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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汉朝绝世妖花阴丽华:秀丽江山(全四卷)-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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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一惊:“表姐?!”
那妇人竟然是邓婵!
不等我下车,刘秀已扶了邓婵上车。这辆车的车厢实在狭窄,邓婵大腹便便,刚刚爬上车已是气喘连连。
刘秀往车内扫了一眼,和刘稷耳语几句,刘稷不时点头。须臾,刘稷把缰绳交给刘秀,跳下车驾径自去了。
于是刘秀站在车前驾车,我拉着邓婵细问缘由。
她的气色十分不好,眼睛红肿,面色蜡黄,唇上起了一圈火泡。我望着她即将临盆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怎么回事?你不好好在家待着待产,又出来乱跑做什么?”
她舔了舔唇,虚弱地问:“有水没?”
我急忙取出陶罐,她竟等不及我拿陶碗倒水,直接抢过陶罐,就着罐口“咕咚咕咚”一气猛灌。
“你慢些。”瞧她那狼狈的模样,我险些心酸落泪。
过得许久,她才放下陶罐,似乎稍许有了些精神,却是两眼直愣愣地盯着我。过了几秒,她忽然“哇”地失声大哭。
“表姐……表姐!”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你告诉我,我哥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我的夫君会不要我了?为什么他说有我在,会害死他们全家?你告诉我——”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尖长的指甲掐进我的肉里,她泪流满面,凄然哭泣,“这几日城里风声鹤唳,抓了多少人,又杀了多少人,以至人人自危。夫君不要我也罢,休弃我也罢,我只担心……只担心我哥他们会做出傻事来!丽华,你告诉我,你跟我说,我的担心都是多余,这全都是我自个儿在瞎猜,我哥他们什么都没做,对不对?对不对?”
我无措地搂着她的肩膀,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邓婵嘤嘤哭泣,久久无法平复。我茫然地抬起头,透过稀疏的竹帘缝隙,依稀能看见刘秀的背影。那道背影仿若刘家院中那株苍劲的银杏古树一般,虽然枝叶凋零,却依然给人以稳定踏实之感。
我紊乱的心绪渐渐冷静下来,一会儿邓婵也发泄够了,坐直身子,一边抹泪一边冲我赧颜一笑。
我瞄了眼她的肚子,有些不放心地问:“产期应该就在这几日了吧?”
邓婵难掩忧伤地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噙泪点了点头。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瞧眼下的局势,宛城已经危机四伏,当务之急不仅是要联络上李通,还要想办法把邓婵送回新野。
正想找刘秀商量一下,忽地从车后跑过来一个人,轻快地跳上车驾,刘秀及时伸手拉了那人一把。
那是去而复返的刘稷,只听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压低声音说:“找到李通了,他现在躲在一门客家中……”
“到底出了什么事?”
“据说派去长安通知宗卿师李守大人的李季,半道病死了,宗卿师从别处得知咱们的事时为时已晚……”
我心里“咯噔”一下,李守从别处得知?他怎么可能从别处得知?他若能从别处得知这个消息,那岂非任何人都能得知了?
人人都知道的秘密,那还算是秘密吗?
“宗卿师听了中郎将黄显的建议,自知难以再出长安城,便上书辞呈,请求回乡……”
我的心冰凉一片,这个李守真是糊涂啊,堂堂正正出不了长安城,还不如偷偷摸摸地逃走呢,这下子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刘秀问道:“结果呢?王莽如何说?”
“王莽当即把宗卿师投进大牢,后黄显求情,保证李家绝无反叛之心,方免一死。可谁知南阳郡守甄阜得知咱们的计划,先一步上了奏报,王莽那厮狂性大发,竟而将宗卿师全家一门诛杀,黄显亦亡。甄阜这几日在宛城更是大肆捕杀李氏族人和门客,已经杀了李通的兄弟、同宗子弟共计六十四人,甚至还……还在李家焚尸扬灰……”
我眼前一黑,险些把持不住自己,联想到方才飞扬在李通家上空的滚滚黑烟,胃里一阵抽搐作呕。
邓婵似乎彻底呆了,两眼发直,过了片刻,全身发抖,犹如抽风般。
我被她的样子吓住了,忙伸手按住她,她仍是抖个不停,牙齿“咯咯”撞在一块,话都说不清楚了:“哥……我哥哥他……他……”
“没事!你哥哥没事,邓家的人都好好的!表姐!你别吓我!”
