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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堞残阳-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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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大家的话题转到了今晚的事上,醇郡王恨恨地道:“这真是反了天了,本王抓住他们,决不轻饶,定要个个剐刑处死,方解心头之恨!”
伍云起、董大全暗暗交换了下眼色,等醇郡王说到派他们上桂府去取那部《总观通书》时,董大全马上点头答应,欣然应命。
伍云起亦十分勉强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奉行公事。
“这《总观通书》,是部非常重要的书,万万不可让清茶门匪夺了回去。”
醇郡王望着他们说:“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又道:“超翼新遭丧事,而首恶即本王内弟,过去见了面,是否不便?”
伍云起沉默没有说话。
董大全道:“王爷信得过我们,卑职概不与国舅计较,一切私怨全在王爷后日公断。目下,以朝廷大事为重,剿灭清茶门匪,夺回《总观通书》,为第一要务!”
“好,大丈夫!”
醇郡王赞赏地伸拇指道:“超翼,你就去吧,本王信得过你们。”
又转向董大全道:“海明你照顾一下,别再闹了误会。俗话说:”鹜蚌相争,渔人得利‘,咱们自家的事,到时再算帐,先对付叛匪为要。“
他说完了,又补充一句:“桂祥这家伙,狗脾气,你们暂可不必与他计较,陈明厉害,讨回经书即可复命。其它的事,日后由我来处罚他!”
董大全,伍云起都拱手道:“遵命。”
醇郡王又交待:“你们现在便持了我的手札,马上过东城去方嘉园桂府,过一会儿,神机营便到,我派人去调。”
董大全、伍云起站起来,道:“我们即刻就去,免得清茶门抢在前头。”
醇郡王摆手道:“那倒不必过份耽心。他们白日潜在西城,夜晚来袭我府,现在撤去,必是藏匿起来,明早城关开了,方能过正阳门关卡到东城去。谅他们不敢今夜硬闯城关,惊动城中兵马。你们先行一步吧,我带神机营随后就到。天一亮,九门盘察,看他们能飞出京城去!”
伍云起、董大全都道:“王爷言之有理,我们先行一步了,以防万一。”
醇郡王挥手道:“去吧,明儿个我请旨给你们换顶戴。”
“多谢王爷栽培。”
伍、董二人再施礼,一齐退出花厅,到王府后头拉出备用的战马,持着醇郡王令城关放行的手札,往正阳门而来。
他们顺利地过了棋盘街,过到东城,直奔东直门内方嘉园胡同桂祥府第。
吴素梅从醇王府出来,令她手下的二十余人都换了巡城勇丁装束,来到正阳门以西不远的地方,等候刘兴业。
刘兴业向伍云起、董大全交待了商定的对策,等他们随张双林去了醇王府,便打发不知底里的王大友回步军统领衙门坐夜班。
然后径往正阳门来,会齐了清茶门众人,一起顺利地通过关卡,过到东城,直扑桂祥府第。
第三十八章
桂祥的宅院在东直门内方嘉园胡同,规模很大,自从他哥哥照祥搬到东华门外新居去以后,更显宽绰。
入夜,一片漆黑。
当清茶门人马到达这里时,邢越望着那高高的围墙,咬着牙恨恨骂道:“桂祥这杂种,老子又来摸你窝了,这一回,你可休想再活命!”
“临溪。”吴素梅在一旁轻喝一声:“不要冲动,这回以取宝书最要紧,大局为重。”
“老子先索回那部宝书,不怕他不交出来,然后就宰了他,谁也甭拦我!”
刘兴业在一旁低声劝道:“临溪,你冷静些,咱们还要营救赵大师兄,拿住这桂祥,可以要挟醇郡王。”
“有醇郡王那小儿子足够了,何必多此一举。”邢越不甘心地分辩。
“也是。”刘兴业点点头,表示同意。
吴素梅摇了摇头,令手下人:“把马牵到那边胡同里。注意,拧断栅栏上的铁链时轻一点,不要动静太大。”
又看邢越一眼,道:“杀与不杀,回山再说,由我说了算。现在,只能拿活的,不许鲁莽!”
