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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堞残阳-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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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然时间一长,即便她不敢主动前来攀谈,她义父也会过来探询伍云起口风的,但是,这个机会还没有来,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却迫使伍云起他们不得不搬出了这家客栈。
第十八章
    宣武门内有家唤作“福兴居”的酒店,自酿一种白酒,味道极佳。
伍云起和董大全平日对饭菜并不太讲究,只是见了好酒,喜爱痛饮。
他们住的客栈并无好酒招待,故尔常进宣武门到福兴居喝酒。
说话已进了三月,这几日,京师连降大雨,满街积水,排池不畅,行人极少,显得凄凄冷冷,令人感到春天的无声消逝,更给伍云起添了无限惆怅。
董大全知他心中种种事由交撞在一起,异常烦燥,劝亦无用,便也放开量来,大碗大碗地猛灌一气,两人直喝得东倒西歪,醉醺醺的,仍是不住敲桌子,催店小二酒上酒。
这家酒店的掌柜,名叫张老泡,人颇圆滑,很会做生意,算盘打得是精到了家。
他早已知道近几日常来光顾酒店的这两位大汉都是武举人,晓得他们京中举目无亲,便格外照顾。
这一日,天晚了,店中早已没有什么人来,只伍云起兄弟二人仍在对饮,张老泡便过来搭讪,道:“二位爷,还添什么酒菜吗?”
董大全斜着眼睛看他,直通通地问:“掌柜的,怎么着,要上门板?”
“哪儿的话。”张老泡一笑:“就凭二位大爷这几日的光顾,小的是感恩不尽,哪儿敢下逐客令呢?”
“够朋友!”董大全爱听恭维话,人家冲他客气几句,他心中便热乎乎的。
“我说,二位大爷。”张老泡一边擦着桌面上的菜汤,一面亲热地悄声道:“小的可不是成心抢那边店里的生意。今儿个晚上,二位大爷在这儿痛痛快快地喝,喝够了,酒足饭饱了,小的虽不是客栈,后院却也有两间闲房,预备下了床铺,二位住一夜,明儿个接着伺候。”
伍云起人醉心不醉,听这话碴儿不对,便皱着眉头问他:“怎么着?城门还没下,俺们回店也很方便,为何在你店里住下?”
“这就是小的不是了。”张老泡神秘地往四下一望,低声道:“小的怕二位爷怪罪,没有提个醒儿,今日城门早关了一个时辰。”
“为什么?”伍云起有些诧异,董大全也抬起头来,愣愣地望着掌柜的。
张老泡把声音压得很低,双手按着桌子道:“二位大爷不曾听说吗?捻子已经打到天津了。”
“捻子?”伍云起默默地说道:“你是捻子要来打京城吗?”
“这……”张老泡无可奈何地一笑,耐心解释:“捻子造反,就是要坐天下,打到天津再往北来,那不就直接威胁北京啦?”
对于这个开店的买卖人来说,只讲这几句,背梁上都直冒冷汗了。
可他要讨好眼前这两个大汉,又不能不押个宝,套个近乎。
原来,张老泡心里另有一个小算盘:他还记得今年正月间捻军打到易州时,京城中一片混乱景象,街上人慌马乱,简直象开了锅,附近好几家店铺都被抢了,也分不出是兵干的还是匪干的。
过了没几日,听说朝廷调了湘军、淮军、楚军、东军、豫军几路人马,从四面围攻,方才迫使捻军往河南去了,京师也解了严。
可店铺的失主就是找到宛平县衙门,顺天府衙门,南城兵马司,也绝找不回失物了。
这次,捻军返回来又打天津了,京城告危,又要一片混乱了,所以,他琢磨着,得破费点钱财,雇两个保镖来守铺面,免得被人乱中哄抢了。
正巧,这两个武举人爱喝店里的酒,常来光顾,张老泡便打算笼络笼络他们,只要他们能在自己店中住下来,那些市井痞子无赖之徒就不敢来找福兴居的麻烦。
当然,这么说来,他先前说的“不抢那边客店的生意”那句话,可就打折扣了。
正因如此,张老泡不仅不打算收伍云起两人的房钱,还要白吃白喝供他们一阵子。
“可是……”伍云起皱着眉头问:“我听人说,捻子已在扬州那地方败了,有个什么王已被抓住斩了首级……”
“两股。”张老泡见这两个武举子,呆得竟有些近乎傻了,耐心说道:“小的也是听人说,那捻子分了两大股,东一股在扬州已被淮军灭了,这回往北打过来的,是个叫张宗禹的率领的西一股。”
“哦?”伍云起听了,心中不由一动,暗道:“姐姐她们那清茶门该不会跟捻子合股,接应攻打北京城吧?”
