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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堞残阳-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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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古拉、买提肉孜这里,兽性发作起来,把几个妓女剥得精光,胡乱遭践,又喝酒狂叫,摔得茶壶茶碗乱响。
这一来,早惊动了旁边的客人,令小厮伸出头来看看是怎么回事,谁知却被热古拉瞧见,怒吧一声:“哪儿的小贼,探头探脑的。”
抓起一个妓女便扔了过去,竟直入人家客房中,摔得女人“啊”地一声惨遭叫,头上、身上顿时被血染红了。
几个妓女什么样的汉子都见过,什么样的苦头也吃过,却还从来不曾见过这样两头野兽,一时也顾不得生意和饭碗,一边光着身子拼命往外跑,一边凄声惨叫。
掌柜的也吓傻了眼,却不敢劝,只躲在账房里头直哆嗦。
热古拉喝酒喝得发了疯,跑到院子里,狂笑大叫,抡着条板凳,见人打人,见物砸物,闹翻了天,好歹把那旁边客房里的年轻公子惹恼了,走出来止他道:“这位大爷,您老也少喝点酒不成吗?这大冷的晚上,把些个婊子打得满院子跑,还扔到在下屋里来一个,跌得头破血流,成何体统?就说玩儿吧,也不能忒过份不是?”
热古拉正愁没人搭腔,找不到出气筒,见一个青年公子打着京腔出来说话,遂凑过去冷笑道:“老子就是这么个玩法,你这位公子哥儿打算怎么……”样字未出口,劈头一板凳就砸了过去。
公子并不闪避,出手一架,只听咔嚓一声板凳顿时断为两截。
热古拉大怒,窜上去就抓那公子,公子一拂袖化开,跟着飞起一脚,正踢在热古拉小腹上,热古拉措手不及,“哇哇”大叫着就势腾身翻了出去,减弱对方劲力。
他内功甚好,饶是这样,肚子里仍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蹲在地上狠盯着对方,一时不能起来。
他知道,这亏吃的不小,内脏震了,深怪自己疏忽大意。
然而却不敢发怒,怒气一上来就坏了,非冲了五脏不可。
公子缓步走到热古拉跟前,盯着他说:“你从关外进来的?”
热古拉匕斜着眼睛,道:“是又怎样?”
公子这时仔细看了一眼,喝道:“原来是你,你老实讲,进关来干什么,我饶你条狗命。否则的话……,你说不说?”
热古拉也认出了这位曾在京师陶然亭与他交过手的伍云起,忙说道:“公子也别问,你再朝这儿来一下。”
热古拉喷着酒气,指了指自己的胸脯,冷森森地说。
“哼。”伍云起也冷笑一声,抢上一步,飞脚直朝他胸脯跺来,热古拉马步桩蹲定,气运到胳膊上,双臂一错,要铰云起飞脚,云起的脚却是虚的,一缩躲过,另一只早又带起来,直朝热古拉软肋踢来,热古拉已料到此招,伸右臂便搂,要夹他,哪知云起变招更快,“泰山压顶”,双拳从上往热古拉头顶砸来,热古拉急起双掌一托,双臂震得发麻,几乎立不稳脚,往后一跳,退出一丈之远,急忙抄家伙。
云起并不逼近,仍将双臂抱于胸前,再复前言道:“你说还是不说?”
热古拉见这后生比三年前武功竟是有了极大的长进,自忖已经难敌,便拖延时间,以退为进,反问:“公子贵姓?报个名字上来。”
回答很简单:“伍云起。醇郡王府头等护卫。”
“呵,原来是伍大人。”伍云去起身后传来何抚南的声音:“怪不得武功如此地道。”
“是呵。”伍云起原地不动,头也不回地应道:“咱们不是在桑干河边过了手吗?承让承让。”
何抚南并不恼怒,笑着说:“那一回,伍大人仗着人多势众,并且暗中出手,致使在下亏了招儿。如今不同,这小小客店,你还要逞强吗?只怕此地便是你的坟墓了!”
