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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汉朝绝世妖花阴丽华:秀丽江山(全四卷)-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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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被刘玄敕封为汉中王的刘嘉,其部下延岑也突然反叛。刘嘉不敌,仓促间突围逃走。之后,刘嘉重整兵力,与延岑展开拉锯战。两边人马打得热火朝天之际,在巴蜀之地称帝的成家国皇帝公孙述,乘南郑空虚,来了个渔翁得利。
原本已经定下目标,准备打开东线战场的刘秀,被这样东南西北窜出来的一场又一场叛乱,彻底打乱了原有的计划和部署。
数日之后,刘秀终于不得不带着人马从修武匆匆返回雒阳南宫,重新登上了却非殿,直接坐镇,全面操控这些烦乱的大小战局。
刘秀的疲惫我看在眼里,这个时候如果不想步更始帝刘玄的后尘,便不能停止扩张战果的步伐,这和逆水行舟的道理一样。这个时候的刘秀忙得连合眼的时间都不曾有,整日为国事忧心。眼下不仅战事吃紧,由于战乱,经济民生也成了大问题,无数百姓死于战乱与饥饿,许多地方,包括长安都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据官吏统计呈报,西汉平帝时全国人口约近六千万,如今已锐减至预估的一千余万。
田畴未得垦辟,禾稼难得收入,有限的农功和物资都耗损在了战争的征用上。战争波及之处,城邑化为丘墟,村落变为荒野,甚至有些地方百里绝迹,空无人烟。
国库的紧张造成了当前的国情,刘秀虽分封列侯,然而真正能享受到食邑的诸侯,却少之又少。为此,刘秀虽贵为天子,然而日常开销,均提倡节俭,一如从前。
皇帝既如此,后宫也当效仿,不可例外。
刘秀所设后宫五等级中,就连有爵秩的皇后与贵人尊位,年俸也不过数十斛,大抵就是管饭、管饱、少薪。余下的后三等甚至连基本工资都没有,仅仅管饭,保证不挨饿。
如今在掖庭之内,有名分的姬妾虽然只有我和郭圣通两名贵人,但刘秀的态度已经摆得十分明显,差别就在于少一个皇后册封大典而已。其实刘秀一直在等我点头答允,封后大典也已经着人在准备,我却因为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顾忌,迟迟未有明确表态。
但即便如此,掖庭的日用开销等琐碎事务,宫人们皆会默契地递交到我手里,听凭我全权处理。
郭圣通每日晨起都会到我的寝宫来问安,别说我现在还不是皇后,就算是,她老挺着一个大肚子在我眼前晃悠,时不时地还让下人把刘抱来一块儿给我磕头,仅这份刺激便已经让我承受不起了。
我以她身子不方便为由,婉拒她的来访,让她安心在宫里安胎。这段时间她憔悴了许多,作为孕妇,身材没有比以前肥胖,反倒更显骨感。好在太医诊治回禀,告知胎相甚稳,无须担心。
娇小瘦弱的郭圣通看起来,更像一朵稚嫩的雏菊,颤巍巍地开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时节,楚楚中带着一种惹人怜惜的韧劲。
面对她的凄苦,琥珀常在背地里显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气。我了解她的高兴从何而来,然而我却从不敢因此小觑了郭圣通,无论是在她得意之日,还是眼下的失宠之时。
在我的意识中,自我踏进宫门的那一刻起,这个似乎祥和的后宫已经变得不再简单。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在长乐宫时所受的熏陶,使我潜移默化地有了这样的警觉,更是因为我进宫前一日收到的那一份大礼。
