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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忘于江湖之鱼水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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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走了?他还真要走了?”刘备小声地嘀咕着。
赵云微皱着剑眉专注地望着他,见他并不像有主意的样子,于是试探着秉着手道:“主公,不如云前往馆驿,先劝劝军师,消了军师返乡之念如何?”
刘备站了起来,“子龙此意甚好,甚好。他向来信任子龙,你去定能劝住他。”他来回走着,兴奋地抖着袍袖,忽又停下,咳了一声,板正了面孔:“啊,子龙啊,你还要说一声,就说我说的,说我说的……”刘备低下头,叉着腰,想了半天:“叫他别走啊。”
赵云险些笑出来,这叫什么话。他看了刘备一眼,刘备有些不好意思,拍拍他的肩,“去吧去吧。早点回来。”
赵云施了一礼,匆匆下去了。刘备坐下来,“你们,你们谁,谁和我下盘棋?”他挽了挽大袖,兴致颇高。
刘琰直起身子,“主公好兴致呐。我来讨教一局。”
黑白子啪啪地落在牙盘上,清脆明快。刘备脸上荡漾着笑容。他脑海里展开一幅画面,赵云回来时,孔明在他后头跟着吧。进来一定是不卑不亢地向他行个礼,然后呢,自己一定得先埋怨几句,简雍他们再抹抹稀泥,这一天云雾就全散了呢。
想着想着,刘备嘴里竟哼起了燕地的小调。简雍、孙乾回过头惊讶地看着他,他歪过头瞟了他们一眼,嘴角上翘着,摇摇头,中指食指之间的黑子轻巧地点在眼上。刘琰探过身子:“高啊。”
刘备向后仰着,端过茶来喝了一口:“当然。”
一盘棋没下完,侍从报说:四将军回来了。
刘备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哦,子龙一个人?”
“是,主公。”
手里的棋停在半空。对上刘琰催促的目光,啪地落了下去。
“哈!这下我可是十面埋伏啦!”刘琰大笑起来。
“输了输了。”刘备把棋子一阵撸。“快请子龙进来。”
赵云大步走进厅堂。孙乾迎了上去:“四将军,军师怎么说。”刘备双手拄着扶手圈,也目不转睛地望着赵云。
“回主公。云没有见到军师。馆驿中人说,军师和夫人出去了。”
刘备深吸了一口气,“真是……这个人,连说都不能说了。脾气也太大了吧!”愤怒地一拍扶手,撑身而起:“要走便走吧!”
简雍直起身子:“这如何使得?如今益州初定,百业待举,军师岂能一走了之?”
刘备又开始在屋里游走,嘴里恨恨地:“走吧!哼!恃宠而骄!恃宠而骄!!”
忽停在厅堂门口,望望落日的余晕,对着外面大叫一声:“来人!”
侍卫疾步而上:“主公。”
刘备背上手:“命成都守备将领,马上关闭城门。只许进,不许出。”
“遵令。”侍卫返身下去。
刘备用袍子扇着风:“走吧,全都走!”
众人忍着笑站起身,简雍对着孙乾叹了口气:“晚上不管饭了。”孙乾推了他一把,向刘备施了礼,往屋外走去。
刘备站在檐前,心不在焉地向着众人拱拱手,简雍拉着刘琰从他身旁走过,压低了声音,却故意让他听见似的:“主公真是高啊,你看看,把城门关死了让人家走。你说,多妙啊。”
刘备怒目望着他,简雍已快步来到院门口了,犹自回过头来戏弄地冲他一揖,然后又向着他竖起了大指。
刘备狠狠瞪了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踅身回去了。
暮色渐渐落下来,喧哗的成都街市也随之安静了,月亮爬上了梢头,成都的月色也是很温存的,并不清冷。在青石路上映出依稀的树影。
一前一后两个长长的人影从小巷的深处过来了,脚步踩在落叶上发出悦耳的沙沙声。
“你确定,他没走,又回来了?”一个声音有些犹豫着响起来。
“主公放心,是小人亲眼看见的。军师和夫人在申时初刻又回到馆驿了。不过,小人听驿丞说,军师和夫人这几天都在收拾行李……”
沉默,脚下沙沙的声音越发地响了。
身影拐了几条街,停在了一座宅第前。
“主公,就是这里了。”
刘备抬起头,门前点着八个大灯,照得门首的匾额清清楚楚的。
“云锦驿”。刘备看了看。
“主公,我去通知驿丞迎接。”侍者请示着主人。刘备想了想:“好,不要惊动旁人。让他一个人来。”
少时,一个微胖的中年小吏小跑着随着侍从来了。到了刘备面前便要参拜,刘备一把扶住他。“不用多礼了。”
驿丞躬着身子:“左将军到此,是来……?”
