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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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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解元,我是汝州举子吴辨叔。”
“吴几复?”
“是。”
“见过,”郑朗客气地说。果然是史上最人才济济的朝代,看到没有,又碰到了一尊小神。若上前几届,或者后几届呢?如论刻苦,此子才是真正的刻苦,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为了学习环境安静,派人在城外风穴寺锦屏风下凿一石洞,闭门读书,杜绝交往,于洞中苦读九年,居然寺中的僧徒都不识其面。终于学问大成,后来也成为一代弘儒。
不过眼下无人知。
郑朗又说道:“吴学兄,若考后,可愿意受我一访?”
“解元……”
其他几个学子一起放弃了争执,全部抬起头看着吴几复,虽然一天多来,郑朗与他们说话态度很随和,可心里面清楚,有差距的。郑朗随和的态度下面,还是生人勿近,他竟然主动邀访这个书呆子?
“吴学兄不答,我就当吴学兄同意了。”
“这……”
“吴兄台,快答应吧,”几个学子眼都红了,与郑朗攀上关系,还是郑朗主动找他的,这是何等的机缘。只要郑家子进了宫,在小皇帝面前吹吹风,这一辈子够用了。
为嘛自己当时不好好读书,否则自己做的答案标准,岂不同样能得到郑家子的青睐?
如果真这样去做,郑朗会青睐你?况且郑朗不仅看中他的人品,是他的刻苦,给两小说一说,别以为你们很努力,看看人家,比我们三人更努力。
第二天是诗赋,对此宋朝曾多次修改,几年后,经筵宫李淑建议,参考唐太和故制,试进士时,先策、论,次赋与诗,再次帖经与墨义,从前面的不定场,改成定四场。范仲淹赞成这个说法,但改成了三场,以前不定场时,也是多以三场为主。到王安石时,罢诗赋帖经墨义,改成了先经义,也就是大经,一句经义必须用很长的文章诠注,然后策论。后来又恢复了诗赋,与经策并行。随后又罢,再恢复。
都是这些大神打架的结果,最苦的是下面学子,不知道如何学习。
眼下还没有动,次诗赋,再次论策,只有策没有统一,正常是五策,有时候仅一策,有时候甚至更多,所以导致场次多有变动,就是怕策多,学子接收不了的。
两位舅哥又在人群中找到郑朗,三哥兴奋的说:“大郎,神了,果如你所料。”
郑朗说过章得象为人好学,举止庄重,不喜结交,喜欢清静无为,性格保守。学问必广,择题面也很广,但不急,后面有不喜结交、清静无为、性格保守的评价。因此那些激进的题目不会出,冷门的题目不会出,偏怪有争议的题目同样不会出。庄重是好事,那么择题时会以洪大端正的题目为主。这一择,学习还有没有主攻的方向?
结果二十道题目有十九道题目是这一类型的!
大哥遗憾地说:“若是早准备,那更好了。”
郑朗低声说:“无论如何,这是落了下乘的。做人臣,要坚持自己原则,不能善自揣摩圣意,做学子,要以自己学业为主,也不能善自揣摩主考官出的选题。这才是大学之道。我虽然因为亲戚关系,帮助你们,终是……”
说罢摇了摇头。
“大郎,我们领你的情。”
“那不用了,我帮助你们,还有一个原因,你们是温厚的人,考不中罢了,考中了,虽然因为你们的温厚,在仕途上很难有更高的作为,可若是身为一方乡吏,也能造福百姓。马上就到诗赋了,记好了,几位考官皆是忠厚的大臣,你们只要将你们的本心写出来,不必多用艳丽的词藻,那么中榜的机率就会增大。”
刚说着,张方平挤了过来,道:“解元好。”
“安道兄台好,昨天考得如何?”相比于两个大舅哥,郑朗对这个张方平更关注。
“应当还可以,不过几位考官出题中平,这一次竞争会更激烈。”
出的是大广面题目,能答出来的考生会很多,不过取舍轻重时,阅卷官自己也很难选择良莠。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是,此理。”虽然此人落落有侠客风范,此时或多或少,乱了方寸,毕竟这三天,关系到一生的命运。
