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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堞残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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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性直爽快的人,不用什么过多的语言,也不必婆婆妈妈地互相纠缠不休,分派不是,打了个痛快,就这么几个小礼,大家又都暂时和解了。
伍云起看赵广生的样子十分难过,也不再与他说什么,只向姐姐使个眼色,叫人过来扶他到火边去坐下歇息,暖和暖和。
赵广生被人扶着往上游的河滩营地走了,可方才的一阵闹,使大家都十分的不快,太平军的一拨人都觉得赵广生仗着自己原是清茶门的堂主,丝毫不把吴素梅这个掌门搁在眼里,未免太狂傲些,今天让他在这儿栽了跟头,应该狠狠教训他一番才痛快,也好叫他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这个最简单不过的道理,从此再不敢恃武逞强!
而原来清茶门的众兄弟们,又觉得自从王大姑死后,吴素梅做了掌门,赵大师兄屈居其次,虽然有王大姑的遗嘱在,终使人不甚服气。
这种不和谐和情绪,吴素梅是深深知道的。
她十分清有楚,如果不能和赵广生达成谅解,清茶门将面临着分裂,那么无论是赵广生那一边,还是自己这一边,势力都将更形孤单了!
她率领的这支人马,原是受太平天国遵王赖文光的派遣,来京师西山一带游击,准备接应大队人马进攻北京城的,城里的皇宫和一些王公府第、官署衙门中也设了暗点子,但是近几个月来,黄河以南的各战场上,形势对捻军十分不利,上月,她曾派福庆南下与总队联系,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噩耗:遵王赖文光所率的东路捻军在扬州附近遭到淮军李鸿章的重挫,遵王在瓦窑铺地方兵败被俘,已于去年在扬州就义了。
不过,福庆却与西路捻军沃王张宗禹联络上了,他们已突破清军的黄河防线,抢渡北上,打到保定附近,连连重挫官军阵垒,准备直捣这满清朝廷盘踞的北京城,福庆赶回来便向她传达了沃王的命令,准备接应捻军大队人马!
“大战在即,不能彻底闹翻了脸!”吴素梅这样想着,望着远处一堆堆篝火旁围坐的清茶门众弟兄,挥了一下手。
“姐姐,我……告辞了。”伍云起的话音,打断了吴素梅的思考。
她愣了一下,忽然醒悟过来,急道:“福生,方才赵师兄之言不过是酒后胡语,他是个直筒子……”
“姐姐,不必多说了!”伍云起摆摆手,痛苦地低下头,半晌,方含泪说道:“二老过世后,世间只咱三个亲人了;可是……,我必须下山去。我还有个师兄,在芦沟桥等我……”
“你不要任性,那条道儿走不得的!”吴素梅急了,上前抓住他的肩头使劲摇着。
伍云起苦笑笑慢慢推开姐姐的手,望着她道:“象这样干法儿,也成不了大气候,不能拯民于水火,普渡众生于苦海,徒枉厮杀而已。”
“你……”吴素梅愤怒得发抖:“你这么糊涂!”
“让我走吧。姐姐。”伍云起扭头望着河水,不忍看她。
吴素梅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深叹了口气,说道:“也好,你既然非去那腐败的官场上混生活,那就去……去吧。你记着,那不是……”
停住了,她似乎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回头吩咐:“银雁儿,备马!”
银雁走过来,看看伍云起,又望望吴素梅,低声问道:“大姐,备几匹?”
“三匹。你和我一起去送送他。”吴素梅费力地说。
“大哥哥真的要走吗?”银雁天真地问,她还多少带些孩子气。
伍云起生平极少与年轻女子说话,见银雁一脸孩儿气,不自然地勉强一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银雁跑回营地,拉了三匹马来,追上吴素梅和伍云起,随在他们身后,顺着河岸慢慢走着。
前面姐弟两人,好久好久都没有说话。
到了山路上,伍云起站住,回身拱手道:“姐姐请留步吧,不过几日……咱们姐弟或许就会见面的。”
吴素梅茫然地望着崎岖的山路,苦笑着点点头,半晌方说道:“你上马吧。”
伍云起翻身上了马,冲着姐姐抱拳再揖道:“姐姐请回,多多保重!”
他的声音哽咽了。
流泪,对于他这个男子汉来说,是生来极少有的。
吴素梅也默默地一抱拳,没有回话。
伍云起深深叹了口气,终于咬咬牙,催动了坐骑。
吴素梅忽然跑过来抓住马缰,大声哭道:“福生,你若是在那混不下去,还回来,啊!”