刘备笑了笑:“啊,诸葛军师在哪屋住着呢?”
“哦。回左将军,军师在西套院,不过,这两天都在收拾东西,好像明天就不住在这里了。”驿丞小心地回应着。
刘备压了压泛起的火气:“你带着我进去。”
“是。”驿丞一揖。引着刘备进去。
西小院不太大,只有三间房子,其中正房灯烛高烧,里面时有说话之声。
驿丞站住:“将军少待,下官去禀报一声。”
刘备叫住他:“不用了,你下去吧,我自己去。”
驿丞走了,刘备又望望侍从:“你也别跟着了,找个地方歇息。”
刘备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一阵阵桂花香弥漫在空气中。他有点醺醺然。真希望这时候从屋里出来个人,让他能搭讪一声。望着窗棂里透出来的亮光,他自嘲地一笑,为什么,难道自从七年前有了三顾茅庐这项创举,直到今天,这就成了刘玄德对诸葛孔明的规矩了呢?
唉——长叹了一声,谁让不能没有人家呢。刘备往前走了几步,深吸了口气,想咳嗽一声给屋里的人报个信。还没等他咳出来,屋里的笑声飘出来了。
“先生,夫人,明天咱们什么时候走啊?”子安压抑不住的兴奋。
“看把你美的。”黄氏的声音。
“当然了,住在这儿多不方便。”
“好了子安。”孔明的声音响起来了。“你再去那边收拾下,那些书籍千万要捆牢,不要明天装车的时候散落了。”
刘备咬咬牙:没心肝,真是没心肝。说回去就喜成这样。我何苦还来这里,没的让人取笑呢!
他转身想走,却听见子安的答应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可不能让他看见,他急忙四顾,院子里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他藏身的地方,只有反道而行了。
刘备踮起脚飞快地迈上台阶,隐身窗下。门一响,光线射出来,刘备本能地往后贴住。心里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这哪里是一个君主,简直是个贼了。还好,子安带上门,并没有注意到他,一溜烟似的去了。
刘备轻轻用手扒住窗台站起来,猫着腰,想悄悄离开。忽然,屋里人说的话钻进耳朵,他不由得又蹲下去。
“孔明,你觉得不觉得,这次,你过份了些。”黄夫人温和声音。
刘备点点头,心中赞道:“哼,比你明理多了。”
“唉,是有些过份了。”孔明的声音有点慵懒,好像是躺倒在榻上了。
“毕竟主公是一方诸侯,如今又坐拥荆益,况且,又是一番好意,你这样违背他,让主公如何承受呢?”黄夫人的声音就在窗下,似乎正在收拾着案子上的东西。
刘备抬起手,对着窗子拱了拱。
“是呀。”孔明又叹了一声。刘备心里好受多了。
床榻一响,孔明似是站起来了。也来到窗下,“嗯,这个,这个也装进去吧。”嘱咐着黄夫人。
“主公是好意啊。”声音远了,“唉,只怕若依了主公,将祸起咫尺之间哪。”声音又近了,孔明在踱步。
夫人没有说话,只有竹简的翻动声。
刘备小声地吐了口气,心里道:危言耸听!
“主公两年前起兵入川,夫人可知道,是以何为名?”
夫人笑了笑:“军师将军考我呢?”
“哪里,亮已不是军师将军啦。又成山野之人了。”孔明也笑着说。
不知为什么,刘备一听孔明这样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听屋里两人取笑了一回。夫人说:“主公入川,名义上是助刘季玉守益州,防张鲁。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我虽是女流,这却也是知道的。”
“是呀,世人皆知。此四字,厉害得很呢。”孔明似是坐了下来。“世人皆知,主公是助刘璋守益州。而当时刘璋手下多有能臣,力谏刘璋不纳主公。他们早就想到了今日。”桌案达达地响了两声,是扇柄轻轻敲打发出来的。
刘备低下头,凝神听下去。
“今天主公夺取了益州,不知会有多少益州官员含怨带怒,你看名士张裕,公然在蜀中说主公必不能久居此地,刘巴虽答应出侍,却不情不愿。大多数臣子还在观望,还在犹豫。他们对荆州人,余恨未消啊。”
一声微叹,是黄夫人发出来的。
“如若这时候,主公将成都的良田宅第分赐荆州旧员,益州之众岂不是更加义愤填膺。到那时官员离德,百姓离心,主公岂不是功败垂成?”长叹,却是孔明发出来的。
刘备仰起头,清风吹着他,让他感到襟情一爽。
“你的道理是对的。”黄夫人停下手中的事,“可是,你为什么不跟主公好好说一说,而要这样瞒着他行事?”
