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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传奇之娉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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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喜脸上立时有了喜色,捧着问我:“娘娘,这是何物?”
我看了眼,道:“皇后娘娘今日的赏赐。”
“赏的什么?”
“西域进贡的千年赫洛果子。”
我明显的听到他鼻腔里不屑的一哼,道:“下官看来,未必吧。”
我反问道:“那将军以为,又是什么?”
他伸手,抚在了锦盒的盖子上,道:“恐怕是些不该在这里的东西。”说罢便是一挑,锦盒内的东西便全部露了出来。
“淑妃娘娘,解释一下吧。”他指着那盒子,冷笑着问我。
我却不禁失笑道:“恕我愚钝,我真的不清楚将军要我解释什么。”
他本是得意,便要拿起盒里的东西给我看,却不想在瞧见那两个果子时,一下子呆愣了。
“这不可能!”他大吼道,“这怎么……”他哑然,因为那个盒子里,的确只是两个赫洛果。
我笑着从他手里收回了锦盒,拿起了一个,细细端详着,道:“将军身为禁卫军统领,却让贡品失了窃,这算是失职。又大张旗鼓的到我宫里来搜,说皇后的赏赐是贡品。我倒是无所谓,但将军若是如此侮蔑皇后娘娘偷了贡品,可就是不尊了。”
我淡淡几句,便瞧见他额上已沁出了冷汗。也就不多难他,道:“这贡品失窃,可大可小,将军还是速速去寻吧。”
他脸上还是一片不解的惊恐,只喃喃的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倒是定儿出来,说了句:“难道将军还想再进去搜一遍吗?”
他才回过了神,连连告罪,方退下了。
这么一闹,张贤妃也就不好再多做停留,只说身子不舒服,也回去了。
一下子寿德宫,也只剩了我跟定儿两个。
“主子,好险啊……”
她长长的呼了口气,道:“还好先前皇上赏过您赫洛果,您才认出来那锦盒里装得是别的东西,让我把里面的东西换了拿出去,不然这次就要人脏并获了。”她又有些疑惑,问道:“主子怎么知道那里面的是贡品?”
我吩咐让她把宫门关了,才道:“宫中的事情,大都为此,小心一点,总是上策。”
定儿有些迷茫,却也不猜了,道:“主子您心里七空八窍的,定儿实在是不懂,但定儿以后会多加小。”她想了想,才小心的问道:“这次皇后娘娘对付您,您要说给皇上听吗?”
我按下她:“万万不可。”
“为什么?”她不解,“您现在正得宠啊?”
“正因为得宠,才万万不能。”我道,“很多事情是说不得的。定儿你只要在寿德宫理好自己的事情即可,宫里,大险恶,你应付不来。”
她还是不懂,只略微蹙了蹙眉,才无奈的笑道:“奴婢还是去整理东西好了。”
入夜。
因是南国使节来访,子煌现在仍在紫宸殿摆宴。
寿德宫一时静了下来。
沐浴后我也懒得再多做装束,便只素面朝天的靠在躺椅上,任那一头乌亮披了满榻。
并未点灯,那月光便流水般的涌了进来。
今日的事情,并不像想象中的简单。
在定儿拿那锦盒给我看时,我便发现了不对。也像她所说的,还好我见过赫洛果。
但让我警觉的,是张贤妃。
她对药理有些研究,又生于南方,就不该不认得那盒子里的东西,但她并未露出半点声色。如此表现,若不是先前就已知晓,是皇后的同谋,就是打算坐观其变。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乐观。
原来这个张贤妃……
也不止是温婉而已。
虽然今日是借着换衣服的空当让定儿把东西送了出去,但以后恐怕就难说了。
我略微侧了侧身,抬头望向那银盘般的月亮,心中不觉有些微寒。
这宫中的日子,的确难熬……
第十八章
倦懒的想了许久,那沉水香尽了,方感到一丝乏意,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自己已睡在了床榻内,身侧是子煌,他似是早已醒来,一睁眼便瞧见他温润的笑容。
“怎么起的这么早?”他伸手轻轻将我额前的碎发理到耳后,问道。
我半起身,从他身上往外望去,夜色阑珊,还未到早朝的时辰。
“皇上也这么早?”
“是子煌。”他纠正着,轻轻吻了我的额头,才道:“刚才看你睡得不好,一直在翻身,有心事?”
整夜的梦都是昨日的险情,又怎会睡得安稳?
