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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落在晨色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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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菁菁问道:“唐门子弟三千,纷纷,你喜欢哪种呢?”

杜纷纷握拳道:“穿蓝缎银花鞋的那种。”

唐菁菁楞了下,转而同情地望着她,“纷纷,你在这种时候你还忘不了叶大侠,你果然投入感情太深。”

“……”杜纷纷傻眼,“哈?”

“蓝缎银花……那不就是叶大侠昨天穿的鞋吗?”

杜纷纷猛然想起那唯二的两双蓝缎银花鞋其中一双正在叶晨脚上。“不是,我说的是……”唐不平啊唐不平!

她拼命做着口型。

唐菁菁一个字一个字地认读着,“糖……葫……芦?”

……这糖葫芦和唐不平除了第一个字外,有哪个字的口型是相像的?

杜纷纷手指悲愤地抠着石桌桌底。

唐菁菁惊讶道:“三哥从来不出中心城半步,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杜纷纷迷茫地看着她,“哈?”难道真的有人会取名叫糖葫芦?

“不过三哥虽然沉默寡言,但容貌清秀,气质儒雅,的确是上佳的夫婿人选。纷纷,你有眼光。”唐菁菁一把抓起她,兴匆匆地往外走,“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步田地?

杜纷纷在去的路上,百思不得其解。

见到唐葫芦,杜纷纷的第一反应是,他不像糖葫芦,糖葫芦没有他这么白。第二反应是,他也不像唐门中人,唐门中人没有他这么温和。

唐门中人再怎么隐藏,骨子里总带着几分毒气。

——就好似唐菁菁。即便她此刻看上去和一个天真烂漫的普通少女没有区别,但杜纷纷总是不经意地想起她当初解释临湖阁来源时的表情。

骄傲又自信。

但唐葫芦却像是罂粟田里的白棉花,淡雅如素,与世无争。

又或者,这样的人已经到了唐菁菁所说的,神不知鬼不觉下毒的最高境界?

因为即便她此刻清楚地知道他的父亲是唐大掌门,却仍旧兴不起半点防范之心。

等等。

杜纷纷惊讶地指着他,“你说他是唐掌门的儿子?”唐恢弘这样老奸巨猾的父亲怎么会有这样洁白无暇的儿子?

唐菁菁点点头,然后疑惑道:“你知道三哥的名字却不知道他是掌门的儿子?”

……她要说的从头到尾都是唐不平好不好?杜纷纷哀怨地想。

“三哥,纷纷有事想请你帮忙。”

杜纷纷抬眸,一瞬不瞬地凝望着他。

她想接近唐不平,唐不平……

“她想接近叶大侠。”

砰。

唐菁菁诧异地看着一头撞在树干上的杜纷纷,“怎么了?”

杜纷纷脸贴着树干,眼泪顺着树皮潺潺往下流。

她只是想接近唐不平啊,为什么事情变得如此复杂?

唐菁菁看着她啜泣的双肩,叹息道:“唉。纷纷真是太可怜了,她喜欢叶大侠已经喜欢到不惜自残的地步,我们一定要帮她。”

唐葫芦道:“怎么帮?”

“真正的感情一定要经历磨难方知珍贵。”她想起身陷牢笼的楚越,心中黯然,帮杜纷纷的决心越发坚定。“我们让叶大侠尝尝患得患失的滋味,他就会知道纷纷的百般好处了。”

她转头看向纷纷,“一会儿你和三哥一起去毒手居附近漫步,我会想办法让叶大侠路过的。”

杜纷纷颤巍巍地举手,“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一会儿漫步,能请唐不平一起去吗?”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就算经过有些荒诞,她也是能够说服自己接受的。

“纷纷,你这样就太贪心了。孤男寡女,叶大侠可能会吃醋。若是两男一女,叶大侠一定以为你是迷路。”唐菁菁顿了顿,摊手道,“而且二哥被掌门派到外面办事去了,就算想叫也叫不到。”

……到外面办事去了?

杜纷纷看看她,又看看唐葫芦。

谁能告诉她,她这一天究竟在做什么?