正是那份堆得满屋,令刘黄、刘伯姬姐妹欢喜得忘乎所以的贵重大礼,让我清醒地意识到,一入宫门深似海,需要步步为营的道理。
送礼之人的用意是什么?是想奉承讨好,还是想借机炫耀?如果仅仅是这两种可能,那都算不得什么,我顾忌的是第三种可能,而这种可能的可行性却相当高,如果……我不是足够了解刘秀的为人品行,如果我不是刘秀相交多年的糟糠之妻,如果不是深知国情之艰难,战势之险峻……那么,面对这第三种可能,也许我会和刘黄姐妹一样,无知无觉地忽略。
无法忘记,也不敢忘记阴兴对我的警告,无论郭圣通此刻看起来是多么的无辜无害,我都不敢掉以轻心,放松警惕。一个稚弱的郭圣通也许不足为惧,但真正可惧的是她背后始终存在的一位郭主,一个随时可能死灰复燃的郭氏外戚。
就如同我不是代表着我一个人,我背后还牵连着上千口的阴氏家族。
三月大赦,刘秀召开军事会议。
秀汉王朝虽立,更始政权虽亡,但一些玄汉朝的将领,仍遍布南方要地,保持观望独立状态。于是,执金吾贾复请命收复郾城,刘秀恩准,且命大司马吴汉收复宛城。
夏四月,虎牙大将军盖延、驸马都尉马武等四位将军攻打刘永,大破刘永军队,将他困在了睢阳。然而曾随朱鲔一起归降刘秀的玄汉朝旧将苏茂,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叛变,击斩新上任的淮阳太守潘蹇,占领广乐,向刘永称臣。刘永遂任命苏茂为大司马,封淮阳王。
吴汉收复宛城,更始帝敕封的宛王刘赐,带领家眷至雒阳归降刘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刘赐带来的这批家眷中,竟然有刘玄的遗孀赵姬,以及他的三个儿子——刘求、刘歆、刘鲤。
当初刘玄被杀,恰是我离开长安之际,听闻其身亡的消息后,我曾叮嘱尉迟峻暗中妥善安置刘玄妻儿,把他们送到安全地带。这之后我忙于为己事忧伤,也忘了再关注这件事。
以刘赐与刘玄的交情,托孤于他,果然是最好的归处。
刘秀感念刘赐当年保举北上持节之恩,敕封他为慎侯。
早在刘赐到雒阳之前,刘秀的叔父刘良、从叔刘歙,族兄刘祉等人,已闻讯相继从长安赶到雒阳。四月初二,刘秀敕封刘良为广阳王,刘祉为城阳王。不仅如此,刘秀还将刘的长子、次子接至雒阳,封刘章为太原王,刘兴为鲁王。
一时间,亲人相聚,其乐融融。我对刘氏宗亲其实并无太多好感,只要一想到当年刘身故,这群人为了明哲保身,撇清关系,一个个都与刘秀保持疏离的关系,甚至连我俩的婚宴都未敢来参加,便无法对他们产生太深厚的感情。
刘章、刘兴两个孩子,已经不复当年的顽皮,刘黄将他两兄弟教导得甚好,进退分寸恭谨有礼,让人不敢相信他们都还只是未成人的孩子。
看着他们,我想到了刘鲤,于是按捺不住思念之情,便央求刘秀宣刘求三兄弟入宫一叙。刘秀并未多问原由,宣召掖庭之后,将他们三人分别封为襄邑侯、谷孰侯、寿光侯。
这之后没多久,更始政权的邓王王常归降,刘秀与之相见后,极为欣喜,官封左曹,爵秩山桑侯。
王常与我亦是旧识,刘秀设宴接风之时命我陪席。席间笑谈幼时绑架勒索之事,王常不由困窘讪笑,连连与我稽首致歉。我面上笑着回应,伸手虚扶阻挡,客套地请他免礼起身,心里却感慨万千。
斯人已逝,往事不可追,他若知成丹之死实与我有推脱不了的干系,此时又会作何感想?只怕食不下咽,连这顿饭都没法再吃得安心了。
越是这么反复思量,越觉得心里难受,那种憋在心里,却无法讲出来与人知晓的抑郁,令人有种发狂般的烦躁。宴中,我借口更衣退了出来,殿外月色暗沉,愈发教人情绪低落。
绕过复道准备回西宫时,忽听一隅传来一缕声,似有似无,缥缈得仿佛只是我偶然的幻听。我驻足聆听,声婉约悠扬,似亲人私语,似情人爱抚,款款情意,缠绵倾泻。
我倚在栏杆上,直到一曲吹罢,良久才回过神来,轻笑:“大树将军的竖仍是吹得这般好。”
琥珀惊讶道:“贵人指的可是阳夏侯?”
