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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的子孙在天涯-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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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民愣了愣。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肤色微黑的女子,他的视线最后停在了她胸前的一枚银质十字架上。乡民哼了一声:“你这个西夷女人和那个狗神甫一样该死!”
木棍重又抡了起来,朝着姑娘劈头打来。棍子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弧线,嘎然停在她的头顶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支大铁剑挡住了去路。乡民被震得手掌发麻,他扔了木棍,握住疼痛的手大骂:“哪个浑球敢帮西夷?看老子不……”
他猛地发现铁剑上有“平虏将军”四个大字,吓得慌忙跪倒。“将军爷,求您……”
“起来,起来!”万胜转向其他执棍乡民厉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打人?”
“他们教会夺了我们的地!”人群中有人喊。
“这个狗神甫该死,所有西夷人都该死!”
“不对!”报信的那个乡民在人群后喊道。“这个神甫是好人,我娘要没有他医治早就活不成了!”
“我的病也是他治的!”人群后又出现了一名同情者。
万胜扫视一眼面前这一张张愤怒的脸。“你们既然已经烧了教堂,夺回了土地,为什么定要置那神甫和姑娘于死地呢?这俩人现在转交新军处理!”
乡民们默默低下了头,散伙回家。万胜下令将神甫抬回军营养伤,神甫的女助手也一同前往。众人散尽后,他忽然发现那本被甩在海滩上的圣经。
昏暗的营帐中,戴银十字架的姑娘正在给神甫包扎,她那头微卷的黑发几乎完全遮住了脸,只有长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尖在缕缕秀发间依稀可见。万胜轻声走进营帐,拿出了那本圣经。“姑娘,这圣经我想是神甫的,还给你们。”
象是被吓着了,那姑娘猛地转过了头,长长的卷发飞扬起来,马上又洒落肩头,乌黑闪亮的眼睛象黑暗中的两道电光直射对方。见着万胜手中的圣经,她立刻松弛下来。姑娘朝他微微一笑,闪亮的双眼中跳跃着令人心醉的光彩!万胜的心突突猛跳几下。可惜,微笑转瞬即逝,她接过圣经,轻声说了声谢谢,又埋头护理那位神甫。
万胜依然呆立在那儿。这姑娘尽管算不上自己见过的人中最美貌的一位,但她的言行举止和那眼神充满了个性,令人过目不忘。一种欲望开始在心中扰动,问她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还有……不行,不行!他猛地醒悟过来。她是敌国女子,这绝对不可能!万胜快步离去。
以后几天,他将自己整日关在营帐中,计划下一步行动。西军尽管首战失利,但并未被彻底击垮,他们回国整休后随时可能反扑。与其到那时打一场被动的战争,不如趁热打铁,穷追敌寇,直到把他们彻底消灭为止。但是,这意味着进入敌国领土作战,万胜对此思虑良久。除了定下严禁扰民的军规外,他还大量招募会说西班牙语的百姓当翻译,并由他们携带小礼品赠送墨西哥居民。
“将军大人,你要关我们多久?”这汉语带着西班牙口音,万胜惊愕地从一大堆公文中抬起了头。果然是她!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帐门口,目光冷漠。
“姑娘,你可能误会了,我并没有关押你们的意思,让你们留在军营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等我军过境的时候,我保证一定送你们回家。”
她的脸色稍稍变得温和。“我和神父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可这次她却没有向他微笑。
望着她即将离去的背影,万胜忽然想起什么。“我想准备一些小礼物赠送墨西哥居民,你能告诉我他们最需要什么吗?”
“La paz!”她头也不回地用西班牙语说。
万胜一怔。以他那有限的西班牙语,他慢慢地想起那词的意思了,她是在说“和平!”
“姑娘,请听我解释。”那姑娘早已离去。
万胜呆呆地坐回椅子上。她说这句话需要何等的勇气和自信?这样的姑娘不正是自己一心想结识的……他又一次强制着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大军浩浩荡荡地跨过边界进入新西班牙领地。万胜手指一条岔路,对神甫和姑娘说:“沿这条路走,不远处就有一小村。祝你们平安回家!”
姑娘抬起头,向他报以最后的微笑。她手扶着神甫,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万胜转过身,深嘘一口气。那轻松之中是否还带着一丝惆怅?此时他自己也说不清心中的感受。
“谢谢你为我们做的这一切!”远处飘来了模糊不清的女声。他猛地转回头,眼前却是一片空荡荡的原野。
一架官轿在南京码头边停下。轿内的官员急速下轿,直奔港内停泊的一艘大帆船。这时,一阵寒风从江面上袭来,那官员哆嗦了一下,他裹了裹官服,加快了步子。突然,身后有人在喊:“董知府请留步!”刚被提升为新中华知府的新科状元董学兴循声望去,来者原来是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尚书邓仲仁。
董知府连忙向他作揖行礼。“邓大人,天这么冷您还出来为下官送行,下官实在不敢当!”
