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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太妃-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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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承认自己不是个吃苦耐劳的主儿,当时就没忍住,奔出去先扶着门框吐了个昏天黑地,不过好在回来的时候他还没醒。
一箭穿心,你都尚可大难不死,你让我还能说你什么?
我愣了好半天,本想试着把他搬到床上,可连着试了两次都败下阵来,最后也只能放弃,就地给他清洗了伤口,又找了绷带给他重新包好。
我蹲在地上守着,一直等到差不多天亮哥舒涣才慢慢转醒。
我微微松了口气,伸手去扶他,“来,我先扶你到屋里去。”
哥舒涣的面色憔悴,神情虚弱,看着我的目光却是出奇的平静,像是对眼前的一切都并不在意。
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是把手伸在半空等着。
半晌他才伸出手,一寸一寸慢慢放到我的掌心里。
我握紧他的手指,用力把他拉起来,他的指尖瘦削苍白,落在我手心里的温度却是高的惊人。
我愕然一怔,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但见他的样子实在是虚弱的厉害,就先把他搀回里屋在土炕上安顿好。
天还没亮,屋子里的光线很暗,两个人,四目交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那两道目光落在脸上,心里就有一种难言的尴尬。
刻意的别开视线,我以手背在他额上探了探,“你在发烧,可能是昨晚着凉了。”
我转身要往外走,手腕却被他就势拽住。
这一次他手上明显没有什么力度,只要我稍稍用力便能甩掉,可是这一次我却没有甩开他,脚下顿了一顿,心情复杂的回头看向他。
哥舒涣半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仍然以那种宁静的有些过分的目光静静的注视我的脸,“你先坐下,我有句话要跟你说。”
前夜他昏过去之前像是就要跟我说什么话的,可这都什么节骨眼了。
“回头说吧,我先去给你找大夫。”
哥舒涣唇边浅浅牵出一个笑纹,他轻轻的摇头,“不用去了,你坐下。”
这破屋里的气氛怎么整的跟交代遗言似的,可就算你有遗言要交代,也轮不上由我来听啊。
我心里发闷,但见着他那个半死不活的模样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拒绝,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回去在炕沿上坐了,“你身上的伤——是那晚留下的?”
哥舒涣怔了一怔,却没有大惊小怪,只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便又了然的重新将目光移回我脸上,淡淡说道,“我是弘光八年六月初九生的。”
我又不是算命先生,你没事给我报八字干嘛?难不成是死后想让我帮着立碑留念?
我心里一怔,诧异的抬头看他。
“我是弘光八年生的,”他重复,牵动嘴角苦涩一笑,缓缓将目光移向窗外,继续道,“我母后是弘光六年四月封的妃,那时母后已经入宫两年,那个人是弘光十三年入的太医院。”
那个人?凌太医?
我在心里打了个旋儿,像是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难不成是我联合哥舒远一起冤枉了他?天地良心,制造了冤假错案那铁定是要每晚做恶梦的。
哥舒涣定定的看着我,我心里琢磨着他突然跟我说这些话的用意,可想了半天也没整明白他何以能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这些话。
“我这个人从来就是见缝插针,在这件事上,我不承认是我陷害了你!”你妈夜会情郎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我只是把这事儿跟大伙儿说了一说,至于他们要怎么想,你总不能全让我负责吧?所以说,你要想翻案也别指望我给你做人证。
“好一个见缝插针!”我这话说的挺绝的,哥舒涣却没跟我翻脸,他看着窗外的天空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那个人与母后确实——”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却是以西太后亲儿子的身份把她与人私通的罪名坐实了。
对哥舒涣而言这他妈得是怎样的奇耻大辱?就算明知是掩耳盗铃,你装也要把这些话给装进棺材里啊,你丫的是发烧烧糊涂了吧?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也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这个话茬。
“其实我一直知道,我是父皇的儿子。我想上天是要用这种方式,指引我替母后向父皇赎罪的。”哥舒涣的声音里带了一种祥和的超脱,然后他重新由窗外收回目光,“那个皇位从来就不是我想要的,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要证明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
三番两次这一句话,这到底是句什么了不起的话?我突然有点紧张,下意识的脱口道,“什么话?”