她两眼一翻,竟是朝上叉着眼白直厥了过去。
我急得跳脚,不停地掐她的人中,往她脸上泼冷水:“你醒醒!喂——邓婵,你就算不要命,也还得顾着孩子!”
嚷嚷了老半天,她总算悠悠转醒,可醒了以后不哭也不闹,怔怔地耷拉着脑袋发呆,神情木讷,两眼空洞,这副样子反而更叫人担忧。
“刘文叔,能不能先送表姐回新野?”我知道其实就目前的紧张情势,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有些过分,但是邓婵的样子不容乐观,我不希望她和肚子里的宝宝有所闪失。
刘秀尚未回答,那头刘稷已经叫道:“眼下都什么时候了,我们好不容易混进城来,怎能就此无功而返?文叔,李通的意思是尽快联络李家剩余的门客以及宛城的一些有志之士,立即购置兵器,继续未完成的计划!”
“计划已经暴露,再要劫持甄阜与梁丘赐,谈何容易?”刘秀眉尖若蹙。
刘稷豪情万丈地道:“这又算得什么?没有甄阜、梁丘赐,我们照样能拿下宛城!”
我把嘴一撇,不以为然。
刘稷这人有点五大三粗,不会好好动脑,只会逞匹夫之勇。
“阴姬。”刘秀放柔了声音,“我不能离开宛城。”
我微微蹙起了眉。
“我把马车留给你……”隔着竹帘,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出话语中沉甸甸的分量,“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把邓婵安然送回新野。”
我的心倏地一沉,这实在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于是一咬牙,坚定地说:“不用担心,你大可放手去做你应做之事,我会负责把表姐送回家!”
刘秀沉默片刻,轻轻地将赶鞭搁在架子上,纵身跃下车辕:“路上小心!”
“嗯。”我没立即掀开帘子出去,轻轻地应了一声。
他站在车下,身形屹然不动,刘稷催促了几次,他却置若罔闻。我心里一紧,冲口喊道:“你也要小心……”
他冲着车内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跟着刘稷去了。

4、生死(1)

出城时并没费太大的事,守门的小卒见车内就一半死不活的孕妇,二话没说就挥手放行了。
我从未赶过马车,也从不知道这看似轻松的活其实一点都不轻松。在城内街道笔直顺坦,我还容易掌控些,可到了荒郊野外,那马就开始不听使唤了。我不抽鞭子,它自顾自地溜达到路边啃青草;鞭子抽得轻了,它左右前后乱踱步;抽得重了,它突然尥起蹶子便狂奔发癫,横冲直撞,大有不把马车掀翻誓不罢休之势。
九月的天气,原该凉爽怡人,可我却被一匹马整得大汗淋漓。
道路颠簸,我还好些,但邓婵是一足月的待产妇,挺着个大肚子在车上受难的滋味想来不会好受。出宛城时她还是躺在车里纹丝不动,像是傻了,可没等我把车赶出五里,她就开始哼哼了。
先还很小声,渐渐地呻吟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让人揪心,我就算想狠心忽略都不成。
“疼啊……”终于,她开始大声嚷叫起来,“疼死我了!我要死了——疼、疼死了——”
我持鞭的手一抖,愈发不知道怎么赶车了。
邓婵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眼见得日头一点点地从地平线上往下坠落,我的心不禁也跟着颤抖起来:“表姐!你撑着点,算我求你……无论如何请你撑着点!你可别在路上生啊!”
我的哀求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甚至连一点微薄的安抚性也不具备,邓婵反而叫得更大声了,不断在车子里打滚似的乱撞东西,我能清晰地听到陶罐碎裂的脆响,能清晰地听到她越来越粗重的喘气声。
“丽华……我不成了……”她憋着气,伸手过来拽帘子,“帮帮我!丽华……”
我焦急地扭头,只听“哗啦”一声,偌大一片竹帘子竟被邓婵拽塌,她的手指紧紧地握成拳,竹片的碎屑甚至还插在她的掌心,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邓婵?!”我慌了神,顾不得再去赶马,反身爬进车厢。
邓婵面色煞白,眼神涣散地望着我,开裂起泡的嘴唇缓慢地一开一合:“我……不生,丽华,帮我……不生……”
她蜷缩在车厢里,空间逼仄,她的腿无法伸直,弯曲的膝盖在剧烈地颤抖。我无措地望着她:“我要怎么帮你?邓婵,我要怎么帮你?”