“唉,主公是个重情义的人。这些道理讲了,他不见得听得进去,我也只有先斩后奏了。”
“可是孔明。”夫人的声音严肃起来。“你这样先斩后奏,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欺主么?”
屋里沉默良久。孔明平静的声音又响起来。
“夫人,诸葛孔明做每一件事都会深思熟虑。我这样专断,荆州的故旧们就不会埋怨主公不念旧情。我与主公的参商争执,他们都是知道的。就算有不明大义者,他们也会感念主公的。替主揽过,这难道,不是做臣子的职责吗?”
两声叹息同时响了起来。
刘备用手撑着额,心里酸楚难言。脑子里只回响着四个字:何德何能……
“可是现在,连主公也误会你了。”黄夫人的语气多少带些责备。“你别忘了,韩信开国之臣,也为高祖诛杀。”
夫人的这句话虽声音不大,却似一支利箭射进刘备的心里。我怎么会?他想冲着黄夫人喊出来。但他更想听听,孔明如何回答。
屋里的孔明长呼一口气:“那样的话,我做张良就好了。功成身退。”两人又笑起来。
笑过,孔明的语气有些悲哀:“我总觉得,主公不是那样的人。就是主公真的误会了我,亮只求问心无愧,也就满足了。”
又一阵风过,刘备觉得脸上紧巴巴的,用手一摸,竟是干了的泪痕扒得脸痛起来了。
他真想推门而入,告诉孔明:“你别走,你留下来,你看看我会不会做个绝情之人?”
“好啦,明天还要走远路,我看你早点歇着吧。”黄夫人站起来了。“子安收拾好没有。这个小家伙。”
“小家伙?二十啦,行冠礼了呢。这些年长益多了。”
夫人的脚步似是往门这里来了。
刘备匆忙站起身,顾不得两腿酸麻,飞也似逃出了馆驿。
留住他,留住他!这是上天赐给大汉的厚礼。
刘备一路上心里想的只有这句话了。
天蒙蒙亮,驿吏开了门。一个青衣侍卫手捧一个漆盒正站在门口。他向着驿吏微一躬身:“我是左将军府的侍卫官。主公命我把这件东西交给诸葛军师。”
孔明正在书房和夫人用早点。侍卫官进来行礼,将漆盒放上了桌案。
孔明微笑着看看那盒子。
“我猜,你的军师大印回来了。”黄夫人站起身,笑着对孔明说。
孔明摇摇羽扇,一脸的坏笑:“不对。我不妨与夫人打个赌,这里面绝不是军师印信。”
“哦?那是什么?”夫人一脸疑惑。子安也好奇地走过来。
孔明仰了头:“主公这是把自己送来了。”
屋里除了孔明的三个人全都不明所以。
孔明用扇子指指漆盒:“子安,快打开,不要把主公闷坏了。”
子安挠了挠头,小心地打开盒子。马上惊叫一声。三人立刻围了上去。
盒里躺着一条鱼,鱼唇开阖,鳃尾乱摆,正在做垂死挣扎。
孔明站起来看看,满含着笑意。用羽扇挡住嘴对着子安耳语了一番,子安捧着漆盒走了。少时又捧了回来。
孔明对侍卫说:“烦劳你把这个给主公带回去。”
侍卫接过:“军师还有什么话对主公说呢?”
孔明一笑:“没有。要说的在盒里呢。”
望着侍卫远去的背影,孔明轻摇羽扇,面上的表情让人迷茫。
刘备在书房一圈一圈地走着。时不时地向外张望。终于盼来了送礼的侍卫。
“怎么样?他说什么?”刘备急切地问着。
“军师说,要对主公说的话在盒子里。”侍卫如实地说。
“哦,那快,放在这儿。”刘备指挥着他把盒子放到案上。轻轻揭开。
扑噜一声,一股水花飞溅起来,洒了刘备一脸。那尾鱼灵活地在水里游转着。
刘备盯着看了一会,忽然抹了一把脸,哈哈大笑起来。侍卫不明所以,也不好多问。刘备兴奋地拿过披风:“你再跟我走一趟,去馆驿。迎请军师!”
在馆驿里迎接刘备的是黄夫人。
“孔明呢?”刘备急问。
“回主公,孔明已经走了。”黄夫人一脸笑意。
刘备跌坐在座位上。“走了?”他的头脑又不听使唤了。难道,自己错会了意?
