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的广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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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好把你抱起来，你却还抽抽嗒嗒，不依不饶：　　　　

　　“爸爸妈妈也欺侮我！”　　　　

　　“瞎说！爸爸妈妈爱你，怎么会欺侮你？就会胡思乱想！”　　　　

　　“他们欺侮我了，要不，他们干嘛不在一起？”　　　　

　　我紧紧地抱着你、紧紧地抱着你、紧紧地抱着你。。。。。。生怕一松手你就会坠入背后那个黑洞；我把你的头按在我的胸前，把你所有的呜咽埋人我的胸膛，不许那些晶莹的泪水在黑暗中孤独地飞，不许它们美丽的弧线划破寂寥星空；我无声无息地吻你冰凉的额头，我凭籍自己的嘴唇向你输送我最后的一点温度，那是我能够聚集起来的最后一点温度，因为我的心也在战悸、也在一点点沉人那道可怕的阴影。　　　　　　　

　　我知道那是你心中埋藏多年的疑问，我知道在你快乐任性的面具背后是一个永远孤独、惊惧的小女孩；我爱你——既爱这面具，也爱面具后面哭泣的心。　　　　

　　这一个瞬间，我不再嫉妒你老爸，也不再嫉妒那个注定要娶走你的男人——我虚弱得只有搂紧你，把你的痛苦和我的痛苦掰碎了揉在一起，不要黑暗，也不要灿烂的明天。　　　　这一个瞬间没有爱情，星光下只有我敞开的怀抱和你伤痛的心。　　　　

　　我搂着你，轻轻拍你的背，象哄个小小的梦：　　　　

　　“别哭、别哭，我的宝贝儿、我的乖宝宝，不哭了，噢，不哭。。。。。。”

　　你却哭得更加委屈，温热的泪水悄悄打湿我的衬衫，仿佛一个温柔又破碎的吻，悄悄地润染我们的天空。　　　　

　　那潮湿感动着我，你察觉了，就抬眼看看，对着湿漉漉的好大一摊，扑哧一声笑起来，不等我骂你，新的泪水又扑进我的怀中。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想想看，我的心，在今后的日子里，这些无处倾诉排解的郁懑，你还能到谁的怀中哭泣？而那时的我，胸中掩藏的苦楚，又该讲给谁听？我们在一起的所有欢笑和悲痛，那些秘密、那些只属于昨天和夜晚的秘密，该用多少泪水来滋润？　　　　

　　别离开我，好吗？这是我永远不会说出口的话，为着你的幸福，我没有这个权力。　　　　

　　可是，别离开我。　　　　

　　好吗？　　　　

　　有朝一日分开了，谁去收拾那些飘零的心事？谁去凭吊那些已逝的年华？就让你的泪水打湿我、淹没我好了，我想我懂得你的快乐和悲伤。

　　1　9　9　5年1　1月2　6日
4
黎明玫瑰

　　等候着，终于，那朵玫瑰在黎明时分绽放了。　　　　

　　欣欣然抖落鬓旁的露水，那朵玫瑰，轻轻地轻轻地，向薄明的天色吐露她的心事。　　　　

　　玫瑰为谁而开？　　　　

　　她在等候一缕风。风来了，虽然有一些仓促，但玫瑰还是开了。

　　是守候得太累？

　　是不愿意该欠？

　　我不知道。

　　但玫瑰开了，小心翼翼，把花瓣的手洗涤清早湿湿的空气。　　　　

　　曾经以为，等候是一种焦急——它是的。但还有些绚丽的光点你看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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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冥冥给予的昭示。在你平凡的痛苦中加入一些希望，小小亮亮，好象鸟儿的美丽心。　　　　