我笑着点头,听这声的方向离此有些距离,应该是从宫外传来。我心里一酸,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只笼中鸟雀,从此与世相隔,宫外偌大的广袤天地再也不属于我。
“回去吧。”许是饮酒的关系,热辣辣的脸颊被风一吹,有丝寒意袭身,脑壳隐隐作痛。
琥珀扶着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路上怕我嫌无聊,便一路不停地与我唠嗑,扯些闲话。
“前几日,郭贵人又打发人送东西来了……”
“嗯。”
“奴婢按贵人的意思,都收下了。”
“嗯。”
“郭贵人宫里又新添了几名侍女,皆是此次采选入宫的……贵人你不是常对奴婢说,陛下要开源节流,掖庭之中无论品阶高低,皆不可奢靡浪费。但是你瞧,郭贵人不仅不遵办,反而还多往自己宫里置人,且挑的皆是上等之人。她若心里当真以你为尊,怎可抢在你之前挑人?”
我笑着拍了拍她挽在我胳膊上的手:“她有孕在身,自然比咱们更需要人服侍照应,西宫添不添人的,我无所谓。宫外那么多女子流离失所,三餐无继,宫里人少,我之所以允许增加采选,为的也不过多给一口饭吃,多活一人罢了。说到底,也不过杯水车薪。”见琥珀撅着嘴,仍有愤懑之意,不由笑道:“难道你要我多选有姿之女添置宫中,等着陛下临幸,与我分宠不成?”
这原是句戏谑的玩笑话,说出来的时候我也没怎么细细掂量,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可等话说出口,我却猛地感觉到心里一阵尖锐的刺痛,那种似玩笑非玩笑的痛楚与悲哀,浓浓地包裹住了我,再一次无可逃避地提醒着我,刘秀乃是一国之君,对整个掖庭的女子,享有任取任舍的专属权。
4许氏(1)
阴识随着贾复、刘植等人领兵南击郾城,据闻已迫使更始帝敕封的郾王尹遵投降,颍川郡逐步重回建武汉朝掌控。
阴识不在身边,令我有种失去臂膀的惶然。幸而阴兴官封黄门侍郎,守期门,平时出入掖庭的机会增多,碰上一些不是太紧急的信息传递,也无须再使用飞奴。
转眼到了五月,刘秀百忙之中,偶尔来后宫转悠,总会含蓄地提及立我为后的事情,我支吾着不答。然而立后之事属于国体,牵扯甚广,已非刘秀一人能控制。百官上疏,急切之心比皇帝更甚,无形中将立后之事推到了一个无法再拖延的境地。
郭圣通在这段时间深居简出,以安胎之名,躲在寝宫内几乎从未露过面。无论立我为后的舆论宣扬得有多沸腾,她那边犹如一片宁静的死海,丝毫不起半点涟漪。
越是如此,我越觉心惊。
许是我太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我就是无法安下心来,把她的沉默单纯地想象成认命。
我在长乐宫中见识到的一幕幕后宫之争,均与朝政息息相关,那些暗潮,汹涌、隐讳,却又透着残酷。难道如今换成刘秀的南宫,从外到内、从内到外都已被改造成了一个充满和谐的新环境,所以这里不再存在士族利益驱动?不再存在权利纷争?不再存在政治矛盾?