他沉默良久,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怎么夫人不走?”
黄夫人一愣:“这?恐怕不方便吧?”
刘备闻言更加莫明其妙。“你们?你们……不是要回隆中?”
黄夫人恍惚大悟,不禁笑出了声:“主公,孔明没说过要回隆中啊。”
“啊?”刘备站起来:“那为何,这几天你们忙着收拾行装?”
黄夫人请刘备坐下:“主公,孔明那几天是和我在成都置买了一进宅院。总是住在馆驿里,怕有失皇叔的体面,我们收拾一番,今日正要搬过去呢。”
刘备拍着头,大笑不已。忽又停住:“那孔明上哪儿了?”
夫人微叹了一声:“主公还不知道他么。又走了。”
刘备又站起身来:“上哪儿了?”
“涪水县一带遭了蝗灾,又有联名民状告当地官吏谋占民田,诸多事宜,孔明去那里巡视了。”
刘备默默地站着,眼睛扫视着一卷卷捆好的书策,除了竹简还是竹简,衬的那装细软的箱笼越发少得可怜了。
刘备向着夫人拱了拱手,回身吩咐:“调我府中虎贲五十人,来此协助夫人搬东西。”
说着他大步往外走,口中说着:“快!追上他!”
夫人拦着:“主公,孔明要去你拦不住他的。”
刘备头也不回:“我跟着他吧。当官儿不带印,不怕让人抓起来。”
声音随着脚步远了。
夫人目送着刘备,抬起手轻轻抹去了眼角儿的泪痕。
第十六章
凉爽的夜风刮起帅帐前巨大的“汉”字旗,它飞扬起来,招展在幽深的天宇,又扑剌剌地缓缓落下,轻拂上碗口粗的旗杆,似有几分叹息,又有几分落寞。
巡营的将官一批批地走过去,在静寂的夜里留下轻微细碎的马蹄声。
姜维的目光追着越来越小的背影,望着将士手中的红灯渐渐变成了一点荧火,目光仿佛停留在时光的深处。
“唉——”。
子安的轻叹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回过头望着子安,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你看我,一说说了大半夜,耽误了将军歇息。”子安摇摇头。
姜维并没有接住他的话,只是抬起手抹了抹眼睛:“子安兄,蒙你不弃,让维听到了这样一段往事。唉,丞相对汉室的忠贞,是无人可及的。”
他回望中军帐,灯火仍未熄灭。姜维又仰望苍穹,长叹一声:“为何天不怜见?”
子安仍把目光凝聚在大帐的方向,目中隐着泪,只是喃喃着:“先帝如果还在,该有多好……”
忽地,帐中飘出了一阵琴声,幽幽地弥漫在风里,姜维转回身,注目中军帐,他仿佛听到了一个人的忧思、怀念、无奈,而这诸多情绪,却又深深地浸在一种淡然的境界里,是那样的不易让人察觉。
“是梁父吟。”子安轻轻地说。
姜维点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丞相……太苦了。”
汉军撤兵了。
孔明伫立在高岗,英挺的眉微微皱着,凝视着山下游龙般整齐而迅疾地军伍。他又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台上望过去,姜伯约顶盔贯甲,手执着令旗,沉稳从容地指挥着阵形。那原本静卧在山坳中的营盘,密密麻麻,而姜维令旗指处,在瞬间,后营倾营而出,改做了前队,集结收拾,有条不紊,随后一营挨一营,不长的时间,全都撤出了山谷。
孔明欣慰地点点头,身边的魏延赞叹了一声:“伯约这小子,脑子就是好使!丞相的八阵图,他这么快就弄得这么熟了。”
“那是自然。”杨仪面含笑意,不知是在说给谁听。“伯约是世家子弟,饱读诗书,岂是老辈所及?”
魏延刷地转过脸来,浓眉高挑,赤红脸上的筋都跳了起来。
“杨长史!”
孔明声音不大,却充满着震摄力,杨仪忙退了一步“丞相。”
“以出身而论英雄,是腐儒之见。”
孔明悠悠地说:“你去前面,告诉马将军,不要忘记,大军休整时,莫忘增灶。让他亲自验看。”
杨仪诺诺地退下去,魏延喷火的目光一直把他送下了山。孔明转过身看了看他,“文长,你身为镇北将军汉中太守,要以国事为重,此次退兵,司马懿必会追赶,文长断后,大任在肩,不要轻忽啊。”
魏延粗喘了一声,在马上把刀横架,向孔明施军礼:“丞相放心!”