伍云起无言以对,只点了点头。
“我会派人照应你的。”吴素梅抬头望着弟弟,眼中流下泪来,她猛扭过头去,腕子上悬的马鞭扬起,狠狠地抽了战马一鞭子。
战马受惊,长嘶一声,放开四蹄,顺着山路飞奔起来。
伍云起不忍回头,他强抑眼泪,直到跑出很远很远的一段路程,方才回视后面。
他隐约看见,在那银波泛光的响水河边,有两个小黑点,久久地不动。
第十二章
    伍云起告辞了姐姐,离开清茶门扎营的响水河,顺着崎岖的山间小道,单人独骑往芦沟桥而来。
这时,天渐渐放明,一路上时有小队官兵驰巡,盘查行人甚紧,伍云起是赴京赶考的举人,有河南省开封府衙门发给的“勘合”,所以顺利无碍。
回到倚月楼时,已是日升中天。
他没有找到师兄董大全,只见到那个同乡洪钧。
洪钧见伍云起平安回来,非常高兴,问及那轿车的去向,伍云起只推说:“寡不敌众,未能夺回。”
反问董大全做什么去了。
洪钧叹口气,将他走后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
又说:“董仁兄当时被困于巡检司衙门里,十分危险,幸而不知从哪里跑出两个蒙面大侠,才帮助他闯出来。这是那个小厮来旺讲给我的。”
伍云起皱眉听着,突然想起昨晚在马师爷第二次向苏小姐施放暗器的时候,不知被什么暗器击落了,他当时就已断定是临窗的乡绅和姑娘出手,看来很可能是清茶门的人,不过,进山以后,这两个人并未露面,莫非是他们救出董师兄?
他来不及仔细琢磨,又急问洪钧:“现在董师兄他们还在城里吗?”
洪钧道:“不在,他们连夜顺着桑干河追那些细作去了。细作们拿住了国舅爷,还有姓孙的那个巡检……,有个姓赵名志申的,是河南武举人,因帮着拿细作,被打伤了,在这店里歇着,看来伤势不轻。”
伍云起想了一下,并不认得有个叫赵志申的人,目前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便问:“董师兄他们是往上游去了,还是往下游去了?”
“往上游去了。”
“那么,就请洪兄照应一下这位赵年兄了,我得赶紧找董师兄他们。”
洪钧料知必是如此,点头道:“伍兄请去吧,弟在这此静候佳音。”
伍云起拱手一揖,连饭也顾不上吃,便往后面马厩去牵马。
恰在这时,忽听院子里一声撕肝裂肺的女人惨叫声,不由愣住了,扭头惊问:“文卿兄,怎么回事?”
送他出来的洪钧也是一愣,咤异道:“隔院住的是一位老叟,一位小姐,便是昨日在楼上雅间唱《胡茄十八拍》的那两个艺人,你还记得吗?莫不是他们出了什么事?”
伍云起想了一下,说道:“你静静地别出声儿,我过去看看。若是不唤你,千万别过来,恐有危险。”
洪钧神情紧张地点了点头,吩咐他的小僮:“四安,你先回屋去。”
伍云起翻身上了房顶,悄没声地顺着屋顶向邻近的小院摸去,他在那边北房上停下来,趴在瓦上,一手抓住望板,倒悬下去伸头往房内窥探。
透过一个小窟窿,只见两个大汉背朝窗户,另一个汉子跪在地上,拧着一个女子,低声喝她:“你还指望那叫化子救你吗?实告诉你,他早见了阎王爷了。你再敢喊一声,老子就把你扒个光,从窗户扔出去。”
那女子不敢再喊。
但因胳膊被反拧着,疼得一张嫩脸汗珠直淌,只是压抑地低声哭泣。
伍云起看这情景,顿时一股怒火往脑门上顶。
又听背后窗户的一个汉子说:“你这贱货,倒是把那东西交出来不交?若是不交的话,可别怪你冷大爷不客气。嗯?”
说着,朝旁边的汉子挤挤眼,两人淫荡地笑起来。
旁边那汉子抱着胳膊,说道:“叶夫人,你背着我们大哥私逃出来,这也罢了,我们也不逼你回西域去,也不杀你,只请你把盗我家大哥的那卷宝书交出来,便一切了结,往后随你去,再与我们毫无关系,你若再不交,我便教狗娃掐死你。”
话音刚落,只听“嘶”地一声叫,那叫狗娃的家伙已迫不及待地将女子的衣裳从衣领一下撕到大襟,又是一下,小棉袄已撕开了,顿时,女子雪白的臂膀完全露出来,那丰满的胸脯隆隆突起,将一件粉红内衣撑得满满的。
另一汉子嘿嘿一笑,弯下身子,伸一双毛茸茸的恶掌便向女子胸上抓去。
岂不料,恰在此时,他忽然“噢”了一声,挺住不动,脑袋直通通扎在女子身上,吓那女子“啊”地惊叫起来。
那自称“冷大爷”的汉子和狗娃两个也吓了一跳,忙抱住他,问:“朱大哥,你怎么了?”
