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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汉朝绝世妖花阴丽华_秀丽江山(全四卷)-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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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大病初愈,一见这等状况,早吓得腿软无力,我咬紧牙拖着她在雪地里拼命往前走。没等走上十步,就听“咣当”一声,一柄明晃晃的长刀破空挥落,砸在我俩脚边。

胭脂吓得“啊——”的一声尖叫。

长刀紧握在一只手上,手腕连着上臂,再往上的部分却是齐刷刷地被斩断了,断口处汩汩地流出鲜血,洒出的血迹犹如红梅般点点缀在雪里,触目惊心!

胭脂瞪着那只断臂,频频跳脚,尖叫声不断。

我一把捂住她的唇,凶巴巴地说:“不想刀下枉死,最好闭嘴。”

她也是个机灵人,虽事出突然被吓得不轻,到底还是懂得其中利害关系的,于是含泪点头,颤抖不已。

我松开手,弯腰将长刀从那断臂的五指中掰下,转身塞进她的手中。她抖缩了一下,终于别别扭扭地把刀握在了手里,只是终究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刀拎在手上,人竟是抖若筛糠。

“你会杀人吗?”

她吓得差点把刀丢掉:“奴……奴婢不……不……”

“那你会杀鸡吗?”

“会……会……”

我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狠下心肠,无视她眼中的惧意:“那你就只当自己是在杀鸡!”

我知道自己说这样的话很残忍,不只是在逼她面对最残酷的事,也是在逼自己做最残酷的事!

拖着胭脂踉踉跄跄地跑出百来米,厮杀声却是愈来愈厉害,耳边充斥着凄厉的惨叫呼喊,犹如修罗地狱。我暗自庆幸多亏这场大雾遮蔽,总算没让胭脂亲眼目睹战乱的恐怖。

好容易跑出村子,我才要松口气,突然前头毫无预兆地蹿出一辆辎车,拉车的牛显然受惊过度,竟是歪歪扭扭地朝我撞来。大雾中的能见度太低,等我看清是个什么东西撞过来时,只来得及把胭脂推开。

牛犄角擦过我的肩胛,幸亏我肢体韧度极好,闪得够快,否则一定被那尖角戳个血窟窿。

胭脂吓得哇哇大哭,连滚带爬地冲过来:“姑娘!姑娘!”也不知她哪来的胆量和力气,竟然举刀就往牛身上砍。

有两道人影快速从车上跳了下来,一个扑向胭脂,抢下她手中的刀子,一个则扑向我。

我躺在地上还没爬起来,见人影扑至,顺势抬脚蹬腿,一脚踹在那人腰上,同时借力从地上跳了起来。

那人“哎唷”一声,捂着腰往后退了两步,抬头满脸痛苦地看向我:“是我啦。”

我来不及思考,顺嘴回他一句:“管你是谁!”

“阴姑娘,是我……”他抬手护住头脸,怕我再打他,“我是刘军。”

“刘军?!”我终于醒悟过来,奔前两步,眼前之人可不正是刘军?再往前一看,那辆辎车上坐满了男男女女,狭窄的平板牛车上居然挤了四个人。

还都是些我熟悉的老面孔——良婶、潘氏、刘兴、刘仲的妻子王氏。

再回头,那个抢下胭脂手中长刀的人居然是良婶的大儿子刘安。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我脑筋急转,惊愕不已,“不是说去宛城么?”

刘军道:“就是去宛城呢,结果半道儿遇到了伏击,碰上这样的大雾天,根本不知道咱们的人在哪儿,新兵又在哪儿,混打一气……这牛惊了乱跑,我们迷路了。”

“女子。”良婶在车上冲我招手,“你是不是也跟秀儿走散了?上车挤挤吧,让刘安和刘军两个随车步行就是。”

我心里一酸,敢情良婶还不知道我已经离开汉军了,于是婉转道:“良婶和两位嫂子若不介意,可否允我的丫鬟上车歇一歇,她病了还没好,实在没什么力气赶路。”

青龙卷·第四章 生离死别断人肠 6、生离(3)

    胭脂抹泪道:“姑娘……奴婢、奴婢能自己走……”

良婶是个老好人,不等潘氏和王氏答话,她已怜惜地招手:“上来吧,都上来,虽然人多,可挤一挤总好过走路。”

我举目一看,算上胭脂,这辎车上已经挤了五个人,基本跟个沙丁鱼罐头没区别。我是无论如何都挤不上去了,除非把潘氏或者王氏赶下车。

“我随刘大哥、刘二哥走路就行。”我其实更担心这车严重超载,那头老黄牛已是白沫横飞,就怕想跑也跑不快。

这会子可是在逃命,速度比什么都重要!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不无道理,牛车跑了半里路不到,车轮突然卡进了一个坑里,无论怎么使劲推拉,都没法把车轮从坑里拔出来。