说着朝艾西克、哈德曼二人一使眼色,示意他们上手。
艾西克、哈德曼齐发声喊,并肩朝伍云起扑来,伍云起唰地拉出宝剑转身接住,与二人拆斗起来,拼了几十回合,艾西克、哈德曼二人丝毫占不到便宜。
何抚南一亮双匕首,正要上前助战,忽“黄毛鬼”买提肉孜从屋中走出拦住,说道:“且慢,兄弟们过过手就歇着吧。”端个茶壶往伍云起跟前一送:“来,喝口茶。”
茶壶嘴箭一般向云起胸口檀中穴点来。
云起手快,戟指反逼对方双目,手中剑直向壶嘴切下。
买提肉孜偏头躲过,壶嘴已闪开剑锋,复向云起大包穴点来。
云起一侧身,险些着了道儿,忙躲开一步,回剑挡开何抚南的匕首,本觉着买提肉孜再上来时尚有一晃儿功夫,可以以脚反踢化开,不想买提肉孜功力之深,非同寻常之辈,只见他一抖茶壶,一股滚热的香汤已射向伍云起命门穴,云起觉着一麻,急用手一拂,解开穴道,幸亏茶水点中,着力不深,否则顿时死于乱刀之下。
热古拉狂喊怒吼着抡熟铜棍向伍云起砸来。
同时何抚南、艾西克、哈德曼各执利刃,三面而上,围攻伍云起。
伍云起单剑抵挡,无论如何也撑不住这五条恶汉的围攻,只见他左手一扬,几枚菩提子已分赠四方。
何抚南等急闪身躲避暗器,惟买提肉孜手快,一把抓住,反手打向伍云起。
伍云起旱地拔葱,剑护下盘,窜上房去,提着气飞也似地往外跑,何抚南、热古拉紧追不舍。
买提肉孜亦取了判官笔追赶上来。
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伍云起往外跑是极有利的。
须知道,买提肉孜等五人个个武功高强,被他们围在核心可谓防不胜防,这一跑,距离一拉开,对方五人顶多只有跑在头里的一、二人可以与他交手,其他人就有力也使不上了。
伍云起飞也似窜过几条屋脊,跳下去往久已干旱的田野中疾奔,他轻功好,何抚南他们一时追赶不上,距离渐渐拉开了。
这时,只见远处田野上一队人马约有一百多骑迎面而来,伍云起吃惊不小,他回顾左右,西边是滚滚厉河,东边是一带小土山,遂往东奔去。
何抚南见了对面往南压来的骑兵,知是追兵包围过来,不由心慌意乱,忙叫住热古拉和买提肉孜两人:“快,回客店去,马匹要紧。”
热古拉、买提肉孜再蛮,经过这一阵剧烈的拼斗酒也早醒了,他们虽恃武功高强,并无惧怕之色,却深知马匹的重要。
倘若一被清兵冲散,丢失了良马,那么在这茫茫高原上,徒步而行将是多么艰难。
因此,见何抚南招呼,便很听话地放下伍云起不追,回身往迎客来旅店而奔。
艾西克用个小包袱裹了银印系在背上,哈德曼带着随从们从马厩里牵出马来,先出了旅店,何抚南等跑过来,翻身上马,随即吼道:“北边追军包抄过来了,快走。”
艾西克手指南边,大喊道:“南边也围上来了。”
何抚南等往南张望,果见黎明中张曜率着五百骑兵追赶而来。
他们手下的随从总共三十余人,无论如何挡不住几百铁骑的前后夹击,遂慌忙往东逃窜。
热古拉、买提肉孜在前开路,何抚南带着扔掉货驮的随从们居中,艾西克和哈德曼断后,径往东边急驰,想抢过黄土山坡,甩掉刘锦棠和张曜。