我摇了摇头:“可能是身子刚好,不能好睡罢了。”
子煌没说什么,只静静的把我搂在了怀里,于是我就陪他一起看那暖帐上的金丝绣龙。
明黄色,江南苏绣,却绣得威武庄仪。突骨出的眼睛略显了几分狰狞。我想起历来的皇帝都要睡在这九龙纹下沾染那一身崇高不可侵犯的气势,就不由得有些心里发寒,连往子煌怀里靠了靠,还好,他的体温如春。
“那些南国的使臣今日上了表奏。”
他忽然说道,“大概的意思是以后不会再向永络国朝贡。”
我愣了一下,意识到子煌是在跟我谈论国事。才略微沉吟,小心试探道:“那皇上的意思?”
他这次没有纠正我,只笑问:“你觉得呢?”
我心中略动,想起了哥哥的话,若是想日后对朝政有所影响,今日未尝不是个机会,便道:“南国多是蛮夷之众,教化未开,又只顾眼前小利,就算在前朝,也只是附庸之辈,如今忽然采取这种态度,想必是受了他国的影响。”
子煌的眸子中有些异样的神采,又继续问道:“那你觉得是受了什么影响?”
我盯着他,想从他的神色中读出什么。才揣测般的问道:“皇上……想知道我的看法吗?”他却笑了。用手指轻轻点住我的眉心,让那温热的感觉缓缓渗了进去。
“不用再藏了,知道你的心思,今天的事情也算董喜失策了。”
我脸上一红,原来什么都瞒不过他。
“当今天下,只两国最强,木泽占北,永络踞南,南国与永络接壤,一向是依附永络,靠每年从永络国带走的大批药材与丝品维持发展。而如今如此态度,原因大概只有一个,受了木泽国的拉拢。打算结盟将永络夹在正中。”
“那这么说,我们是不是该整顿军务了?”他微微眯着眼睛,笑着问我。
那笑容像清澈却浓烈的酒,一下子让我有些心慌。
我顿了顿,才道:“木泽国自建国起已过了三百年的历史,根基已深,本是强盛,只可惜祸起萧墙,兄弟相争,动了根本,再加上新君性格暴烈激进,登基后不修内而只顾攘外,犯了国之大忌。想不出十五年,定生大变,就算挥军南下,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说完,想去看他的神色,却不想一下被他揽在了怀里。
“真是可惜了。”他道。
我不明白,想去问,却见他坐起了身,将我的被子盖严,才道:“天色还早,你大病初愈,再歇会吧。”
我才不再开口,只抬头望着帐子上的九龙纹,灯影闪烁,那龙,也越发的明晰了起来。
第二日,便听说东西因贡品遗失一事而被罚了一年的俸禄。
定儿有些不服气,哼声道:“主子你为何要我把东西送回去?若是贡品真的不见了,可是杀头的重罪。董家的人是自作自受,我们何必怜惜他们?”
我淡笑不答,只任她在耳边发着牢骚。
定儿想事很简单,从不会深究其内的意思,所以她不懂,昨天的事情远不像表面上的那般简单。
如今南国已有脱离永络附属的意思,如果贡品在他们眼皮下丢失,就不光只是国体的问题,更让那些使者抓了借口,以不尊之名再不朝贡。
而对于董氏一族,子煌也无法真正的去办他们。到时候只能落得个尴尬的境地。
如今这种形势,也算是给两方人一个台阶下。
※※※※※※
子煌最近政务繁忙,我倒是闲了下来。起来倚在软榻上看了几页书,觉得无趣,才想起个人来。
便连唤了定儿,穿戴妥当,朝着景宁北舍的方向走去。
此时天色尚早,路上只瞧见洒水清扫的宫人。再往偏僻处一拐,就看不到什么人了。
四周只一片静,略显寒凉的空气灌进鼻孔里,便是由上往下的通透。
走了片刻,终是到了东四所的宫门外,再一拐就是我要去的地方,只偏这个时候,我抬起了头。
那一刹那,便像天地初开般的静然。
三层柳音阁檐顶,明黄琉璃与碧蓝浩空交界之处,晨风猎猎之中,立着一个男子。
白衫的男子。
身背一把白色长剑的男子。
他身后剑柄上的流苏随风飘舞,白色,耀眼,无法正视。
我一直以为白色不适合男子,太过虚华的颜色,稍微不济的人穿上,就陨了味道,只剩了庸俗。
而子煌不同,这人更是不同。
子煌那日的白衫只衬出了他的温润儒雅,有如月撒长河。而这人则是一种万物无畏的肃然高绝。
我想他是在看着我的。兴许一直就在看着我。只等我抬头的那一刻。
他的脸上出现了几分审视,尔后唇角就微微挑了起来。
那神色,就像是见到了猎物的苍鹰一般。
我只觉一盆冷水从头而下,满身的颤瑟。
原来单凭气势,也可以让人浑身发抖。
我心中揣摩这人的身份与目的,却忽听定儿道:“主子,在看什么?”
