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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话[原创]-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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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困山区当个主任也不容易,虽说摆满了风扇,但吴主任硕果累累的三层下巴和多重肚皮腾腾地透着巨大能量,每抓一张牌或是每出一张牌,手背上的汗毛上都湿漉漉地挂满了小珠。同时前趋再后扬时脸上的硕肉都要颤抖,他一系列高难度地动作完成后都要如释重负地倒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很令陪他一起玩牌的科员担心不已,这时都要皱起前额忧心重重地、又关切地注视着他。
打牌时不太利索,其实吴主任是一个聪明而又好学的人,他深谙兵法,也看古书,从左传中知道一鼓作气,再衰三歇。所以他早就给门房打过招呼了,那个复检的学生或是家长来后,要怎么怎么样。吴主任虽是行政出身,退伍后从小学党支部书记升上来的,但搞的是教育系统的工作,所以他对于心理学也较了解,他要挫去这两父子的锐气,让他们明白长城是砖砌的,锅儿是铁打的。在第二次门房打电话进来时,他从自身的体验知道今天的天气是什么样的感受后,又故意再向后拖了一会。“筷子拗不过大门枋”是本地的俗语,他要让门外的父子温故而知新。
“自摸,满天九胡牌,哈哈!”吴主任得儿意地笑。倒在沙发上心花怒放,“算了算了,这一把算我给大家请客了,你们各人拿回去吃饭,只当我在将军楼招待大家!”他把三只递钱过来的手挡了回去。他很会做人,知道怎样才能搞好上下级关系,鱼水一家亲,他要和大家打成一团。在家里见到女人贪婪过头,他经常教训她不要目光短浅,不要因小失大。要心细后胆大,有时也要撒点小钱,但遇上大路子也要敢下手。
自摸让吴主任心情愉快地忘了处夏的不便,高兴示意三人可以提前下班。然后给门房打了电话,“叫他们进来吧。”
第八章
八
“小程来了!哦,好,坐,坐,那里坐,……坐嘛,不用客气,客气什么呢?不要拘束,不要拘束嘛!……老同志你也坐噻,蹲起做哪样哦,又不是冇得凳子,……哎!来来来,喝水喝水,今天天气要得哈啊?”
从杲杲的太阳坝底下突然进来,父子二人觉得屋子灰暗,过了一会才适应。屋子的窗帘拉起来只中间留了点缝。本来就要比外面凉快,这种灰暗的感觉就更好,好得让二人心中觉得温度比实际要低得多,让二人提前十几年在酉阳进入了空调世界,这个空调绿色环保。
真皮沙发黑亮,二人落了三分之一的屁股在上面。又赶快站起来,双手捧过了吴主任手中的水杯。
水是从立在门边的多功能热水器中接的,程华月一口喝了下去,透心凉,原来是冰水?
很久以前他喝过回冰水,那年也是夏天,和爹赶场的程华月六岁。在太阳下站在街上的卖冰水的小摊前,机子里面的水一半是红色,一半是绿色。程华月看着别人喝完后,心满意足地“哎”!叹着长气,觉得那水可能是天下最美的东西。拉他不走,望着儿子的眼,爹噙着泪,从口袋里掏出了皱巴巴的塑料纸,打开裹着的几层,从中取出了五分钱交给了冰水摊老板。喝光了程华月把杯子呈九十度倒立在嘴边,使劲把杯内沿的最后几滴抖下来,才恋恋不舍地跟了爹。冰水里加有糖精,甜,程华月映象深刻,因为加了糖,其实渴得快些,过一会他还想喝,可他没说出来。
凉快,口感很好,象家中的龙洞水。这时的程华月不知道这就是纯净水,直觉得这水一倒下,嗓子眼“哧”地就爽了。这种感觉象铁匠铺里烧红的底铁打成形了放进水巢里一样,在程华月脑中发出了舒服的响声。喉咙里的蛋黄沫随着水势打着滚下去,程华月不觉地对这个胖胖的吴主任产生了好感。
父亲一样,双手捧过吴主任的水杯,屁股仍旧放了三分之一在沙发上,左手放在自己的左膝上,右手拘谨地将水杯端至口边抿了一小口。他想一口喝干,可是面对这个胖大官,他觉得一口喝光了好象不太礼貌。
坐在沙发,屋里的暗凉使得父子二人没了太阳底下的燥热,一下放松了。面对吴主任和蔼、友善的笑,在肥得成垚的富态下,父亲一下缩矮,一宿鼓胀的怒气不知为何有了小孔,“唏”地一下无了踪影,瘪了。瘪后嚅动着嘴,惶惶惴惴不知该说什么。
“小程啊,复检了吗?结果如何?”吴主任说话时眼里透着关切。程华月看着那眼神,突然感觉不太失望了。掏出了防疫站男子写的纸条,起身递了过去,回沙发坐下。吴主任看了纸条,沉吟不语,好象在推敲医生的证明是否合理,又好象是在琢磨如何与父子说话。
“……不能排除,……嗯,这个不能排除……”,“小程啊,不能排除肝病,你就不能做教育工作,学校是个公共场所,孩子的抵抗力是比较差的,你不适合当老师。”
和蔼的吴主任说完,程华月就有些急,噌地站起来,“吴主任,他上面不是说的基本正常吗?再说我前一次和大家体检过了的,没得哪样问题啊!”