“二位大爷。”张老泡满脸堆笑说:“城门关了,街上也戒了严,这不打紧,二位就住小的这里,明儿个早晨,小的出去打听打听风声,松了的话,二位大爷再回去何妨?”
一面殷勤地吩付店小二:“上菜,上菜。”
伍云起起身,往门口去站了一会儿,街上果然没有什么行人了。
只有兵马司的巡骑时而奔驰而过,给这寂静的京城,添了一层恐怖气氛。
两人都喝过了量,又见张掌柜热心相留,便没有什么话说,随他往后面来,暂在福兴居后院的厢房中住下一夜。
夜半,街上一阵激烈的打斗声把伍云起和董大全惊醒了。
他们练功多年,即使是睡觉时也十分警觉,两人虽都喝多了酒,但仍是一有响动,便翻身坐了起来顺手抄起身边的家伙,细听外面动静。
掌柜的张老泡披着衣裳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急得直结巴:“二位大爷,外面打起来了。快预备着吧,若是……若是闯进小的店里来,还望……二位大爷撑腰。”
伍云起提上了鞋,一面穿衣一面问:“掌柜的,是捻子打进城来吗?”
“说……说不好,看样子……”
“你别慌。”伍云起一摆手,道:“我们出去看看再说!”
说着,他和董大全各持宝剑,冲出房门,来到院里。
再听外面的动静,倒是单打独斗,并无许多人厮杀,正欲翻身上房过去察看,忽见一条黑影轻捷地顺着房脊窜了过来,后面两人紧追不舍。
那后面两人中的一个,忽一扬手,只见银光一闪,就听前面那人“唉哟”一声,倒栽葱摔了下来。
伍云起眼疾手快,侧身一闪,右掌已伸出,正打中那人后背,扑通落在院中的积水中。
这一掌,无疑是泄了那人的惯力,使他平板落在水中,不致伤着。
后面两个稍一犹豫,继尔呼呼都翻了下来,在院中稳稳立住。
其中一人喝道:“少管闲事,回房睡觉去。”
伍云起瞟了对方一眼,望着水中挣扎的那人道:“你们是做什么的,为何半夜三更乱闯人家院落?”
“少废话!”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十分蛮横,上来就是一掌,直向伍云起切来。
董大全可不吃这一套,他抢上一步,低喝声:“小子,别耍蛮!”出手就点对方肋下的大包穴。
“咦,”那汉子闪身躲开,回身“劈啪啪”就是三掌,手法奇快,呼呼带风。
董大全抽身撤步,轻松化开,一面察看对方路数,见这汉子拳法凶猛刚劲,力量十足,却不免露些破绽出来,便以猛治猛。
伍云起扶起那水中的人,原来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便怒视那一边立着的矮子一眼,看师兄和对手拆招儿。
董大全和那大汉你来我往,刹时已拆出二、三十招儿。
先时,那大汉尚有攻击,到末了,被大全逼到厢房门口,只有招架之功,哪儿还有还手的力量?
看董大全的意思,并不急于打倒他,是非要把他弄到院角的一处水坑里不可。
矮汉子忍耐不住,怒吼一声:“看大爷的!”说着出手就指大全的命穴。
董大全一闪身,架子往低一压,忽改了柔拳,倒步靠身,双掌封门,又化开了矮汉的一记劈腿。
那大汉见有机可乘,飞身扑上来,双拳直贯大全面门。
可他哪儿知道大全内功的厉害?
没等他沾到大全,小腹上早已挨了大全一掌,只听“啊”地一声,身高体重的大汉,竟如同弹丸一般摔了出去,“扑嚓”跌在院里的积水中,再也爬不起来。
矮汉子稍一愣神儿,董大全已起身伸左掌向他推来,他急退半步想躲开,大全这掌却是虚的,左腿早又起来踢向他裆部,矮汉双掌往上一楼,打算抄大全一家伙,哪知这脚又是虚的,大全身子已直起,左脚往后一收,成个右弓步,同时右拳疾砸,着着实实打在矮汉脸上,打得他眼前乱冒金花,往后“通通通”退了几步,终是站立不住,一屁股也坐在了水里。
伍云起看这两人的功夫,师兄一人就足以对付,因此一直未上手,这时见他们扑倒在积水中便开口道:“二位,怎么说?”