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六神无主,慌手慌脚地托着她的头用力试着想将她扶起来。
“啊——”她凄厉地惨叫一声,许是牙齿咬到了舌头,雪白的牙齿上沾满殷红的血丝,嘴森冷地咧着,说不尽的恐怖。
她憋住一口气,似乎这口气永远也缓不过来了,膝盖的抖动带动整个身子剧颤,抖着抖着,最后竟像是肌肉痉挛般抽搐起来。
“邓婵——”
“嗯……”她呻吟,时而惨叫,时而低喘。迷殇的眼神,濒死地挣扎着,这一幕在我眼前不停地晃动。
我颤巍巍地将她放平,低下头,目光往下移动,只见自己膝盖所跪之处,正在逐渐漫开一汪血海。
血般绝艳的红色蜿蜒至车厢的各个角落,我打了激灵,双手扯住邓婵深衣长裾的裾角,用力一撕。可我之前已骇得手脚发软,这一扯竟然没能把裙裾扯裂。
我随即低头,用牙咬住布料的一角,用手借力一扯,只听“嗞啦”一声,裾尾终于被我扯裂。
深衣内是一条没有缝裆的白色长袴,我已经看不出它原有的颜色,鲜红的血液将它染成了暗黑色。
我从不知道原来生孩子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原来一个女人体内居然可以流出那么多的血……
“表、表姐……邓婵……”我哽咽着带起哭声。天杀的,这个时候我脑子一团糨糊,浑浑噩噩地像是经历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痛……”邓婵的眼睛闭着,呻吟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我不要生孩子……”
“邓婵……你撑着点,求求你!你现在不能放弃啊……”
“我根本……嗯——哼。”她抽搐得愈来愈厉害,一阵阵的肌肉痉挛,样子十分骇人,“不……爱那个男人,我……为什么要……替……他生……”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声嘶力竭地疯狂呐喊:“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车厢内的光线越来越暗,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整个天地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再也看不到邓婵的样子,只能听见她断断续续地痛苦辗转、呻吟:“表……哥……表哥……表哥……”
我泣不成声:“邓婵,你醒醒,求你把孩子生下来……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唉……”她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语音低迷凄婉,透着无限绝望,低不可闻,“你、你……为何从不看我……一眼……”
我哭了许久,她却再无动静,甚至连半丝叹息也吝于再施舍给我。我麻木地跪在温热的血水里,浑身冰冷。
“邓婵……”颤抖着双手,我摸上她的身体,她就这么躺在我面前,面庞冰冷,气息全无。
寂静的夜色,浓得像团永远也化不开的墨。
我身子一震,只觉得胸口撕心裂肺般剧痛,呆呆地跪在她面前,捧着她的头痛哭失声。
天亮了,当曙光透射进充满血腥味的狭小车厢时,我瞪着干涩空洞的双眼,愣愣地望着浑身冰冷僵硬的邓婵。她的面色在光线下泛着青紫色,眼睛紧紧地闭着,我轻轻用手抚上她的脸颊。
这是张年轻漂亮的脸孔,这是个生机勃发的年轻生命,她才二十岁……才只有二十岁!
我木然地脱下外衣长襦,替她披上,动作轻柔地替她把散乱潮湿的头发重新梳好,回想那时她送我华胜时曾有过的盈盈笑语,如今却都已经不在了。
整理妥帖后,我拉起她僵硬的胳膊,将她背到了背上。
天空有些阴沉,太阳隐在云层里,似乎也不忍窥视这一幕人间惨剧。
我凄然一笑,步履艰难地背着她往荒地里走,半人多高的荆棘划破了我的裤子,在我腰上、腿上割出一道道的血痕。邓婵的身子很沉,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尽量把她抬高,不让草棘割伤她。
走了大约一百多米,捡了处杂草柔软些的空地,我把她放了下来。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短剑,我开始破土掘地。
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我机械地干了一天,直到太阳再次西沉,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两米长、一米宽的浅坑。
胳膊已经酸麻得抬不起来了,满身满脸的泥,我很想再把坑挖深一些,好让邓婵安眠得更舒服一些,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
汉代的人信奉事死如事生,人死后对于墓葬尤为重视,可我实在已不能再替她多做些什么,如果这样子带她回新野,邓家的人必然悲痛欲绝。
邓婵她……那么担心她的哥哥,我不忍让她失望难过。
邓晨在新野有大事要干,那么多人在等着他指挥行动,唯他马首是瞻,稍有闪失,只怕死去的便不是一两个人,很可能邓家会沦落得和李家一样。
“你且先在这里委屈一下……”我闭上眼,双手拢起,把土推进坑里。泥土渐渐覆盖住邓婵毫无生气的脸孔,我鼻子一酸,泪珠儿再也不受控制地簌簌坠落。“你等着,等熬过了这阵,我一定来带你回去……一定……”
捡了块长方形的石条,我把它竖在垒起的土堆前,想写碑铭,却发现身上根本无笔无墨。低头一看裤管上的斑斑血迹,心中一动,于是卷起裤腿。被荆棘割伤的伤口仍在淌着血水,我直接用食指蘸了,一笔一划地在石条上写下“邓婵之墓”四个字。
等干完这一切,我看着这座旷野里孤零零凸起的小土坟,心头又酸又涩,早已虚脱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两眼一黑,“扑通”仰天摔倒。
夜幕终于再次降临,草丛中亮起了点点绿光,成群的萤火虫在邓婵的坟茔上空飞舞,绿莹莹的光芒点缀着孤寂凄凉的四野。
我抬头望着星芒隐现的苍穹,不禁感到一阵茫然的心颤。
二十八宿……
难道命运把我送来这里,就是为了见证这些残酷的死亡吗?为什么非得是我,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偏偏是我?