竹门再次放开,第二场会考来临。
……
小皇帝与诸相在皇宫里接见了三个人。
是三个地主,也就是宋人嘴中的主客。郑朗的主意几个大佬很认同,不管有多大效果,首先一个德化就有了。实际上北宋朝廷也一直在调和贫富差距,不是一朝一代,贫富差距拉大,贫困百姓无法活下去,才是张角与黄巢起义壮大的真正原因。
有多少统治者是真心为百姓着想,很让人怀疑,可是减小差距,能让社会稳定,统治者才能长久,并不是复杂的道理。包括收纳流民做厢兵,科考制度的越见公平,等等。
于是从周边地区选了选,好选的,不是所有地主是坏人,周扒皮,也未必所有贫民都是好人,一旦妖魔化某一群体皆是犯了严重的错误。这一点,郑朗也与小皇帝偶尔交谈时,刻意说过这个问题。不但现在,后世更严重。比如现在的北宋政治中心——河南。
有的主客在这一次灾难中表现很好,发了慈善心,拿着钱帛,拿出粮食,赈济难民,平时表现也很好。来不及从全国挑选,于是就在京城附近选了三个主客。
然而阵场太大了,皇帝,加上几位宰相,试问有几人做到象郑朗那样,连新科进士也很难做到。可怜的三个地主听着太监一一介绍后,全部吓得瘫在地上,扶都扶不起来。
是几个太监过来,强行将他们搀扶到椅子上的。
小皇帝一看,说不下去了,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亲自写了三个大字:仁、德、善,赐给了三个主客,让人将他们送走。有效果,皇帝与诸相接见,陛下还亲自赐字,是何等的荣光,至少闻听后,会有许多主客学一学。可是效果没有扩大,若是郑朗在此,一定会进谏,别忙送走啊,那怕就是他们软在椅子上,也要赐茶,最好在皇宫摆上一桌酒菜,吃不下去没有事,就象现在的礼仪,当真起多少实用,但维护统治者地位却有很好的隐形作用。
吃不吃问题不要紧,关健是这派场,再请一些文笔好的小吏写文作赋歌颂,将他们三个人捧成一个活雷锋,再用邸报刊印天下。不要质疑神话与造假,真假重要吗?主要是一个道德学习的榜样,这才能关健!
那么这一次接见,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可惜了,不过这一举措并没有停下来,以后郑朗还有指正的机会。
小皇帝叹惜一声,道:“朕忽然想到郑家子,此子第一次进宫,就有了很好的气度。”
宋绶道:“陛下,不可以此人相比于他们,仅一子,已是很难得。”
阎应文站在边上不由笑起来。
赵祯又问道:“几位相公,外面灾民情况如何?”
他也是一只昂贵的金丝鸟,不能随便外出,只能听几位宰相禀报,或者从外办小太监听到的一些八卦消息,来判断事情真相。
“灾民情况还好,多数已经遣返回乡,若是今年风调雨顺,到秋后,就能恢复生机。”李迪说道。然面色很慎重,郑朗所说的话没有充足证据,可这事儿说真就真,说假就假,而且郑朗那些话似乎也有些道理似的。若再有灾害……几个宰相心头都压着一块石头。
李迪又说道:“粮还是有的,一些大户人家与商人都储蓄一些粮食,主要国库渐渐空虚,不能再动用钱帛收购,以防万一。没有灾害,今年会顺利,国泰民安,有灾害,国库会更紧张。”
关健就是一个钱字!
小皇帝烦恼的挠了挠头,这个国家太大,百姓太多,靠自己节省,能省出多少钱出来?问道:“诸位宰相,上次郑家子说过节流开源二径,你们有没有想到好的主意?”
李迪摇头:“有倒是有,都不是好主意,为此,我们在两府也争议过,想了一些条陈,皆一一否决。”
休说是他,后来的王安石弄的所谓开源,也不是真正的开源,只不过将财富从百姓身上转移到国家口袋里,这叫什么开源?至于节流,往哪里节?压缩官吏的薪水,敢吗?裁减士兵,敢吗?或者索性来一个精兵简政,那更好了。以宋朝一年所创造的财富,再有精兵简政的策略,想一想吧,开元盛世唐朝一年的税务所得两千缗钱不足,而此时宋朝逼近一亿,哦,天哪,睡在钱山上打滚也行哪!可谁敢!这是国家的体制,连宋神宗与王安石的组合,都不敢动,指望吕夷简与李迪的组合?