　　玫瑰因而静静地守着，在沉沉的黑夜中，为最美的一瞬积淀色彩。

　　美么？

　　是黄金的色彩。

　　仓促了，留几分娇艳的血色，在朝阳喷涌的瞬间，孤独地骄傲成一道风景。　　　　

　　我懂得这种孤独，不仅因为美丽，还因为痛苦、因为内心深处的惶恐和逃避、因为想而不能、因为爱——却无奈。

　　留一点时间想我吧——想我在遥远星空下为你的孤独吟唱。　　　　

　　别说积淀的一生都已交付给了那个喷火的黎明，我知道另一个世界里，有一朵玫瑰正绽放着青春血——　　　　

　　她的心事娇艳欲滴，一如年少的你。　　　　

　　笑我痴狂手臂挽不住昨夜风。守你睡着，心悸了你长长睫毛下晶莹的泪。说好不哭的，却在梦中忘了誓言。

　　谁的誓言能够天长地久？

　　老去的只有岁月。

　　在下一个灿烂的清晨醒来，让我们都记着——

　　随笔：

　　你看，南是比你大上许多岁的，　　身体又不是很好（原谅我措辞的肆无忌惮吧——你晓得我一向是这样无视生死；请相信我只是在陈述一种可能，而没有任何恶毒的意念）。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如果你并不执意反对在生命中再寻找一个陪伴和安慰你的人——即便我们已老态龙钟、即便在你的心里只是在为失去的人找回一条影子——请想起我吧；或者，仅仅是用你纯善透明的心灵，重新打量这个长久钟爱你的男人，看看他是否在痛苦又幸福的守候中，终于得到你的信赖，终于有资格为你低下骄傲的头颅，深深地深深地亲吻你递过来的手指。　　　　

　　我愿意在心底假装听见你温柔的声音：　　　　

　　“是的，我会给你这样一个机会——在你无休止的祈盼的终点，在生命没有了羁绊的瞬间。。。。。。”　　　　

　　又或者，这一切都还来不及发生，我便先你而去（看我，又在讲一些无聊的话！）。但愿那些固执的爱情的念头，会指引我来世的躯体，去寻找你，就象今生，我的躯体所做过的那样——虽则为了在你面前的卑微而苦恼，却快活地忍受着，无怨无尤。　　　　

　　那么，来世你愿意化做什么呢？　　　　

　　你说过的，不想再成为悲哀的人类了。好吧，就只做路边默默绽放与凋零的花草也行啊。但无论花儿或小草，我都会凭着那一点点灵犀找到你，陪伴着你。

　　如果，你愿意做一颗星星——就象曾被你无数回美好地仰望过的、天穹中最明亮也最晶莹的那一颗——我会默默旋转自己黯淡的顽石的身躯，跟在你的身后，远远地，隔着命运中无法缩短的黑暗，传递给你最最温柔的注视。　　　　

　　我盼望能与你在同一方天幕底下，同升共落，互相照耀。

　　l　9　9　5年1　1月2　7日

　　
　　傍晚的时候，她来了。

　　脸红扑扑的，进门先问：

　　“大姨妈好！”

　　引得妈妈点头称许。

　　“一起到燕莎买明早用的面包吧。”我提议。



　　“好啊。”

　　“你累不累？”

　　“不累！”眼睛笑眯眯的，难得的好兴致。

　　坐在自行车后架上，她象快乐的小熊娃般不安份，手从背后插进我的衣兜，身子紧紧地贴着我，小脸在我的背上摩摩挲挲。

　　“怎么啦，这么高兴？”

　　“是呀，我是高兴！”

　　“什么好事？讲给我听听。”

　　“不告诉你！”

　　“为什么？”

　　“不好意思嘛。”

　　我笑了：“以为你会说‘我不高兴’呐！”　　　　

　　她却高兴着，脸儿亮得象一枚崭新的银币，好几回自己偷偷乐。　　

　　真怪，乐什么呢？　　

　　她在货架里钻来钻去，乱七八糟地买了一大堆。

　　“你疯了？小小购物狂！”

　　“高兴嘛。”　　　　

　　这回答真让人发疯，我缠着她不放，一定要知道她今天傻乐个什么。　　　　

　　“给我买根热香肠就告诉你。”——耍赖！　　　　

　　“说话算话？”看来威逼不行，得用利诱。　　　　

　　“嗯。”神情乖乖的，眼睛却紧紧地盯住烤炉里的香肠。　　　　

　　赶紧掏钱递向售货小姐。　　　　

　　趁小姐找钱的工夫，她仰起脸在我耳边悄悄地说：　　　　

　　“又见到你啦，所以高兴啊。”

　　信：

　　你一句：“又见到你啦，所以高兴啊。”真的让我有些忘乎所以，那一切的烦恼、痛苦和忧愁，一下子全都烟消云散，满脑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快乐占据着，就象听到你对着天地做出某种可以延续终生的承诺。　　　　

　　其实你只是直率又有点羞涩地说出自己的感受，在我，却好象已经得到了整个世界。　　　　那惊讶、那兴奋，是难以名状的。　　　　

　　吃过晚饭，坐在阁楼的小床上，你突然严肃起来，低着头：

　　“以后要少见你。”

　　“怎么啦？”

　　“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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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什么？怕我吗？”

　　“嗯，就是怕你！”

　　真是莫名其妙：　　　　

　　“怕我？我有什么好怕的，又不会吃了你。”　　　　