眼眶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一滴滴地自眼角滑落。
我举起手,用手背抹去眼泪,眼中的泪水不绝。我闭上眼,用手紧紧蒙上自己的眼睛,强压下心中的悲痛。
昏沉间听得宁静的夜空里幽远地传来一声马嘶,我迷迷糊糊地撑开眼睑,头枕在草地上,身侧是冰冷的石碑,我心里一阵抽搐,痛苦地闭上了眼。
马嘶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嘶鸣声高亢清晰,我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翻身从地上爬起,却见原本停在路边的马车,这会儿“得得得”地正往南驶去,有人影鬼祟地爬在车上,扬鞭呼喝。
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还有盗匪觊觎那辆破旧的马车,我又气又恼,脑子里一阵眩晕。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我的体力严重透支,可饶是如此,压抑在心底的满腔悲情终于化作熊熊怒火,我抓起一旁的短剑,踉踉跄跄地追了上去。
马车跑得并不快,估计偷车贼和我一样,也是个不懂驾车的外行,响鞭“噼噼啪啪”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我憋着气追上马车,强忍着眼冒金星的虚浮,就在奔到与车平行的当口,猛地跃上车驾,向那驾车之人扑了过去。
巨大的冲力之下,他“哎哟”一声被我撞得跌下车去,摔下时我单手托着他的下颌,伏趴在他身前,巧妙地让他给我当了垫背。他后背才挨地,我的手稍许使劲,压着他的后脑勺撞在地上,他连声都没哼,便昏死过去。
我闭了闭眼,顺了口气,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啐道:“让你再偷我的马!让你……”
脑后骤然起风,我警觉地缩肩,回旋一脚,身后有人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倒跌一步。可惜我脚软无力,使不出多大的劲,不然此刻他必定也得趴到地上去。
回眸冷冷凝视,我却笑不出来,从马车上又接连跳下两人来,成“品”字形将我的围住。
没想到,偷车的竟然不是一个人,连同倒地昏迷的家伙在内,居然有四个人。
“是个女子?”
“呵……”其中一人猥琐地淫笑,“长得还不赖呢。”
我身上的外衣脱给了邓婵,眼下只穿了套中衣中袴,落在他们这些猥亵的小人眼中,最是香艳刺激。
我冷冷一笑,抽出短剑,牢牢地握在手中:“你们谁先来?”
三个人先是一愣,而后发出轰然大笑。我趁着他们笑得起劲,率先发难,猱身扑向其中离得最近的一人,一剑刺向他的心窝。
他骇然倒退,剑尖才划破他的肌肤,身后已有人一把抱住了我的腰,另一人过来抢夺我手中的短剑。
我厉喝一声,右臂一震,挣脱抢剑之人的手,借着抱腰的那股力,双腿腾空踢起,一脚把面前那厮踹出三米远。
腰上的胳膊收紧,我一剑斫下,在那胳膊上划出老深的一道口子,用力之猛,险些把那人的右手齐腕削断。
身后发出一声惨叫,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将其余二人震住,两人面面相觑,突然一人发出一声低吼:“别管这疯女人,抢了马赶紧走!”