哥舒涣的神色一点一点慢慢敛起,他看着我的眼睛,字字清晰,很慎重的说道,“你不可以因为我的身世而轻视我。”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我差点失声笑出来,但只在那一瞬,胸口又似被什么重重一压,眼底马上就要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溢出来。
怪不得人都说女人嬗变,我他妈的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抽的什么风,只觉得莫名其妙。
“我去给你找个大夫。”我低着头琢磨了好半天也不晓得该怎么接他这句话才够艺术,最后无奈只能沿袭了惯用战术顾左右而言他。
“天还没有大亮,外头哪里有人!”这回哥舒涣倒没拦我,只轻轻的闭了下眼,心平气和道。
春寒料峭,外面那么冷——
我想想他说的也是,于是抬了一半的屁股又重新落回炕上。
屋子里静的出奇,只有一盏油灯静静的烧,不消片刻,气氛就又尴尬起来,我突然有点后悔,就算是医馆没开门,我躲出去也好歹强过和他一起坐在这干瞪眼不是?
哥舒涣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稍稍欠了欠身道,“我再说些事情给你听吧。”
虽然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兴致,可这个时候,除了听着我还能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么?再这么干瞪下去迟早精神错乱了。
哥舒涣见我不语,便当我是默许,闭目捋了捋思绪这才开口道,“我父皇本是皇祖父的第三个儿子,跟其他的皇子一样,十几岁的时候就顺理成章的封王,然后被遣往封地。”
哥舒涣静静的陷入回忆,但从他眉头微锁的表情来看,这段回忆让他想来似乎并不愉快,“当时皇祖父的子嗣并不似父皇这般单薄,太子却是生性懦弱,四十年前皇祖父突然驾崩之后,好几位藩王都起了篡位之心。”
“先帝也在此列?”我就说那先帝爷他不是个东西,不曾想他还真就越发的不是个东西,媳妇是抢来的不说,现在十有**连这个皇位都是从他兄弟那窃来的。
哥舒涣不置可否,只侧目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继续道,“那一场大位之争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有心夺位的六位藩王的人马齐聚京城展开激烈的搏杀,铁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整个京城风云变色,市井之中血流成河,最后连护城河的水都染红了。”
眼下哥舒涣和丞相大人俩人有板有眼的对决已经闹的天翻地覆,想当年六方藩王毫无章法的乱斗那得是怎么蔚为壮观的一幅景象啊,这先帝爷也够能耐的。
“结果是先帝以一敌五,灭了其他藩王的势力?”我问。
哥舒远不置可否,目色又陷得很深,“在那场叛乱中,我父皇是最后一个出手的,彼时其他藩王的实力已经因为持续不断的内斗而损失大半,人困马乏,结果可想而知——”
嘿,不曾想这个荒淫无道乖戾残暴的先帝爷还曾是个谋略过人的一时枭雄。
哥舒涣说着,顿了一顿,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道,“父皇的十三个兄弟中有十个死于其手,换而言之,父皇的天下,是垒砌在其他几位叔伯的鲜血与白骨之上。”
所谓历史,无非就是这样,即便是鲜血淋漓,白骨满地也没什么好感慨的,只是——
说到这会儿我才返过味儿来,不禁皱眉,“当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我从不曾听人提过?”
哥舒涣黯然一笑,略有些苦涩,“因为那一场大位之争杀戮太重,父皇登位以后时常噩梦缠身,后来就变得喜怒无常,下令诛杀了所有参与夺位的乱党,一月之后他又颁下一道禁令,以武力胁迫强行禁止任何人提及有关这一段的历史,并且命史官将那段史料焚毁,重新撰写。自那以后的半年之内,死在这件事上的百姓平民便有万人,渐渐的,那件事就被所有人刻意的遗忘,成了史书中撰写的样子。”
原来这先帝爷的暴虐成性也是有历史原因的,是被吓出来的。
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儿,就您那心理素质,能好好呆着就好好呆着呗,没事儿学人家杀人放火,这不明摆着让全天下跟着遭殃吗?