　　“怕你。。。。。。怕你爱上我呀！”说着，你抿嘴笑起来，抬眼看着我。　　　　

　　我挠挠头：“早爱上你了，你会不知道？”

　　“就是怕你爱上我。”

　　“是怕你自己爱上我吧？”

　　“不，就是怕你爱上我！　”你皱起眉头认真的样儿，就象是个小孩子。　　　　

　　心里有一些模模糊糊的东西，膨胀了，又泯灭，甩甩脑袋，懒得理会你到底想些什么，就很蛮横地去拉你。　　　　

　　你出乎意料地温存，一拉就过来了，只是不肯抬头，羞涩的长发扑在我胸前。　　　　

　　屋里屋外都静静悄悄的，关灭台灯，你搂得我好紧，能感觉你的嘴唇好象在通过我的胸膛呼吸——那么轻柔，仿佛来自我灵魂深处震颤的涟漪。　　　

　　被黑暗融成一个人了，肉体和呼吸都融合在一起了，那么缓慢，所有血肉的组织和纤维，全融合在一起了。　　　　

　　真好。

　　1　9　9　5年1　1月2　7日

　　他们依偎得这么紧，深怕一松手就会看到对方淡失在空气里似的，是内心一股陌生的力量牵引着他们，比初吻的感觉更荡人心魄。　　　　

　　短短的几分钟，仿佛就有一个梦一层层地绽开了，托着他们摇摇欲坠的身体，比花儿更芬芳、比云朵更柔软、也比夜晚更深邃　。。。。。。　　　　

　　忘记反抗，他们向昏暗处陷落，彼此紧紧地搂着，心里安宁又踏实。　　　　

　　原来，拥抱可以是这样的。

　　（如今，当我坐在亭亭阳光明媚的房间里，整理和书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时光缀缓地流进心里。

　　那么多美好、那么多痛苦、那么多欢笑、那么多泪水。。。。。。在这二百余天里，几乎每一分钟都值得我好好珍藏。　　　　

　　可惜我的笔，无力描述出所有的细节和感触：那些心悸与幸福、那些悲伤与焦急，还有对时间——对这冷酷凶手的痛恨与无奈。

　　我无时无刻不在爱你，也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对前景的绝望。我拥有回忆，这是我早已了解的我将得到的唯一收获，然而，它是唯一的吗？你真的像自己所说，从不爱我吗？当我边写边回忆的时候，我开始怀疑．其实我始终就在怀疑——那些颤悸的梦！

　　你仿佛就站在我的面前，是如此美丽可爱）

　　信：

　　晚上，送你回重庆饭店，房门锁着，没有人。　　　　

　　“爸爸总是这么忙，把我一个人丢下。”你委曲地撅起嘴：　　　　

　　“陪我去茶座里等一会儿吧。”　　　　

　　茶座的环境还好，从竹栅栏望出去，下面就是空荡荡的一层大厅，我们象两个守候的间谍，懒懒地坐进藤椅，向下张望。　　　　

　　咖啡味道极差，而且只喝了两口，就看见你老爸和二叔急匆匆地进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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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点喝，”我催你：“他们回来了。”　　　　

　　“干嘛？又不是小偷。”你笑。　　　　

　　“你累了，早点休息。”我摆出一付兄长的架子瞪着你。　　　　

　　看你一边大口大口地喝咖啡一边做鬼脸，忍不住想笑，就站起来拿大衣，你则放下杯子侧身取包。　　　　

　　我看着你，心中突然有一丝难过，禁不住俯过身：　　　　

　　“知道吗？每一次要分手时，我都害怕是最后一回。”　　　　

　　有那么一段时间，你定定地盯着我瞧，好象我变了一个人；而你此时的样子，对于我来讲，也是陌生的。　　

　　我弯腰吻你。你温柔的嘴唇象娇慵的花朵，甜甜的。　　

　　我听见有什么东西扑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是你手中的外衣，轻轻地轻轻地，扑落在我的心头。

　　1　9　9　5年1　1月2　7日

　　送走大姨爹，、已经是这一年的十一月底了。正是北京的初冬，天气日渐寒冷，那著名的风沙也肆虐起来，每天在瑟瑟的窗玻璃下高吟狂歌。　　　　

　　欣的心情就象天气般反复，犹豫在孤独寂寞和渴望抚慰之间、犹豫在无休无止的烦躁与安宁之间。面对唯一的观众，她一股脑地倾泄着最灿烂的笑容和最晶莹的泪水，这让本来就不知所措的华更加心烦意乱。　　　　

