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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堞残阳-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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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前来庆贺的不外是几位军机大臣文祥、宝洌Ъ吧蚬鸱摇⒗詈柙濉
其他,就是醇郡王的心腹亲信们了,包括领侍卫府的领侍府卫内大臣及董大全等一伙侍卫们,神机营、虎枪营、火器营这些归醇郡王主管的禁卫营的总统等。
宾客虽多,绝无杂员。
醇郡王的五哥惇亲王是个热心肠的人,虽然前年因醇郡王在一些大吏们的怂恿下参过他一折,指责他管理宗人府不善,兄弟间因此产生了些隔陔。
毕竟七弟是个老实人,绝无六弟恭亲王那些心计,没有“踩”他的意思。
去年醇郡王的大格格病殁发丧,惇亲王前来安慰他之际,兄弟之间的隔陔便消除了。
如今,七弟得子,是一件大喜事,他自然十分高兴,率着全家老少来得最早。
“老七,给你道喜呀!”
惇亲王一进门便拱手祝贺,他的嗓门总是那么粗,声音高亢,并且,在热情的祝贺里面,多少带几分客气劲儿。
皇家兄弟姊姐行,大体如此。
道光帝旻宁九子,孟、仲、季三子早殇,第四子便是继位的咸丰帝奕裕惨压嗜ナ炅恕
如今,醇郡王兄弟中,便以这位出嗣三叔绵恺的老五奕宗最大。
这是个粗人,大炮筒子,敢说敢道,连东西两宫皇太后面前,他也敢放一气。
虽然,皇室不比民家,礼制极严,然而皇太后们却拿他这小叔子没法儿,有时也只好让他几分。
醇郡王将五哥和侄儿等让进内院,五嫂和女眷们也在仪门内下了轿,于是大家堂上按礼序就坐。
醇郡王命奶妈叶方氏将二阿哥抱出来,大家争看了一回,嫡福晋笑道:“快着抱进去吧,天热,看再把这小宝贝儿中了暑,可了不得。”
大家都笑。
于是,醇郡王命奶妈复将载湉抱入后室。
大家坐下喝茶。
又夸载湉模样儿好,说了不少吉祥话儿。
惇亲王和他嫡福晋的性格,正好与醇郡王夫妇相反,奕宗是个火爆性子,嫡福晋却极温和。
她没有生过阿哥,只给惇亲王生了三个格格,又不幸都早殇了,并且,她的娘家也绝无叶赫那拉氏家族那样势力,因此便不得不忍受惇亲王一房一房地讨小纳妾。
不过,即便这样,她在惇王府的地位仍是尊贵的。
因为她是“嫡福晋”。
惇亲王嫡、侧、庶福晋和侍妾共六房,算起来,八个阿哥七个格格共十五个儿女了,然面富贵人家的子女娇贵得难以长大,如今活下来的,却只有五男二女共七个,还不到一半。
第二子载漪又奉旨出嗣了,过继给族兄瑞敏郡王奕志为后,现袭多罗贝勒之爵。
今天随父母来叔叔家做客的是载濂、载澜、载瀛、载津四个儿子和五格格、七格格两个女儿。
闲聊一会儿,惇亲王忽想起一桩事,便悄声问醇郡王道:“老七,听说你最近得了本什么书,是与清茶门有关系的?”
醇郡王微微吃惊,暗道:“消息为何走漏得这样快?”
但既然五哥直截了当地点到这件事上,便也不好过份遮饰,坦率地道:“是本清门茶教匪的《总观通书》,皮子上写的名字叫《三教应劫观通书》,实际并非佛禅经文,而是他们在各省直分会的秘密联络点,其中备载行会的暗语黑话,十分重要。”
惇亲王听了大喜,道:“如此,清茶门匪指日可破了?妙极!”
醇郡王摇摇头说:“恐非易事。我和师爷们研讨几日了,却总弄不通其中的名堂,不过是一些接头的礼法,暗语才稍稍解得,许多的疑难尚无眉目。”
惇亲王稍感失望。
继尔又问:“是怎么弄到手的?”