通过山口小路时,遭到了伍云起的袭击,但由于买提肉孜和热古拉猛烈冲击,伍云起毕竟难以抵挡,只好转入树林中去。
何抚南南北张望,见北边刘锦棠一百余骑、南边张曜五百大队直扑山口而来,同时已分队冲上山坡,准备包抄截击,更不敢滞留一刻,急加鞭催马狂窜。
伍云起看清了南、北所来骑兵系官军,遂放胆截杀,缠住艾西克、哈德曼不放。
艾西克急了,使动丈八点钢矛,横挑竖刺,恨不得穿伍云起个透心窟窿。
伍云起剑短吃亏,且又徒步,更感不甚得力,遂拿定主意,放倒艾西克的坐骑,生擒住他。
想好了,右手剑一格艾西克长枪,左手三颗菩提子已飞向马腹,艾西克大惊,急抖枪拨开,却只挡得二粒,另一粒早已钻入马腹之中。
战马负痛直立,嘶嘶长呜着,竟把艾西克掀了下来。
云起抢步上前一剑向艾西克刺去,艾西克忙滚身躲开,却觉背上一轻,原来系包袱的带子被伍云起剑尖挑断,包袱滚向枯草丛里,正要去抓起来,云起剑早又到了,吓得他连滚带爬往后退。
伍云起嫌包袱碍事,飞起一脚踢向草丛深处,连连出剑逼攻艾西克,艾西克手忙脚乱地躲避着,看看就要束手就缚,哈德曼回马急救,挡住伍云起,艾西克趁机脱身。
本还要去寻那包袱,看看刘锦棠已一马当先冲了过来,不敢耽延,忙窜上哈德曼坐骑,两人打马没命地狂奔而去。
刘锦棠跃马冲来,朝这华衣丽棠的公子翘拇指喊了声:“好身手!”便马不停蹄地追了过去。
伍云起立于路边,拱了拱手,算是回礼,没有说话。
他没有马匹,看着官军追杀过去,却真正是“望尘莫及”。
龙振标追过来,看见伍云起打了个愣儿,勒马喊道:“是伍仁兄吗?”
伍云起也一愣,细看却是那在侯家庄同宿一夜的龙参将,见他已换了顶戴,便微笑道:“原来是龙大人,高升了。”
“笑话。”龙振标一摆手,问:“武会试如何结局了?你看,三年了也没通个音讯。”
“勉强巴结上。”伍云起拱手。
“为何到甘肃来了?”龙振标关切地问,说着就要下马。
伍云起拦住他,说:“一言难尽。好,回头细谈,捉拿细作要紧。”
“也好。”龙振标望望前面,朝伍云起点点头,打马而去。
接着,后面张曜带了一营共五百人马追了过来,没有理睬路旁的这个英俊公子,也忙着追杀贼人去了。
伍云起便往回走,要回迎客来旅店去。
他忽然想起方才踢的艾西克的包袱,颇有份量,便去草丛里找到,解开来看是什么东西,不看便罢,一看吓了一跳,原来竟是陕甘总督银印。
啊,这几个贼细作竟是盗了陕甘总督左宗棠的关防大印出来,真真是岂有此理!
第四十六章
    迎客来旅店中自然是一片零乱,妓女们哭哭啼啼,掌柜的唉声叹气。
伍云起顾不了这些,他首先回到自己租的房中,往床下去找他的小厮来旺,这小家伙旅途劳累,疲乏得竟连外面的激烈打斗也不闻不问,呼呼地睡得正香,这也是跟了伍云起四、五年,惊险危急的场面见多了,也就不害怕,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换一个孩子的话,不吓昏过去,至少也得把尿撒在裤子里了。
伍云起把他拉出来,扔到床上,他才睁了睁眼睛,迷迷糊糊地问:“伍大人,那帮强盗被打跑了吗?”