　　他们约好去赛特门口见面，见了面却又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两个人的身影踯躅在傍晚辉煌的灯火里，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温暖，揣着各自的心事，连身畔被秋风涤荡起采的落叶也好象是缄默的过客。　　　　

　　日益迫近的婚期象一根牵动神经的丝线，不知不觉间勾勒出心情的形状。　　　　

　　他们强打精神去赛特对面的比萨饼屋吃饭，席间也是如常地妙语如珠、神彩飞扬，在温暖的餐厅里挥霍着悲痛般巨大的热情。可是一出了门，北风轻轻地一阵摇撼，就吹散了一切伪饰，只留下柔软的灵魂被尘世的尖锐所割伤撕扯着。　　　　

　　路灯仿佛一条条唯美的珠链，闪烁在夜幕的裙摆里，远远地伸向不可知的未来；一对对恋人示威般走过，却激得两个人气鼓鼓地。欣更是皱紧眉头故意走进路旁的草坪里，宁肯让鞋子被露水打湿，也不肯乖乖地回到大路上来。

　　“迎风而舞

　　一万朵玫瑰迎风绽放

　　在逝去的岁月中

　　我的心

　　是最美丽的一束”

　　华双手插进衣兜——风撩起头发的感觉真好——这冰凉濡润的吻，仿佛来自遥远的星辰。他默诵着自己的诗文，让意识悄悄逸入缪斯的世界，去获得一点点暂短的休息，去淬浸些许悠闲的光辉。　　　　

　　他们驻足在立交桥的石栏旁，看桥下穿梭不息的车流，漫天是皎洁的星辉。车灯流逸，随公路曲折又磅礴地扑面而来，宛若天际倾泄的银河滚滚而至，又呼啸着从脚下掠过——是天神的战马，也是深渊里奔涌的灵魂——这情景令华迷惑了，恍惚中回到那些星月交辉的夜晚，与欣默默无语地凝视远方，单纯地快乐与痛苦着，用羞涩的吻封闭彼此战悸的灵魂。　　　　

　　“……

　　你说

　　多美啊

　　有星光！

　　……”

　　欣的泪水就那么轻易的轻易的扬了起来，被夜风扬起、被夜风敲碎，象一颗剔透悲哀的星辰，划着美丽的弧线坠入桥下车流的深渊，一如多年前那无故的泪水般，飘落着飘落着，滑向我们谁也无法预见的结局。　　　　

　　是谁在低吟浅唱？　那天籁的歌声惊醒了昨日的梦，纷纷然如彩蝶翻飞，破碎进情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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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宝贝，是什么样的烦恼吻湿了你的双眼？　　　　

　　你看你的泪水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流星，歌唱着划破幽暗世界，在我心里，有被蝴蝶的翅膀撩拨的感觉。　　　　

　　拒绝我送你回家，犟得恍若四、五年前的孩子，在飘满大雪的深夜，留给我孤独的背影。　　　　

　　你用痛苦伤害我、你用泪水伤害我、你用孤独伤害我、你用拒绝伤害我、你用飞扬的飞扬的落叶伤害我。　　　　

　　都被爱情刺痛着——我们。　　　　

　　目送载你绝尘而击的汽车消逝于大路尽头，一个人呆立在深渊的中心。

　　——还活下去吗？

　　1995年12月4日

　　信：

　　事情的起因，是他不许你给男同学寄元旦贺卡。

　　白天陪你去燕莎买卡的时候，以及晚上回来，趴在地毯上一起读那些有趣的句子的时候，都挺高兴的，没有料到深夜的一通电话，会是这种结局。

　　电话挂掉又挂掉，你们吵得很凶，我在一边看着，心里猜测：大概当年笑宇看我跟海花吵架，就是这个样子吧？不同的是你们远隔万里，争吵中没有表情的伤害。

　　你不再顾忌我本应隐蔽的身影，频频把话筒递给我。

　　可是我能说些什么呢？

　　他把任性和固执当做对付世界的武器了，象你常讲：“我不愿意！”一样，太随心所欲、没有道理可言。

　　他的声音蛮横又倔强：

　　“我的老婆，我不许她做的事情，就不许做！”

　　这话象针扎我的心，平时的善辨全被冲碎了——是啊，我是谁呢？如果不是你——不是我最关心的人坚持，我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必要来插嘴你们间的事情？他爱的只是他自己，他的意愿高高凌驾于任何人的自尊之上，你爱他，毋宁说是爱这一种刺激的游戏，你会长期忍受他赐予你的地位和命运吗？