正踌躇不决,忽听周围厮杀声起,竟是一股新朝官兵不知打哪儿冲了出来。雾色中无法得知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我拔出随身携带的长剑,手腕一抖,挽出一朵剑花,挺剑而上。以一敌众。我杀红了眼,使出浑身解数,刘军却突然在我身后闷哼一声。我扭头一瞥,他的右肩到胸口竟被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淋漓,浸染衣衫。

我打了个寒噤,正要扑过去相救,他倏然抬起左手往后一指,凄厉地尖叫:“快救我娘——”

辎车上那堆女人早吓作一团,刘安手持劈柴的砍刀和三四名新兵混战在一起,明显处于下风,手忙脚乱之余身上已有不少地方挂彩。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辎车旁,三下五除二,连砍带劈,将准备爬上马车的几名新兵毫不留情地打下车架。这时已有不少骑兵围住辎车,不住地骑在马上绕着车子转起了圈子。

“女子!”良婶厉声长呼,“你走——走得一个是一个!”

我心里“咯噔”一下,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手上动作稍一滞缓,背上一阵剧痛,巨大的冲力迫得我往前扑出两步,险些摔倒。

背上火烧似的疼,我来不及细想缘由,便听一声惨叫,刘军口喷鲜血,砰然倒地。魂飞魄散间,听见身后潘氏一声惨然高呼:“阴丽华!求你——”

“娘——娘——”刘兴被潘氏抱着用力抛向我,我不敢大意,忙伸臂去接,只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牵动得背上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刘兴不懂事地在我怀里踢腾挣扎,哭闹不止:“我要娘!我要我娘——”

我闷哼一声,舌根下一股腥甜的气息上涌,生生逼出一身冷汗。转眼间,有人抢着爬上车去,良婶为了保护潘氏和王氏,与那人争执,竟被那人推下车去,一时马蹄奔过,活生生地在良婶身上轮番踩踏……

刘安大叫一声,睚眦尽裂,猱身扑上与人拼命,却被飞来的七八枝竹箭钉在一棵枯死的树干上。

“大嫂,我求你件事……”我抱着刘兴左躲右闪,却听王氏突然凄声高喊,“我没能替夫君生下一男半女,但求大嫂念在你我妯娌一场的份上上,若是兴儿侥幸得救,便让他转于我做儿子吧……”

好半晌却不见潘氏回答,我暗叫不妙,匆匆一瞥,果然见她双手抓着一枝长矛,矛尖已没入她的胸口,奄奄一息。

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滑落,我依稀看到她凄婉而笑:“好……兴儿一定会……是你的儿……”

我潸然落泪,将哭闹不止的刘兴抱在怀里,杀开一条血路,冲到黄牛旁,手起剑落,一剑将挂在牛身上的绳索砍断。

那些新兵见我抢牛,纷纷围拢过来,我一鼓作气地带着刘兴跳上牛背。刘兴这会儿估计彻底吓呆了,频频尖叫哭泣,倒是不再挣扎。

我咬牙憋住一口气,拿剑在牛屁股上轻轻一刺,疲惫不堪的老牛吃痛,踢腾着四蹄奔跑起来。颠簸震动着我背上的伤口,我只觉得背上有股热流热辣辣地淌下,眼前一阵阵发黑。

隐约间,耳边似乎传来胭脂凄厉的惨叫:“姑娘——不要抛下奴婢——”

我挥手持剑架开一柄长矛,心虚手软地搂着刘兴不住发抖。

青龙卷·第四章 生离死别断人肠 6、生离(4)

    对不起,胭脂……我没办法带你走!你服软屈降吧,以你的身份新军应该不会太为难你。可是……兴儿,我不能不带他走,以刘縯的叛逆行为,那是满门抄斩的重罪,兴儿落在官兵手里,必死无疑。

泪如雨下,我哽咽着紧紧抱住刘兴。

驱牛冲开包围圈,我体力不支地瘫软下来,上身的重量压住了刘兴,他似有所觉,不舒服地在我怀里蠕动身体。过了许久,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止住了哭声,黑乎乎的小手摸上我的脸颊,稚声稚气地说:“姑姑别哭,姑姑别哭……我把这个送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样小东西,一本正经地放到我手心里:“三叔说,想哭的时候看看这个,就又会笑了……”