几位大佬皆无良策,赵祯越见郑朗的可贵,忽然想到那天他对自己说起这件事时的表情,道:“朕想起来了,那天他说话时欲言欲止,并没有道明。”
穷得,小皇帝也爱起财。
若如此,郑家子那就不对了,枉朕对你无穷的相信,你居然与朕耍起了小心眼子!想到这里,激动的站起来。
这一站,李迪会错意,道:“陛下,不可,此时郑家子正在科考,不可打扰。”
本来章得象这次主持省试很悲催了,你再跑到贡院去,与那子促膝谈心,谈上几个时辰,章得象会如何作想?会不会悲愤苦逼得悬梁上吊?
又说道:“恐怕他有一些想法,与臣等一样,顾虑太多,弊端太多,所以没有对陛下说。”
这一说,解释过去,赵祯重新坐下,道:“也许是如此,难怪他那一天对朕说,科考结束后,会仔细琢磨这个节流与开源。”
能不能想得出来,几个宰相没有对郑朗抱多大的信心,即便能想出来,也不过象科考定时,接见善良的主客,这些小举措吧。不过此子一片赤胆忠心是有的,几个宰相一声叹息。
赵祯心里说道:就这几天吧。
只要到殿试时,自己御笔批一批,按照自己登基以来前几次的惯例,状元作监丞官职,榜眼为大理评事,探花授太子中允通判诸州,也就是自第三名以下者才外放诸州任职,可第一名第二名岂不是在自己御笔一画之中?
但这需要一个前提,郑家子必须在省试中考出一个好成绩,自己松一松,才有说服力。想到这里,不由的看了一下东南方向,哪里正是贡院所在的方向。
……
郑朗不知道皇宫中这场争论,到了诗赋,他对两位舅哥说过不能艳丽,赋本身就是一种华丽的文体,可华丽有很多种的,有艳丽,有端丽,还有象书法那样,丑拙的朴丽,自己在郑州时,取的正是艳丽,然而这一次不能取艳丽了,而是取端丽。
无奈之举,试卷一糊名,再经过誊抄,谁知道谁啊,除非舞弊。自己只能取悦考官,考官不能取悦自己。
先想,于是双腿一盘,盘于椅子上。招牌动作,这一盘,考场里其他的举子全部对他行注目礼。但已经有人在学习了。这一想,想了很久。不是在郑州解试,省试难度更高,务必想好它,才能动笔。看得巡逻的禁兵都替他着急,小郑,你得考啊。直到他拿起笔开始写时,才松了一口气。
出来时,不算太晚,但比昨天迟了很多。
回到寝室,又交流了一番,看到郑朗写的诗赋,一个个不吭声了,差距,差距太大了。倒是郑朗对吴几复关心了一下,问了问,他这篇赋与诗写得也可。听他默读了一遍后,郑朗说道:“辨叔兄台,你有了。”
还不能高兴太早的,明天有论策,论策写好,才能真正说有了。
是郑朗比较拿手的,前世的写手,这一世的苦学钻研,还有作弊器的帮助,那些古今大家的优秀散文做榜样,因此古散文上造诣很快。不过郑朗依然抱着慎重的态度,无他,还是几位主考官的态度。无论是大宋,或者章得象、郑向、胥偃,都属于保守派的大臣。自己呢,按照后来的熙宁变法划分,是两边不讨好的温和派,不赞成激烈的改革,但还是改革派。这会很不讨几位考官喜欢的。如何用委婉的语气表达自己的观点,又能让几位考官感到自己不是很激进,也要细细琢磨。
然后心中苦笑,自己对两位舅哥说,不能揣摩考官的思旨,轮到自己,依然脱不了这个俗。
这一想,想了很久。
结果在他最拿长的地方,却成了最晚交卷的学子之一。
三天大考结束了,回到了贡院,收拾好行李,从正门离开,还有许多学子围着贡院门口没有散开,在纷纷议论,郑朗就看到了吴几复,道:“辨叔兄台,可否借一步说话。”
吴几复不可能一点没有听闻郑朗的名字,不好拒绝,走了过来,郑朗说道:“终于考完了。”
“是啊。”