“步军统领衙门抓住了他们教里的一个大师兄,从这人身上搜出来的。荣仲华已将他关在步军统领衙门大牢里。从拷问的供词看出,他们教中两拨人马发生了内讧,这姓赵的大师兄得了《总观通书》,匆忙出走。
而他至今死不开口,其他几个小罗喽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现如今他们教里的头头是什么人?我记得那年逮住剐了那个王大姑,便是这清茶门里的。”
“那王大姑被朝廷处了极刊,清茶门又立了个掌门,仍是个女人,名叫吴素梅,罗喽们的供词说她原来是长毛军里的,后与捻匪合伙儿,不知怎的又与清茶门勾结了起来。”
“嗯。”
惇亲王点了点头,道:“这些散匪游勇又要串起来了。不能让他们成了气候,否则便很麻烦。看来,此书确实重要,如若破解了,便可以派人打进去,内外合击之。起码可以破获分散于各省中那些分会的匪巢。”
醇郡王点头,沉思不语。
惇亲王望着他,忽然问道:“老七,这件事有没有上达天听?”
醇郡王道:“尚未禀奏两宫皇太后。我想,案子破了,将京师这大股的清茶门匪一网打尽,献俘阙下,岂不更好?”
惇亲王微微一笑:“只怕老六不会让你独揽功绩的。”
“六哥?”
醇郡王一愣,说道:“这有什么?就和他一起办这桩案子,也无甚妨碍。”
惇亲王瞟他一眼,道:“看不出来吗?两宫皇太后现在有意提携你,想让你顶老六那一摊子呢。”
“这……”
醇郡王急道:“这是哪儿的话。六哥比我有才能,理当由他来挑起这根大梁,兄弟手足,何必相争?”
“‘西边’不是你内姐吗?”
惇亲王点他一句。
醇郡王生气得很,感到五哥这样试探他,简直是一种侮辱,恼怒地道:“五哥,我还没学会胳膊肘往外拐呢!”
惇亲王拍拍他的肩膀,低声笑道:“你嚷个屌!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大家心里明白就成!”
醇郡王认真地道:“五哥,咱们兄弟们总应一条心,不要互相猜疑才对。皇上再过两年就亲政了,到那时,两宫皇太后一撤帘子,咱们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
惇亲王摇头道:“不见得一帆风顺。‘西边’那么爱揽权,皇上又是她亲生的儿子,‘东边’都不好说话,你我兄弟在朝中还得多多扶助皇上,免得大权日久旁落才是。”
堂上人多,兄弟二人小声议论一番,终怕走嘴误事,于是话题再回到清茶门农民起义军的事上来。
惇亲王因问:“待会儿六弟来了,必提及这部《总观通书》之事,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这儿虎枪营、火器营不能动弹,只有神机营,若要围剿清茶门匪,远的不说,单是京师西山里的这一股,就得由军机处调拨直隶的绿营,自然先和六哥商议。”
惇亲王见醇郡王诚心诚意,满意地点头道:“好,七弟,就这样吧。不过,今日人多,不心谈这桩事情,明儿个上我府里,咱哥儿先谈一次最好,或再把文祥、宝洌钦依矗ǜ龊弥饕猓芮笠痪俪晒Γ鹗蛊渎┩唷!
正说着,小苏拉张双林来报:“恭亲王爷到!”