　　我常说你该多准备一段时间，你却总是以沉默回答，我了解你内心的痛苦与矛盾，可你只顾眼前了，想过今后吗？　　　　

　　与环境斗争得太苦、太难，我想你是累了、倦了，无力再聆听另一种声音，甚而与之争辩。

　　你小小的身体愤怒又无助地蜷缩在被子里，你悲伤又悲伤，怎么也止不住的泪水是我最怕读到的东西，我也被这些泪水冲刷得苍白而疲倦了，并且同你一样，感到了对黑夜的无奈和悲凉。

　　扯断电话线，过半天，接上，铃声重又响起，你没法子不哭，我也没法子安慰你，我眼睁睁地看你受伤，深深地感到自己的无能和渺小。　　　　

　　他爱你，却忍心伤害你、摧残你；我爱你，却无力护得你周全，只能任凭胸中奔涌的情感长出刺采，刺痛自己。　　　　

　　有多么爱你！当你从高处跌落的时候，接住你的身躯和泪水，然而这力量太大了，拉扯得我也跟你一起陷落，向那深渊，无力地俯冲。

　　“求你，别嫁给他。”

　　握着你冰凉的手，第一次这么求你。

　　太累太倦，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有紧握你的手，不松开。

　　你从暗淡的灯光下，仰头望我，忧伤又美丽。

　　“娶我吧。”你柔声说：“明天我们就结婚。”

　　夜晚象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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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翅膀柔软的飞蛾

　　她要沉人我的怀里睡觉

　　就轻轻扑打桃木窗棱——

　　你在我的安慰中睡着了，你在我的注视下入梦了，我守着你，和窗外沉沉的夜色。

　　台灯的亮度被调到最小，卧室内罩着一层暗红色的光晕。我俯身看沉睡中的你，真乖，俏皮的小鼻子，偷偷为自己勾画着阴影，弯弯的嘴唇轻轻抿着，倔强地留一抹委屈的痕迹。。。。。。　　　　

　　我把你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脸离你很近，心想在这个夜晚，我是你的守护神。

　　真的愿意让我穷尽所有的感情，做你终生的守护神吗？化身你头顶最明亮的一颗星星，聆听你的心声——　　　　

　　别回答我。

　　这会儿，睡吧。

　　1995年12月10日凌晨

　　
　　真是疲惫的一夜，所有过去讲过的话，全被重提起来，电话铃不断，接了，谈几句就又吵翻了挂掉。华始终陪在欣的身边，既是旁观者，又几次被拉出来充当中间人的角色。

　　“好吧，我是中间人，”他心里想：“又是哥哥，还是朋友，而且不比南逊色地爱着欣。。。。。。那么，这一个晚上我要扮演多少个角色呢？”

　　他觉得滑稽了，可又感到切肤之痛，他不断地自问，怎么能放心把欣交给这个男人？他的每一个角色的灵魂都在焦虑着，而且也愤怒着，他猜想南是在演戏，欣也是在演戏，猜想自己是这幕悲喜剧的唯一观众；反过来，如果这不是一场戏，大家都按照本性在生活，那么自欺欺人就是所有人们生活的本质！

　　他把电话线拉断，过半天接上，铃声又响起来，他握着欣的手，感觉那小手冰凉颤抖，无助又虚弱。

　　“何必相互折磨，好好的讲话不行么？”他拿起话筒问南，南却只认一句话：

　　“她是我的老婆，是我的、是我的！！”

　　“真他妈操蛋！”脏话脱口而出，华摔掉话筒，他发现这会儿了脏话外，其它语言全是废话。

　　扯断电话线，屋子里一片安静。

　　华想起无数次与欣这般相处：她睁大眼睛倚在枕头上，而他则快乐地坐在床沿灯光里，两人常常会海阔天空地聊上半天，或者嘻嘻哈哈地闹个天翻地覆。

　　人都是自寻烦恼的动物，欣如是、南如是、华也如是，似乎没有烦恼的人生是没有空气的世界，有什么益处呢？

　　他为欣掖好被子：

　　“睡吧，什么也别想，我在这儿陪你——好好睡一觉，有话明天再说。”

　　信：

　　这回你的决心似乎很大，天亮起床，仍然拒听任何电话，但是你坚决的态度掩饰不住内心的犹豫，当你从外面买菜回来，问我：“又有电话了吧？”，我只有苦笑，知道你在隐隐中盼望这被拒听的电话会永远响下去。

　　说你什么好呢？你知道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只求你静下来想一想——象这样，他发脾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