二者意思不同,吴几复任务还没有结束,殿试还要考呢,诗赋各一首,再进行三级评定等级,先送初考官评等,封弥后送夏考官重定等级,最后再送祥定官确定最终的等级。进一步进行删拨,端拱二年,礼部奏合格进士三百六十八人,殿试后仅剩下一百六十八人。四年后礼部奏合格进士四百九十九人,殿试后仅存三百一十个人。不过总体来说,北宋之初删拨得比例大一些,时至今天,比例越来越小,只要不是很差,一般都能通过殿试。
可还是要努力的。
但郑朗不同,到了殿试,小皇帝操作的机会很大,只要省试考中,殿试的名额百分之百确定下来。当然,苦读还要继续的,不过压力没有其他学子压力大。
“今天晚上可否与我一道共饮一番,”先打算松一口气,顺便邀请此人,让他将他的刻苦学习精神说出来,刺激一下两小,使他们不能骄傲自满。
“解元邀请,我怎好拒绝。”
“那就好。”说着一道走出来,找到前来迎接的马车,与江杏儿四儿以及二小说了几句话,正准备寻一家酒楼呢,两个黄门迎了上来,道:“郑解元,陛下有请。”
赵祯穷得,还是耐不住,知道今天省试考结束,先将郑朗接到皇宫,叙一叙,问一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再与诸们相公商议一下,进行改良。
“这个……”郑朗苦笑起来,小皇帝,你怎么也要让我喘口气吧,当真省试考那么容易考的?
当事人苦笑,其他人艳羡,好隆的圣恩!
还好,章得象他们进行了锁院制,听不到外面的消息,否则压力更大。郑朗试探的问了一句:“陛下召臣进宫有何吩咐?”
一个老黄门答道:“某也不知,好象陛下与诸相说什么节流开源。”
……郑朗眼睛有些发黑,差一点跌倒。
*J
第一百九十八章 阴差阳错(恭祝所有读者端午节快乐)
第一百九十八章 阴差阳错(恭祝所有读者端午节快乐)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郑朗是宋朝子民,应为宋朝出力。况且赵祯对郑朗如此器重,郑朗更应当主动替赵祯分忧解难。
可是这个命题太大了!
一个国家的节流开源,近一亿百姓的节流开源!只要轻轻一动,就能牵涉到多少人家的利益?
郑朗也反复考虑过王安石变法一些得失,某些变法进行一些改良,还是可以推广的。关健能不能说!无论怎么变,象吕夷简他们这些保守的大臣多是反对,然而对于范仲淹这些激进的大臣来说,有可能是在长夜漫漫里看到了指明灯,能无限的将它放大,肯定执行不下去。可是自己却成了什么?将会成为一只皮球,吕夷简他们一脚踢过来,范仲淹他们一脚踢过去。
就是那样了。
无论小皇帝怎么恳求,也不会帮助了。能帮助,但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一无声望,不是眼下这个声望,远远不足!二无资历,三无地位,四无党援,非是吕惠卿之流的党援,那是自找死路。眼下不能说,只要说出来,比皮球还要惨。
所以对江杏儿说了一句:“到长庆楼订一桌酒席,我马上就回来,辨叔兄台,也劳烦你去长庆楼稍等一会。”
东宋门外仁和店、姜店,州西宜城楼、药张四店、班楼,金梁桥下刘楼,曹门蛮王家、乳酪张家,州北八仙楼,戴楼门张八家园宅正店,郑门河王家,李七家正店,景灵宫东墙长庆楼,等,都是东京最有名的酒楼。
郑朗这样吩咐,可见他有没有打算深说?
进了皇宫,眼睛扫视一眼,插了这么多次的脚,认识更多的大佬,除了几位宰相在,还有范讽这样的重臣,毕竟财政是三司使的主要职责所在。
一一见礼,无奈,在座的那一个人都高了他一千尺、一万尺。
赵祯和颜悦色地问道:“郑解元,此次省试如何?”
“禀陛下,臣不好说。”
“何来此言?”