“这个这个,……这个基本正常,就说明了和完全正常是有区别的,在医学上是来不得半点虚假的,小程你还小,不知道许多事情是原则问题,来不得半点含糊的。”前面两个这个说得熟而快,最后那个“的”拖得较长。
“可是他也冇说我有肝病啊。”
“不排除你有肝病的可能,就说明了你也许不存在,但也许存在。就说明了你也许是个未发作的病毒携带者,或者说,你是属于易感染者。学校是个大家庭,人员很多,我们不得不把好这个关啊!小伙子,你要理解我们啊!”
政工出身的吴主任理论上是很有一套的,态度也平易近人,说到后两句时充满了殷切。程华月一时不知说什么了。
“小伙子,不读中师,读高中是一样嘛,我了解过,你成绩很好的,读高中考个好大学,成为对国家有用的栋梁之材,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吴主任一腔爱国赤子之心溢于言表。
“不过小伙子要加强身体锻炼啊,你看你这么瘦,怎么会不生病呢?毛主席说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说完了吴主任看了看表,“下班时间到了,我看就这样了,小伙子,好好搞,大有前途啊!”起来后吴主任走到程华月面前,拍了拍程华月的肩膀。
“吴主任,我冇得病,防疫站那个女医生都说我冇得问题……!”看到吴主任要下班,程华月带着失望申辩。
“这样子,你明早上再到这里来,我再请个医生来了解一下,作为我们教委的工作处理,你们也不用再去检查了,你们家庭情况我是有所了解的,你们就不用再花这个钱了。”说着吴主任转身锁好了桌盒,把皮包掖起,走到了门边。
父子二人看吴主任在门边的架势是逐客,急忙走到门外。看着关门的吴主任,父亲张了张嘴,又闭住了。
天色黄昏,老少边穷的酉阳也还是处于解放区的天明朗的天。被太阳西晒那边的或是早半拉下门,或是在门外撑起了篷帐,抵挡着太阳的老不消退的过于热情。玉柱峰尖上挂着几片微红晚霞的时候,背阴边的当街人户家,搬了藤椅,摇着蒲扇,在自家房檐下受风歇凉。有了雅兴的,二人放好桌椅下象棋。
程华月和爹坐在教委门外石梯步上,近两小时了,不知怎么办才好。父子俩原计划是当天办好事就回去的,不曾想等吴主任开会结束等了三四个小时,进去后几句话的工夫人家就下班了。六个鸡蛋十元钱,这是二人身上的全部家当。本来带的是二十元,坐车上来开支十元。
“爹,啷个办?”
“哎!……”爹长叹了口气,“先找家便宜旅馆再说吧?”爹说话的语气象是在征求儿子的意见。他其实是想就在哪个墙角屋角呆一夜就算了,住旅馆要花钱呢!反正这时的天气又不冷,晚上还凉快。可是他又不想儿子跟着他受这个下贱,望着儿子。
“晓哪儿才有便宜的哦?这儿恐怕是冇得的,全是单位洋式房子”。程华月还满脑子在想吴主任说的话,也未揣测爹的本心,随口说。
“我们边走边找”爹说完就站了进来,父子顺着车站方向的来路,边看边走。
沿途有几家招待所,政府招待所门边地下全是瓷砖,二人看见了也不停就直走了。恁个好看的洋式房子,肯定不便宜。中间有几家招待所虽说墙上冇贴瓷砖,但是进门处地上有,二人走近了才发现,于是问也不问就又走。直到看见医药招待所。
医药招待所外头是老式洋式房子,是以前那种以石头砌的那种,外面用石灰刷白的,有几处石灰皮都落了。地上也冇铺瓷砖,是水泥素平,两个年青女子站在柜台里边磕瓜子边聊天。
“请问住一晚上好多钱哦?”程华月腿脚比爹好,先进了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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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住哪种噻。”穿蓝色衣服的女子瞥了眼程华月,应了句,却又转过去面向了粉衣女子,“你说你那件衣服是在百货大货买的吗?”爱理不睬的神情使程华月尴尬,脸有点红了,“最便宜的要好多嘛?”