泪眼朦胧地看着手心里的一只草编蜻蜓,我蓦地心里大痛,五指合拢,紧紧捏着草蜻蜓,失声恸哭。

青龙卷·第四章 生离死别断人肠 7、死别(1)

    人都说老马识途,可是老牛……不知道认不认得正确的归途。我无力再驾缰,只得放任它随意踱步。

身上一阵阵地冒虚汗,我反手摸到身后,背上的伤口疼得肌肉痉挛,手指触摸之处,却是一枝毛糙的竹杆。

我深吸了口气,看来背心上插着的是枝竹箭了——没被一箭毙命,是否也该庆幸自己命硬?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我却一点都看不到自己的后福在哪里。

刘兴哭累了,窝在我怀里闭着眼睛沉沉睡去,小脸上犹自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儿。我颤巍巍地伸手替他擦去脸上的泪痕,可不曾想我满手是血,手指拭过他细嫩的脸颊,反而将他的脸涂抹得血迹斑斑。

我浑身虚软,眼下兵荒马乱,自己一旦昏死过去,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可是神志昏昏沉沉的,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我知自己大限将至,不敢大意,狠心用牙齿咬破舌尖。

剧痛的感觉让我精神为之一震,我勉强勒住缰绳,驱使黄牛往开阔地带走。

不知坚持了多久,就在我又昏昏欲睡时,猛然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那哭声尖锐,像根针般直刺入我的耳膜。

我打了个寒战,眼前凌乱地闪过潘氏、王氏、良婶、刘军、刘安、胭脂的脸孔,那一张张或悲或恨的表情,像把尖刀在剐着我的心。

我闷哼一声,从混沌中恢复了少许神志,随着哭喊声的临近,我分辨了半天终于确定那不是我的幻觉,是真的有孩子在哭。

我伏在牛背上微微喘气。刘兴睡得很熟,那样沉稳的睡容让我害怕得几乎以为他没了呼吸——现在的我犹如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便可击溃我脆弱的神经。

哭声越来越近,就在我看到变得稀薄的大雾中隐约现出人影时,老牛突然驻足,再也不肯往前走了。

也许是动物通灵,觉察出前方有危险,所以不肯再前进了吧?

我心里存了这个想法,一时也犹豫不决,到底是否该上前探个究竟。

就在这时,那一片惨淡的哭声中,一个熟悉的声音苦苦哀求:“二姐,求你上马吧!弟弟求你了……”

“文叔,你只管走你的就是……”

“二姐!”刘秀突然厉声尖叫。

这一声透着他的悲哀,他的无助,他的绝望……我从没听过刘秀如此凄凉的声音,仿佛垂死挣扎的动物,发出最后的悲鸣。

刘元的声音平静祥和,和刘秀此刻的态度截然相反,这会儿的刘元完完全全是个安抚小弟的姐姐:“我和孩子们若是上马,你和伯姬怎么办?更何况……一匹马无论如何也承载不了我们母女四人……文叔,你带伯姬走吧,快走……就算当真遇上了官兵,我们母女不过是群妇孺,想来他们也不至于太过为难我们……”

声音时断时续,我虚软地搂住刘兴,想催牛上前,却发现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了。也不知刘元最后还和刘秀说了什么,突然“啪”的一声脆响,刘秀一声惊呼,青骊马竟是长嘶奔腾。

“二姐——”刘秀的呼喊声逐渐远去。

刘元啜泣的声音渐渐响了起来。

“娘,卉儿怕,卉儿要三叔,卉儿要小姑姑……”

“娘你为什么要打三叔,为什么要赶他走?”邓瑾不解地问着母亲,她向来乖巧,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听她因为害怕而哭泣,反而拼命安慰着妹妹。

我的心一阵阵抽搐。

刘秀无力救助她们,我亦是……想到方才不得已抛下了胭脂,我又是自责又是难受,眼泪怔怔落下。

“什么人?!”

“拿下!”

马嘶人吼,纷至沓来的声音惊动了胯下的老牛,它倏然掉头,带着我继续飞奔起来。

身后蓦然传来刘元撕心裂肺般的叫喊:“瑾儿——你们这帮畜牲,她还是个孩子……”喊声戛然而止。

“娘——别杀我娘,别杀我妹妹,别……”

婴儿哇哇的啼哭,惊惶恐惧……

青龙卷·第四章 生离死别断人肠 7、死别(2)

    我心如刀绞,泣不成声。

“那边有个人跑了……”

“快追!”