忽发现他背上流出血来,一摸,原来一枚断魂钉已钉入了后背,只剩了一小头在外面。
两人大吃一惊,知是外面打进的暗器。
才待喝问,只见门帘一挑,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慢慢走了进来,看也不看他俩,问道:“你们竟敢在这店里调戏良家妇女,胆子可真不小啊!”
声音虽然不高,却透着威严。
姓冷的和狗娃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却又不甘示弱,乃冷笑道:“那么就请去见官吧!”
“怎么?”伍云起目光扫到姓冷的脸上:“难道你们不怕?”
“这位老弟。”姓冷的又是嘿嘿一笑,说道:“你说我们调戏良家妇女,有何凭证?”
伍云起大怒,飞起一脚,将还抓着那女子胳膊不放的狗娃踢了个跟斗,一指那娇弱的女子:“为这个,难道你们不吃衙门的板子?”
姓冷的一翻眼,冷笑道:“她干的就是这一行,我们花银子,便可随意摆布她。难道官府还管这屁事不成?”反问:“我这大哥,死于你的手下,倒要官府问问你是干什么的,可以滥杀无辜!走,见官去。”
说着,上来就抓云起手腕,却不料他自己胳膊一麻,无力地垂了下来。
伍云起听姓冷的这样一说,再扫一眼那女子,见她长得极其秀美,含羞地掩了衣裳,仍跪在地上不敢起来,遂问道:“你是干这一行的吗?”
女子哭道:“回老爷话,奴家……卖艺不卖身。”
伍云起听了,回手一掌,将姓冷的切了个跟头,趴在地上乱叫,再也爬不起来。
过去一把抓住那个叫狗娃的,喝道:“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逼迫人家?”
又想起他们方才说:那叫花子早已见了阎王爷。
又追问道:“那叫花子是怎么被你害死的?”
狗娃吓得脸色苍白,哆哩哆索,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伍云起初出道,光知打抱不平,却不大会处理这样的事。
现在三个歹人,两个给他点了穴,一个抓在手里如小鸡子一样,那女子呢,光是哭泣,也不说活。
这可真使他不知怎么办了。
忽然想起洪钧说的“一个老叟,一个姑娘”遂问女子:“还有一个老叟,他是你的什么人?”
女子说:“是奴家的养父,被他们捆起来押在西间屋了。”
伍云起怕狗娃跑了,顺手点了狗娃的穴,扔在地上,往西间去看,果见一个老头被捆得结结实实,躺在旮旯里,动弹不得。
遂解了他的绳子,扶他起来,问道:“老人家,怎么回事啊?要去见官吗?”
老头虽被捆了,塞住嘴,动不得喊不得,但东间屋里发生的事情他却听得清清楚楚,被云起解了绳索,知是遇见了好人,不由老泪纵横,一个劲儿地要下跪,谢伍云起救命之恩。
云起慌忙拦住。
又问老人这三个歹人是不是送官府衙门去。
老头连连摆手道:“使不得,惹不起他们啊。恩人救了我们,小老儿永世不忘您的大恩大德,只求恩人们将他们放了,不然的话,我父女更难逃毒手了。”
伍云起深感事情复杂,一时犹豫不定,心想:“倘将这三个恶汉放了,不仅他们还要来找这一老一小的麻烦,就是那乞丐的命案也放过了。”
但若要问个明白缘由,却是自己就没这个功夫在这儿耽搁。
听洪钧方才讲的情形,那些西域来的细作们武功甚高,董师兄他们正缺人手,自己怎能放心得下?
唉,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些事不可不管,可又实实管不过来。
想到此他不禁暗叹道:“这世上真是越发乱起来了。今后还不知怎样在官场上混下去呢?”