我只一个闪神,在抬头看时,那末白影早已不见了踪影。
只晨风仍在吹拂耳边的碎发,一切像是幻觉。
但那绝不是幻觉。
我长长的吸了口气,便听到了胸口沉重的心跳声。
他不是官员宫人,却出现在内宫之中,怕是刺客。白日下穿白衣出现在柳音阁最高处的刺客。
还真是张狂至极……
我转身想去通知侍卫多加搜查,刚一动,却停住了。
他若真是刺客,就不该青天白日的出现在那么醒目的地方,而既是出现了,就该有些别的目的。
那目的是什么?
我回想着那张脸,隐隐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最后只归于无奈,才领着定儿入了东四所。
一进景宁北舍的宫门,便瞧见余若兰坐在花棚下做着女红。此时四周的花开的灿,团团簇簇的直要把她包裹起来。
她就那样坐在百花之中,玉也似的脸孔清新润洁宛若透明。阳光斑驳柔和的散落进来,在她身上泛出了有如白银一般的光泽。
我忘记了要往里走,一时间只觉她美丽至极。
这时她宫房中的侍女走了出来,瞧见我了,抽声行礼,她才蓦地意识到我的到来,脸上一红,就跪了下去。
我扶起她,随手拿起了她正在做的绣工。
是朵并蒂莲,针脚细密,设计也精巧,一看便知是花了颇多的心思。
我心里多少有了数,便似随意的探问道:“花开并蒂,永结连理,做的还真是雅致,是给皇上的吗?”
她脸上一窘,咬了咬下唇才道:“是若兰自己做着玩儿的。”
我笑道:“我瞧着挺好,花了这么多心思,若不是送给有情人,那还真是可惜了。”
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连忙跪下,细微无力的唤了句:“淑妃娘娘。”
这时宫女奉了茶来,她接过,递给我,茶水倾洒,溅在她手上,也不知痛。
她竟是无措到了如此地步。
我也不忍再难她,只端过茶,抿了口,才谈起了旁的。
先是说花,她是个爱花之人,这满院的花卉便就开的极好,跟她聊园艺之事,也为了让她能松缓下来。
果然过了几句后,她就不再紧张了,只细细的跟我说着那些花的名字,种类,还有种植方法,说得十分详细,直到我手中的一盏茶尽了,她才愣了一下,羞窘的叫宫女过来给我再换一盏。
我摇摇头道:“不必了。天色不早,就不扰你了。不过这些花开的还真是好。”我赞道,才提起:“不如你就绘幅画给我吧。”
她似是一愣,脸上慢慢溢出一种别样的情绪,像是种久远的回忆。过了许久,踩微微一福,道:“若兰笔拙,怕是污了娘娘的眼睛。”
我轻轻压下一枝花簇,那馥郁的香气从流黄的花蕊中彭湃般的滚落出来,沁了满鼻。
“画本无二,只人一颗心思,你用没用心,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淡淡的说着,才松了手,那淡紫色的花枝微微一颤,抖了满地芳华。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她今日穿的,也是淡紫色的衣衫。
从景宁北舍出来,太阳已到了头顶。白光灼灼的射下来,直逼得人睁不开眼。四月的风夹满了浓烈的花粉味,而夏天,也快来了。
回了水苑,子煌还没回来。
自己无聊,便研了水墨,铺了宣纸,起笔画起画来。
前世的我拜电脑所赐,除了签名就没动过笔,而不想这一世却学了一手的好字。
丹青是母妃教的。她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几乎无所不能,但终归还是脱不开规则的约束。
父王是她的天地,她只有天地可依。
这个时代的女人,大多如此。
我也不知自己将来会变成怎样,21世纪的思想太虚浮,而这里又太过黯淡,我什么都无法改变。
拿起笔回想着,仔细勾勒,心中只剩了一个人的模样,是那样的熟悉,就像刻在骨子里般的清楚。
温润的脸,略显忧郁的眸子,颀长的身子,还有柔软的短发。
他脸上的是上一世的笑容,包容,却又含着淡淡的神伤。
原来那一世我们的爱,是那般的苦。
而这一世,也不知幸福会在哪里。
愣了半晌,才发现笔上的墨蘸的多了,不经意就滴了下去,正落在那人的唇边,慢慢晕开,便像极了一弯酒窝。
心里一颤,就住了笔,然后虚软的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发呆。
水苑没有种植其他花木,此时只一片淡淡的绿。风一吹,便是摩擦的沙沙作响。
心中悚然,才明白过来。其实春天,早就离我去了,留下的只有夏日的燥热,秋日的萧瑟,冬日的冰彻骨。
即便来年杏花依旧,也不是我心中的那片洁白。
那我还在执着些什么,执着些什么……
这一坐,就发了半日的呆。待夜色笼上,昏暗的看不清楚时,才恍(书)然(网)一惊,身上也不由抖了一下。
走到案前,拿起了那幅画,细细看着,便要揉掉,却不想听到了子煌的声音:“画的什么?”
