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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忘于江湖之鱼水盟-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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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仪未着官服,便装素衣而进,带着一脸的喜色,见孔明施了礼:“丞相,费司马从东吴回来了,特来与丞相报信。”
孔明眼睛一亮,站起了身子。“哦?快请。”
费文伟带着浓浓的夜色与风尘走进了大帐,来不及多说,行了礼便从袖口中取出了厚厚的国书呈了上去。
孔明接过,就着灯火展开,面上渐渐绽放出兴奋的喜色。
“杨长史!”啪地一声,将书信合上,杨仪上前一步:“丞相。”
“东吴已与我约期开兵,共伐曹魏,如此一来,东线可以牵制住魏军,与我齐头并进,让曹魏顾此失彼。”
杨仪与姜维对视了一眼,都在面上溢出了喜色。
“丞相,我们应将此信速速晓谕全军,以鼓士气!”杨仪拍着手。
“好!好。”孔明挥着羽扇,“你马上去,这就去。”
杨仪施礼转身走了。
孔明用羽扇指着费祎,“文伟不虚此行,首功一件。”费一含笑,低头看看案上的汤羹:“丞相,不如先赏在下一碗鸡汤,跑了大半夜,这肚皮早就贴在脊梁上啦。”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子安连忙又去寻了碗,将食盒中的汤馔盛了奉也费文伟,费祎喝了个底朝天,满足地抹了抹胡须,将目光看向丞相时,才发现,孔明早已站在地图前凝思起来。
“丞相,现东吴已约期开兵,陆伯言已提兵顺江而下。我们这里是不是也要寻机而动?”
“不!”斩钉截铁的一个字。孔明转过身,望望众人,“我们不出兵,我们要耗,要耗得司马仲达坐立不安,自己扒了他的宝甲出洞来挨打!”
姜维笑了,按住宝剑点点头。
费文伟拈着胡子:“耗?此计虽妙,可是,我们的粮草……”
“放心,亮,自有安排。”
羽扇轻摇,恍惚间,子安仿佛又看见了那个二十年前,自信满满的先生。
第三十一章
    祁山脚下的田野上,到处是一派热烘烘的农忙景象,“嗬哧嗬哧”的哄牛声,“吱吱呀呀”的车轮声,骡马的响鼻声与乱哄哄的人声混杂在一起。
土地被翻开了一条条的深渠,松散地摊着,在烈日下闪着青油油的光泽。扎着绑腿的农夫挎着大竹篮,粗糙的手指拈着黄澄澄的种子,细心地播在肥沃的土壤之中,那虔诚的神色,分明在向世人诉说,他播下的,是一年的生计与希望。
若不是远处的山坡上扎着些营帐,飘着忽喇喇随风作响的“汉”字大旗,谁也不能把眼前所见,与“战争”联系在一起。
“踏、踏、踏”。
一阵马蹄声轻快地从东北边的林子里响过来。几个行商似的人慢慢悠悠地点马而行,在马蹬上驻足观望着。
“父亲,不能再走了,太危险……”。一个短须精壮的汉子催马向前,一边对着一个目光深如鹰隼的高瘦老者低声说着,一边将目光警惕地向着四下里巡望。
“无妨……”老者淡淡地说,甚至在面上现出一丝笑意,“老夫想知道,诸葛孔明又在搞什么鬼……”
“都督……”,一个赤面络腮的大汉,话刚出口,便被短须人回头狠狠地瞪着,如电的目光将那话生生压了回去。
“无事,”老者照旧微笑着,“这里,谁也听不见司马懿这三个字,诸葛孔明不会把探子弄到这里的……,不过,还要精心些。”