醇郡王遂起身迎出仪门来。
恭亲王奕訢年长醇郡王奕譞八岁,今年四十整。
在爱新觉罗家族中,除了他的侄子载淳位居天子,实际现在方才十六岁,并未亲政,每日只是在宫中弘德殿读书以外,就属他权柄最重了。
目前,他在枢庐为首席军机大臣,从内阁到部院,以及各直省封疆大吏,都看他的眼色行事,两宫皇太后,尤其是慈禧西太后,主要是通过他来处理朝政。
因此,这位亲王实际是两宫皇太后及皇帝三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人物。
恭亲王是朝中公认的颇具才干的人。
虽然,他在十年前英法联军侵陷京都时,与洋人签订了《北京条约》,其中条款尽输中华利益,朝野许多人士很不以为然,可是他毕竟凭着“祺祥政变”的功劳,帮助两宫皇太后搞掉了他四哥咸丰帝遗命立的八位赞襄政务王大臣,从而使太后们得以垂帘听政,因此以议政王的身份掌理军机处,实握朝政大权。
不过,权柄过重,高位即危。
同治四年,他曾与西太后发生冲突,结果丢掉了“议政王”的爵衔,并且被西太后撵出了军机处。
看起来,皇太后是惹不起的,他只得低头服软,经王公大臣们说合,给慈禧赔了罪,方才重入军机,再值枢庐。
他深知,西太后对他猜疑已深,防备极严,只是因为惇亲王过于粗莽,而醇郡王奕譞又忒显软弱一些,目前很难找出个合适的人来代替他,所以至少近几年内,慈禧太后还是少不了要用他的。
恭亲王的嫡福晋瓜尔佳氏和五嫂一见面就热烈地聊起来,她们彼此都知道,譞、恭两兄弟不和,只有她们关系处好一些,两府的紧张状况才能稍加缓和。
瓜尔佳氏是个容貌极美、举止文雅的贵妇,她出身名门,娘家势力很大,是前文华殿大学士、军机大臣桂良的女儿,知书达理,城府很深,在妯娌们之间,倍受尊重,连醇郡王嫡福晋那样严厉的女人,也不敢轻易惹她这六嫂。
嫡福晋给恭亲王生养过两对儿女,同治三年,小的两个二格格和三阿哥先后夭折了,如今还有两个。
大的是格格。
因咸丰帝生前十分喜爱这个侄女,收于宫中做为养女,后于咸丰十一年十二月间由东西两宫太后封为“固伦公主”。
在同治四年恭亲王因顶撞慈禧太后而被撵出军机处期间,牵连于她,懿旨撤回了她的“回伦”名号,改封“荣寿公主”,如今仍是这个名号。
不过,在清代,公文大抵为皇帝的亲生女儿,侄女加封至此,还是不多的。
荣寿公主今年十八岁,长得很像她母亲,容貌俊美,气质华贵。
不同的是,恭亲王嫡福晋遇事沉着果断,在宗室女流中堪称能干之妇;荣寿公主却较温和,是个极少事的人。
这大约与她以一个亲王之女而生长皇宫不无关系。
在宫里,太监、宫女,甚至最爱嚼舌头根子的妈妈们,都道她的人缘好,凡是可接近她的,大都受过她小恩小惠,连西太后也说:“寿儿会来事,说话中听,不象安儿,整天耷拉着脸子,象谁该她几吊子钱,不招人待见。”
安儿,指的便是咸丰帝唯一的女儿,丽贵妃所生的荣安固伦公主。
荣寿公主已于去年九月初八日下嫁了姑表兄,恭亲王六姐寿恩固伦公主的儿子志端。
然而慈禧太后给她做的这门亲事并不美满,额驸体弱多病,从成婚以来,汤药不断,几乎没有离开过床。
因此,她心中十分忧郁。
当然,今天她来给七叔贺喜,是不会将这些烦恼的事情露出在表面上的,处世谨慎是她的性格,她确是个内向的人。
因为是公主的缘故,醇郡王福晋虽在月子里,很怕见风,还是令人请她到了槐荫斋中,在床上向两宫太后及皇上请安。