“饶命,饶命。”两个汉子一脸苦相,连连作揖。
董大全过来看了下地那中镖的孩子,暗器已被云起拔下,并敷了随身带的金疮药,腿上的伤口却还渗血,回身骂道:“亏你们这两条汉子,欺负这么个小孩子,下得狠手。”
“大爷。”那矮个子跪在院中,一身泥水,急忙分辨道:“我们可不是私斗伤人,这孩子是个细作,我们公事捕捉他的。”
“细作?”董大全脸色一变,回身扫了那孩子一眼。
矮汉见有门儿,忙又说:“绝无假话,这孩子是捻匪的探子!”
“捻匪的探子?”董大全忽然哈哈一笑,说道:“老子也是探子,你们来拿大爷看看。”
“大爷。”那两个汉子顿时满脸恐怖,暗暗叫苦,连连恳求:“饶命,饶命。”
“什么人?”伍云起忽感到房上有人,回头低声喝一声。
董大全停止了笑声,那两个汉子也愣了,大家都往房上看。
从屋脊后,站起一个人来。
他默默地立在瓦上,望着院中,半晌才问道:“二位兄弟,当真是自己人吗?请问‘手握乾坤杀伐权’?”
伍云起和董大全一听这话,知道是暗语,当然答不上来,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立刻解释。
“师傅,他们是好汉!”那孩子指着伍云起和董大全道。
那汉子飞身一跃,轻轻落在院中,冲董大全、伍云起二人一拱手,说道:“谢二位义士搭救我弟子性命,日后定当重报!”
董伍二人见孩子称这汉子“师傅”,知他们是一伙的,便都拱手道:“不敢。请问老兄尊姓大名?”
那汉子望跪在地上泥水中的那两个巡捕一眼,冲董伍二人微微一笑,道声“不必”携了那孩子的手一窜,上得房去。
这一手,别说那两个吃官粮的巡捕,就是董大全,伍云起二人也深感此人武功之高强。
汉子又回身拱手道:“二位义士,后会有期。”说完,携了小孩子隐身往黑暗中去了。
董大全、伍云起这里,仍是愣愣的。
半晌,方才想起那两个倒楣蛋,看看他俩那狼狈样儿,仍扑在积水中,倒觉得不好处置了。
这时候,要说着急,莫过于福兴居掌柜的张老泡了。
他原想留下伍云起二人住宿,当两个门神替他守财,这下可好,捻军探子放走了,衙门的巡捕倒给他们打了,可怎么办?
俗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两位官老爷挨了打岂肯干休?
倘若两个武举子惧怕了,一拍屁股走人,可就苦了他这搬不走的店铺挪不动的地了;若是狠了呢?宰了这两个家伙……哎哟哟,那可是京城里的一桩人命案,岂有不透风的墙挡着,不走漏半点消息?
他立在一边直哆嗦,越琢磨越怕,一时竟没了主意,对于他这个在宣武门内大街上开了三十多年铺子的掌柜来说,如此为难,还是头一回。
董大全看出了张老泡的心思,知他怕事,便摆手道:“掌柜的,没你什么事,人是我们打的,两们官爷若是寻仇找斗,有大爷我接着。”
董大全没那些道理讲给他们听,上去一把抓起那矮汉子,一双大眼睛睁圆了盯着他,凶光闪露,直把矮汉子吓得浑身上下打了个寒颤。
董大全牙缝里挤出一句冷冰冰的话:“你们敢找这家铺子的麻烦,老子逮住活剥你的狗皮!”
“不……,不……”
矮汉子连“敢”字都说不出来了。
“滚!”董大全手一推,矮汉子又跌坐在水里,连忙爬起来,拉着那高个子一瘸一拐地往外跑,就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伍云起冷冷地在一旁望着他们,当两个人快转过前院时,方才低沉地喝了一声:“慢!”
那两个巡捕比听到了上司的命令还灵,立时都站住了,回转身来,惊恐地望着他。
“这是你们的东西吧?”伍云起亮出了手心里的一只飞镖。
这是方才矮汉打在小孩腿上的那只镖。
“是……,是……”
矮汉子知道伍云直这句问话的份量,和那高个子都小心防备起来,等着伍云起掷还他们。
伍云起一翻手掌,两个人都急忙就地一滚,生怕中镖。
不料镖并未飞出,仍在伍云起手中亮出来:“记着,这酒店一日无事,飞镖一日不还;早日出事,早日奉还你们二位中的一个!”
张老泡在一旁听了,先是一愣,继尔明白过来,忙搭腔道:“二位大爷,这两巡捕老爷也是奉公行事,请您抬抬手吧。再说,方才那孩子跑来,二位大爷也不知他是探子,若是知道,不至与巡捕爷们闹了误会。咳,竟是让那房上后来的汉子抢了去,不然的话,岂不是大家有功?”