“师儿,”他轻声叫过短须汉子,“找个落脚的地方。”
司马师垂头拱手,纵马跑上一溜山坡,向下张望了一阵,少时便又回到司马懿的身边。
“父亲,那边,有几户农家,不过……”他仍张口欲劝,司马懿却挥了挥手,“好,我们过去看看,记着,我们只不过是做丝绸生意的商人。”
几排刚刚钻了绿芽的大槐树外,歪歪扭扭地立着几间小土房,稀稀疏疏地用小篱笆围着,一个老妪挽着袖子坐在门前,费力地用铡刀一下一下地切着猪草,几只长着黑亮羽毛的芦花鸡神气活现地迈着方步在房前觅着食。忽地被三两个梳着总角,散着头发的小儿追逐着惊散,老妪便抬起头责备着。
见到房前忽然出现的高头大马与衣着不凡的几个人,都停了手里的活计,愣愣地观望着。
“妈妈,我们是经商的,打这儿路过,前头有蜀兵,过不去,我们迷了路,想寻口水喝,妈妈方便的话,给指个方向可使得?”司马师拉着马,满脸的和气。
老妪上下打量着他,一面在衣襟上擦着两手,“哦哦,你们是迷了路,快,快请进来,水是现成的,就是屋里脏,在院子里歇歇吧,别嫌弃。”
说着,用脚踢开装满了猪草的木盆,招呼着一众人往里走,一边哄开围观笑闹的孩子一边向着屋里叫:“妞儿,妞儿,来客啦,端些水出来。”
一个十六、七岁的村姑应声出来,乍见这许多的生人,脸有些泛红,但马上转回身,从屋里抱出了水罐,和老妪招呼着司马懿等人在院里坐了。
水倒上了,司马师看看那破了口的木碗,犹豫着不敢下咽,司马懿倒是全无故忌,一饮而尽,余者只得也略抿了几口。
老妪笑笑:“几位迷了路?不妨的,今天就在这儿住一晚,赶晌午我家大郎、二郎与他爹回来,明天让他们送你们过去。”
司马懿抱抱拳,“这可太谢谢老人家了。老妈妈,我们这些生意人,想过蜀兵的关卡,怕是不容易吧?”
“不妨的……”老妪提起水罐,又给司马懿倒上水,“那些个汉军汉官的倒也和气,正经的生意人,他们是不为难的,放心。”
司马懿点点头,“老妈妈,这兵荒马乱的,你们这日子也够苦了吧?”
老妇叹了一声:“唉,种田人苦呐,就盼着吃个饱饭,往年呐,我们这儿的人都逃出去,今年用不着啦,估计着到了大秋,这年景过得去,兴许能多换几个钱,置办些家用。”
“哦?”司马懿倾着身子,“怎么?妈妈家里添了牲口?”
“哪有?”老妇人走开,端起猪草盆,捧着往猪圈里撒,那肥头大耳的家伙立刻哼哼着挤过来。
“客官不知道,”老妇放下盆,掸掸手上的渣滓,“今年春起,汉军和我们一起种地,说是到了秋下,我们拿两成,他们拿一成。”
“如此,那妈妈家岂不是亏了?”司马师站起身子。
“不亏!”老妇脸上现出几丝笑意,“当时他们来说的时候,我和老头子也觉得亏,可是后来,我们算了算,真是不亏。”
司马懿也站起身,挡住了司马师,“为何会不亏呢?你们的粮食要被蜀兵白拿走,这……”
“哎哟可不白拿。”老妇摇着手,“你算算,我家原来在南半坡上有六亩田,就我那两个小子,还有个老头子,累死累活的,也忙不过来,可是汉军这个章程,一下子,给我家里派来了十来个壮汉子,还不说那大骡子大马,六亩地不说,又在那东头的荒地给我家开了几亩,说是种上蜀地的粮种,熟得快,能打好几茬,说好了,秋收了,那几亩也是我二他一。”
老妇越说越有精神,用栏边的木棍子拍着大猪的屁股。没发觉司马懿浓重的眉微微地锁在了一起。
“可毕竟是三成的收成呐。”司马师叉起了腰。
老妇摇着手,又从屋里叫出了“妞儿”,让他再去烧水。妞儿红着脸,边抱起水罐儿边嘟囔着,“这些汉兵不取,还不是秋下要纳了粮税,到时候何止三成?何况,官府哪会出力来帮我们种地?”