他俩也不顾地上昏死的同伴,竟是争先恐后地奔向马车,那胳膊受伤的人凄厉地惨叫:“等等我……”踉踉跄跄地追过去。
我冲了上去,短剑晃动,那人捂着伤臂,惧怕地躲开。转眼间,另外二人已把马从车上解了下来,共乘一骑疯狂逃窜。
我气得浑身发颤,眼见自己跑得不可能有马快,绝望中不禁透出一股恨意,牙关紧咬,恨不能当场把剩下的两名恶贼杀了泄恨。
正当我转身时,却听见马嘶鸣,“哎哟”声起,逃跑的两个人不知怎的,竟从马上跌了下来。
两个人狼狈地再次爬上马,我拼着最后一股力气狂追而至,心中恼恨至极。
骑在马后的一人急道:“快!快!勒马踢她!踩死她!”
脑子里“轰”的一声响,紧守的那丝理智终于消失,我发狂地冲了上去,一剑刺出。这一剑没有削中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却是狠狠地扎进了马颈。
剑身完全没入,马儿长长的地悲鸣一声,我抽出短剑,顿时马血狂飙,一股股的热血喷得我满头满脸,我站在原地战栗地尖叫:“想要马?我给你们!给你们——”
马儿前蹄一软,轰然倒地,一时马血淌了一地,那马一时半会儿却不咽气,侧躺在血洼里四肢抽搐。
“拿去啊!拿去!”我晃动着血淋淋的短剑,疯狂地狞笑,“给你们——你们拿去啊!”
两人狼狈地从地上滚爬而起,面面相觑后竟是撒腿而逃,那个受伤的家伙见势不妙也同样溜之大吉。
我仰天大笑,笑声凄厉,胸口似有块千斤重的大石压着,抑郁难舒。笑到最后,已是雨泪婆娑,纵横满面。
那匹马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血却是越流越多,缓慢地渗透到土壤里。
我一跤跌坐在死马身旁。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当啷当啷”的铃声,随着蹄声逐渐靠近,一头小灰驴在我面前停了下来,长长的耳朵微微耸动,驴颈上挂着一只青铜铃铛,驴头不时地摇晃带出阵阵低低的铃声。
顺着毛驴的脑袋一点点地往上看,竟是意外地看到一双深邃的眼眸,瞳孔乌黑,我第一印象就觉得那双眼黑得很假,竟是一点光泽都没有的深沉。
在那样的乌瞳里我完全看不到半点的流光倒影!
心里一惊,没等看仔细,那双乌瞳的主人已从驴背上跳了下来,紧接着一件粗麻斗篷兜头罩了下来,遮住我衣不蔽体、血污浸染的身体。
我忙从斗篷里挣出头来,就听一个磁沉悦耳的声音问道:“喝水么?”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屈膝半蹲,将一只陶罐递了过来。瞪着那陶罐内滢滢晃动的清水,我“咕咚”咽了口干沫,狼狈地劈手夺过。
仰头猛灌一气,却听那声音不紧不慢地说:“你干得不坏啊!”
“咳!”我一口水呛进气管,难受得咳个不停。
这话什么意思?
迟疑地放下水罐,我警惕地拿眼瞄他。那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肤色白净,长相极为斯文,容长脸,下巴削尖,人显得十分清瘦,也透着一份干练。
他有一双与阴识极为相似的眼睛,眼线狭长,然而阴识的眼稍眉角透着的那股子别样的妩媚,在这人身上却完全找不到,但是不得不承认,他长得要比阴识还好看。
那双毫无光彩的眼眸始终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却不清楚他是否真的在看我,他的眼里瞧不出任何的情绪。
他突然朝着那匹死马努了努嘴:“把马分了吧,如果嫌生肉带在路上会坏,就制成熟肉。”见我没反应,他伸手过来取我手中的短剑。
我右臂往后一缩,闪避开去,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放心,我不会趁火打劫,只是拿水跟你换点肉而已。很公平的交易,不是么?”
我左手抱着陶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你看多久了?”
他拍了拍手,不动声色。
“刚才盗贼抢马的时候,你就在附近吧?”我冷冷地说,“如果现在马车被抢了呢?如果我无法自保,被那些人渣凌辱糟蹋,甚至灭口,你在边上津津有味地瞧完热闹,最后可还会出来跟他们做交易?”
他面不改色,无动于衷。我的咄咄逼人,犀利言辞,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痛痒,仿佛我不是在质问他,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手指握紧剑柄,指骨握得生疼。过了许久,我终于于松开,轻轻地吁了口气:“在马肉烤熟之前,先给我点干粮。”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洁白净的牙齿。在那个瞬间,我恍惚生出一种错觉,这个人,长得一表人才,一派正气,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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