“打跑了。”伍云起搓着手,在椅子上坐下来。
“活该,打死两个才好呢。”来旺闭上眼睛,说:“那*子流了不少血,真可怜,她比我姐姐长得还好看呢。”
“睡你的吧,穷唠叨些什么。”伍云起喝他。
来旺这时却一骨碌爬起来,下了床,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给您倒茶去。”
“披上衣裳,看冻着。”云起说。
“没事儿您,伍大人,小的是腊月生的,不怕冻。”来旺头也不回地去了。
伍云起复又解开那包袱,将银印取出来看了一回。
这次却看出毛病来了:原来朝廷规制,全国十八行省共设总督十员,除漕运,东河两总督负漕运、河道专责外,其他直隶、两江、陕甘、四川、闽浙、湖广、两广、云贵八员总督,系二省或者三省最高行政长官,职掌所辖省份行政、军事大权,名称是固定不变的。
而此印的刻却是“甘陕总督”字样,实属违制伪印无疑,官场上当差的人一眼便识破。
他有点糊涂了:“这些西域细作搞这些名堂做什么,岂不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吗?”
他重新用那包袱裹起来银印来,(印系银质并不假)扔在一旁。
来旺进来了,两手空空,并未端茶具,向伍云起道:“大人,又来了一帮官军,与掌柜的纠缠不休,连茶也沏不成了。”
伍云起诧异:“龙振标他们已转回来了?没有这么快呀。”
正想着,忽然外面吵闹起来,接着便听见掌柜的大声呼叫讨饶声。
他急起身出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前院,只见一个四品顶子的武官正揪住掌柜的,左右开弓扇耳刮子,打得掌柜的满嘴流血,一面还骂:“他娘的,你养*子不伺候人,开什么鬼店?啊?!”
伍云起平生最见不得这个,立时火了,厉声喝道:“住手,你滚开,别碰他。”
说着上前一掌,把那武官推了个趔趄。
武官见是个公子模样的年轻后生,不由大怒,骂声:“混蛋!”
拔剑便砍。
哪知剑尚未到人家跟前,小腹上早挨了重重的一脚,“唉哟”一声,摔了出去。
他手下的兵勇们见长官被打,立时都拔出腰刀朝伍云起扑来。
伍云起三拳两脚,打得这些兵勇们七倒八歪,夺路而逃。
那武官也爬起来,骂骂咧咧地跑了。
至中午,伍云起吃过午饭,正要前往安定去,却听门外吵吵嚷嚷,挤满了官兵。
出来一看,见是挨打的那个武官带了百十多名骑兵,要来拿他。
旁边立着的,正是早晨与他打招呼的将领。
这人身材魁伟,相貌英俊,头上虽只戴了三品的亮蓝顶子(刘锦棠当时以三品卿衔统领老湘军),身上却罩的是御赐黄马褂,这就显得不一般了:倘无殊勋,黄马褂,朝廷向来是不轻易赐人的。
伍云起官低一品,便拱手问道:“大人辛苦,不知捉到那些细作否?”
刘锦棠尚未答话,他旁边那挨打的武官却怒吼道:“你少装腔作势,我看你就像细作。”
喝旁边兵勇道:“上去,与我拿了!”
有几个兵勇仗着人多,举着刀就冲了过来,伍云起连地方也不动,飞脚踢倒了前边的一个,再换脚又是一下,另一个兵勇“妈呀”惨叫着滚到一边,捂着肚子哎哟不止。
其他人见了,皆吓得散开了,不敢上前。
挨打的那武官原来是刘锦棠的亲兵队长,姓金名运盛,字锡三。
人很粗鲁,贪杯好色,因早年便随了刘松山马上冲杀,以不怕死闻名于老湘军,积功保至参将衔都司,十分受刘锦棠的宠信,这时他见兵勇们不敢上前,自觉十分丢脸,便挺剑上前要与伍云起拼命,却被刘锦棠喝住。
刘锦棠上下打量着伍云起,说道:“公子,把式不坏嘛。”
伍云起冷笑一声,说:“可是大人的手段却并不见得高明。以几百骑兵捉不住三十来个细作也罢了,连自己的部下也管束不住,出来惹事生非。”
刘锦棠点点头,道:“说得好。逊森,你与这位公子过过手,看他武艺是高到什么份上。”
被刘锦棠唤作逊森的大汉姓胡名兆林,字逊森,是刘锦棠的心腹保镖,不同于一般亲兵。
胡兆林自恃武功高强,平日不把主人的侍从们放在眼里,金运盛对他十分不满,欺他资历浅薄而处处排挤他,两人遂生芥蒂,也非止一日了。
胡兆林见金运盛被人家打得捂着肚直不起腰来,不由暗暗好笑,心道:“老家伙,你平日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欺人家认得你是刘总爷的亲兵头目,不敢惹你,故尔横行霸道,趾高气扬,如今碰着陌生的高手了,怎么样呢?有能耐就打呀!”