“既然那些史料都被废止,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一生都为噩梦所扰,我父皇一生最恨,莫过于骨肉相残,偏偏二十年前又出了鸿禧皇后火烧太子宫一案。”哥舒涣似是有些疲惫,说着以手轻轻的揉了揉眉心,“太子哥的为人雄才伟略,待我又是极好,那时兄弟几个我最是敬服于他。鸿禧皇后与我母妃的关系素来不好,那日母妃安插在凤鸣宫的丫头回来传信,我便去太子宫与他说了。太子哥的生母早逝,在那之前鸿禧皇后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取太子之位而代之已经耍了很多手段,这回更是下了杀手。太子思量再三,决定将计就计派人引了五皇弟过去,可是父皇身边的陈公公不知道怎么得知此事,想赶过来相劝却晚了一步,眼见着五皇弟葬身火海回天乏术,陈公公不得已才道出当年父皇夺位的实情。”
生在帝王家,能顺利长大的都是不屈不挠的小白杨,内斗斗死一两个皇子就跟晚饭拍了俩黄瓜似的,本没什么大不了,可偏偏这位雄才伟略的太子爷生不逢时,摊上这么个爹,这赖谁呢?
唉,英年早逝也是种无奈啊!
不过好在哥舒远这厮篡权夺位已是在先帝爷的百年之后,要不然他老子的心病就是过不去的一道坎儿。
“你不争不夺就是为了成全他的心病?值得吗?”我抿抿唇,忽而抬头镇定的看向哥舒涣,“哥舒远忤逆了他,你也觉得不应该?”
“我敬他是因为他是我的父亲,但是作为一个帝王,他这一生的功过是非我没有资格评定,只是有时候也会觉得他很可怜罢了,他这一生,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却是活在很多人的欺骗和仇恨中。”哥舒涣平静的摇头,“只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你们一起背叛了他,最终却以另一种方式保全了他的江山,母后欠他的——很快也便还清了。”
就为了这么个一无是处的爹,你就糊里糊涂的把命搭上了,你说你这不是想不开吗?
“起来!”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闷,起身就把他拽到自己的肩膀上靠了,“我带你去找大夫。”
“别费力气了,”哥舒涣虚弱的笑笑,“莫说我这伤根本没得医,就算有救,只怕也没大夫肯医。”
“我说带你去,就自然是有人敢医。”我咬着牙,埋头半拖半扛着他往外走。
可能是见我意志坚决,哥舒涣也没再挣扎,就那么由着我折腾,可是刚出了院门,他却突然止步,回头向我看来。
我不明所以,抬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哥舒涣看着我,眼睛里是很浓厚的笑意,“你说我们俩这个样子,能走出去多远?”他问。
我被他问的一头雾水,狐疑的回头往前面的胡同口看了看——
全副武装的官兵来来回回的穿梭不止,还是跟两个月前一样的那副全城戒严的架势。
就哥舒涣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往街头一站,想不被人当成可疑分子包围起来都难。
刀剑无眼,一出门就遇到这么大的挑战,我心里顿时就有点犯嘀咕。
两个人面面相觑,哥舒涣静静的看着我,眼中含笑,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等我表态。
这明明就是美女救英雄的关键时刻,就冲他这个煞白的小脸儿,退堂鼓也是万不能打的。
我心里忽而闪过一个念头,妈的,哥舒远的人今天要是敢当街拦我,老娘就跟他拼命。
我心一横,狠狠的剜了哥舒涣一眼,抓过他搭在我肩上的手臂去扶墙,“你先在这等着。”
说完,直奔后胡同的胖大姐家借驴子,可等我套了驴车从后面胡同再拐出来,哥舒涣这厮却早已不在原地,已经在胡同口明目张胆的跟人当街动起手来。
就他那身体状况还以一敌十?这不明摆着要吃亏么?