伍云起看了老叟一眼,说道:“依您老的意思是把他们放了,可是他们要是再来加害于你们呢?我总不能总守护着你们呀。不如交了官府,由官府发落。再者说,还有那……”
老寻拱手作揖道:“请恩人放心,过了今天中午,他们便不敢再来。就放了他们去吧。小老儿自能带女儿躲避。”
伍云起见他还是如此,也不好再坚持已见。
便起身回到东屋,将那姓朱背上的暗器拔出来,给他推拿几下,解了穴道,又将姓冷的和狗娃也放开了。
一手拎一个,连着三下,都从堂屋门扔到院子里,指他们威吓道:“只要再让大爷见到你们作恶,都打断你们的狗腿。滚得越远越好。”
三个家伙都不敢吱声,一瘸一拐的溜走了。
这里,伍云起也不愿再与老叟多费口舌,说声:“老人家保重。”
走出屋来,一拍墙头,翻回自己这院来。
才要与洪钧说话,忽见屋顶后面站起一个人来,定睛一看正是老乞丐。
乞丐站在屋顶上向他深深一揖,眨眼间,身影一晃,竟没了。
云起一惊,他竟没见过轻功这样好的人,怎能变戏法似的,一转身就踪影全无。
他不由自语道:“原来那三个说乞丐见了阎王,是吓唬那女子的。可是这乞丐既暗中保护他们父女,怎么会闪了这么大个空子。”
他一摇头,心里说道:“莫非那三个家伙有个同伙的高手引走了老乞丐?”
这件事情挺复杂,伍云起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又惦记着董大全他们,也就暂且搁过。
只匆匆牵了马,出得倚月楼酒楼,顺桑干河向上游走去。
第十三章
    何抚南既知道自己的行踪已被官府察觉,当然不能再往北京城里去,他岂肯自投罗网?
他押了载着重伤的桂祥的轿车往桑干河上游而来,打算隐匿深山,细细盘问。
马师爷和那个糊里糊涂的孙巡检,也被两个武功高强的回人哈德曼和艾克西拿住,捆了个结结实实,塞在轿车里,和那不断哼哼唧唧地呻吟着的桂祥挤作一团。
“黄面三郎”宁德轩、“铁臂和尚”齐盛隆以及马师爷手下的人,皆被何抚南杀了。
董大全纵马追赶不舍。
他一肚子的气,师弟伍云起至今杳无音信,不知和清茶门的那伙人打得怎么样了,自己却莫名其妙卷入这场无止境的追逐中来,不知何时才能拿住那些西域来的细作——把握是一点也没有的。
他回头望望远远落在后面的那些武将兵勇们,冲旁边的柳良图撇一撇嘴,说道:“就这些人,还能上战场?连几个细作都怕成老虎似的……我也纳闷儿,朝廷怎能任用这些个废物,还居然都能爬到参将的位置。哼!”
“也难为他们。”柳良图说:“不是花钱捐官的,便是家里势力大,绿营里混几年保升上来的,怎能有真本事。”
说着,这两人已看见前面的逃者,只见哈德曼和艾克西立马河边,却不见轿车的影子,估计是绕过前面的村庄,往北去了。
柳良图骂道:“娘的,转悠了大半夜,又这么一上午了,到末了还是跑不了你们。”
董大全拔出剑,扭头嘱咐柳良图说:“柳兄,这两个人武功着实不弱。你要小心,只缠住矮个儿的就成,不要焦躁,免得吃亏。我去对付那个黑大个子。”
“中!”柳良图点头。
他经过昨晚的较量,已知自己不是回人的对手,这时只能缠住他们中间的一个,好让董大全挨个收拾他们。
董大全催马加鞭,直扑哈德曼而去。
昨夜在巡检司衙门里交手时,他曾被这两个回人和何抚南、马师爷围攻过,幸而他轻功好,又得到不知来历的蒙面乡绅和姑娘的帮助,才逃了出来。
现在他单打一个,倒是不怵这个武功较好的哈德曼,决心先拿住他再说。
哈德曼也已知道董大全的厉害,不敢轻视他,只是手持一杆长枪,等候董大全跃马冲来,两人一交手,就打得难解难分。
董大全的九宫剑法神出鬼没,裹住了哈德曼,“嗖,嗖,嗖”剑尖带着风声,透出沉重的劲力,处处指向哈德曼的要害。
哈德曼枪法精湛,丝毫不乱。
董大全边打边看他的路数,确实怪得很,这西域人显然是吸收了少林寺连环枪法,又加入一些其它枪法,自创了一路枪数。
哈德曼每刺必带扫,每扫必带刺,左手握着枪杆中间成了轴,枪尖一刺,枪把一扫,刺、扫、推,一势三下,疾如快风。
董大全使一柄宝剑本来就短,战长枪吃着亏,哈德曼又是这么个怪枪法,便觉得有些棘手。
看看双方一来一往,拆出已有七、八十回合,两马重又接近,哈德曼伸枪刺来,只见董大全往左一挂化开,接着回剑再往右一挂,磕开枪把,几乎就此同时,哈德曼的恶掌已带着腥风向他胸口推来。