邓仲仁笑着一摆手。“比起董知府远涉重洋去新中华府任职,本官受这点点风寒算什么?”
“邓大人如此体察下官,真是感人肺腑啊!”
邓仲仁又笑了笑,忽然转以严肃的口吻道:“董大人你可知道,尽管知府一职在京城并非高官显爵,可在新中华府你却是朝廷重臣啊!朝中各位大人对董知府这次走马上任都寄予厚望,望大人能以圣贤之道克夷技邪术,为中华礼义正名啊!”
“邓大人的教诲下官铭记在心。请中堂大人多多保重,下官告辞了!”董学兴又深行一礼,转身登上了驶往新中华府的远洋帆船。
新军踏上了一片陌生的土地。这里,参天巨木和灌木藤脉交织攀绕,密不透风,空气潮湿闷热,道路狭窄难行。
万胜脚蹬一根粗大的树干,在膝上展开了地图。他们已深入墨西哥腹地,不知这次远征会给新军带来什么样的名声?征服者?侵略军强盗?
新军过境后一路向东猛追,终于在布拉沃河畔赶上了溃逃的西军。凭借高昂的士气,他们又一次大败敌军。一些敌兵仓惶渡河逃命,大多溺水身亡,余下的被迫缴械投降,至此新西班牙主力被全部歼灭。可是,墨西哥城方面迟迟不派人前来议和。从俘虏那儿得知,总督唐。迪亚哥正在等待本土援军,企图再次决战。对此,万胜作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全军星夜兼程,直取墨西哥城,力图在西班牙援军到达之前,逼迫迪亚哥签下降书。
希望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他忧心忡忡地合上了地图。这时,天上噼噼啪啪地落下了豆大的雨滴,狭窄的丛林小道忽然间化为一条奔腾的溪流!士兵们在泥水中跌打滚爬,艰难地拖着大炮向前挪动。
道路开始抬升,茂密的丛林渐渐地变为稀疏的松柏。阴冷的山风迎面袭来,寒战之余,大家感到呼吸急促,手指发麻。万胜知道,大军已到达墨西哥城外的高原地,他快步赶到队伍的前列,举目远眺。
大山脚下,绿水汪汪,墨西哥城仿佛一艘巨大的战舰,飘浮水面。城墙上,一根根乌黑闪亮的炮管阴森地俯视着三条狭长的湖堤。他的呼吸变得愈加急促。
“干吗总说不行?”万胜气得一拍桌子,将官们慌忙闭口不语。“跟我慢慢讲,挖地道有什么困难?”
“禀王将军,这湖下面尽是淤泥,我们的地道不是倒塌就是被淹。”
“那么,我让你们造的几艘小炮船有何战果?”
“西军对湖面进攻早有防备,我们的木船都被击沉了!”
万胜深叹一口气,在营帐中急走两圈。“也只能如此!传我的命令:后天早晨,全军出击,沿湖堤强攻!”
“不成啊,王将军!”万胜朝说话者瞪了一眼,又是李铁。“这些湖堤长达数里,全无遮掩,我军要饱受近半小时的炮击才能到达城下。而这支疲惫之师面对的将是西军的葡萄霰弹,据分析,这种武器的威力与我们的铁砂霰弹相当。此外……”
“别再说了!”万胜已气得脸色发紫。“李铁,我命令你,在进攻前夜将野战加农炮推上湖堤,天一亮抢先发炮,彻底摧毁他们的城防炮阵!”
“他们居高临下,谈何容易啊!王将军,这墨西哥城只能围,不能攻!”
“我是统帅,是攻还是围由我说了算!”众将官全部低下了头。“你们都听着,这里不是京师,不是我们自己的国土!诸位不信的话可以出去瞧一瞧当地百姓看我们的眼神。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是!”众将官低头行礼,退出了大帐。
万胜最后一个走出营帐,站在帐外的士兵们立刻高声呼喊:“万胜,万胜,战而必胜!”他笑着拍了拍李铁的肩膀,“看见了吗?有这样的士兵,我们还愁不打胜仗吗?”