难道当真是我神经过敏,搞得风声鹤唳,太过杞人忧天不成?
“贵人,”大清早,琥珀神色紧张地匆匆而至,附耳小声,“郭贵人一路哭哭啼啼地往西宫来了。”
我脊背一挺,露出一丝兴味:“哦?”
话音未落,抽泣声已经打老远传来,我仰着脖子往门外张望了一眼,沉声道:“让她进来。”
“诺。”
琥珀应声才要出去,我突然改了主意:“慢!还是……我亲自去迎她。”
搁下笔墨,我敛衽整衣,慢吞吞地往殿外走去。快到门口时,我加快脚步,装出一副匆忙焦急之色:“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的郭圣通容颜憔悴,妆未化,发未梳,小脸苍白,双目红肿,楚楚可怜。她身上衣着单薄,愈发显现骨架纤细,小腹隆耸。五月的天气虽透着暑热,可早晚仍是微凉,她一个孕妇,大老远地顶着朝露跑到我这里,又是战栗,又是落泪,那副凄楚模样,狠狠地撞击上我的心房。
那一刻,我险些把持不住,下意识地伸手扶她:“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郭圣通不待我伸手去扶,忽然双膝一软,跪下噎然:“郭氏督管不力,特来请罪。”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跪,让我原本泛起迷糊的脑子猛地一凛,急忙招呼左右侍女拉她起来:“郭贵人这是说哪里话,这般大礼谢罪,可将阴姬搞得诚惶诚恐了。”
郭圣通一脸尴尬,布满血丝的大眼睛里含着怯生生的泪意,羞涩地支支吾吾:“的确是妾身的过失,陛下……陛下上月临幸……唉,妾身有孕在身,不方便侍寝……所以……陛下幸了妾身宫中一名侍女,只是万万没想到居然……因此做下龙胎。这……这事……虽说不违礼制,但……事出仓促,终究是妾身督管不力。这事若早禀明姐姐,也至于落得现在这般尴尬。姐姐,你看……那许氏虽出身微寒,毕竟已有身孕,能否……先置她个名分?妾身年幼无知,不敢擅作主张,心中惶恐,唯有……赶来向姐姐请罪了。”
我脑子里呈现一片空白,双目失了焦距,唯见眼前那一点樱唇不住地开启闭合。
“姐姐恕罪,饶了许氏吧。”她一边落泪,一边哀恳地再次欲向我下跪,“她素来乖巧懂事,陛下……陛下也很喜欢她的……”
我退后一步,停顿了一下,又是退后一步,仰头望天,天空碧蓝一片,万里无云,旭日初升,骄阳似火。然而我却一丝一毫的暖意都感觉不到,琥珀从身后悄悄扶住了我,我低下头,冲郭圣通笑了一下:“郭贵人言重了,这原是……喜事,何故自咎?”
“姐姐……”
“郭贵人也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子,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琥珀,你亲自送郭贵人回去,好生安顿。郭贵人若有个闪失,我可如何向陛下交代?至于那位许氏……待陛下定夺吧。”我笑望着郭圣通,心里在滴血,面上却不得不笑若朝霞:“贵人莫急,你不也说了,陛下是喜欢她的。如今她又怀了子嗣,陛下自然不会亏待她,贵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郭圣通微微愣神,似乎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困惑之色在她脸上一闪而过。须臾,她敛衽行礼:“那……妾身先告退了。”
“郭贵人好走。”我笑着把她送至殿门,眼睁睁地看着琥珀领着一干西宫侍女黄门送郭圣通走远,而后眼前一黑,扶着门柱的手缓缓垂下,瘫软的身子也逐渐滑到地上。
“贵人!”宫里的侍女吓得赶紧把我扶了起来。
一通忙乱,她们七手八脚地将我抬到了宫里。我呆呆地躺在床上,四肢无力,脑袋像是刚被一辆重型坦克碾过,思维彻底碎成齑粉。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里响起一阵窸窣的细碎脚步声,我忍着头痛,闭着眼哑声问:“见着了?”