我吓了一跳,手一松,那画就滑了下去。
还好子煌手疾,接住了,捧到身前仔细看着,而后就笑了。
自然而然的笑,就像水满了便会溢出一样。
“这画真好。”他搂着我,满心的欢喜。
就像我说的,画本无二,只人一颗心思,用没用心,又怎会看不出来?
我用了全心去画,子煌自然明白,只他不知道我们前世的纷扰,也不知今世的纠缠。他以为那画中所含,全是为他。然而这一切,又怎一幅画能说得明白?
我想将画拿过来,他却一躲,避开了。
我才无奈道:“只是随意画的,若皇上喜欢,明日臣妾再绘一幅。”
“是子煌。”他摇摇头,捧着那画,眼里流光华闪,我从未见他如此高兴过。
“这副就很好,明日送到绛轩阁表起来,然后就挂在这里吧。”他握着我的手,举着那幅画四处比对着,笑得像个刚刚得到心仪已久的礼物的孩子,我心中隐隐作痛,那画里乘得满满的都是我的爱恋,而对他,其中又有几成?
这些……我算不清楚……
正了正心神,才指着面对窗户的一隅,对他道:“就那里吧。”
他愣了一下,笑道:“也好,挂在那里,就可以看到杏花开落……”
我是懒人!
“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人生,淡到极致的美丽——是淡定而从容!
一杯清茶,一种人生!
9
…………
d
第十九章
繁华总易逝,痴恋难留春。
不经意间,就到了五月。
之后又见过董皇后两次,她对前些日子的陷害并未做出任何的表示,只虚应的承受着我的跪拜。
后来我觉得这一切都很假,就不再往毓仁宫去了。
她为何会忽然对付我,我一直没想明白,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但怎么也理不清楚。
而子煌又一直忙于朝政,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唯一的收获是南国使者的问题解决了。
永络国虽然目前无法用兵戎相压,但至少可以切断一切与南国的商业来往。
这是他们的发展命脉,就算地处北方的木泽支持他们,也无法通过辽阔的永络疆土,给予他们实际的帮助。
所以一切看似简单而又荒谬。
只怪领导者的迂钝无能。
而在这之后,子煌便将政务搬到了水苑,有时也会问我的意见。这让哥哥十分高兴,竟是特意派人从家中带了几斤茶叶回来。
他说:“宫中的茶虽然名贵,却也不如家里的有味道。”接着又跟我聊起了家里的春种。说着说着就沉默了下去,我知道他是想起了家中刚满一岁的儿子,那孩子现在已学会了走路,可惜,留在哥哥记忆里的,还是那个只会满地爬的淘气鬼。
我记得很清楚,那孩子学会的第一个词是母亲,第二个是奶奶,第三个是姑姑,第四个才是父亲。
哥哥忙于军务,我嫁入宫廷,都是身不由己。
我们出生后就定了的。
这一日小雨。
天微寒。
夹着寒气的冷风吹来,引得人浑身慵懒。
细雨最留人,这话是一点也不错的。子煌自朝堂上下来,就未再出去,只拥着我,瞧那满院洗过般的浓绿。
自己无聊,便伸了手出去,接那从房檐上淌落的雨滴,却被他拦了下来。
“这水伤人。”他道。
“为什么?”我问。
“房檐的水,流百毒。”
我轻笑:“那是迷信。”
他不语,只掏出明黄的帕子,细细将我手上沾着的雨水擦干净,才握在手心里,不许我再碰。
……些微的固执。
我也只好不动,靠在他怀里,听雨落于地的声音。
像是一种默契。
只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我的手在他的手心里。
感到他温暖的血,有流动的声音。
我不知道这片掌心里,可否能有种叫幸福的东西滋长出来,但我知道,一旦我握住,就有可能会成全另一份幸福。
我已无妄,却不能再让他为我神伤。
所以我轻轻攥住他的手,贴在了胸前。
他浑身一颤,像被雨水轻激的叶片。