“可你们是魏国人,你们就甘心让蜀兵……”络腮胡子瞪起眼,却被司马懿狠狠地看了一眼。
“唉……”老妇人又叹了一声,“不怕你笑话,开始,我们也怕,你说这汉军要是走了,官府不要拿我们问罪?”
司马懿注视着老妇,显然是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妞儿抱着新灌满的水罐出来,甩甩脑后油黑的长辫子,“诸葛丞相说,他们不会走,不但不会走,还要打过渭水去,取了长安城。”
“妞儿……”老妇人有些紧张地看看司马懿,又瞪了妞儿一眼,不自然地咳了几声。
妞儿抿了抿嘴,低头进屋里去了。
司马懿仍笑着,有些好奇地眯着眼睛:“诸葛丞相?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诸葛孔明么?妈妈见过他?”
“咳!我只是远远的望见过几次,头半个月,他还带着手下的官儿们在坡北头那块田里亲自扶了一趟犁,”老妇人说时,脸上荡漾着笑容,又从屋檐下抄起一个小盆子,呦喝着鸡鸭来吃食,抬头见那几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便又说下去,“你看那么大的官儿,又文弱,还下了田,当时围看的人,我们这片的,几乎都挤了去。”
“真是难得……”司马懿咂着嘴,“这一来,乡亲们就应了他们了?”
司马师闷闷地哼了一声,“可是,也不应忘了,身为大魏的子民。”
“唉。”老妇叹了一声,“我们当初也是这个意思,还不太想,可是你作磨,人家是大兵,明刀亮枪的,这胳膊也拧不过大腿去。”
“哦?那是蜀兵逼着你们?”络腮胡儿大睁着眼睛。
“那倒不是,那阵子,天天有汉官和我们一起下田,一边儿干活儿,一边拉家长,我那老头子也透露了几句,可是被人家一句话就问住啦。”
“嗯,他们说什么?”司马师好奇地问。
“人家问,虽然做了十余载魏人,但是,别忘了,咱们祖祖辈辈还都做了四百年的汉民呐。这一句,我那老头子就没的说了,倒真觉得怪愧得慌。”老妇人坐下来,用手遮住了阳光看看门外,“快晌了,该回来了,客官们坐坐,我和妞儿去弄些吃的。”
院里只留下了微服的魏国大都督一众人,司马师沉默不语,良久,才看看父亲:“爹爹,这样下去,诸葛亮的粮草便不需忧虑了……”
络腮胡一撑膝盖站起来:“娘的,这些个有奶便是娘的刁民!让我结果了他!”
司马懿声音不大,但充满了震慑:“大胆。”说着他放下碗,从随身的囊袋中摸出几个碎银摆在桌上,招了招手,一行人悄悄走了出去。
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司马师跟在父亲身边,夕阳的余辉映在司马懿刀销斧砍一般的面庞上,显示出不多见的凝重与忧虑。
“父亲……”
开口想说些什么。司马懿勒住马,轻轻叹了一声:“诸葛孔明理民之才,古今难与相匹者,虽萧曹在世,亦难与俦。”转过脸望望儿子,又回首望望祁山方向,闷闷地催了马,司马师紧追几步:“父亲,而今之计,将如之何?”