荣寿公主代太后们和皇上领了,意思是回宫转上去。
然后和婶婶以礼相见,坐下说话儿,又令奶妈抱过载湉来,看了看这睡熟的小堂弟的模样儿,露出愉快的笑容,向福晋说些吉祥话祝贺,过一会儿,方才告退出来,仍到内厅上女眷们中就坐。
恭亲王嫡福晋的另一个儿子载澂,是王爷的长子,今年十四岁,已封多罗贝勒之爵,如今在宫中的上书房读书。
这澂贝勒,由于自幼被嫡福晋宠爱过甚,娇贯坏了,小小年纪便入风流,每日下学出宫不着家,和一帮贵族纨裤子弟,偷往花枝胡同,或者口袋底胡同妓院里去鬼混,挥金如土。
恭亲王为此不知令下人掌了他多少次嘴巴,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终不见半点效果。
把他圈在家里,把些丫环、婆子胡乱遭贱,并且将王府护军官员的妻子,有贪恋钱财不规矩的,勾引贻尽。
恭亲王另外的两个儿子,第四子载潢为侧福晋刘氏所出,只活到六岁就夭折了。
第二子载滢,为侧福晋薛佳氏所出,今年才十一岁,因为他八叔钟郡王奕诒于大前年病故,没有子嗣,便过继了去,照成例降袭贝勒爵位。
所以,他今天来醇王府贺喜,是随钟郡王的遗孀钮祜禄氏来的。
这个滢贝勒,与其长兄载澂澄大为不同,因钟郡王嫡福晋一向管教甚严,几乎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确是出落得一表人材。
嫡福晋为载滢延请了个姓方的饱学先生开塾,宫中上书房下学回府来又加功课,书也读得用功,并连诗、词、曲、赋也作得极工,才华出众。
又拜了领侍卫府的头等待卫董大全为师,习练武艺,在皇室乃至八旗子弟中,他与过继瑞郡王的惇亲王次子载漪,是以文武双全出名的一对公子。
醇郡王的九弟孚郡王奕譓自然也来了。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还很年轻,才二十多岁,没有儿女,只带了他的嫡福晋赛宓勒氏来。
孚郡王在外厅上少言寡语,嫡福晋在内厅里寡语少言,一对老实人。
再就是其他宗室亲戚了,不少“奕”字、“载”、字、“溥”字三辈儿的人。
有的来了多坐一会儿,有的则少坐就起身告辞而去,无非是拘着礼儿,不来不合适。
京师这样的红白禧事,一年三百六十日,几乎天天有一、二件,族大人多,事儿也就自然多。
第三十五章
    醇郡王嫡福晋那边叶赫那拉氏家的人,大姐慈禧皇太后自然不会因载湉的出生而兴师动众,出宫临幸醇王府。
三弟桂祥则一直泡在姐夫这王府里。
这天带了许多礼品来贺喜的,是大弟弟承恩公照样一家和三弟侍卫佛佑。
值得一提的是坐在荣寿公主身旁说话的桂祥的大女儿,她的父亲在醇王府中以侍候二姨母为名,已住了好几日,今天她随母亲而来。
大格格才三岁,长得很“土气”,并不太招亲戚们喜欢,不过荣寿公主却在逗着她玩儿,并答应她:“赶明儿个八月十五那天,宫里头演戏,大姐姐接你进去。”
“嗯。”
大格格睁大眼睛,望着荣寿公主认真地说:“我可想进宫里头玩儿去了。”
“傻丫头。”
桂祥夫人在一旁瞪着她:“你想上哪儿就去得了?皇宫也是你去玩儿的地方吗?”
做三朝是喜事。
醇郡王次子的三朝庆贺,更应是皆大欢喜。
满堂宾堂,皆是宗室、国戚、朝廷大吏及醇郡王心腹要员,应该是饮酒品茶,听戏聆曲,热热闹闹,斯斯文文的一天,不致有什么人敢在此闹事吧?