“四人间,五块。”
“五块钱一个人?”
“费话,不是一个人,会呗还会是一整间吂?粉衣女子有些不耐烦。”(吂是当地的疑问语气助词)
跟着程华月后进来的爹拉了拉程华月,“算了,我们再去看看”。
两人出来了,爹说:“五块钱太贵了,我们再找找。”
这下有点经验了,稍好点的房子进都不进去问了,一直走到车站前头一段一个有点旧的二层房前,房子是水泥砖砌的,但冇粉刷,路边的缘故,许多泥水污渍在墙上,门边就挂了一个红油漆写的“旅馆”二字的木板,里面两老头在下棋。
这回是爹开的口:“老人家,住一晚上要好多?”“最便宜的!”问了又补充一句。
“便宜得很,三块钱一个人!将!”老头抬了一下头,“啪”又提起了棋子放在棋盘上。爹站着考虑,一个人三块,两个人六块,住下就只剩四块钱,有些犹豫。“爹,咱们再到前头走走,实在冇得就到这儿来住嘛。”
“嗯,恁个也要得。”听了儿子的话,爹先一拐一拐走了出来。
没走上几步就看见一个巷子口墙上写着“住宿”二字,连个牌子都冇得,肯定不贵,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就在这儿看看”。
一个老太婆在门口闭目养神,“大娘,你们这儿开不开住宿啊?”程华月问。“开啊,啷个不开呃?”“那最便宜的要好多钱一个人哦?”“最便宜的是大铺,一人两块。”父子二人对望了一下,就是这家。
爹从腰间掏出塑料包,解开了数了四张,角角钱都开给中班车司机了,剩下的全是开拖拉机的红女子,一张一元。爹把塑料包放回腰间,再把四张钱捻开看了两眼再递出去。
床底是几排大长木凳,上面是一串长木板连着的,墙两边各一排。铺上一层塑料布,上面歪歪歪扭扭的乱铺乱卷着一些花床单,这花不是工艺印花,是人工的,黑灰不一,蹭的汗渍。七八个枕头象从烂泥间溜出来的黑猪崽,毫无组织纪律地乱爬。中间也有个搭了块花塑料布的旧桌,桌上有个大瓷盅。
爹走到桌边墙角床边坐下,程华月拿起了瓷盅,“爹,我给你找杯开水啊?”“算了,看外头有冷水冇得,接杯冷水就是了。”爹从腰间掏出了旱烟杆在床上敲了下几。门外就有个水池,程华月拧开龙头接满盅,进去递给爹。
爹咕噜咕噜一口气就下了半盅,“嗨!……,”出了口长气,渴得厉害。开始在教委那杯水,爹在惶恐中才抿了小口,拘束间还未试出个着头,被吴主任一起身就赶忙放在桌上出门了。
程华月把剩下的喝了,再出来到了水池边,拧开龙头,脚就在凉鞋中搓,两脚完了双手捧了捧水,头埋下去把水在脸上搓了几遍,又浇了些在头上,接满盅进了屋放桌上,坐在爹对面床上。
爹把烟杆衔在嘴角,从口袋中掏出那四个鸡蛋,“来,吃了。”“我不饿,你吃嘛。”“啷个不饿呢?来,我吃一个,你吃这些。”爹拿起一个,再把三个递了过去。程华月看了看爹,接过来放到桌上,也拿了一个。父子把蛋敲破了剥皮,吃了都不再拿了。“把那两个吃了。”“爹,我不要了!”看程华月坚决的眼神,爹不再说了。过了一会儿,“要不,你去下面再吃碗面条?”程华月摇摇头,声也不出了。爹不再坚持,把桌上的水拿起喝了,再递给他,也接过来喝光了。
爹把烟杆倒过头敲出里面的烟锅巴,放在桌上。起身到了水池边,看看过道冇人,把汗衫脱了下来,用水淋湿了洗脸,擦了几把身子,搓了搓拧干了再穿上。怕把花一块五新买的草鞋泡得不坚实了,脱下来放到池边用手搓脚。完了取下鞋穿上进屋,倒在床上。
程华月已把脚放上床,靠在床上半躺。“这个吴主任还象有点好说话,不晓得明天他们喊医生来会是啷个哦?”