司马懿咬着薄薄的下唇,良久,叹了一声:“唉,只有看陛下东线的胜负定分了,或许……天可垂怜大魏吧……”。
过了清明,天气一天天地暖和起来了。可是子安却没敢为丞相收拾换季的衣物。这一段日子,他觉得孔明畏寒尤甚,夫人亲手做的丝绵夹袍还没换下来,到了后半夜,总是说从膝头至足底,丝丝缕缕地浸出寒气,连带着就浑身发冷。子安于是想办法,每到孔明伏案至晚,他便用口袋装上炒热的青盐,焐在丞相脚下,再用厚毡子围住膝,这样总能好些。
那次孔明夜半三更仍未安寝,子安烦田伯做一碗开胃醒神的汤羹,那汤酸中带着些甜辣,味道鲜香,谁知道丞相喝了半盏下去,竟然犯了胃疾,痛得用羽柄死死抵着胃腕,直到撑不下去,传了御医才罢。自那一次,医官吩咐,给丞相的饮食,不可稍有异味。
子安在寝帐里,翻看着丞相箱笼里的几件衣物,心里沉得像是压了块铅,唉,给夫人写封信,烦请她再做几件吧,这些个如今再穿起来,怕是要肥出好多了。
正出神,帐帘轻轻揭起,御医官李霖闪了进来,子安忙起身问候。李霖皱着眉,“子安,老夫此来是想与你商量些事情的。”
子安瞅瞅他锁着愁云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让我好生照料丞相起居,催他吃饭、睡觉、好好保养么?”语气里夹着无奈与痛苦。
李霖点点头,又拈着胡子摇摇头,“唉,我也知道,谁也劝不了丞相,可是,子安啊,情形不好啊,近日丞相的脉象虚浮,胃疾有加重之相,当此春寒之季,最宜安养,实不该在军伍之中操劳,如此一来,恐怕……”
“你是说,让丞相回成都去?”子安望着他。李霖重重点头:“那是再好不过的!调理一段日子也好吧。”
“可是……”子安低下眼睛,苦笑着喃喃,“太医觉得,丞相能答应么?”
“所以,老夫想修表上达陛下,请陛下权宜。”李霖望着子安,等待着他的认可。
子安眼睛亮起来,随即面上又笼罩上了愁云,“如此一来,丞相的一番心血,又……”
“和丞相的身子比呢?”李霖扔出这句,让子安微微颤了一下。马上站起来,“对对!李太医,你,你马上上一道密表,告诉陛下,让陛下劝劝丞相,还是……”撤兵这两个字,子安说不出,仿佛在嘴里有千钧的份量。
“好!”李霖得到子安的同意,顿了下脚,“我这就去修书。”
李霖去了,子安向外看看,天将未时,丞相帐里的军议还没有结束,大营中早就过了吃饭的时候。不行,他站起来,向外头走去,替丞相传膳的亲兵守着食盒坐在侧帐里发愣呢。见了子安就站起身,“子安哥哥,丞相怎么还没有散帐啊?”
子安揭起盒子看看,一碗白粥,炖得烂烂的,一个小蒸饼,余热将尽,一铍菜糜。
看着这些饭食,子安就先没了食欲,一些儿声色都没有,唉,要是夫人在的话……子安摇摇头,小心地合上了盖子。
终于盼着中军帐里纷纷沓沓地响起了战靴声,那些将军参议们或剑或佩,叮叮当当地走出去,由各自的侍卫引上马背,子安才提着食盒走进去。
帐里的亲兵正收拾着座席,侍从们卷着悬起来的地理图本,有的整理着案头的一件件册子。
他的先生仍坐在案前,虽然棉袍宽大,却更衬出瘦削的身形。他抿着唇,目光集中在打开的一张图上,子安有些重地将食盒墩在案前,“好了,就好了……”
孔明头也不抬,这句话竟成了和子安的问候语。
“丞相大人,军议散了?”子安没好气地问。
“散了,散了。”仍没有抬眼。
“那么丞相的公事毕了?”