又陪着笑脸向两个捕头道:“二位大人,今日误会,多有得罪,改日小的一定有重礼送上,给爷们陪不是。”
那两巡捕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还打肿了脸充胖子道:“好说,好说。”
冲伍云起和董大全深深一揖,狼狈地往外走了。
张老泡一路陪着好话,送他们出去,回来却越想越后怕,急急往后院来,还想与伍云起二人核计,今后这个结局如何对付?到西厢房中一看,哪儿还有这两位客人的影子?
这回,他可真失算了,蹲在地上久久站不起来。
第十九章
    洪钧与伍云起、董大全分手后,带着四安往东而来,住进了正阳门外大街路东,鲜鱼口南边三条胡同的长吴会馆。
这条胡同里还有金溪、临江、南城等会馆,来自苏州的举子们,如京中无亲友可投,身上盘资不丰者,皆住到长吴会馆里来。
住会馆较之宿客店有几样好处:首先是不需付房租钱,可以节省开销。
其次寄收家书较为方便。
三是同宿者皆本乡人,平日以文会友,议论功课,遇事则彼此可以互相照应。
江苏的举人中,长州、吴县所占比数不小,故此长吴会馆住得满满当当的。
因为是同乡,并且这些举人大都在姑苏有些名气,所以相识者多,陌生者少,虽然身处京师,但在这块小小的天地中,大家却也没有异乡之感。
洪钧住此,颇感热闹,与他最交好的,是一个姓吴名大澂,字清卿的,同治三年与洪钧同年中举,上一科会试,因母病在家伺奉不得脱身,亦未能应考。
如今,两人便又同来应这戊辰科会试。
吴大澂在苏州的文名较洪钧为盛,两人均是制艺好手,可吴大澂长于金石鉴赏,结交尤广,不象洪钧苦钻《元史》,治学稍偏。
乡试时,吴大澂比洪钧成绩好,高居第三位,名列五魁。
他年长洪钧三岁,在家中行二,因此洪钧尊称他二哥。
三月初六日,朝廷简放会试考官,举人们皆去长安门外打听消息,看钦派哪几位大员入闱。
里边午门前传宣一毕,马上就会有消息出来的。
朝廷简放会试考官有一套极严的规矩,不象简放乡试考官那样稀松。
内阁、部、院定期开列名单呈皇上御览,凡列入名单者均备朝服、行李至午门前听宣,由乾清门侍卫领出皇上圈定的考官名单交大学士拆封,会同稽查御史宣旨唱名。
被简放者不得逗留,也不准再回署衙和私宅,以防作弊。
早先康熙年间,简放的考官还可以到礼部聚宴,领皇上所赐的金花、绦缎、表里等物,宴毕方才入闱。
到同治这时候,早已取消筵宴之事,传宣一毕,即刻乘轿入闱,不得耽搁。
会试例设正副主考官,亦称正副总裁。
历科所派人数不等,以二、三、四名为多,但也有例外的时候,如道光九年己丑科,即派了大学士曹振镛等五人;顺治六年己丑科则多至七人;最有意思的是乾隆四十三年戊戍科,高宗帝特别点了于敏中、王杰、秦大成、陈初哲、金榜等六人为正副考官,而此六人皆是前科状元,成为一段佳话。
咸丰以后,简派四人,一正总裁,三副总裁,其次序用正、大、光、明四字为别,以大学士及一、二品官充任。
正总裁是协办大学士、吏部汉尚书朱凤标,字桐轩,浙江萧山人。
他是道光十二年壬辰科榜眼,曾在宫里上书房教过皇子读书,是如今同治皇帝的七叔醇郡王奕譞当年的老师。
他今年正月初一日才以吏部尚书授为协办大学士,如今圣眷正隆,派充会试正总裁,是再让他捞些资本的意思,因为朝廷已经在考虑擢他入阁拜相了。
三位副总裁:一是军机大臣、吏部满尚书文祥,字搏川,瓜尔佳氏。
他是满洲正红旗人,道光廿五年乙巳科进士,从工部主事逐步升上来的,咸丰八年进军机处,同治元年连擢左都御史、工部尚书,并充内务府大臣,兼职都统,这样恩宠叠加,是因为在辛酉政变中,他站在慈禧太后和恭亲王奕訢一边,立了很大功劳。
就其才能来讲,京师内外一致公认他是极稳重、干练的肱股之臣,以他和宝洌Я饺宋淄醯淖蟀蛴冶邸
另两位副总裁,兵部尚书、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董恂,一直办对外交涉,是恭亲王、文祥为首的洋务派中的要员。