不然,偏就有人恃强逞能,要在这儿露露脸,显显威风。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当今临仪天下的慈禧皇太后的胞弟——头等侍卫桂祥。
伍云起的夫人的被桂祥差人骗进王府后花园的积翠堂中,强行留宿已经三天三夜了。
云起这样铁铮铮的汉子,受着这口窝囊气,竟象害了场大病一般。
师兄董大全及领侍卫府的朋友们也都忿忿不平,谓桂祥无法无天,未免欺人太甚,早晚得很很收拾他一顿才行。
然而鉴于他是慈禧皇太后的胞弟,况且桂祥在领侍卫府中也并非势单力孤,他也有自己一帮人,大都是勋戚后裔,纨袴子弟,与董大全一班人分庭抗礼,势不两立,事情办起来也是十分棘手的。
董大全的结义兄弟中有个宗室,名叫惠林,爵位镇国将军,现为侍卫领班。
这惠林与道光帝奕宁这一系已经很远了,却是与“奕”字平辈的人,他向来对叶赫那拉家的人没有什么好感,对桂祥这仗势欺人、作恶多端的霸王更是深恶痛绝,老早便想整这位国舅一顿,打打他的威风。
如今见董大全的师弟伍云起如此受桂祥欺负,便抱打不平,要捅捅这个马蜂窝,主张撕破了脸,上桂祥家把他的坛坛罐罐狠砸一通,出一出这口恶气。
一切关系都由他担着,大不了西太后把他革了爵位,开缺回旗,闲散在家里罢了,还能怎么样?
众人都道不可,如此鲁莽行事,岂不授人以柄?
未免太愚些了。
这样议论一番,大家终究也没个万全之策。
今天,醇王爷得子办喜事,这些心腹要员们自然要捧场,不能在这个日子里闹起来,拆了王爷的台。
众人也就劝慰云起一番,寻着合适的机会再下手也不迟。
然后大家一起同来醇王府赴席。
伍云起呢,虽然不服“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一说,咽不下这口恶气,然而终究是个明白人,这日子确实不是闹事的时辰。
只得暂压怒火,托他们带话给醇郡王,告病歇假。
暂免露面。
醇王府中宾客满堂,外男内女,若干桌席,戏也摆了两台。
桂祥在外边院里听戏,因问一个旁边伺候的太监,台上扮小旦的伶官叫作什么名字,为何过去没有见过她?太监说了这伶人的艺名,桂祥点头不语,直把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台上那可人儿看。
太监巴结桂祥,假充内行地搭讪道:“这唱旦的嗓儿好,水袖也使得好,配着那小生的扇子,身上极美。”
“身上美不美。”
桂祥翻着白眼道:“你知道?躲一边子去!”
太监闹个没脸,讪讪地退下去了。
桂祥这里,眼睛直通通地望着小旦,心中盘算:“明儿个也叫这个班子上家里唱堂会,怎么也得尝尝这小子。”
正胡思乱想,忽然一个小厮跑来,在他耳旁低声道:“老爷,后边花园里出事咧,您老赶紧着瞧瞧去吧。”
桂祥一听,不由愣了一下,心中暗道:“伍云起这家伙不知死活,当真敢跟爷们儿闹这个?”
心中火起,朝众位大人拱拱手,佯装要小解,往后面花园急步而来。
刚转过月亮门,迎面一个小厮跑来,与他撞了个满怀,桂祥劈胸抓住这小厮,“啪,啪”就是两个耳光,打得小厮一个趔趄,一边骂道:“小杂种,你眼瞎了?往哪儿跑……”
仔细一看,原来是姐夫醇郡王的贴身小侍僮张双林,便扳脸道:“小张子,方才有外人进花园里来吗?”
张双林捂着火辣辣的脸,望着凶神恶煞般的桂祥,小声说道:“奴才方才去马厩里帮着赵大爷照料大人们的马,刚穿过这园子回来,不曾撞见生人……”
“去吧,明儿个走路长眼睛。没规矩的小东西!”
桂祥无瑕顾及张双林,挥令他走开。
等报信儿的那个小厮追上来,方才细问:“你道出事儿,可是伍大人闯进后花园里吗?”