说完,冲刘兴业点点头。
刘兴业拍拍邢越肩头,笑道:“早晚割了他的脑袋给你当夜壶,急什么。”
“呸,我嫌脏。”邢越骂道。
刘兴业纵身一跃,已上墙头。
吴素梅和邢越及清茶门众兄弟们皆手握刀剑,站在胡同里静观刘兴业举动。
只见他俯在绿瓦上,窥探院中,顺着靠墙的一棵大树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几声鸟叫,这就是说,他已干掉了巡夜的护院家丁,他们可以进去了。
吴素梅和邢越武功好,翻身就上了墙头,回手抛下两股绳子,把绳头拴在院里那棵大树干上,然后先下去了。
清茶门的弟兄们也有搭人墙的,也有拽着绳子往上攀的,纷纷而入。
桂祥的住所在西路套院,吴素梅等轻轻贴着廊子往里摸,一路上碰了几具死尸,都是刘兴业在前面刚杀的护院家丁。
到了第二进院落,只见厢房、耳房皆漆黑一片,惟北房五间,东间里点着灯,刘兴业过来轻声道:“吴大姐,那大约便是桂祥的寝室,尚未睡下。”
吴素梅点点头,一挥手,大家散开,蹑手蹑脚地迫近。
伍素梅把住堂屋大门,向刘兴业摆了摆手,刘兴业便贴近东屋窗去,舔破一处窗纸,窥视屋中。
须臾,轻轻过来,低声向吴素梅禀道:“吴大姐,事情有些麻烦。”
“怎么?”吴素梅皱了下眉头。
“除了桂祥以外,还有三人。”刘兴业的声音低得只有吴素梅和邢越听见:“一个是他那姓马的师爷,不算什么,另两个皆是领侍卫府的,一姓方,名春寿,绰号‘一掌仙’,武功厉害,另一姓孙,名增全,绰号‘鬼划狐’,是峨嵋派功夫,也挺难对付。”
吴素梅听刘兴业如此说,知他话的份量,沉吟片刻,低声吩咐刘、邢二人道:“引他们出来,我打一掌仙。刘大哥收拾鬼划狐,临溪你一人对付桂祥和那个马师爷。”
又叮嘱一句:“马师爷是你师叔,你看着办,桂祥须要活捉,倘有差错,我不答应你。”
邢越强咽一口气,很勉强地点了点头。
这时,屋中喝酒的四个人,忽有一个声音高一下,吴素梅等皆听清他说:“国舅爷,我看就算了吧,澂贝勒小孩子,您老还跟他一般见识?惇王爷,最好也别去惹他,他倒也不敢把您老怎么样……”
“我……,咽不下这口气。”
这是桂祥的声音:“咱爷们儿,没这么栽过跟头。”
邢越不耐烦,急于叫阵,伸手“啪,啪,啪”拍了三下巴掌,接着便跳到了院中。
吴素梅、刘兴业亦后撤至厢房门前,等候对手。
掌声甫毕,屋内唿地一下,灯被吹灭了,顿时一片黑暗。
片刻,堂屋门口出现了马师爷的身影,他手中仗着一把宝剑,低声喝问:“哪一路的朋友?”
邢越立在院中,喝道:“马天龙,叫你主子出来,我有话和他说!”
马师爷望了邢超一眼,又扫视两边厢房暗处的两个人影一遍,冷笑道:“原来是临溪贤侄。怎么,约了你的朋友来报仇吗?”