千钧一发之际,我扯下头上青巾往脸上一罩,狂甩两下鞭子向人群中冲去。
因为我无照驾驶,堵在胡同口的官兵见状忙作鸟兽状八方逃窜,我趁机两手抓住哥舒涣的腰带将他掀到车上,撞翻了两个小兵,驾驴疯狂逃逸。
后来我一直觉得自己那时的心情很英勇很澎湃,那也是那么久来的唯一一次,会让我觉得其实自己也不是那么自私冷血到骨子里的人。
【第74章】 眼泪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摔他的那一下太重,哥舒涣倒到车上就昏了过去。
街面上乱成一团,我也顾不上他,驾着那辆拉风的驴车狂奔,一路上行人纷纷退散,引注目礼无数。
因为哥舒远答应她的两味药一直没配齐,冷无极暂时就住在城东的一处人迹罕至的茅屋,与我和哥舒涣落脚的这个破院子足足隔了半座城。
刚才那么一闹,城中要道已经被官兵火速封锁,我驾着车七拐八拐绕了好大一圈才摸到了地方,偏生连着踹开两道房门冷无极还都不在。
就算没有雪中送炭,也不带这么雪上加霜的。
话说我与哥舒涣的运气不是向来都不错的么?怎么偏生赶上这么个茬儿?如今之计也只能祈祷冷无极是出门买包子去了,可千万别是心血来潮进山采药了就毁了。
夜阑地处偏北,这气候那能跟人家大钰相比,外头车上哥舒涣还昏迷不醒,虽然还带着口气儿,可怎么也不能让他就这么冻着,更何况此时他还发着烧。
我使出浑身解数,再次发挥无限的潜力,半拖半抗的把他搬运进屋,却不想一口气儿还没缓过来,便先听到外头的动静。
我全身一僵,胸中顿时血气上涌,大脑出现短暂的供血不足。
擦,难道这么'TXT小说下载:www。fsktxt。com'快就被他们找来了?这群饭桶,怎么这会儿反倒讲求起办事效率来了?
我心中惴惴不安,在屋里原地转了两圈,本想寻摸个对策,但又觉得这脚步声似是有点不对,静下心来仔细一听,却好像只是一个人。
“冷无极?冷无极!”我心中反应了一下,也容不得多想慌忙踢门迎出去,果就见冷无极手里抓了个药篓站在茅屋几丈开外的地方,一脸防备的神情,那个眉头皱的让我心里极度踏实。
“无极!”确定她男人暂时还没有找来,我几乎是热泪盈眶,扑上去紧紧的攥住她的手。
“你——”冷无极见到我着实一惊,缓了好半天才捋清了思路,回握住我的手,半惶惑半焦虑道,“前一阵宫里宫外闹的沸沸扬扬说你人掳走了,现在街上还到处是悬赏寻你的榜文,你怎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事回头说,现在,你先跟我进去看一个人。”我说,咬咬牙,不由分说的拉着她进了茅屋。
哥舒涣平躺在床上,一直没有醒,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像是睡着,可两道黑浓的剑眉却是时不时痛苦的纠结在一起,也不知道是正做着噩梦,还是被身体上的痛楚所扰。
“他是——”冷无极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如我所料的狠狠一惊,清秀的眉头拧起来,然后她回头,用一种非(提供下载…fsktxt)常困扰的目光看着我,等我给她一个满意的解释。
“他是哥舒涣!”我也顾不得她心里有多少困惑,自顾弯腰手脚麻利的扒开哥舒涣的上衣,也没耐性一圈一圈的给他解绷带,四下看了一眼,直接捞过旁边针线筐里的一把剪刀。
冷无极站在旁边安静的看着,片刻之后才有些了然的问道,“是他劫了你?”