杜纷纷窘迫地跟在唐葫芦身后。

虽然两个人一起在走,但她总觉得在唐葫芦心目中,自己就像根会走路的小草,就算不小心走丢了,他也不会注意到。

从这点来说,叶晨大人就恐怖得多。别说走丢,就是稍微走慢点,他的声音也会温柔地扑过来,用听似散漫实则犀利的语言提醒你,走路太乌龟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想到叶晨,不免想到他以前的种种手段。眼见毒手居越来越近,她的内心莫名地恐慌,“唐公子。”

唐葫芦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我突然有点内急,很想去解手。我看这个计划不如改天再实施吧?”她抱着肚子,脸上努力作出痛苦的表情。

唐葫芦望着她,眼眸清澈如秋水。

在他的眼波中,杜纷纷内心剧烈地挣扎着。说谎是件多么可耻的事情啊!尤其还是对着这样一个男子说谎。

忏悔之情在心头泛滥。她深吸了口气,准备坦白,却见他移开目光,淡淡道:“好。”

愧疚感迅速退潮,杜纷纷松了口气,正准备开溜,却听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身后温柔地呼唤着——

“纷纷……”



唐门冤案 沾花惹草不可取

沾花惹草不可取

转身的动作瞬间僵住,杜纷纷感到一阵透心的凉意。

地上一团黑影缓缓朝她的方向移动。

白色的衣摆比以往短了两寸,露出蓝缎鞋尖。

风一吹,衣摆撩起,蓝缎上的银花反射出白花花的刺眼光芒。

“叶大侠。”杜纷纷的声音瞬间拔高,惊飞了停在树梢的小鸟。

叶晨微微一笑,“踏青?”

杜纷纷想起踏青是叶晨大人的心头好,立刻殷勤地点头。

叶晨眼睛一斜,瞄到站在一旁的唐葫芦,笑容更加温和,“和别人?”

……

难道叶晨大人以为她在吃独食?

杜纷纷抖抖眉毛,向他抛了一个‘等会解释’的眼神。

不过从叶晨依旧笑里藏刀的表情来看,显然没读懂。

“纷纷……”唐菁菁的声音突然从毒手居的方向传来。

杜纷纷眼角一抽。

唐菁菁跑到近前,见到叶晨,眼睛顿时一亮,“叶大侠。”刚才她在毒手居转了一圈没看到他的人,还以为这次计划要泡汤,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果然是天意。

此刻杜纷纷心里想的是——天要亡我。

叶晨含笑道:“唐姑娘。”

“叶大侠也知道这件事了吗?”唐菁菁眼睛横斜唐葫芦和杜纷纷。

叶晨目光凝于杜纷纷的脸上,徐徐问:“什么事?”

“就是……”

千钧一发之际,杜纷纷将轻功发挥到极致,猛地扑了过去。

但她忘了,在唐菁菁身边还站着唐葫芦。

作为哥哥的唐葫芦下意识地侧身挡在了唐菁菁的前面。

所以从叶晨的角度看,事情就变成杜纷纷害羞地扑向了唐葫芦的怀抱。

“纷纷和我三哥的婚事啊。”唐菁菁不愧是唐门精英,一出手就是猛药,“纷纷说很想嫁入我们唐家呢。到时候纷纷就是我的堂嫂,掌门的儿媳妇了。”

……

叶晨看着相依相偎的两个身影,嘴角一勾,“嗯。这倒是个让人惊讶的大消息。”

杜纷纷浑身一哆嗦。

春光这么明媚,天气这么爽朗,怎么耳边会有西北风在呼啸呼啸呢?

甩完鞭炮,唐菁菁留下这一大摊烂摊子,兴高采烈地拉着唐葫芦走了。剩下杜纷纷和叶晨在这似春还冬的季节里大眼瞪小眼。

杜纷纷在他那‘看死你的温柔’的眼眸下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叶晨大人,我完全是为了尽早帮您破案,才这样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想要打进唐门内部啊。我绝对不是背叛,您一定要相信我。”

“哦?”

杜纷纷重重地点头道:“就算您不相信自己的魅力,也要相信一千两银票的威力啊。”

叶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慢吞吞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在你眼里还不如一千两银子?”

“当然不是。”杜纷纷坚定地摇头,“这完全没法比的。”

您是祸害,银子是大爱。这怎么比?

叶晨脸色稍缓,“那两千两呢?”

“那就更没法比了。”

“更?”叶晨终于听出这里头的道道,眯起的眼睛里流露出丝丝森芒,“纷纷啊。”

自知失言的杜纷纷低下头,准备老老实实地任人宰割。

“既然你这么想早日破案,那就帮我去查一下这几个地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楚越应该就被关在它们中的一处。”

“哪几个地方?”

杜纷纷听他一个一个报着,满脑的浆糊。“周大婶家的马桶……王大夫家的米缸……张老爹家的茅房……我想唐门应该不至于把人藏在那里吧?”