爹虽木讷寡言,在有些场面放不开,但几十年的生活积累,看人要看得出些着头,“怕是难说哦,我看吴主任话里头,半点帮咱们的口气都冇得,……哎!……!” 他这一叹气,把程华月本就失望的情绪带得更低了,看了屋顶,自顾自的想。
天黑了,蚊子嗡嗡地乱窜。平房的屋顶象被早早开发出来的太阳能吸热器,能量收下来了,也不散发,困倒热。二人好几次起来走到水池边拧开龙头冲头,黑不见人时冲身子。半夜,爹想抽袋旱烟,忍住了未起身。却看见儿子坐起来,靠了床头好一阵,再睡下。父子都能听见对方拍打蚊子和不停地翻身。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九章
九
天刚启白,外面赶场车一按喇叭,爹就醒了,平常在家这时他就得起来煮猪食。坐在床着卷了袋烟抽,他有抽早烟提神的习惯。未抽完程华月也醒了,起来冲着喊他再睡一会的爹摇摇头,到了水池边捧水洗脸。
等爹洗脸进来时,程华月已经把两个鸡蛋都剥好了,递给爹,只接了一个吃了,再不要。程华月吃了另一个,两人喝了水,向教委走。
行人稀少,路灯在晨雾弥漫中淡白,若有若无。晨风挟着凉意,冷森森地仍然要阴谋一个炎热。
教委大门紧闭,小铁门却是开着的,门房半隐,扁长地透着灯光。看门人可能还在床上打盹,不见。父子直接进了去,到了昨日办公室楼下等。或是想去除凉意,或是憋了满腔的屈闷,程华月站了一会就在楼下坝子跑起圈来。过得阵,有人起来洗漱,看着一动一静的父子,惊异,低语,随后又各自纷纷转身。程华月满头大汗,一直不停。
吴主任和防疫站那个男子走近楼下时,程华月已经看见了,脚步却加得更快,脸红汗滴间张大鼻翼深呼吸,把口中的气息降了下来,努力甩臂,有一丝展示自己健康的较劲。这股劲传递到吴主任眼中时,不禁心底抽了下,脸若有思,顷刻即逝,一闪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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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已站了起来,“吴主任早。”“华月,吴主任来了。”又转过去喊儿子。
“哪里哪里,恁早就来了?老程。”“小伙子不错嘛,早上起来锻炼身体是个好习惯。”吴主任还是那么地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冇得,冲着走过来的程华月微笑。“吴主任早!”程华月还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他还不太习惯和这种高层人物打交道。“好好好,我们先去办公室。”
吴主任带了一行上楼,在办公室边上一间叫了男子进去等他,开了办公室门,安排二人坐在沙发上。“你们稍等一会,我出去一下”。过得会男子过来指着程华月喊:“喂,你过来下。”
“把外衣脱了”,带到隔壁后,男子示意程华月,取了软尺量程华月的上身。“肩胛骨过高,我就是说。”男子转身向吴主任作了一个肯定。“哦,是这样,那你给他说说。”
“你肩胛骨比常人要高得多,看你刚才跑步我就觉得有问题,骨骼发育不好,就形体上就有影响,刚才我和吴主任说了,这个会影响###门的形象的。师范师范,这个范,就是要有一个好的模样,好的形象的。所以我认为不论是从身体机能上,还是体形上,你都不太适合!”
程华月被这个结论搞得摸不着头脑。欲加其罪,何患无辞!程华月体瘦,而且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就是甩手走路或是跑步都喜欢把臂膀张开,与多数人直接前后甩有点不一样。因瘦,再一张开就显得背胛要高些了,这是每个人都一样的!