神魂俱碎,我险些无力抱住刘兴,伴随着一阵接一阵的眩晕,眼前金星乱舞,全身被颠得像是彻底散了架,胸口有股火辣辣的东西直往上冲。

“咳!”我身子一颤,嘴里喷出一口腥甜,刹那间天旋地转,失去知觉。

“丽华!丽华!”有人“噼噼啪啪”地拍我的脸,下手可真不轻。

眼皮困涩得实在睁不开,我不满地嘟囔:“干什么?”

“干什么?”那声音哭笑不得,“你是不是真的不放在心上啊!”然后使劲拖我的胳膊,我不耐烦地甩手。“管丽华,你是真的不在乎了?那好,我告诉你,今天考研成绩出来了,我刚才打电话问了,你落榜了……”

你落榜了!你落榜了……落榜了……

我一个哆嗦,挺身跃了起来。

“哎唷”背上一阵剧痛,我僵硬着身躯惨叫。

“丽华!”有人着急地扶住我。

我痛得浑身发抖,背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

“丽华,你醒醒。”

“我……醒着呢……”哑声开口,连自己都嫌声音太低,我慌乱地抓住身前的胳膊,急道,“我真的考砸了?”

越想越委屈,自己辛苦努力了那么久,居然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忍不住揪着那人的胳膊,哽咽着哭了起来。

这一哭,却觉得心中似有滔天的悲哀与委屈涌了出来,愈发难抑,直哭得泪流不止,浑身发颤。

“丽华……你忍忍,再忍忍……”那声音也颤抖了,搂紧我的肩膀却又不敢太使力,“伯姬!伯姬——你好了没?”

“好……好了……”战栗的声音奔了过来,却听“啪”的一声巨响,像是陶罐摔裂的声音。

我吓得瑟缩起来,耳听刘兴哇哇大哭,顿时清醒过来。

“兴儿……”我睁开眼,迷茫地搜索。

“丽华,别动!”一股柔和的劲道按住了我,“伯姬,别愣着,重新去烧水!”

“诺……诺。”脚步声慌慌张张地远去。

我睁大了眼,逐渐对上了焦距。眼前是一张憔悴苍白的俊雅脸孔,清澈的眼眸中明明白白地萦绕着担忧与哀伤的气息。

我喜欢瞧这张脸,喜欢看这双眼睛……幽幽地嘘了口气,我攀着他的肩膀自嘲地揶揄:“你还没死啊?”

他身躯一颤,过了许久,双唇颤抖地印上我的额头:“是啊……我还没死。”唇角抽动,似乎想笑,可是最后却扯了个比哭还不如的表情。

我想到刘元母子,想到良婶母子,想到潘氏、王氏……一时嘴唇哆嗦,泪水盈眶,想来自己的表情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背上有种火烧般的剧痛,我身子一动,就会牵扯到伤口,不由皱眉道:“箭拔出来没?”

刘秀眼神一黯:“没。”

我深吸口气,明白他在担忧什么。荒郊野外,这里什么急救设施都没有,更别说伤药之类的东西。这箭钉在我背上,我瞧不见伤势,估计入肉颇深,要是碰上是个铁制的箭镞,那么铁器生锈,搞不好伤口溃烂,还会得个破伤风……

我越想越害怕,咬着唇颤抖着道:“你打算让它留在我身上做一辈子饰品么?”

他犹豫片刻,伸手绕到我背后:“你忍忍……会有点痛。”

“我他妈的已经忍了那么久了,你还要我忍,难道不知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吗?”

“你说粗口?”他惊讶地瞅着我。

我气结:“是啊,我说了,我就说了怎么样?我都快痛死了,你管我讲话粗细……”

他遽然俯身低头,温暖的唇瓣覆上我的嘴。

刘秀的唇软软的,像羽毛一般轻柔拂过,却像是在我平静的心湖砸下一颗石子。脑子里有片刻的眩晕,我伸手抵在他的胸口,娇羞呻吟着想要退却。

见鬼了,这早已不是我的初吻,想当年在大学交往过的男友没有一个足球队,也起码够得上一个篮球队正选。我为什么还得像个青涩的小丫头一样,忐忑局促地脑充血?