然后他的头便垂在了我的颈窝里。
温热,温热。
浓郁的龙檀香,在鬓角间静静化开,萦绕不绝……
下午,雨稍住。
子煌拉着我,换上了平民的衣服,又出了皇宫。
这次他是要见人的。我大概也猜出了要见谁。
因为南国使臣的原因,春闱发榜推迟了数十日,所以现在前三甲的排位还没定下来。
而那个商容,便是三甲有名。想子煌,是有意要拉拢他的。
就如哥哥所说,中书门下侍中商卫兴,为人圆滑,目前还未表示出跟随哪一派。这种凭风观望的人,最难对付,也最难拉拢。
而商容的性子却与他父亲不同,也许从他身上下手,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去了城东的风散楼。
因是商容给小禄子送的请贴,所以我们到时,他已坐在雅座里。
青衣长衫,手上还是那把万里江山。
见我们过来了,便起身,与子煌各自行了礼。
他不知子煌的身份,又算是客主,便自然的坐在了首座。
可以看得出,商容是恃才的,但并不傲物。从他对子煌的态度就可见一二。他只会对自己认为了不起的人谦恭,而对那些学识与本领远及不上他的人,就采取一种疏远的态度。
完全一种书生特有的酸腐。
这种人若想收为帐下,便要先去制他的傲气。
而子煌的气度与才华,并不输他。
又坐了片刻,酒菜便端了上来。
商容不擅饮酒,只小杯小杯的喝,倒是子煌,像故意一般往我杯子里不停的斟着,直到那白玉酒壶空了,他才意外的挑了挑眉。
“你的酒量……”
我用手支着下巴,斜斜的瞧他,“怎样?”
他轻巧的笑过,又叫了壶酒,才道:“不让须眉。”
我们就这样一杯杯饮着,说着些不痛不痒的话。
子煌似乎并不急,反正也是商容将我们约出来的,他有什么话,自会与我们讲。
而子煌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耐性都是一样的好。
直到最后商容按捺不住,问:“不知仁兄可有参加今次的科举?”子煌才把他手中的酒杯放下。
“家中营商,便不曾参与科举。”
“这样……”商容端着酒杯,放到了唇边,似是幽声一叹,然后摇摇头,又把杯子放下了。
“可惜……”他道。
“有何可惜?”子煌笑问道。
商容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怅然,似是那几杯酒起了作用,淡淡的散了一圈晕红。子煌示意身旁的小禄子将雅座的门关上,才问:“商兄高才,想必这次定能高中,可以一展抱负了。”
我很容易就能听到商容鼻间的一哼。
“抱负?”他似是不屑,仰起脖子将手中的酒喝干了,才道:“现在朝中如此,又有什么抱负可言。”
子煌不知何时从袖口里掏出了把扇子,微微挡着唇角,问道:“看商兄对朝中之事,颇有见解,何不说来听听?”
商容摇了摇头,道:“现在朝中如何,不光是国人明白,就连南国的使臣也明白,不然也就不会贸然的上表,表示以后不再朝贡。权臣弄朝,新皇也昏庸无用,永兄你又何必问我。”
他的话让我略微一惊,连去看子煌,见他的脸上并未显出其他的情绪,才松了口气,捧起酒杯啜饮着。
听子煌道:“商兄这番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在人前去说,恐怕就会凭来的惹上麻烦。”
商容冷笑道:“麻烦?怕是就算我想来找麻烦,别人也不愿因让我沾上麻烦。”他又灌下一杯,想是喝多了,那本是白玉般的脸上,已红的滴出了血来。
我偷偷用胳膊杵了下子煌,怕他再任商容这样喝下去,非出事不可。
子煌却不管,只偷偷在下面捏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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