总督迪亚哥披挂整齐,走上了城墙。此时,双方大炮正在激烈对射,城上城下到处火光闪耀,烟尘弥漫。迪亚哥自信地一抬手,“各炮逐个停止射击!”不一会儿,西军炮阵一片寂静。
对面的新军火炮也停止了怒吼,士兵们高呼着从三条湖堤同时发起了进攻。“开炮!”总督一声令下,无数颗重磅铁丸又一次飞出了炮膛。
新军士兵一批又一批地冲上湖堤,无一例外地投入了死神的怀抱。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也开始害怕,后续冲锋变得犹豫不决。
万胜心急如焚。他知道,胜利正在从自己的指缝中滑走,如果今天知难而退,明天后天的成功希望将愈加渺茫。不行,我们说什么也得攻上去,我万胜这辈子还没打过败仗!他抢过一把云梯,一头冲向了弹雨。
一颗颗弹丸呼啸着从身旁掠过,身后的士兵哗啦哗啦地倒下。忽然,万胜觉得左臂猛地一震,紧接着是火烧火燎般的剧痛。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左臂的铁甲已被整块掀掉,鲜血溅满了左半身。他定了定神,咬紧牙关,继续前进。
离城更近了,随着大炮的轰鸣,前方扑面飞来无数小黑点,数十名士兵惨叫着倒地。万胜痛苦地意识到,那便是恐怖的葡萄霰弹。趁着大炮装弹的间隙,他一个快步来到城墙根下,架起云梯跑了上去。
一名西军士兵企图将云梯推离城墙,被万胜的手枪击毙。在一片混乱中,他纵身跃上城墙,右手顺势拉出了大铁剑。几名新军士兵随后跟进,也一起上了城。
守城西军惊恐地向后退缩。“总督先生,这儿太危险了,快回总督府吧!”
“一群蠢蛋!”迪亚哥的翘胡子剧烈颤抖。“不就一架云梯吗?赶快扔火药桶!”点燃的火药桶被扔下了城墙。随着一声巨响,云梯被炸断,在城下准备登城的新军士兵也全部遇难。总督随即指着万胜叫道:“我要活的!”西军士兵蜂拥而至。
万胜挥剑砍倒了一大片敌兵。此时,他的左肩已经完全麻木,每一个剧烈动作过后,伤口处都有一股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他觉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与他一同上城的士兵早已阵亡,他孤身一人背靠着城墙垛,勉强支住了身体,而右臂仍在不屈地舞剑杀敌。一时间没人能靠近他,但他心里清楚,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迪亚哥站在远处,狂叫着指挥自己的士兵向他进攻。万胜瞥了一眼那个衣着讲究的敌首领,忽然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他迅速击倒跟前的两名敌兵,大吼一声向着迪亚哥扑了过去。
一支长矛从左侧刺来,重重地捅在了他的伤口处,他的身子猛地一抽搐。周围的世界霎时间变得寂静无声,万胜仿佛进入了梦境。他的脸狠狠地砸在了砖石地上,可浑身上下却无半丝疼痛。无数只手开始在自己背后乱抓乱揪,一根绳索套上了脖子,他的身子陡然竖了起来。万胜朝城下看了最后一眼,血迹斑斑的湖堤上躺着无数新中华英烈,而后面的士兵还在作无谓的冲锋,他痛苦地闭上了眼。
第十七章 伊莎贝拉
金壁辉煌的总督府内,新西班牙军政教要员在侍者的带领下步入红绒地毯铺地的大餐厅。餐厅中央高悬一盏光芒四射的烛光水晶吊灯,下方为一张豪华气派的长条餐桌,雪白的桌布上,各种昂贵瓷盘和银质餐具琳琅满目,金光闪烁。餐桌四周,制服整齐的侍者们手托酒瓶,恭敬地站立待命。
“先生们,请坐!”端坐在餐桌顶端的迪亚哥笑容可掬地招呼众人。
侍者们开始斟酒上菜,餐桌旁的谈话也渐渐地进入正题。
“我看,我们应该拿这个敌将换回我军被俘军官,同时勒令他们退兵。”一名高级军官首先发言。
“你喝糊涂了吧?”迪亚哥冷冷地哼了一声。“让他们退兵?不,恰恰相反!我要拖住他们,直到咱们的援军到来。嘿嘿!”
“那么,依总督先生之见,我们该如何处置他?”新西班牙主教关切地问。
“我要把他吊在佐卡罗广场上千刀万剐!让那些老想着造反的杂种们看看,谁敢与我迪亚哥对抗,谁就不得好死!”