一直站在一旁未出手。
因刘锦棠发话了,令他上手,又见亲兵们皆畏缩不前,实在窝囊,便不好再歇着。
走上前去,打量着伍云起道:“公子贵姓?”
云起冷笑道:“大爷姓伍,你打听又怎样?”
胡兆林仍双臂抱在胸前,不动声色地道:“看你这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岁,功夫也就十来年,怎好如此狂傲?”
伍云起闻他此言,感到十分有力,不由口气稍缓,看着他说道:“老兄眼力不错,在下初学,不知深浅,还请兄长不吝赐教。”
“你先赔礼,咱们再说话!”
胡兆林一变脸,厉声喝道。
伍云起斜眼盯着他,慢吞吞地说:“大爷本站在理上,给谁赔礼?”
见刘锦棠和胡兆林都悄悄一愣,便又指金运盛说:“光天化日之下,无理欺压店家,凌辱百姓,还有王法吗?”
胡兆林吼道:“他行为不轨,自有我家主人处罚他,如今我并不叫你赔礼给他,只问你触犯我家刘总爷之罪,你是跪下不跪?”
伍云起闻言,哈哈大笑,道:“是这位刘总爷吗?倘若以官品而论,在下理应拜他,而就事论事,恕在下不能屈膝了。”
刘锦棠气坏了,整个大西北,除了陕甘总督左宗棠,他把谁放在眼里?如今眼前这个年轻的公子竟敢口出狂言,岂不太有点托大?喝道:“少说废话,给我拿下!”
胡兆林不再搭话,抢上前来就抓伍云起,其势凶如恶雕。
云起见对方是鹰爪功夫,一闪身回手反击一拳,直冲对方面门打来。
胡兆林一偏头,顺势捞住云起腕子,左手直捣对手胸口,却觉膀上一麻,早已挨了云起一掌,顿时登登后退几步。
仗功力深厚,勉强稳住脚。
众亲兵们见胡兆林也不占上风,一齐喊叫,皆拔刀在手,将伍云起团团围住。
伍云起扫视周围一眼,毫无惧色,不过,他虽一掌击退胡兆林,却被对方也拿了一把腕子,险些失手,这时觉着火辣辣的疼痛,偷眼一看,已留下了五条紫红的血指印,心想今日这是碰上了武林高手了。
胡兆林也暗暗佩服伍云起,原来欺他年轻,并未十分把他放在眼里,一经交手方知他是少林正宗,并不浮夸,不由暗加小心。心道:“今日可别栽在这儿,坏了我半世名声。”
换了个架式,连连进攻伍云起,刹时已有二、三十回合。
峨嵋派的功夫,伍云起见过不少。
在京三年,有不少朋友练这一路,便象胡兆林这样扎实,却又少见了,心中也暗暗加劲,道:“初来西北,若叫这帮地头蛇打败了,今后怕是难以混下去的。”
因此把平生的本事都拿出来,要挫败这胡兆林。
一换式,改走了八卦步,掌带疾风,雨点般向胡兆林打来,胡兆林先还勉强拆招,渐渐的竞只能抵挡,递不出招了,心中纳闷儿:“这是哪家哪派的功夫?原不是纯净的少林拳吗,怎么眨眼间就乱打起来?”