小厮慌张地道:“回老爷的话,奴才并不晓得什么事,是崔公公令小的禀告老爷的。”
桂祥听说,知道再问也是徒然,推了小厮一把,急忙转过山坡。
正迎见他的心腹太监崔福贵,急问:“什么事,慌慌张张的,火烧屌毛了?”
崔福贵跺脚道:“老爷,坏事了。澂贝勒闯到后面来了,如今正与伍夫人纠缠呢。”
桂祥一听,愣住了:“原来是恭亲王的长子载澂贝勒?”
他想了一下,觉得此事麻烦。
对恭亲王奕訢,桂祥还是多少怵几分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样的事,如果闹起来的话……,恭亲王恐怕未必就好明护着自己的儿子,况且,伍夫人住在这儿,是以伺候嫡福晋月子的名义进来的。贝勒撞进叔叔家后园中胡闹,自己是撞见丑事捉奸的,站在‘理儿’上,何惧之有?”
妒火中烧,使桂祥胆大起来,他挥退了劝阻的下人们,大步走过小桥,径往积翠堂而来。
才穿过树林,桂祥便听见西间里伍夫人在哭泣,听见澂贝勒骂道:“贱货,花了老子几千两银子,如今又找了新靠山了?爷今天非给桂祥那王八蛋个栗子枣吃不可,什么他娘的国舅爷,老子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自己个儿觉着是个人物呢!”
“大爷,千万别闹,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伍夫人哭着哀求道:“过一阵儿,我上府里给福晋请安去,那时再……,给大爷赔不是,求求大爷,啊?”
桂祥听了,气得脸都白了,隔着窗户怒吼:“混帐!屋里什么人,给老子滚出来!”
载澂在里边听见,几步窜出来,站在堂屋门口背着手喝道:“你骂谁,说清楚了!”
他的身后,出现了两个膀大腰圆的侍从,虎视眈眈地盯着桂祥。
桂祥冷笑一声,道:“原来是澂贝勒。你七叔的喜酒大约是不够喝的,跑后边讨野火来了,雅兴不浅啊。”
“给这位国舅爷醒醒酒,他喝多了!”
载澂撇嘴道。
两个侍从扑上,伸手要抓桂祥,桂祥不慌不忙地倒撤两步,上拳打倒了前边的一个,接着飞起一脚,把后边的那个也踢出两丈多远去。
他身上的功夫,对付这种块大膘肥而没甚武艺的匹夫,倒是绰绰有余。
载澂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一时不知所措了。
桂祥抢上一步,一把揪住载澂的胸襟,往外一甩,把他几乎摔了个大跟头。
桂祥的意思,只要不见血,今天就是打了澂贝勒,他也得吃这个哑巴亏。
一则桂祥辈份大,二则澄贝勒站在这个地方,就很难讲出理来。
载澂身子本来就虚弱,况又年少,哪儿经得起桂祥的打?
还有个公子哥的自尊心,一时下不来台,当时就哭了,破口大骂起来。
正闹得不可开交,忽然惇亲王奕宗从林中穿行过来,他的身后,跟着董大全和领侍卫府的几个侍卫。
载澂的胞弟贝载载滢也跟着师傅董大全过来了。
亲王推开柴扉进到院中,先喝住侄子载澂,然后眯起眼睛逼近桂祥道:“前面戏台上热火朝天,你们这后面也挺热闹啊。”
桂祥斜眼道:“五哥,澂贝勒越来越不象话,六哥也该管教管教他了吧?”
亲王冷笑一声,道:“为了什么?”
桂祥理气直壮地说:“我二姐做月子,叫进几个侍候的人来,他都不肯放过,这成何体统?”
“你成体统?你放过了?”
亲王硬梆梆地顶了回去。
脸一变:“那妖精在哪儿?”
伍夫人不得已,只好从里面出来跪下,满脸通红。
惇亲王也不问话,拨出利剑跨前一步,一下子刺入了伍夫人的腹中,她惨叫一声,双手攥住剑刃,躺在地上抽搐着……
一时,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没人料到惇亲王会来这么一手。
惇亲王抚着剑,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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