“我不允许你这么做!”主教气呼呼地说道。他从衣袋中取出一本圣经和一块绣有“新荷兰”字样的布方巾,放在桌上。“这些是从那人身上搜获的。它们表明,那人也是基督徒,只是他误入邪门,我们应劝说他弃暗投明,皈依天主。即使不成功,也应由宗教裁判所处理此事!”
“主教大人,这是战争,处死那人是我的职责!”迪亚哥大声叫嚷。
“总督阁下,拯救灵魂是我的职责!”主教与他针锋相对,两人紧张地对视着。
迪亚哥冷笑一声。“神父,你别忘了,你身在我的管辖地,你的教堂和教民全都靠我这个总督支持着!”
“迪亚哥,你也别忘了,你的灵魂是属于上帝的。你若敢轻举妄动,我定要开除你的教籍!”
迪亚哥听见这最后一句,心中不禁打了个寒战。如果真被开除了教籍,别说自己的灵魂将入地狱,就连帮自己的人也一样倒霉。到那时,众叛亲离,孤掌难鸣……不行,不行,这决不能发生!
他那张僵硬的脸上慢慢堆起了笑容。“主教大人这么为教徒着想,令人敬佩啊!我刚才说的只是气话,请别介意,这事我们自然按您的意思去办。伊莎贝拉,快给主教斟酒。”站在迪亚哥身后的侍女立刻端着酒瓶,走上前去。美丽的长裙随着她轻盈的步伐优雅地来回摆动,几名军官忍不住将热辣辣的目光投向了她。
主教抿了一口杯中的名贵葡萄酒,赞许地一笑。见气氛稍稍缓和,迪亚哥小心翼翼地问:“主教大人,您计划如何劝说那人皈依天主教?”
“这个吗,我还没想好。我们得先找一名精通荷兰语的教士。”
“父亲,我会说荷兰语,能不能让我去试试?”站在总督身后的伊莎贝拉意外地插话。
“这儿没你的事!”迪亚哥转身瞪了她一眼。
“迪亚哥,你别生气。我看没有比伊莎贝拉更合适的人选了!”主教微笑着说。
总督捋了捋自己的翘胡子。“既然主教大人如此看重我的教女,就让她去试试吧。”
“孩子,那就辛苦你去那间牢房走几趟了。”主教朝着她赏识地一笑。尽管迪亚哥心狠手毒,他的这个教女却心地善良,温文尔雅。不仅如此,她虔诚信教,博学多才,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晚餐过后,伊莎贝拉准备了一些食物走向牢房。她的亲身父亲原是迪亚哥的侍卫军官,在一次与印地安人的战争中,他为了保护迪亚哥而阵亡,她的母亲是印地安人,在父亲死后不久也患病身亡。迪亚哥本人无子无女,他念着伊莎贝拉生父的旧情收养了她,当上了她的教父,并让她在教会学校接受教育。可是在新西班牙只有出生于欧洲的白人才是至高无上的,出生于墨西哥的白人权利甚少,而象她这样的混血儿毫无权利可言。即使身为总督教女,在这种重要的晚宴上也只能充当侍女角色,决不能与白人大人们平起平坐。刚才教父话中那“杂种”一词直戳她的心,可这就是生活在新西班牙的现实。
伊莎贝拉走下一层又一层的旋梯,终于来到关押要犯的地牢。站在牢门口的两名西班牙士兵忍不住吹起了口哨,“妈妈嘻她〖注16〗!你去哪儿,美人?来这儿陪陪我们吧!”
伊莎贝拉将头一偏,不加理睬,卫兵们变了脸。“你别假正经!我们知道你妈是谁,不就是街上那印地安婊子吗?哈哈哈哈!”说完,他们伸出了贪婪的手。
她用力将他们的手推开。“你们都放规矩点!我的教父是总督,只要我一句话,你们俩就在这地方呆上一辈子!”