室内静了一下,隔了好一会儿,琥珀低低地应了声:“嗯。”
“那么……是真的了?”我倏地睁大眼睛,顶上的承尘陡然间仿佛降低了许多,罩在我头顶,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琥珀不吱声,过了片刻,突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这有什么好哭的?”
“奴婢……心中惧怕……”她缓缓跪倒在我床头,掩面抽泣。
“你怕什么?”我明知故问。
“贵人,你若想哭便哭吧!”她突然放声号啕,“现在的贵人一点都不像以前在家时的姑娘了,以前姑娘生气了,想打便打,要砸便砸。奴婢虽然很怕姑娘发脾气,但……更怕看到现在这样的贵人。”
“你怕我?”我侧过头看她,她肩膀微微一缩,眼神闪躲地瞟向一旁。我冰冷地说:“我有什么反应,没什么好奇怪的,值得奇怪的是你为什么要帮着别人瞒着我。”
琥珀猛地一颤,脸色大变,面如土色,哆嗦道:“贵人……”
“你不可能倒戈相害于我,但你分明却是有事隐瞒了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我轻轻笑着,一滴泪珠慢慢自眼角渗出。
“贵人!”她咬着唇,突然重重地磕下头去,“贵人饶了胭脂吧。”
“嗯?”我未听明白。
“胭脂也是个苦命的人,当初她跟着贵人颠沛流离,九死一生,望贵人念在往日主仆一场的情分上,高抬贵手,别……别对她……她虽然人在郭贵人宫里,心里其实还是向着贵人你的。贵人……贵人……胭脂不是要与贵人争宠,真的……不敢动那心思……”
“胭脂?”我反问。
琥珀泪流满面。
“胭脂?”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她,她瑟缩着退后:“胭脂……”
“姑娘——不要抛下奴婢——”
脑海里猛地响起一声尖厉的惨烈呼喊,我浑身一颤,犹如被人劈面打了两耳光,火辣辣地刺痛。
“姑娘——不要抛下奴婢——不要抛下奴婢——不要——抛下……”
耳蜗内如雷声震动,我呆若木鸡地痴痴念道:“胭脂……胭脂……”琥珀哭声响亮,我冲动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目中充血:“许氏?”
她又惊又惧,哽咽着点了下头,我手指一松,颓然撒手。
怎么会是她?
怎么会是胭脂?
“姑娘——不要抛下奴婢——”
“姑娘——不要抛下奴婢——”
对不起,胭脂……我没办法带你走……
你服软屈降吧,以你的身份新军应该不会太为难你……
可是……兴儿,我不能不带他走,以刘的叛逆行为,那是满门抄斩的重罪,兴儿落在官兵手里,必死无疑……
“啊——”仰天嘶吼,满腔的悲愤最终激化成一声悲鸣长啸。我从床上跳起来,疯狂地砸着房间里的每一件摆设。
其他侍女闻声而至,纷纷惊恐万状,想阻挡却又不敢靠近我。琥珀伏在地上,哭得完全成了个泪人儿。
我只觉得满心的痛,满心的悲,满心的……创痕累累。
最终,房内的所有物件尽数被我砸光,面对着满室的狼藉,我赤着脚,气喘吁吁地站立在冰冷的地砖上,羞愤的眼泪无声地自脸颊滑落。
5爱恨(1)
一身,宽松七分长袴打扮的我,不伦不类地走到他面前时,那支原本还在他唇边吹响的竖从他手中滑落,他惊愕得从树下冲了出来,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瞪着虚肿酸涩的眼睛,似哭非笑地咧大嘴:“大老远的听见有声,寻声而至,果然是你。”
“你……”
“陪我去喝酒。”我抓起他的胳膊,反手将他从树荫下拖了出来。
他踉跄着跟了两步,突然定住脚步:“阴贵人出宫,陛下可知晓?”