吴主任站了起来,爱莫能助的,“小程啊,我看你干脆直接读高中算了,我昨天为你这件事,专门和有关方面了解了下,读高中考大学都是冇问题的。”
什么逻辑啊,考大学都冇问题,读中师就不行?当然在这个时候却是无人帮忙程华月说这话的。跟着二人走出门的程华月沮丧中憋红了脸,到了爹身边时,喊了声“爹”,眼泪就止不住了。
爹一眼就明白,不知道发生过程,却知道了结果。伸手抓住了儿子的手,用了些劲。
“老程啊,马医生刚才给小程检查后,发现他骨骼发育不是太好,所以我看你还是让他读高中吧,我昨天晚上还和二中领导通了电话,小程读高中是冇得问题的,校方领导也说了,象这样的优等生,他们非常欢迎,并且会重视的。”
“孩子是个好苗子啊!可造之材,但除了德育,智育的同时,还要加强体育方面的同步发展。”吴主任送了父亲到门口,攥住了父亲的手,使劲地摇。语重心长。父亲前宿喊街的打算就象没了把的气球,早飞上了天,消遁无踪了,心底有一丝不甘,有万缕不平,却不知该喷向何处了。
程华月本不想流泪的,看见爹了就未控制住,急忙用手擦了,憋得腮鼓,紧了气,收回了去,囫囵咽下了。却把头低了些,跟着父亲走出了教委。
满腹悲愤的父子得到了某种扭曲的解脱,自从得到复检的消息后,父子二人心中就被担心,渴望,猜度等等各种情绪包缠得烦燥,现在结果一明了,彷徨却冇得了,虽说是更为沉重的压抑,却要单一些。“回家”,站在街旁二人心中都有了打算。
“华月,你去坐车。”爹从腰间掏出了塑料包,递给儿子。
“爹,你坐车,我走路!”儿子说话时语气有些急,再怎么样,不能让腿脚不好的爹走路啊!儿子的态度在爹的意料中,钱不够,昨晚他就想好了。“走”,程华月跟着一瘸一拐的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爹走得快,越快瘸腿便一闪一闪地起伏,左胯也一同随节奏起伏凸显,右肩和脑壳就成了两个不同半径的圆弧边,一上一下地划动。一摇地酸着跟随的程华月的心,一晃地酸着跟随的程华月的心。
“老人家,吃早饭不?”爹在一家“家乡豆花饭”门口站住了。一个女子赶忙过来招应。
“啷个卖的?”
“饭五角,豆花一块,另外有炖菜,炒菜,汤菜,凉菜,要吃哪样进来点嘛!先坐倒再说嘛。”女子边介绍,边伸手,热情地往里指。
“爹?”程华月纳闷地看着爹,只有六块钱,吃饭?心里想,冇说出来。“走,先吃点过早了再说。”爹直接就进去了,程华月也只得跟着。
“老人家,要豆花吂还是菜豆腐?”“菜豆腐要好多?”“和豆花一样,一块。”“那一样一份。”
“我们这儿还有烧白,香菌猪脚,粉蒸排骨,有凉拌菜,有各种小炒,你们要哪样?”
“……,不要了,麻烦给我们舀两碗饭,要得不?”爹这时没了进门时的干脆,底气不足地低了声。
“哦,要得。”女子这时的热情就降了温,“要苞谷面和的两糙饭吂还是米饭?”
“哪样都要得。”
一天一夜到现在三个鸡蛋和水垫底,吃时速度都有点快,坐在里面看小说的男人不禁注神了看着二人。
“麻烦加碗饭,要得不?”爹先说。程华月也吃完了,正准备张口。
“加饭要钱哦,五角一碗!”没了热情的女子冷淡地说。“算了算了,饭钱算一块,管吃饱。”男人恻隐地插话。
吃完了,爹开了四块钱。走时听见女子说:“啷个哦,又认不倒他们。”“哎呀,你看人家矲手矲脚的,造孽兮兮的,何必嘛,一看都饿心慌了!”
忍住暗升的心酸。
悲愤是一种蓄积成点的情绪,浓缩呈爆发,于是爹的步频很快,一拐一摇地竟然一直走在程华月的前面,有时程华月还得赶快了追。不过程华月心中一直觉得不该去吃饭,该让爹坐车了走,因为走到乌江镇时天就黑了。前一程是大路,可是出了镇回家就得走山路了,还要走两三小时呢!幸得是个月夜!
镇中间尽是顽童在嬉闹,待场口处时就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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