“不错!”邢越仰头道。
“大胆奴才!”忽一声怪叫,马师爷身后窜出一掌仙和鬼划狐两个,却不奔邢越,直扑两侧的吴素梅和刘兴业。
吴素梅接住一掌仙,刘兴业接住鬼划狐,厮杀起来。
同时,马师爷的后面跟出来的桂祥,直扑邢越,邢越挥剑迎战二人,毫无惧色。
院中七人杀作三处,刀光剑影,铮叮作响,早惊动了桂府的护院家丁,一齐往后面来助主子,却被清茶门众兄弟们死死抵住,不能进入后院。
刘兴业战住鬼划狐,二人交手,刹时便拆出十几招。
这鬼划狐四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一张铁青的脸上,疤痕累累,乱糟糟的头发,胡须横七竖八,腮上嘴上,无处不长,大约也极少刮脸修饰,真真活象个坟里跑出来的恶鬼。
他使的兵器是两口半月形的刀,凸处有横梁握住,虽属短兵器,但使起来却神出鬼没,月光下只见道道银孤,划、刺、推、锁、劈、钩、拉,比起峨嵋刺,护手钺之类兵刃,这鬼狐刀似乎更令对手难以应付。
刘兴业功力深厚,却丝毫不敢轻敌,他使八卦刀左砍右挂,将将敌住。
他们本是认识的,孙增全侍卫宫廷,刘兴业当差京师巡捕营,本有公务往来,也算是熟人。
但孙增全还是有些迷惑不解。
刘兴业与邢越为同僚,亦或深有交情,但如今邢越已投了清茶门,造反朝廷,正有通缉告示捉他,刘兴业怎不避嫌,竟胆敢帮着邢越来闯国舅府中报私仇,难道他就不怕受连累,砸了自己的饭碗不成?
他却不知道,刘兴业本身便是捻军放在京中的眼线,如今为夺宝书,已经暴露了身份,要回山上去了,还有什么可忌讳的。
刘兴业招招儿杀手,要致孙增全于死地,这鬼划狐却以为他要杀人灭口,不由恼怒起来,暗道:“姓刘的,我孙某人与你有何冤仇,却如此相逼。也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更奋力相拚,缠得刘兴业十分难办。
刘兴业有些焦燥起来,他偷眼扫视了院中情形:邢越单人独斗桂祥、马师爷,尚不乏力,桂祥已挂了彩,右肩头上挨了一剑,只得以左手使剑支撑,情势很好。
吴掌门那边却有些不妙,一掌仙空手入白刃,处处先手,招招上风,逼得吴素梅连连后退。
刘兴业心想:“如此打去,越拖越不妙,时辰一长了,城中惊动,恐怕就难以走脱了。再说,《总观通书》藏于何处尚还不知。”
这样想着,便要抛下鬼划狐,直拿桂祥。
鬼划狐看出他的意思,更加不放,缠住了他,左一划,右一割,使他难以脱身。
吴素梅这边,与一掌仙方春寿交手,着实感到吃力。
方春寿是宫中的蓝翎侍卫,官儿不大,比新进仕途的董大全、伍云起还低两级,功夫却是极精纯的。
他五十多岁了,在江湖上混了大半辈子,练就一手黑砂掌,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武林高手死于他的掌下。
真正是个杀人的魔王。
前些年,他在镖局里弄了个差使,靠给富商大贾们走镖赚钱,因在妓院里认识了桂祥,臭味相投,便被保进宫中,混了身官服,一根蓝毛,神气起来。
平生未曾想到,这辈子居然还交上了官运。
他对桂祥是感恩不尽,抱着当今慈禧皇太后胞弟的大腿,算是找着了靠山,为桂祥办起事来,真可谓尽心尽力了。
此刻,他与吴素梅格斗,并不十分费力。
从一交手,他便认出对方是个女人男装的,因此,不把对手放在心上,以徒手迎战,丝毫不处下风。
这家伙极坏,他既看出对手是个女子,武功又不在他之上,便成心欺侮,一双恶掌,左虚右实,总在吴素梅胸前晃来晃去,存着戏弄之意。
吴素梅又羞又恼,使剑拚命地打,却占不到优势,反被他逼得连连后退。
一掌仙五十多岁了,嘴却极贱,一边打一边调戏她,什么“温柔相公”之类,使人肉麻,令人作呕。