叶晨含笑道:“你是以唐掌门未来儿媳妇的身份来说这句话的吗?”

“……”杜纷纷乖乖闭上嘴巴。

为了方便她记忆,叶晨还特地把每个地方都用笔记了下来,连左转右转、直走多久都写得详详细细。

杜纷纷一开始还怕他耍她,所以每到一处,都先埋伏在一旁偷听一会儿,确定不是陷阱后才蹑手蹑脚地进去查探。

但一圈下来,竟然每一处都是真的。

杜纷纷抬头望着星罗密布的夜空,心中默默忏悔:或许是她太多心了。叶晨大人毕竟也是人心肉长的,见她为了破案如此不遗余力,早就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所以才故意将消息透露给她知道。

虽然这一圈的名单是如此之多,消息是如此之错,道路是如此之破,但是,这毕竟也是合作的开始。

她实在不该这么怀疑他。

杜纷纷在回去的路上思考着对叶晨表现出来的诚意该如何做善意的回应。

做一顿夜宵?

以她的手艺而言……他吃了以后,多半会更加深两人之间的误解。

再帮他搓一次澡?

……他会不会以为她要轻薄他?

不如煮一壶茶,顺便舞一套刀法助兴?

……他会不会以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要行刺他?

——她突然发现,讨好一个人,也是一门很深很深的学问,其难度不下于拍马屁。

想着想着,她已经走回毒手居。

门是紧锁的,推搡也是纹丝不动。

杜纷纷考虑了下,在破门而入和翻墙而入中选了后者。

翻入院子,尚未站稳脚跟,习武之人的警觉让她握刀的手一紧。

漫天箭雨忽至。

黑麻麻的,瞬息将杜纷纷眼前的景色遮盖。

杜纷纷拔刀。

箭,是急雨。

刀,是绵雨。

急雨是一阵。

绵雨却不绝。

箭落尽,杜纷纷的刀仍握在手里,一如她的人,完好无损。

叶晨房里的灯亮起。

杜纷纷鼓着一肚子的气,踩着愤怒的脚步,气冲冲地靠近,正要抬手敲门,门却猝不及防地打开,一片白茫茫的面粉劈头盖脸地罩下来……

面粉落定,露出叶晨的脸。

笑容依旧。

“纷纷。”他笑眯眯地将手里的盆放下,“你回来了。”

杜纷纷悲愤地指着门的方向,“为什么锁门?”

“防贼。”

手指转向地上的落箭,“为什么设置机关?”

“防贼。”

手指指向自己的脸,“为什么泼我面粉?”

“防贼。”

她忍无可忍地怒吼道:“唐门哪来那么多贼?”

叶晨耸肩,“那天明明有人来偷棺材的。”

……

“啊,忘记了告诉你,纷纷,这不是普通的面粉。”叶晨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白瓷瓶,献宝似的道,“里面还参杂了我在唐门顺手顺来的痒痒粉。”

他不说还好,一说,杜纷纷就全身就有种被蚂蚁在爬的瘙痒感。

她双手抓住门框,努力忍着乱抓一通的冲动,深吸一口气道:“叶晨大人,你说实话吧,我到底是哪里又得罪你了。”

白痴才相信他的防贼论。偷棺材的事都已经那么多天了,他早不防晚不防,就她晚归的时候想起来防了?

叶晨缓缓垂下眼帘,“纷纷啊……”

说吧说吧,什么罪名她都认了,只要让她当个明白鬼。杜纷纷咬牙硬撑。

“今天早上你轻薄我,我可以不计较。”

杜纷纷浑身一震。

难道她鼻子当时真的碰到了叶晨大人的朱唇?!

她感到脑袋好像正在被十几辆马车的车轮接连碾过去。

叶晨低下头,凑着她的耳朵轻轻道:“但是我不能原谅你轻薄我之后一转眼就扑向别人的怀抱。纷纷啊,调戏我不是错,但沾花惹草,招蜂引蝶就很不可取哦。”

……谁敢沾你这朵霸王花,染你这棵食人草啊。

她惊恐地想到,难道叶晨大人的意思是……让她负责?

杜纷纷两眼猛地一翻,在叶晨阴沉的笑容中直挺挺地仰面倒了下去。



唐门冤案 你一口来我一口

你一口来我一口

叶晨托腮坐在浴桶里。

身旁约莫两人高的芭蕉树低垂着长椭圆的大叶,殷勤地替他遮挡去阳光。

他的眼眸黑亮,隐含着某种志在必得的决心。

杜纷纷的心莫名慌张起来,脚步一直一直地后退。

叶晨突然朝她勾了勾手指,“纷纷啊……”

她听到自己尖叫一声往后跑。

路很长,是那种碎石铺成的。

路的尽头是一团黑雾。

她拼了命地跑着,直到眼前突然跳出一只浑身雪白的狼……

杜纷纷睁开眼睛,胸膛依然残留着疾跑后的剧烈起伏。

刚才是梦?