“唔……好了……”。孔明支吾着。
“夫人说,公事子安不得搅扰,现在,是公事已毕了。”子安说着,伸手将案上的图谱抢过去合上。
“你……”孔明终于抬起头来,清瘦的脸上漾起一丝无可奈何的笑容。“好,好,吃饭……”
子安舒了口气,打开了盒盖,孔明长长地伸伸两臂,微微活动着,小声地叹息:“唉,老啦,竟要散架了……”
“我先给先生揉揉肩可好?”子安寻问着。
“那就偏劳子安了。”孔明笑着,听话地放松了身体。子安轻轻地将手放在孔明的脖颈后,顺着脊背轻重有致地向两肩揉捏着。孔明的身体随着他的节奏微微摇动,享受似的闭着眼睛,“好舒服……子安的手法,比太医还强些……”
他不知道,此时的子安,眼睛里早就蕴上泪水,那是因为,孔明骨立的肩臂,硌疼了他的手掌,直戳他的心里。
掩饰着,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子安轻轻吸了下鼻子。
“怎么啦?”细心的丞相转过头来,拉住了子安的手,冰凉的掌心,却像一阵热流烫伤了子安。不能控制地落了泪。
“嘿,四十了呢,还像孩子一样啊?”丞相的目光慈爱得像父亲。
“五十四了!还以为是小伙子吗?”子安蒙着泪的眼神,像一个仰望着父亲的儿子。
“五十四了……”孔明回味着,目光有一瞬的黯然,“是呀,时不我待……。”说着,孔明两手撑住案子往起站,却虚着身站不起来,子安架住他的两腋,孔明这才立了起来,向着帐口走了几步,目光眺望着远方,“子安,你怕我会死是吗?”
子安惊住,分明怕的就是这个,但心灵自动对丞相封锁了这个字。任它把心一次次撞得生疼。
孔明回过头,映着阳光,展开笑容,子安一阵恍惚,眼前的先生却像二十七年前一般的,充满了自信与坦然。
“来,”孔明招呼着他,拉着他的手,用羽扇指着天宇,“子安,你看这当午的骄阳,多么明亮与热切,这世上的一切都在她普照之下,她让这世上的东西变得有形有色,让世人感受温暖,但她却不能独占着天空,她也会落下去,但她曾经耀眼过,加恩泽于万物……这还不够吗?”
子安的泪在日光下闪着亮,孔明收回手,又似自言自语:“我不太喜欢成都的天气,分明白昼,却看不到阳光,一如人生在世,分明来过,却平淡无奇。我喜欢这里的阳光,来了,就灿然普照,去了,决无惋惜。”
子安愣愣地望着中天的太阳,她正毫无保留地把万道金光洒向祁山。
“丞相,饭要冷了。”亲兵的声音打断二人的思路,孔明回过身笑着:“哦,哦。”答应过走回案前,用商量的口吻说:“不饿,少时再用好不好。”
子安又把食盒打开,“太医说,那汤药是需饭后才服的。”
“哦。”孔明失望地应了一声,“那喝点粥罢了……”子安取出粥碗,用小匙搅搅,却发现粥里还藏匿着几枚小巧的鸽子蛋,他不禁笑了,递给孔明,“丞相,田伯又向你行贿呢。”
孔明接过,不禁失笑,转尔又叹了一声:“田伯也有了年纪的人,不要总是去拾,这份心思……唉,罢了,这贿,倒要受一个。”
匆匆吃了碗粥,看子安在帐子里用小铜炉热起了汤药,孔明叫过亲随,“请杨长史来。”
子安瞪起眼睛,“太医说饭后静养,待饮食动转,方可服药,这个时候是不可办公务的。”
“是,我和他静静的说就是了。”
戏谑的眼神是子安最想见的,但是,这种戏谑的代价,却太过昂贵。
杨仪自前番与魏延参商,被孔明责罚后,在营中所行稍有收敛,见到魏文长却不似先前那样孤傲,倒似是谦逊了几分。
他一身简单的官衣,带着一名侍卫匆匆地进了大帐,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在孔明的招呼下,从侍卫手中接过成撂的簿册,轻轻地放在帅案上。并伸手揭开,“丞相请看……”
“先生。”子安适时地叫了一声,两人都回过头来。
“丞相先把药服了再议公事不迟。”子安用小药壶往耳杯里小心地滗着药。
杨仪慌忙站起身,帮着子安把住药碗,小心地用细布拭拭,复装进托盘里,又从子安手里接过漱口用的清水也摆在里面,像是托着个宝贝似的回到帅案前头。
“有劳威公。”孔明接过来,用小勺搅动,隔着一缕缕雾气,杨仪的面宠模糊不清,诚惶诚恐下面,却又似另掩着一层别的东西。
用了药,吐了口中的清水,孔明用帕子擦着嘴,“威公,我军与此处百姓合种田亩之举,有什么议论么?”