吴素梅看看没路可退了,便急忙剑交左手,一面招架,右手伸到腰取出一挂翡翠念珠来。
一掌仙看见,便笑道:“相好的,头回见面便要送大哥定物吗,好个多情的……”
话音未落,“啊”地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脸往后倒下。
原来,吴素梅的这挂念珠的芯子是个活结,她手一抖,结子开了,一百零八颗珠子如离弦的乱箭,雨点般向一掌仙打来。
一掌仙江湖上混了大半辈子,却不曾想到世上尚有这种暗器,正得意洋洋之际,躲闪不及,登时身上、脸上被打得鲜血迸流,数十处窟窿,惨遭叫一声之后断了气。
鬼划狐震惊之下,连亏几招,几乎失手,幸尔他老奸巨滑,连出几招杀手,方才勉强抵住刘兴业的攻势。
不过已经是手忙脚乱了。
吴素梅收拾了一掌仙,腾身就来斗鬼划狐,与刘兴业一前一后夹击。
鬼划狐单对刘兴业也不过是个平手,又来个吴素梅,实在招架不住。
看看不妙,他就要找空子溜,连连出招逼退吴素梅,正待翻身上房,忽然屋顶上出现了两个长身大汉,低声向下喝道:“住手!”
这一声喝叫,把院中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慌忙跳出圈子,往屋上观看,同时都认了出来,来人正是伍云起和董大全。
他们俩人的出现,使桂祥、马师爷大吃一惊,冤家路窄,偏在这危急时刻,仇人又找上门来,真是雪上加霜!
鬼划狐喜出望外,他知道伍、董二人与桂舅爷有血海深仇,然与他姓孙的一向并无冲突。
他虽与桂祥相好,并在领侍卫府中与董大全一派分庭抗礼,但这家伙世故得很,知道伍、董二人深得醇郡王宠信,因此平日并不轻易得罪他们。
现在,伍云起、董大全找上门来,在他看来自然是因伍夫人之事来找桂舅爷算帐的,但此刻清茶门匪劫宅,伍、董二人自然不能不顾大局,先与自家人厮杀,便宜了叛匪。
他一人受着刘兴业、吴素梅两的夹击,正自难受,伍云起和董大全来了,正好招呼他们相帮,因此,不等云起他们动手,便抢先喊道:“二位大人,自家之事日后再说,现有清茶门匪劫宅,一同对外!”
小子算盘打得不坏。
伍云起也不答话,忽地翻落院中,打量着吴素梅和邢越,阴森森地问道:“你们是清茶门吗?”
邢越微微一笑,拱手反问道:“不敢,来的是伍大人吗?可是来寻你仇家报复的?”
伍云起冷笑一声,说:“相好的,你错了,老子是奉了醇王爷之命来取书的,你们还痴心妄想夺回去吗?看招儿!”
说时迟,那时快,飞脚就向邢越裆部踢来。
邢越大惊,急闪身避开,回手就是三剑,向伍云起要处刺来,伍云起早已拔剑在手,一一化开。
于是二人你来我往,杀作一处。
董大全亦飞身跳下,直扑吴素梅,厮杀起来。
鬼划狐孙增全见状,喜得大叫一声:“仗义!”
飞身扑向刘兴业。
刘兴业接住,二人又斗作一团。
第三十九章
桂祥和马师爷愣了,好家伙,伍云起、董大全二人真正是大公无私的丈夫,竟忍辱负重,不计较个人恩怨,帮起自己的忙来,岂不快哉!一时也忘了前仇,并肩卷入厮杀。
桂祥奔了吴素梅,马师爷奔了邢越,各自拼命地打,企图先将这两个置于死地,回手再收拾刘兴业。
不料伍云起斗了一会儿,说声:“马师爷多费心。”
撇了邢越,奔桂祥而来,说道:“桂爷,把这女人交给海明吧,他满对付得了。你请后面来,我有话与你说。”
桂祥跳出圈子,喘息着扫了一遍院中形势,自己人都占着关上风,便提剑随伍云起往屋中而来。
伍云起先进屋,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冷冷地望着桂祥,半晌方才说道:“桂爷,为人行事,全凭‘仗义’二字,你……,太有些不地道了吧?”