她支起身体,看了看窗外。

天蒙蒙亮。

应该是梦吧。她呼出口气,想躺下再睡一会儿,目光不经意扫过自己胸前的衣服,白花花的面粉像薄纱一样包裹着她。

昨夜的记忆不期然袭上心头,她听到自己的喉咙重重地吞了口口水。

——为叶晨负责?

这句话实在太心惊肉跳了。

她猛地跳下床,翻箱倒柜地收拾起包袱来。

自她闯荡江湖以来,还从未有过半途而废、落荒而逃的经验,但这次却不得不破例,不是因为这次的案件太棘手,敌人太强大,而是因为……这次的雇主太可怕。

她紧紧张张地换好衣服,又畏畏缩缩地收拾好行李背在肩上,蹑手蹑脚地推开门——

看到日头,她才知道原来天不是蒙蒙亮,而是欲西下。

叶晨悠然坐在院子正中的石桌旁笑眯眯地看着她。

桌上,是色泽鲜艳品种丰富的菜肴。

“纷纷啊……”

每次听到他这样柔情似水的呼唤,她的心就会像井底的青蛙,扑通扑通乱跳。

叶晨笑容可掬,“你背着包袱要去哪里啊?”

“……踏青。”杜纷纷突然觉得踏青实在是件丰富多彩,可随时随地进行的事业。

叶晨眨了眨眼睛。

杜纷纷又提心吊胆地觉得……无论踏青的本质是多么高贵雍容,可歌可泣,但在她的频繁借用下而显得有些低俗猥琐。

“哦。”叶晨出乎意料地没有追究,“那先吃饭吧。”

吃饭?

杜纷纷猛地想起上次她为唐菁菁守口如瓶,叶晨也没有当场发作,但后来呢?

……

还有昨天。她还以为叶晨已经听信了她的解释,但后来呢?

……

一个又一个的惨痛教训告诫她,叶晨大人的帐从来都是秋后算的。

杜纷纷颤抖着举起筷子,无数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叶大侠。”她双眼诚恳地望着他,点点星光在眸中闪烁,“一起吃吧。”

她打定主意,他吃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这就是所谓的,跟着老大有饭吃吧。

叶晨眉峰微微一扬,目光从她的眼睛流转到筷子上,“可是只有一双筷子。”

一双筷子?!

以叶晨大人的为人怎么可能舍己为人到看别人吃,自己不吃的地步?这分明是陷阱啊陷阱。

杜纷纷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坚决道:“没关系,我喂你。”

叶晨眼眸一抬,隐隐有了笑意。“好啊。”

杜纷纷立马夹起一快红烧肉小心翼翼地凑到他嘴巴里。

这可是叶晨大人的檀口啊,上下两片都是相当金贵的,绝对不能随便碰到。

她瞪大眼睛,拿出比练功还要仔细认真百倍的态度,一点一点地往里送。

叶晨突然合上双唇。

筷子就这样被他含在嘴里。

杜纷纷的目光从他的嘴巴转移到他脸上,颤巍巍地问:“叶……大……侠?”菜肴如此繁多,何必饥不择食到连筷子都不放过的地步?

他微微松口。

她趁机把筷子拔出来,然后下意识地要用袖子去擦。

如冰刀似的冷光突然杀了过来。

杜纷纷用眼角余光瞄到,叶晨刚才还风和日丽的脸上慢慢晴转多云。她相信,自己如果真的敢擦下去的话,那一定会阴云密布,雷电交加。

权衡了下,终究小命重要。

杜纷纷认命地夹起红烧肉吃起来。

才吃了两口,叶晨不满的目光又扫荡过来。

她询问地看着他。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天渐沉,风渐冷,一首儿歌在扑腾。

“你一口来我一口,我一口来你一口,我一口来我一口,你一口来我一口……”

一顿和谐饭后,杜纷纷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和叶晨的往日恩怨已经揭过了。

因为她明显感觉到叶晨如今看她的目光比原来温和得多。

这说明他们已经从泛泛之交上升到饭饭之交的新台阶。

饭饭之交聊天的重点当然是案情。

叶晨问:“你昨日勘察楚越关押的地点,可有眉目?”