董大全左手成柳叶掌前推,右手剑柄亦跟过来左右连续推击,使少林达摩十八手的“排山运掌”逼住对方黑砂掌,忽地剑尖向哈德曼射去。
哈德曼大惊,以为董大全抛剑取奇走险招儿,急抡枪一磕,“嗖”地一声挡开来剑,接着挺枪便要乘虚而入,闯董大全门户。
不成想董大全左手早已暗暗套进剑袍,这剑出去并非撤手取奇,而是九宫抛剑法,一剑不中,再抖剑袍,“嗖,嗖,嗖”就是五下,宝剑象条狂舞的银蛇,上下左右窜腾,闪电般向哈德曼刺来,哈德曼惊惶失措,连连躲闪,仗他武功高强,躲过四剑,却有一剑正中左臂,吓得他一手倒拖了长枪,策马狂逃。
董大全大吼一声,正要追赶,忽听一声长长的嘶鸣,一扭头,见柳良图的战马被艾克西刺中,躺倒地上打着滚儿,喷出鲜血染红了河滩。
柳良图虽武功稍差,却是个不要命的主儿,徒步尤在挺剑与艾克西死拼,一边口中还不住地乱骂着。
董大全急拔马向艾克西冲来,上去就连刺三剑,逼得艾克西慌忙招架,一面应付地上的柳良图。
柳良图见董大全逼住了艾克西,窜到马后,伸手就抓住了马尾巴,一挥剑将梳理得漂漂亮亮的一大束马尾巴割了下来,往空中一抛。
艾克西爱马如命,见宝马被柳良图毁了尾巴,心疼得发疯,撇下董大全,一股劲地冲柳良图猛砍猛刺。
柳良图左闪右跳,化开艾克西的杀手,专朝他的战马下家伙――他非要报这一剑之仇不可。
董大全见艾克西性急,与柳良图纠缠不休,便策马冲过去一剑刺向他后心。
艾克西急回剑格开,董大全左掌已到,只听“啪”地一声,正拍在他的后背上,艾克西“哇”地吐出口血来,往马颈上一扑,就要摔下马去。
柳良图欢喜地大叫一声,跳起来抓他,不料这回人却是不负“西域十恶”的名号,功底深厚,被董大全这样的重手击中吐出鲜血来,犹能保持头脑冷静,见柳良图窜过来,两脚在空口交替连击,瞬间就是三下,都踢在柳良图身上。
柳良图被踢得哇哇大叫,眼前乱冒金花,往后趔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沙滩上。
董大全放马贴近艾克西,轻舒猿臂,上去擒他,艾克西一哆嗦,回手挥剑一抹,只觉手腕一麻,险些被董大全扣住命门,他不敢迟疑急,飞脚向董大全心窝蹬去。
董大全挥掌急切,化开回击,却一时还真拿不住他。
艾克西自觉不支,趁势打马奔逃。
他马快,又受他的双腿狠夹,那马放蹄狂奔起来。
董大全骑的是拱极城一个骑勇的普通战马,哪儿追得上他?
两人渐渐拉开了距离。
董大全却不放松,仍是紧追不舍。
哈德曼在前边看见艾克西危急,遂勒马回头,放过同伴,迎住董大全又狠斗起来。
这时,龙振标、黄开智、王参将等方才纵马追赶上,哈德曼单枪匹马,不敢恋战,急拔马头往前面庄里赶去。
柳良图没了战马,徒步跑过来,气得发疯,大喊:“进庄去,别跑了这些杂种,杀了他娘的!”
董大全拦住他,回头望望后面的骑兵们,一个个跑得人疲马乏,遂向王参将道:“王大人,等等他们,把庄子围起来,跑不了这些细作。”
王参将急忙挥手,招呼他的捕勇们:“快点儿,都他娘的吃糠长大的?这么个熊样儿。”
其实,这位参将大人虽说多少也还有些武功,却照样是畏畏缩缩的,才赶上来。
龙振标抹着汗,问王参将:“王兄,这是什么地方?离芦沟桥已有多远?”
王参将四下看看,说道:“前边是个什么庄子,倒不晓得。不过看这地方好像咱们昨夜里离了桑干河,转了个大圈子,今天上午又转回来了,其实离芦沟桥不出五十里地。”
“合着他们是迷了路,咱们也是跟着瞎追!”龙振标说。
董大全却没有搭话,跳下马去,便和柳良图并肩先往庄里走去。
他们防着暗处,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庄子。
这是一个比较大的村落,名叫侯家庄。
一条黄土长街将全庄分成了东西两半,大约有二三百户人家。
庄的东边临着桑干河,西边、北边被一道不很高的小山围着,只有南边开阔,是一大片枣树林子。
董大全等进得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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