左副都御史继格,旗人进士出身,与恭亲王私交甚厚,虽然才具平庸,居然也巴结到这份美差。
至于同考官,早先是简派二十名的,有定例:翰林官十二名,六科给事中选四名,吏、礼、兵等三部各派一名,户、刑、工等三部则每科轮派一名。
康熙三年甲辰科后皆用十八人,遂沿为定例,叫作“十八房官”。
考官一经传宣,举人中凡与考官有亲属裙带关系者,例应回避,移到三年后的下一科再考,其他举人们则该准备进考场了。
进考场的日子在三月初八,地点在崇文门内以北、朝阳门以南、靠近东城墙根的贡院。
不识路的举子,只要找到东单牌楼,一直往东走,看见钦天监的那座古观象台,就算到了。
洪钧、吴大澂等都在琉璃厂购置了专门应试用的考篮,这里边“文房四宝”俱全,再有钉锤、风炉、蜡烛、风雨布之类,凡闱房中必用之物,亦都有了。
为了进场方便,大家皆离开会馆,住到贡院附近来。
每逢会试及顺天乡试(北闱),贡院附近笔管胡同、东西裱背胡同、水磨胡同、嵩桂胡同、东西总铺胡同,乃至西边稍远一点的北极阁附近的大小胡同,几乎家家户户腾房子接待举人,取吉利名之曰“状元考寓”,既方便举人,自家也增添收入。
洪钧和吴大澂先后进京,都住在本乡的会馆里,移居这边时,贡院近处皆已住满了,只好住在东单牌楼路北的栖凤楼胡同一间考寓里,权作歇息之处。
会试共考三场,每场三日,以三月初九日为第一场,十二日为第二场,十五日为第三场。
先一日领牌入场,后一日交卷出场。
初八日这天,七千多名来自各省的举人齐集贡院门前,排出了很长的大队,陆续验凭搜身进场。
好在礼部先期贴出了布告,示知大家分省分时入场,各按规定,方不致拥挤不堪,即便这样,入场也整整进行了一天。
洪钧和吴大澂按告示准时进场,验过凭,搜过身,往里走有龙门三道:第一龙门五楹,上悬“贡院”墨字大匾,东侧建有五魁祠……第三龙门上悬“龙门”金字大匾,内东西两侧列有都统、参领房。
进了三道龙门,迎面一楼耸然矗立,名为“明远楼”。
绕过这楼,是至公堂,中悬御书“旁求俊义”四字,联曰:
立政待英才,慎乃攸司,知人则哲;
与贤共天位,勖哉多士,观国之光。
至公堂后,院落重叠,为主考官、同考官们的住处,以及御史厅、提调房、誊录所、受卷所、弥封所、印刷刻字房等考差办事之地,非举人所能至步。
自至公堂到第三龙门以内,东西两侧排列号房,共九千零六十四间,这就是举人答卷的地方了。
如若士子超过万人的话,也不要紧,东文场内西北隅还有小号房八百三十六间,以备急需之用。
洪钧和吴大澂分手,各按指定地点,寻找自己的号房。
贡院的号房是用《千字文》编列的,惟“天、玄、帝、皇”等字,孟子之名“轲”字,数目字及“荒、吊”等字不用。
所谓号房,是一排排坐北朝南的房间,每间只有一门,没有窗户,通共高六尺、宽三尺、进深四尺。
里边有两块木板:如若睡觉,两块木板放在下层平行,就算是床了,个子矮小的人还能勉强伸腿,块头大一些的,只好睡对角线。
如若写字,将外边的一块木板搁到上层出台上,就算桌子,人坐在里边低层的那块木板上,权作凳子。
明清两代历科的士子,就是这样考取功名的,无一例外,日后就算做到一品宰相,当年也得先坐这个号房,受这份罪。
洪钧找到自己的号房,还挺满意,因为这间房离尽头的茅厕甚远,没有什么臭气,这是应该知足的。
把行李一扔,考篮放在木板下,叫了号军来,帮着把风雨布钉在门口的墙上,准备过夜。
号门是没有门板的,全靠这块布挂着来遮风挡雨。
这时,天已黑下来,洪钧感到有些饿了,便取出蜡烛点燃,放在北墙壁上的凹台处,拿出风炉、锅子,令号军帮着煮粥。
这号军是个年近花甲的老者,人挺勤快,不一会儿便麻利地煮好了粥,伺候洪钧就着从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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