一日,她只猜那人是蓝岚,而不是笑笑,因为她知道,那不是他。

她为他忍受了两年病痛煎熬,忍受种种不自由的禁锢,他为她舍弃了自己的国家舍弃了那绝世的容颜,又放她自由,顺她心意让她独自去飞,三年之后再见,即便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还是可以相视而笑泰然处之,不是不在意不是不关心,而是清楚知道对方要什么。无关生死。

**

园中青草一寸寸长高,绿意渐浓,大自然的生机愈重,似乎是在抽取她的生命。

五感正在慢慢流失,终于到了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即使对着重云发火也是无济于事,他是神医,却不是神,无法逆转生死的走向。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从她体内一点点流失,像是无法挽回的流水,像是静静变矮的蜡烛。

每晚,白剑都要驻足在那枷锁层层的木匣之前,发呆良久,待醒转,已是天明。

他发誓要护她一生,可是他又做得了什么。他以为阻止她找到寒笑笑,就可以让她免遭伤害,可是他们像是注定了要再见的,注定了不会平凡。他又能做得了什么,只能静静看着。他也阻止不了她的离开,她不属于任何人,没有什么可以真的牵绊住她。虽然他做了和寒笑笑一样的决定,但是他永远不肯能像寒笑笑一样洒脱,他只是在妥协而已。

她为何还要那样残忍,将风息交到他手中。为何要让他来结束她的生命。她不可能不知道,那是多么残忍的事。是看着她一直痛苦下去,还是给她她所希望的安静而幸福的离开,她真的已经把她的性命全盘交托在他手上了,他却那样害怕那样犹豫。

那个最了解她心意的人,也未曾来催促,他已经无所适从。他明明知道她要的结果,那双伸到一半的手却一次次收回,那里似有一道无形屏障,永远都触碰不到。

可是今夜,钥匙“咔嚓”一声,已经决定了明天,他宁愿以后责怪自己,也再不愿她痛苦下去,那样爱玩的江凌渡那样恣意笑着的江凌渡,会是如何痛恨现在的自己,她的尊严不容许她的衰败。

**

“你可以救她的!”夜阑人静,低低的嗓音自寒笑笑屋内响起,带着三分恳求。

“生死既定,回天乏术。”寒笑笑披了外衣坐在桌边,垂眸道。

“你的通天术法呢!?金耀异术中不是有一种可以改变命位使人共享生命的么?!”

眼中寒光骤亮,“她不会要的。”

“你怎知她不会要!你若不肯,就拿我的命给她好了!”

沉默如水渐渐聚拢,时间拍打暗礁,清晰可闻。

良久,他才无奈道:“你不懂。”

“罢了,你不肯救她,我自己想办法,我绝不会让她死!”

开门离去,月色下,少年象牙白的脸颊光洁如脂,桃花眼风情万种,那墨黑的眼瞳漆黑如夜,深不见底。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结局……纠结好久了,写不出啊写不出,挠头……




幸福

世界已经归于混沌,无所谓时间无所谓冷暖无所谓黑白无所谓轻重,耳边只有水声,还有隐约水光。

脑中因为太满而变得空白,只依稀记得很久以前做过的梦,她变作一株莲花,涉水而去,似乎有人在嘲笑她的娇憨。她很想出声反驳,都一把年纪了,何来娇憨?却找不到发声的方法。

时而会觉得有温暖的气流涌入四肢百骸,那时便会恢复一些四肢的知觉,江凌渡虽处于混沌状态,但不是糊涂,是有人强行运转了她的吸星大法,让她吸取了别人的元气——

她想挣扎,却没有力气。

“我不会让你死的……”她竟然可以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却像隔着水,很沉很闷。

眼前也模模糊糊看见些影像,却不是她的屋子,她究竟在哪儿?究竟是谁……那个背影,似曾相识却看不清……

不要,她不要……她怎么可以让别人的元气进入她的体内,那样污秽肮脏的感觉,比疼痛比死亡还痛苦,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笑笑呢,笑笑啊,你在哪里,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笑笑,笑笑……你在哪?!

终是积蓄够力气,当体内吸星大法再一次被强迫发动的时候,她逆转了真气来抵抗那股气流,发觉到她有意识的抵触,那人也渐渐收住自己真气。喉头一甜,血腥之味随之而来,同时五感也清明了许多。

眼前那张脸,让她一瞬失神。

三年了,果然是更漂亮了。

“蓝岚,我们回去,好么?”

**

他无法抗拒她。沾血的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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