“嗯!”我点头,也没时间跟她细说只是小心翼翼的贴着哥舒涣伤口的外围一点一点把绷带剪开,“你帮我看看,他的伤还有没有得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日他的伤口竟然没再流血,只是那些翻卷的新鲜血肉仍是生动的触目惊心。
冷无极本来不想动,但被我强行推到床边避无可避,这才勉为其难的坐在床沿上,抓起他的手腕把了把脉。
我站在旁边紧张的看着,目光凌乱的在她的表情间和哥舒涣的眉宇间游走,“这个伤口是他离宫那天被付安阳的羽箭所伤,算算日子到现在都两个多月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伤口就是迟迟不见愈合。”
我滔滔不绝的说着,冷无极始终神色凝重的没有接话。
她先是给哥舒远把了把脉,然后拿手背在他额上探了探,又扒开他的眼皮看了两眼,最后以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稍微用力在他伤口周边按了一按。
“嗯!”哥舒涣吃痛,在昏迷中痛苦的闷哼一声。
“哎,你轻点!”我心里一惊,脱口道,但转念一想她这样做自然有这样的理由,于是抬到一半的的手又犹豫着垂了下去。
冷无极不为所动,又稍稍用力按了两下,直至从那个伤口里压出两滴暗红色的血水才算罢休。
然后她以食指指尖轻轻在那血水上沾了一点,拈起来也只看一眼,便从怀中抽了帕子一边擦拭手上血迹边笃定说道,“当初射中他的那支箭,箭尖上淬了毒。他现在发烧却是伤口感染引起的。”
“中毒?”哥舒远那俩夫妻落井下石对他下了黑手了?
我脑袋顿时一空,随即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哥舒远啊哥舒远你让本宫说你什么好呢?是,大位之争这种事做了就必须要斩草除根,从来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可你要做好歹也做得干净利落点,怎么还非得坐到本宫眼皮子底下?
你说当初为了让你堂堂正正的做人,本宫费了多少心思,什么该做的不该做,本宫有哪一件没做足了?
现在倒好,本宫是把所有的黑锅都给你背了,你却反过来打本宫的脸?
你他妈的也太不争气了,你又让本宫情何以堪?
“是什么毒?”我回过神来,看一眼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哥舒涣,咬咬牙转向冷无极,“可是有解?”
“不过是市井中常见毒药的一种,没什么特别的。” 冷无极已经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一大一小两个瓷瓶回来。
她坐在床边,先将小的那个放在一边,以一块素净的白布从稍大的瓷瓶里沾了些浅绿色的药液,一边给哥舒涣处理伤口一边道,“在箭尖上淬毒不是什么稀奇事,之前我在大钰的军营之中也见过。工匠锻造箭头,有时会在最后一道的淬火工艺的水里面加上毒药造出毒箭,他们的探子身上所佩的通常就是这种箭,有的士兵也可能分得两只以备不时之需,但若是有意用来狙杀的话——这世上的好毒药多的是,我那边墙边就有半架子。”
怎么今天的太阳没有出来么?冷无极一口气说这么多,竟然都是在替哥舒远开脱?
“你不要误会,你有惑,我不过是在替你解惑,陈述一个事实而已。”见我不语,冷无极也不回头,又继续从小的那只瓶子里抖出些白色粉末在清洗过的伤口上,然后起身将哥舒涣扶坐起来,一手扯了一卷绷带抖开,将其中一头甩给我,“别愣着了,搭把手把绷带给他缠上。”
“哦!”我赶忙收拾了散乱的思绪,上前帮着她把被扒光了的哥舒涣给重新打包好。
这会儿他的眉头倒是皱的没有之前紧了,但一直没见着他醒,把他重新放回床上,我回头看向冷无极,“他没事了吧?”
冷无极闻言,神色忽然一黯,我的心紧跟着就拔凉拔凉的,激动的抓了她的手,“你不是说那毒满大街都是?没理由你也解不了啊?”
“治病救人也要讲究时机,毕竟我不是神仙。” 冷无极幽幽一叹,惋惜的回握住我的手。
冷无极的话没有说完,要表达的意思却是毫无悬念。
我了解她,她虽不擅言笑,但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她的骨子里是个热情且高傲的人,面对一个和她毫无利益冲突的人,她不可能见死不救不说,更何这还是她从医生涯中遇到的第一个不治之症,放手了,那意味着是对她的人格和事业的双重侮辱。
床上的男子还在安静的沉睡,屋子里晦暗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的五官显得很不分明。
我跟他一点也不熟,可闭上眼,整个思想里飘来飘去的都是他的影子,深沉的,安静的,愤怒的,淡薄的,隐忍的,跟他妈过电影似的。
我突然就很不甘心,调整了情绪,言辞激烈的捉住冷无极的手,“好,就算是无法根治,那至少你也能用药阻止毒素蔓延,多给他争取点时间吧?”
“没用的!”冷无极拿掉我的手,径自转身去从旁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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