桂祥此时傲气全无,忙拱手道:“伍大人,今儿个我算认得你了,汉子,真正的汉子,我给你在这儿赔礼了……”说着,竟有下跪的意思。
“慢!”伍云起一摆手,道:“你我私仇暂不提。如今只说那部《总观通书》,桂爷,醇郡王可是你的二姐夫,这么着办事,也太没良心了吧?”
桂祥脸一红,低头道:“伍大人息怒。我原不过是无意中发现此书,觉着与一般的经书不同,一时好奇便拿了回来,谁知师爷们一翻阅,说是套格子密书。先就知道二姐夫得了部清茶门的密经,一琢磨,定是此书无疑了。正打算明儿个奉还,谁知叛匪们狗胆包天,今夜竟敢摸到我的宅子里来了。”
“倘若王爷不派我二人来助你们一臂之力,书就被他们夺回去了,岂不耽误了大事?”
伍云起恼怒地质问桂祥。
桂祥摆了摆手,咽口唾沫,道:“书藏得严密,除我一人,再无他人找得出来。就是杀了我,他们也休想夺回去的。”
他惭愧地望了伍云起一眼,又道:“说正格的,二位今晚前来,救了我一命倒是实在的。这大恩大德……唉。可我真是没肝没肺,对你不起……。”
这家伙说着,一时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什么缘故,竟抱着头呜呜地痛哭起来。
伍云起又是憎恨,又是厌恶,他真想一剑把这个作恶多端的家伙劈成两瓣。
但一想起刘兴业的叮嘱,便又强压住怒火,故意叹口气道:“过去的事,别提了。桂爷,打今往后,我这个四品芝麻官儿,还得靠着王爷和国舅多提携,旧账,一笔抹了吧。”
“超翼……”桂祥闻言大为感动,破例叫起云起的字来,连连揖道:“没说的,没说的了。往后走着瞧吧,我桂祥总有还你这个情份的日子!”
“好了。”伍云起故作镇定,竭力平静地说:“外面打得你死我活,咱们竟在屋里头高谈阔论,也不瞧是什么时候。”
说着,催桂祥道:“你赶紧把那书取了出来,咱们收拾了这几个毛贼,我好回去王爷前复命。”
桂祥不假思索地道:“你等着,我进去取。”
说完,进了西内间,也不点灯,黑暗中扳弄着什么机关,不一会儿便拿了那部书出来,递给伍云起道:“伍大人收好,没我的干系了。”
伍云起接了,就着月亮光翻了翻,知是真物,便松了口气,大事已成。
此时,他再也难已抑制自己,顿起复仇之心,就要动手收拾桂祥。
恰在这时,院中一声惨叫,正是马师爷的声音。
接着,便听见刘兴业怒吼:“邢兄弟,你接住鬼划狐。”
桂祥一惊之时,刘兴业已飞步抢进屋里来,他本能地往旁边一跳,仗剑要迎,刘兴业却不理睬他,直扑伍云起而去,飞起一脚,向伍云起裆部踢去,伍云起急闪身躲过,却接着“啊”地一声,仰身躺倒在地。
桂祥眼见伍去起被刘兴业左手食中二指点了穴道,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拚死一剑,向刘兴业刺来,却被刘兴业闪身躲过,就手拾了那本书,转身向桂祥扑来,桂祥吓得掷剑要逃,只觉头顶上重重地挨了一掌,眼前金龙乱舞,顿时天旋地转,昏倒在地。
刘兴业强行给伍云起留下地步,不让他戕杀桂祥,以便在京师继续混下去,这也是最初的打算。
他早已料到伍云起事成之后,经书到手,是遏制不住杀机的,因此,抢先击倒伍云起,以保稳妥。
刘兴业冲出屋来时,鬼划狐孙增全已经逃走了,邢越本要去追,却被吴素梅拦住,她知道,邢越并非是鬼划狐的对手。
刘兴业将经书交与吴素梅,然后向立在一旁的董大全拱手叮属:“海明,你照应一下这里吧,我们先走了。”
董大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望着吴素梅,沉默无言。
吴素梅亦感激地向董大全拱手道:“海明,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记着。”刘兴业再叮嘱大全道:“大局为重,不可鲁莽!”