青龙卷·第四章 生离死别断人肠 7、死别(3)

    一定是因为受伤了,一定是我失血过多……一定是……

他环臂搂着我,一手托着我的脑后,不让我回避,浅尝的亲吻慢慢加深力度,我胸口憋闷,脑袋缺氧。刘秀仿佛给我下了蛊,我居然开始期待他进一步的探索。

朱唇轻启,正欲化被动为主动时,背上猛然一阵剧痛,我惨叫一声,两眼发黑,颤抖着倒在他怀里。

“三哥……”刘伯姬怯怯地站在两丈开外,手里提着用自己的裙裾包裹了一只破边缺口的陶罐,脸上脏兮兮的,黑一块白一块,一双杏目泪汪汪的,鼻头通红,说不尽的楚楚可怜。

她脸上有惊恐,有震骇,手里捧着陶罐不住地颤抖,可是她却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惨白着脸,很硬气地站着。

那一刻,我不禁佩服起她的勇气来。

背上的剧痛逼出我一身冷汗,之后冰冻般的寒意如暴风般席卷而来,我瘫软地倒在刘秀怀里,牙齿咯咯打着冷颤。

“把热水拿来!”刘秀冷静地吩咐妹妹。

刘伯姬把水放下,静静地望着我,黑白分明的眼里闪耀着满满的敬意。

“你替她把衣服脱了,小心些,别碰到她的伤口……”

我痛得说不出话来,全身无力得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刘伯姬默不作声走到我身后跪下,刘秀撑着我全身的重量将我扶了起来。

外套被小心翼翼地扒了下来,我看不见刘伯姬的表情,却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呼吸急促粗重起来。外衣是深色的,血污了也许还看不出来,可是里面的内衣却是白麻裁制,吸水性极好,估计这会儿早被血水浸透了。

她开始脱我的内衣,手指冰冷的颤意透过我的肌肤很鲜明地传递过来,我“咝”地吸了口气,不舒服地哼了声。

“动作轻些……”刘秀小声地提醒。

“三哥……”她颤声道,“伤口……衣服粘住了……”

片刻的沉默后,刘秀果断地做出决定:“你来撑着她!”

刘伯姬应了声,两人交换了位置。刘秀的手抚上我赤裸的肩膀,虽然同样带着如冰般的寒意,却如磐石般坚定,毫不犹豫。

“丽华……”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虽然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却仍是眨了眨眼。

“你撑住一口气,无论多疼,都不许昏过去!你听到没有,我不许你昏!”

我闭眼,睁开时一颗滚烫的泪珠自眼角悄无声息地滑落。

向来柔和爱笑的刘秀,居然也有霸道的一刻,这是我第一次发现刘秀用这种命令式的口吻说话。那么温润如玉的人啊……居然……

“嘶——”内衣被撕裂,刘秀果断地用撕下的布料蘸了陶罐里的热水,往我伤口上摁去。

我闷哼一声,火烧般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我痛得浑身战栗。眼前,刘伯姬的轮廓从一个变成两个,又从两个变成三个……晃晃悠悠的重影叠在一起,晃动得一片模糊。

“丽华——挺住!”

我屏息,一口气憋得自己满脸通红,眼前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却是换成了刘秀焦虑的脸孔。

我瞪大了眼望着他,他在害怕吗?

是的,他是在害怕!他眼里真真切切地写着惊恐!

这一次,我相信他是真心的,没有戴上任何掩饰的面具,没有掩藏自己的内心,这就是他真正的心意。

好难得,能看到他的心——而他,在害怕!

胸中的一口气终于耗到尽头,就在我以为自己再也接不上下口气时,他突然低下头,鼓足一口气对着我的嘴渡了过来。

“咳!”我缓过一口气。

他迅速脱下长衫,我牙齿打颤地看着他,他极为小心地把自己的外套替我披上,然后将我侧着放倒在一张破席上。

“箭已经取出来了。”他伸手拂开我遮面的湿漉漉的长发,眼神极尽温柔。

眼皮很沉,似有千斤重,我困得实在不行了,可是却怎么也不放心让自己就此昏睡过去,于是强撑一口气,声音细若蚊蝇地挤出一句话:“箭……拿来……”

青龙卷·第四章 生离死别断人肠 7、死别(4)

刘秀眉头轻挑,露出一个困惑的神情,但他却没说什么,招手让刘伯姬把那支血淋淋的箭捧到我面前。

箭是毛竹削制,做工十分粗糙。我眯着眼,目光下垂,落到箭头上,然后大大地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枝很简单的竹削箭,箭头也只是削尖了而已,并没有安上铁制的箭镞。

“谢谢……”我低语一声,全身放松,神志终于渐渐迷离。

青龙卷·第四章 生离死别断人肠 8、纬图(1)

    据说,我这一挨席便是接连睡了三天三夜,且一到夜里便高烧不止,如此周而复始。刘秀兄妹衣不解带地在湿气很重的山凹里照顾我,因为怕我有闪失,就连困极时打个盹都不敢稍有疏忽,一日两餐,饿了便就着烧融的雪水啃烧饼。

他们兄妹俩如此照顾了我三天三夜,我却什么都不知道。醒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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