我冷笑:“何需让他知晓?”
冯异面色肃然:“贵人可是在说笑?”
“你觉得我是在说笑?”我不怒反笑,转身面对他,却在接触到那双忧郁感十足的眼眸时,难以自制地流下伤心的泪水,“我倒是……想把这一切看成是个大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
他怔怔地看着我,缄默不语。
天色逐渐暗下,按照律典,雒阳城内施行宵禁,晚上不许有任何人夜行。
“回去吧。”他轻叹。
我抽噎,泪如泉涌:“每个人都这样……甚至大哥都是一语双关,明示加暗示地要我留下,想来朝中的那些大臣更希望见到我坐上皇后的位置。你们……每个人都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却不曾替我想过,我要那个皇后有什么用?如果坐在天子之位的人早已不是当年的刘文叔,我要这个皇后头衔又有什么用?”
“贵人!请冷静些……”
“我没法冷静!”我摔开他的手,厉声道,“现在你只要给我一句话,陪还是不陪?别再说什么劝我回宫的废话,你再说一句,我立即与你割袍绝交!”
他微微蹙起眉,眸光转黯,深邃难懂,眉心间的阴郁之气愈发浓烈。
我凄然一笑,点头:“好!我不难为你!我真傻,怎么忘了,你也早不是当年树下吹、逍遥洒脱的冯公孙了——你现在是阳夏侯!”
我绝望地转身。
蓦地,身后响起一声尖锐的呼哨。
我惊愕地扭头,却见树下冲出一匹脱缰的黑色骏马,飞快地奔向冯异。他站在原地未动,等到黑马从他身侧奔过时,用右掌抓住马鬃,倏地腾身跃上马背。黑马驮着他马不停蹄地继续往前奔驰,电光石火般瞬间冲到我面前。
人马交错之际,他俯身搂住我的腰,将我抱上马背。我的泪痕未干,疾风打在脸上,刺得虚肿的眼睛火辣辣地痛。
潸然泪下,由无声的哭泣到最后的放声号啕,我紧紧抓着他的衣袂,犹如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的一块浮木。
出城的时候,北侧的夏门已经合上,守城的将士正准备下门闩。我把脸埋在冯异胸前,也听不清他与门吏说了什么,闭合的夏门重新开启,他带着我飞奔出城。
从邙山山腰俯瞰雒阳城,星火点点,夜景仍是那般迷人。只是山上夜露浓重,每走一步,身上的衣衫便湿上一重。
“看样子一会儿要下雨。”他高举火把,笑吟吟地在前面领路,“还记得这里么?”
我点点头,三年前,他把我带到这里,对我说了许多语重心长的话,宛若兄长。我敬重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刘秀手下的一员猛将,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更主要的是,他是个体贴且又现实到极致的人物,他会在我彷徨的时候,当机立断地喝醒我。有些事情,我明明清楚答案,却没办法强迫自己接受现实,这个时候冯异便会适时出现,残酷而冷静地把我不愿面对的答案赤裸裸地摆放到我的面前。
对他,既敬重,又隐含痛恨。
因为,他就像是刘秀的另一个分身。他曾是刘秀的主簿,等同于他的代言人,刘秀说不出口的东西,都会借着冯异之口,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沉默地跟在冯异后面,凭借昔日的印象,一步步往山顶的那座草庐走去。
三年了,没想到草庐依旧,我有些讶然。山顶的晚风颇强,吹得衣袂飒飒作响,草庐前的冯异,跳跃的火光打在他的脸上,白皙的肌肤仿佛泛起一层透明之色。他的神情迷离,若有所思地侧首凝望山脚。
衣袂飘飘,态拟神仙,这一刻,冯异竟不像是世间之人。我仿佛又回到了昆阳初见他时的情景,那种惊艳而又不可猥亵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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