伍云起不管那一套,把刘兴业教他的八卦掌全使出来,围着胡兆林转,一步紧似一步,越跑越快。
这个时候,世上还少见八卦掌,不晓得这套转掌法的厉害。
伍云起又不拘泥于程式,仍时尔出少林招式,把少林、武当两派功夫溶为一体,虽结合的尚欠紧凑,却也十分厉害了。
胡兆林看看空手难敌,只得抽空儿拔出剑来。
伍云起仍是拳打脚踢,指点掌盖,徒手与斗,毫不示弱,把刘锦棠和众亲兵们都看得呆了。
刘锦棠虽然年轻,好胜心强,但他毕竟不是一般庸碌之辈,而是统率上万兵马的将军,眼光较部下们长远得多。
他在一旁看着伍云起与胡兆林拆招,心里便盘算起来:“我若是得了这样一个人才,定添一员虎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何不想办法收于帐下?日后必有重用之处!”
越看越喜爱,遂大喝一声:“住手!”
胡兆林已知不敌,却不肯掉面子,拚命地对付着,正在难受处,忽听刘锦棠一喊,便借势跳到一边,立脚看主子。
伍云起也收了势,立于众侍从们的圈子中,冷眼盯着刘锦棠,看他打算说什么。
刘锦棠再次上下打量了伍云起一番,声音尽量放得温和些,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此有何贵干?”
伍云起道:“这你不必多问。听口音,你也并非本地人,是放到这里当差吗?”
刘锦棠听了,哈哈大笑,道:“放到这里来当差?实不相瞒,在下并非科举出身,是凭着自家本事冲杀开一条血路,闯到这里来的!”
伍云起眯缝着眼睛道:“依大人之见,科举出身,兵部放到此处来当差的,便无本事?”
“那倒未必尽然。”刘锦棠一摆手,道:“听你的话音,是两榜出身,外放边陲来的了?”
此时,彼此均知对方是有身份地位的,便在称呼上皆客气了些。
“刘大人之言不差。”伍云起仍不动声色。
“这位大人武功高超,在下钦佩之至。”刘锦棠拱手道:“方才部将多有冲撞,还请大人多多见谅。”
伍云起道:“在下倒也无妨,只是店家本份人,手无缚鸡之力,贵标再加欺侮,公道难允。”
他不知刘锦棠的真正身份,口气仍很硬。
刘锦棠脸一变,回头指金运盛喝道:“还不跪下赔礼!”
金运盛愣了愣,不敢违抗,只得忍气吞声,跪下来垂着头,不言声。
伍云起京官的架子,王府的势力,仍然很大,随便一摆手,道:“知错就好,以后不可再犯!”
冲刘锦棠一揖:“刘大人请回吧,好生管教部下,免得日后再生波澜。”说完,一甩袖子,竟进旅店去了。
刘锦棠呆了:“这位老弟,真有绝的?!”
伍云起回到自己房中,掌柜的跟进来,伍云起骂道:“这帮兵痞,也不知哪个衙门混事的,正经公差办不成,反倒扰乱地方,等查清了,一定严办几个,看他们敢不敢再横行霸道了!”
掌柜的听了,惊得直伸舌头。
伍云起见他半边脸红红的,时尔用手去摸,便问:“怎么的,打了你几下?”
掌柜的哭丧着脸,说道:“打了小的几下倒不要紧,客官……,您老出去这一顿打,事儿可就闹大了。”
“怎么着,他们敢把老子怎样?”伍云起喝着茶,不以为然地道。
“不是小的多嘴,客官大约是初来本地,还不知刘总爷的厉害呢。”掌柜的惊恐地道。
“刘总爷?”伍云起冷笑一声:“如今这年月,天下的总爷也忒多些,张总爷,赵总爷,多如牛毛,一个屁大的芝麻官也让家人称总爷,还不知印是方的还是圆的呢。”
“这位刘总爷,可是位真的总统爷,别看是三品的亮蓝顶子,却比戴一、二品红顶子的大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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