两名卫兵面面相觑。他们乖乖地缩回了手,为她打开铁栏牢门。
万胜在黑暗中面壁而坐。他的手臂灼痛难当,可他心中的痛苦却要难忍百倍。那一幕幕血淋淋的场面象走马灯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在眼前,他默默地念叨:“我有罪啊,这么多无辜的士兵因为我的愚蠢和冲动丧生!”他开始轻声地为阵亡将士们祈祷,他衷心地希望上面能出现一个声音:“孩子,我全听见了!”可那声音始终没有出现,耳边传来的尽是门外卫兵那难懂的西班牙语和猥亵的笑声。
身后意外地闪现出一丝光明,有人手捧蜡烛走进牢房。接踵而至的是一个甜美的女声:“从今天起由我给你送饭。”她说的竟然是多年未闻的荷兰语!这不是在做梦?万胜吃惊地转过头,他的发现更令人震惊。
“是你?”两人几乎同时叫出了声,紧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
没错,那双闪亮的大眼睛和胸前的银质十字架。可,是她又怎样?我是个带罪等死的人,还考虑这些干吗?万胜强逼着自己合上了眼,继续祈祷。
在牢房的另一角,伊莎贝拉呆立不动。为什么偏偏是他?!帮助主教劝说一名异教徒改邪归正原本是她这个天主教徒应尽的义务,她也知道成功的可能不大,但只要尽力即可,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可他就不同了!那天,他象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那样出手相救,然后又将自己和神父护送回国。称他敌将也好,异教徒也好,但他决不是坏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杀!可我该怎么办啊?
伊莎贝拉突然注意到对方那条满是血污的左臂,立刻跑了出去。不多久,一盆清水被端到了万胜身旁。在那位会治病的神甫手下当了几年助手,救死扶伤已成了她的本能。
她小心翼翼地揭下了他手臂上的脏布条。伤口看上去十分可怕,所幸的是,弹丸没有伤及骨头。伊莎贝拉专心一意地为他擦伤,那温柔的神情与万胜上次在军营中见到的一模一样。可是,此时此刻的万胜如同一尊雕像,即使被触到了伤痛也纹丝不动,只有他的祈祷声证明他还是个大活人。
伊莎贝拉边治伤,边纳闷地听着他祈祷。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他希望他的那些阵亡属下的灵魂能象基督徒那样高升天堂。他反复强调,所有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罪过,他甘愿为此赴地狱受煎熬。
上帝啊,不怕死的我见过,象他那样不怕灵魂入地狱的我可从未耳闻!对于这样的人还能劝说什么呢?圣母玛丽亚,帮帮我吧,也帮帮他!
伤口终于包扎完毕,伊莎贝拉起身告别,“你的晚饭我放这儿了,快吃吧,汤要凉了。”
她并不期待任何回答,不料万胜开口了:“小姐,我不值得你来这种肮脏的地方为我送饭,请你以后不要再来!”
伊莎贝拉的心一热。他不会不想吃上热菜热汤,他在这时候竟然还在为我着想!
第二天,她早早地进入牢房,替他换药包伤。万胜全不理会,口中仍不停地继续着他的祈祷。
她知道,要想打破僵局必须先让他与自己对话,无论说什么都行!伊莎贝拉突然打断了他:“你不要装出一副心善的样子!将军要是这么顾惜你的士兵,当初为什么带他们入侵我国?主是不会听你这种人祈祷的!”
“你!”万胜的心被深深刺痛了。她说的有道理,可……“小姐有所不知,你们的总督屡次三番派兵入侵新中华府。如果不彻底打垮他,让他签下降书,恐怕不出半年,他就要带兵反攻。到那时,不是有更多无辜的人遭殃吗?”
伊莎贝拉细细地想着对方的回答。有一点她表示赞同,那就是有关教父的所作所为。自己当初去周满半岛正是出于一种内疚,她想力尽所能地帮助那里不幸的中国人。为了让他继续争辩,她嘴上却说:“我们总督出兵打仗是为了让天下的异教徒皈依天主教而不是迫害他们!”
万胜忍不住笑了。“小姐,你那天不也在场吗?你认为靠刀剑‘感化’出来的教徒是虔诚的教徒吗?”
原来他的想法与我的完全一致!伊莎贝拉向他报以最甜美的微笑。“以后叫我伊莎贝拉。将军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你怎么会说荷兰语的?”
万胜的心一颤,没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与她谈上了!不知为什么,即便与她争执,绞痛的心也好受了许多。就目前这处境而论,我已不再是将军,她也不再是敌国女子。想到这里,万胜心中的防线彻底崩溃。他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与身世。
“万胜,其实我的身世与你的有一分相似!”伊莎贝拉激动地说。“我妈是印地安人,我爸是西班牙军官。”看着对方投来的异样目光,她马上解释说:“我爸是个好人,他象你一样关心自己的士兵,从不骚扰平民。我父母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他们的婚姻完全出于自愿。”
“他们一定很疼你,送你去读书。我还从未见过会说西荷中三国语言的人呢!”
“你不了解新西班牙,象我这样的混血儿只能去当奴仆,根本无权念书!”伊莎贝拉忽然顿住了。自己能有今天主要是因为有总督这个教父,可什么都能说,就是这个不能说。否则,他再也不会理睬我!“我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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