“放心吧,刘大哥。”董大全哽咽了。
吴素梅翻身上房,一声唿哨,召令清茶们教弟兄们撤走,随即向黑暗中隐去。
刘兴业、邢越二人殿后,亦挥手向大全告别,眨眼间便隐没于深沉的夜幕中。
醇郡王带着神机营和步军统领衙门、京师巡捕营的人马赶到方嘉园胡同桂祥府时,清茶门已撤走多时了,留给他的只是一掌仙和马师爷的两具血肉模糊的尸首,以及昏迷不醒的桂祥和被点了穴道的伍云起。
幸尔董大全只受轻伤,守候着他们。
桂府的家丁伤亡二、三十名。
醇郡王又气又恼,急令人把太医院的太医庄守和从家中找来,赶紧医治桂祥和伍云起。
把他们分别安置在东西间的榻上养着。
醇郡王强压着火儿,询问桂祥事情的经过,桂祥叙说一遍,又感慨地告诉姐夫,伍云起、董大全二人如何不计个人恩怨,与清茶门匪格斗。
不过,他把清茶门的人马大大夸张了,说是有十几个武功极高的汉子,围着打他们几个人,以致一掌仙、马师爷都失手被杀,鬼划狐也抵挡不住逃之夭夭了。
醇郡王最关心的还是那部《总观通书》,现在终于被人家夺了回去。
一腔的怒气都出在桂祥身上,把他狠狠训斥了一通。
桂祥自知理亏,不言声儿,任凭姐夫臭骂,完了,也拿他无可奈何。
“那个刘兴业是怎么回事?”醇郡王喘着,在太师椅上坐下来,问桂祥。
桂祥忿忿骂道:“那姓刘的杂种,纯粹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这里面他最凶。”
醇郡王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一位官员,皱着眉头埋怨:“仲华,你们那儿是怎么搞的?前年出了个邢越,叛匪通敌;如今又跳出个刘兴业来。莫非你们步军统领衙门是藏匿叛匪奸细的窝儿不成?”
被醇郡王唤作仲华的这人,姓瓜尔佳氏,名荣禄,满洲正白旗人,三十五、六岁年纪。
他是醇郡王的心腹要员。
其父长寿,曾任凉州镇总兵,咸丰二年二月,太平军自广西永安突围,长寿穷追不舍,结果中了埋伏,和天津镇总兵长瑞、河北镇总兵董光甲、郧阳镇总兵邵鹤龄一起被太平军送回了“老家”去。
荣禄以荫生赏六品主事,隶工部,晋员外郎,出为直录候补道。
同治初,设神机营,醇郡王将他要来,保赏五品京堂充翼长,并兼专操大臣,旋擢侍郎,总管内务府大臣,现任步军统领衙门,左翼总兵,职掌巡城卫戌之权。
当初伍云起、董大全才进京城时,俞老者荐他们的东家,便是这位“荣大人”,后伍、董二人由科举顺利入仕,也就没有去求他。
醇郡王命伍云起管理神机营的缘故,与他也有了公务往来,关系处得还不错。
现在,荣禄见王爷责备自己,便低头拱手道:“奴才渎职,听凭王爷处分。”
醇郡王叹口气道:“处分也罢,不处分也罢,《总观通书》是回不来了,这清茶门匪更难剿灭了。”
“好在,那个大师兄赵广生尚在咱手里,我就不信,严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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