杜纷纷回答道:“周大婶家马桶里的屎很大很干,估计他们这几天肝火太旺,我顺便留了张字条提醒他们要多吃水果蔬菜。王大夫家的米缸有老鼠,我已经顺便抓掉了。张老爹家的茅房房顶破了一个洞,我也顺便补好了,还有……”

叶晨的眉毛已经不耐烦地皱起来。

她的声音立刻小下来,“还有就是,我觉得周大婶自从她家的狗死了以后,情绪就很不妥。害我不得不点了她的昏穴才能查看她的床底……灰很厚,虫很多,不过时间关系,我没有顺便打扫。”

他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皮笑肉不笑道:“你为什么不去查查她家的狗是怎么死的呢?”

杜纷纷低声道:“好像是暴毙。”

“暴毙?”叶晨目光一闪,“去查查她家的狗是怎么暴毙的。”

“……”查狗是怎么暴毙的?

觉得自己被大材小用的杜纷纷委委屈屈地开口,“还是我再送她一条狗吧?”

“纷纷啊。”叶晨微笑。

杜纷纷立刻挺直背脊,“查,我立刻去查,不把那条狗的祖宗十八代查得清清楚楚我就不回来!”

他眨眼,“你该不会就是想找个借口不回来吧?”

“……”叶晨大人您是目光如炬啊。她赔笑,“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呢?呵呵。”

他撇开脸,“查查狗为什么死,死状如何。再向唐菁菁打听打听贾琼的案子。”

杜纷纷面有难色道:“她未必会告诉我。”看唐恢弘的态度,就知道唐门的人对于外人插手他们的内务有多么排斥。

“你是为了救她的心上人让他们团圆,才插手此案,她又怎么会不配合呢?”

“……”杜纷纷望着他胸有成竹的笑容,无语地想:叶晨大人,除了鄙视以外,我实在找不出其他心情来表达对你的景仰。



唐门冤案 问君能有几多愁

问君能有几多愁

查狗的祖宗十八代是相当困难的,因为就算把狗死而复生,它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查狗的死因和症状相对就简单得多。

因为周大婶为了悼念它,特地给它买了一口小棺材来安葬。杜纷纷唯一要做的,就是说服她把它挖出来。

“大婶。”她双手抓住周大婶的肩膀,眼帘低垂,睫毛轻颤,语气悲愤得恰到好处,“我们不能让它死得这样不明不白。就算是作鬼,也一定要让它做鬼也做个明白鬼。”

周大婶被她真诚的神情感动了,颤声道:“可它就是暴毙啊,有什么好不明不白的?”

“暴毙也分很多种的。”杜纷纷一副我很了解的模样开始瞎掰,“有被骨头卡到喉咙暴毙的,有受到惊吓暴毙的,还说不定是憋尿憋到暴毙呢。”

周大婶深刻地自省着。口口声声说爱大黄,可是在料理后事上,她的确太仓促和敷衍了。想到这里,她不禁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可是它已经去了两个多月了。”黄花菜都来回凉了好几遍了。

两个多月……

狗的尸体……

杜纷纷咽了口吐沫,双脚退了半步。

正在此刻,叶晨温柔中带着几分寒意,谦和中又带着几分森冷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纷纷啊。

犹如神助般,她精神猛然一抖擞,刷刷地撩袖子,“开棺!”

“啊,等一下,姑娘。”周大婶抓住她蠢蠢欲动的手腕,茫然问道:“你是谁啊?”

“……”杜纷纷一仰头,拨开额前的刘海,用平静而深沉的口吻道,“我是一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如果你非要给我一个称呼的话,请叫我路、人、甲。”

周大婶殷勤道:“甲姑娘,你累不累,要不歇歇再挖?”

……

“不累。谢谢。”她才刚掘了一下,有什么好累的?

周大婶热情到:“甲姑娘,你渴不渴,要不要喝口水再挖?”

……

“不用。谢谢。”她肚子里现在别的没有,就是水多。

周大婶体贴道:“甲姑娘,你……”

……

杜纷纷抬头看着天,突然发现自己取了个看似潇洒神秘,其实奇傻无比的名字。尤其是周大婶一口一个‘甲姑娘’,好像生怕别人不会以为她是男扮女装似的。

大黄的小棺材终于被挖了出来。

周大婶不免抚棺一阵嚎啕。

杜纷纷在旁看得心酸,眼更酸,不由劝慰道:“狗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

周大婶哭得上气不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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