“不劳丞相费心,先时,这里的百姓们还心生畏惧,这几个月来,我大军与之相处,赠粮种,施骡马,让益自损,百姓们有口皆碑呐。”
“让益自损……”孔明摇头笑笑,“既种了别人的地,拿了人家的收成,还说什么让益自损,唉,这亦是迫不得已,务必要严令军士,善待百姓。”孔明说着,伸手翻开案头杨仪送来的军策。目光一扫,不由赞叹着:“威公料理军务之能,军中无出其上者。”
“丞相夸奖了。”杨仪谦恭地往前探了探身子。“这些个琐碎事,丞相交给属下就是了。不必亲理,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孔明点点头,“好,这些事就让威公多费心了。如此,随我往田间去走走。”说着,已放下手里的文书站起了身子。
子安听了心中作喜,让丞相出去走走,散散心情,倒是个不错的休息之法。他急回寝帐取了孔明的披风,吩咐外面备了单车,杨仪带了十几名亲兵骑马随行,一众人等出了大营向着祁山脚下的田野而去。
黑油油地土地上,细细弱弱地钻出了嫩绿的枝芽。老老少少的农人小心翼翼地向着土坷里洒着肥,一根一根仔细地薅着杂草,热辣辣地阳光把脑袋上的汗珠子照得闪闪发亮。
头上系着葛布的村姑不时地从地头上的竹篮里拿出清水,倒给两腿泥土的汉军兵士。有的老农把着锄头,一丝不苟地给汉军讲着什么;有的军士与农夫从田垅一头拉开了架子,在一群军兵与百姓的围观哄吵下,把着杂草根要一决高下。虽是春寒未尽的天气,却在这祁山脚下荡漾着一股热乎乎地气息。
小黑子赤着背,呼呼地喘着气,嘴里嚼着草根儿气恨恨地望着磨出了血泡的两只手。
“你个龟儿子又在偷懒喽!”一个矮个子的兵卒抄起水罐,猛灌了一气,用脚踹在小黑子的屁股上。
小黑子反手接住他的腿一扭,那矮个子扑通一声摔在土堆上,“你龟儿子下狠手?”小黑子“呸”地一声吐了草根儿,伸出手拉起了他,“唉,咱大老远地从汉中赶到这儿,捞不着仗打,却来给这些个村夫当长工!这些个刁民,自老子下了他家的地,全家都享起清闲,竟是把老子当牛一样使!唉!”他大叹了一声,又伸开手掌看看:“可惜老子拿刀动剑的手哟。”
矮个子也叉起了腰:“说啥子动刀哟,再这样下去,硬是连功夫也忘得干净了。”
话音未落,小黑子一把揪住他的腰带,一脚塞在他两脚之间,早把他摔倒在身下,“老子帮你练练要得要不得?”
矮个子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兴奋得脸通红,大喝一声:“要得——”。
两个人健臂相缠,四脚相抵,青筋跳起,目睚尽张,好像要把这几个月攒下的力气在这里暴发殆尽。
不一会儿,这周围便聚起了一大群人,拄着锄头,扶着肩膀,爬上树枝,蹲在小山头,指指点点。叫好的、呼喝的,拍掌的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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