成都的宫禁深处,刘禅倚在龙榻上,拈着一颗白子,目光在玉石的棋盘上搜索着。身旁的美人正在小心地剥着一只金黄的川桔,剔了丝络,轻轻地送在他的嘴边:“陛下。”
刘禅并不回头,只是张了嘴接住,仍在思索着棋盘上的局式。忽然,他双眼一亮,左手挽起右手的袖子,伸长胳膊,‘啪’的一声,将子落了下去。
“啊,陛下高明!”真奴儿躬身侍立在榻前,笑容可拘,“陛下这着棋,奴才竟是被困死了呢。陛下真是胸有全局,天子风度。”
刘禅有些鄙夷地笑望着他:“肉麻话就少说点吧,来,赐你坐上来。”
“奴才不敢。”真奴儿躬身推辞。
刘禅便不再理睬他,只等他走棋。见真奴儿正在苦思,他伸了个懒腰,将目光投向窗外,湖水明艳得诱人,泛着星点鳞光,亭台楼榭半隐在薄暮中,远处的小桥上,不断地走过袅袅婷婷地宫妇,衣带当风,如同天人。
真奴儿的注意力全在刘禅的脸上,他小心地落下一子:“陛下这几天,好像龙心大悦……”。
刘禅回过头,双目直射向真奴儿:“你在揣度朕?”
“奴才不敢。”真奴儿跪倒榻下。
刘禅挥手让其余的人退下,用一只脚勾起了真奴儿的下巴,“看你那德性,起来。”
真奴儿又站起身,一动也不敢动。
刘禅又摸起一枚棋子,望住棋盘,漫不经心地说:“朕下旨命丞相退兵的诏策送走了几天了?”
真奴儿的脑子飞速地转着,小心地应对:“回陛下,半个月了吧。”
刘禅又落了一子:“丞相没有动静?”
真奴儿停了停:“这……”
刘禅把棋子一丢,脸上展开了笑容:“朕痛快!从来也没有这么痛快过!”
真奴儿望着他,不明所以。
刘禅又做了个手式,让他走棋,自己拿起桔子,放在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着:“朕为何如此痛快?这个,不能跟那些朝堂上的人讲,可是不说,朕真是憋得难受呢,跟你这个阄人说说,是最好不过的。”
真奴儿把头低下,不知说什么好了。
刘禅靠在绣云枕上:“丞相是不会退兵的,取长安,那是他穷一生的追求,怎么可能为了我一旨旨意而妄动大军。”
真奴儿抬起头:“那?”
刘禅得意地一笑:“我也不想让丞相退兵,那毕竟是朕的天下,我只是想告诉世人,他诸葛孔明也不是永远地忠顺,他也会抗旨,他不是圣人!!”
刘禅哈哈大笑起来:“说丞相谋反?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朕岂不知他是个忠臣,但是,我讨厌他让人拿不到一丝怠慢,他的话在众人耳朵里,就是天音,他这个人在众人心里,就是天神!可是,他偏偏不会居功,他对朕恭敬有加,益发地让人觉得朕,百无一能!”
刘禅一口气地说着:“这次,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诸葛孔明也做得出抗旨的事来!”
真奴儿脸上渗出虚汗,他放下棋,小声问:“陛下,可是,丞相抗旨,岂不要加罪?”
刘禅轻笑一声:“加罪?我哪敢?他不退兵,我可以再下旨,他一定仍是抗旨,可是那时丞相取下长安,必会回朝请罪,功过相抵,岂不一举两得。”
真奴儿连连点头。
两人正在议论,申屠趋步而进:“启陛下,侍中蒋琬求见。”
刘禅立刻坐正身子,挥退了真奴儿,让人收拾了棋局:“传。”
蒋琬随着申屠来到这里,向刘禅施了礼,刘禅依礼从榻上起立,扶起蒋琬:“侍中进见有何要事?”
蒋琬揖手:“陛下,丞相上表,说大军已退出祁山,撤回汉中,将大军屯住,不日将返成都面君。”
刘禅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一霎时手足冰凉,冷汗顺着额头啪啪地打下来。
蒋琬皱着眉:“臣请问陛下,丞相此次北伐,捷报频传,为何无故退兵?臣闻是陛下特旨召丞相还都,陛下有何大事?竟不知会尚书台?”
刘禅倒退着,软坐在榻上,表情僵硬,一似一尊偶人。
月亮不知不觉地爬上了宫帷的东墙,仿佛被宫内的景像吸引住,不愿离去了。
御书房中,刘禅似一只急于寻路而出的狼,烦燥地游走着。身形带过的硬风,把宫灯上的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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