“非是臣说好就会好,说坏就会坏。”
等于没有回答。但小皇帝看了看他脸色,不是很失落,知道有了,道:“朕派了黄门将你迎来,辛苦了你。”
“陛下,臣不敢。”
“你坐。”
郑朗老老实实坐在下首。
“昨天朕与几位宰相说起节流开源之事,朕忽然想起,你上次言之未尽,可否将它一起说出来。”
言之未尽?难怪小皇帝惦念着自己。郑朗后悔自己插得太深了,因为感谢小皇帝的信任,自己说了太多与自己身份不相符的话。道:“陛下,之所以言之未尽,是臣没有考虑好,不能对陛下说出。”
“也无妨,你说出来之后,让诸位相公商议一下,进行补充,看能不能执行下去。”本来财政因为去年的大灾折腾了一下,很是紧张,再听到郑朗说有可能还有灾害,小皇帝心中很紧张。病急乱投医,正是他现在这种心态的最好写照。
但越是这种心态,才容易出事情,比如后来的范仲淹,还好,范仲淹的变法,虽然迂阔了一点,并没有发展王安石那种地步。郑朗徐徐道:“非是臣不说,乃臣下面所思一些方略,不但是节流开源,也是改变祖宗法制。是非不提,陛下,但需陛下有莫大的勇气与魄力执行,试问陛下有没有做好准备?”
这使小皇帝想起刘娥才死的那时候,郑朗也这样问题,陛下,你做好做皇帝的准备吗?当时自己一笑了之,可现在却是笑不出来,皇帝,是很不好做的!
“变法,又需上下一心,群策群力,陛下,试问今诸臣是否上下一心?”
小皇帝又不能言,朝堂格局他同样清楚一点。不分裂就是好事了,何来上下一心而言。
“陛下,变法需要一个强力的大臣为首,手握更多的权利,这才能顺利执行新法,一旦此例一开,以后必然有权臣产生,好是国家栋梁之材,坏就能遗害千年。陛下,你有没有为这个后果做好准备?”
三个问题,赵祯一个都不能回答。
赵祯踱了几步,道:“郑解元,朕只是治理国家,为何非得动祖宗法制?”
“陛下,请且臣一言,秦以法家立国,又以法家治国,于是天下失。汉惩秦治,初以道家无为,后以被曲解的伪儒真墨治国,于是法纪坏,纲常松,外戚先摇于西汉,猖獗于东汉,又有宦官之乱,各地豪强不听国家法令,张角起,汉亡。所以诸葛亮与王猛用法苛严,却被时人称为贤相。隋唐又惩于五胡践踏中原,于是振兴武力,疆域固然宽广,然又有藩镇割剧、安史之乱之祸也,延至五代、十国。为何?始立国初一变,立国中一变,犹人之穿衣,冬暖夏薄,因时增减,与时俱进,国祚才能久长也。陛下,宋初犹寒冬,需暖衣宜人,时至今天,犹烈夏,而穿彼时之衣么?所以易之无永卦,每卦无永爻,一理也。”
就是说这些,都会有小麻烦,但没有涉及到具体的利益,看在小皇帝对他信任的份上,郑朗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个说法很新颖的,几个大臣未必全部同意,可也未必全部反对,皆静静的听他继续说下去:“比如冗兵,太祖太宗之时,国家初立,历经五代替更,遍地残芜,地广人稀,国家由乱入治,人有所耕,妇有所织,即便以厢兵容流民,又能有多少流民。所以范司谏说不动东南漕运,国家用度自足,兵不冗费用自然足也。然今百姓众多,地益拥挤,一有灾害,流民遍地,兵又未久战,兵不精将不勇,有战事起,更以人数弥补战斗力,于是兵益冗。延至后人,此弊更重。陛下,此时祖宗法制不做调动,可乎?”
“如何调?”
郑朗望了望几位宰相,又看了看自己,苦笑,道:“陛下,臣还年幼啊。但陛下既然问起,臣有一谏当谏之。”
“说。”
“先给臣绘画工具。”
这更新颖,绘画与进谏有何关联?
赵祯好奇的让太监将绘画工具拿上来,郑朗问:“陛下想臣画一朵什么样的花?”
“梅花吧。”
“喏。”郑朗调好颜料与墨汁,在黄绢上很快画好一朵梅花,还有一根枝子。如今他画艺略有长进,虽一朵花与一枝,居然让他画得栩栩如生。
又问道:“陛下,这一回想画一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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