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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红颜-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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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景枫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身侧,眼睛无意间扫过她雪白的纤足,又不着痕迹的移开,“春夜风寒,去把鞋子穿好。”
以柔听话的走上斜堤,一边穿着鞋,一边打量着景枫身上那淡蓝色的长袍,笑嘻嘻道:“你又犯相思病了吗,皇兄?”
“皇兄?”景枫看了以柔一眼,眼中掠过一丝的笑意:“很虚伪,是吗?你我明明曾有夫妻之名,现在却又以兄妹相称,欺骗世人。可是你更虚伪,连自己都骗,你有没有自问过,执意要回天翼国,究竟是为了恨还是爱?”
“当我被迫去天翼国当人质时,就斩断了过去;当我成为翼帝的宠姬时,就没有了未来;一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我还能去哪里?” 月光下,以柔年轻秀丽的容颜清雅脱俗,眼眸中却是历尽苍桑的疲惫,“因为爱,所以我要成为他句正言顺的妻子;因为恨,所以我要图谋他的江山。”
“以柔,朕欠你们瑞王一家甚多,所以朕并不需要你为曦国做任何事,只希望能让你过得好一点,这样做会让你觉快乐点吗?”
“陛下能告诉我什么是快乐吗?”
负手看着天际的明月,景枫的眼眸比夜色还浓,“快乐是一种感觉,因时与人的变迁而不同,在认识蓝妤之前,朕征战天下,世人瞩目,朕觉得很快乐;认识蓝妤之后,蓝妤就是朕的快乐,但是重建曦国、一统天下,是朕的使命与责任,所以,朕现在只能放弃快乐。”
“陛下不快乐吗?”
“是的,朕很不快乐?你呢,以柔?”
“我?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快乐是什么,但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希望自己站在至高处,让世人仰望着我。也许得到了我想要的,我就会快乐一点。”
“朕确保你总有一日会得到你想要的,在此之前,请你先帮朕得到朕想要的。”夜色中,景枫的侧影如鬼斧神工的雕刻般优美,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忧郁。
唯有蓝妤才能带给他那样的忧郁,就象皓晨一样,口中品到一丝苦味,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陛下想让我做什么?”
“帮助她离开天翼国皇宫,只要出了宫门,一切自有外面的人接应。”
“她未必会愿意走。”以柔摇了摇头,“虽然她对翼帝无情,但皇子毕竟是她的亲骨肉,陛下认为她会舍得下孩子吗?”
沉默的看着起起伏伏的潮水,一如景枫此刻的心情,半天,才淡淡道:“那个孩子长得象谁?”
“象蓝妤多一点。”
“如果,朕与蓝妤的那个孩子还在的话,不知道会象谁。”瞟了一眼以柔,见她满脸的惊诧,不由笑了笑,“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朕,虽然你们所有人都刻意隐瞒,但朕还是有办法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事情的。夜深了,回去安歇吧。”
回到营地,以柔向景枫屈膝一礼后,正想回房,又听得景枫道:“以柔,请替朕带一封信给她,告诉她,朕在等她。”
迎着景枫的视线,以柔看见自已在他眼眸深处苍白的倒影,“以柔想请问一句,在陛下眼中,以柔算是什么,曾经的妻子,还是现在御妹,抑或什么也不是?”
“是朋友,患难之交的朋友。”
终于绽开一丝真实的笑意,从景枫手中接过信,“即然是朋友,就请陛下相信,无论用什么方式,以柔定会为陛下达成心愿。也请陛下给以柔一个承诺——将来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不要让皓晨死于以柔以外的任何人手中。”
“朕答应你,”景枫笑若春风,直诚坦然,伸出一手道:“要不要击掌为盟?”
以柔含笑,狠狠回击一掌,胸中的抑郁,在夜风中丝丝散去,有真诚相待的朋友,也很不错,何况还是这么优秀的朋友。
远处,子修与文涛看着月光下那一对嘻笑中的璧人,心中欣慰无限。
辰时,曦国送亲的兰舟抵达莞河西岸,九驹龙辇内,皓晨漠然望着延绵的红绡、飞扬的旌旗,眼中是一片事不关已的平淡。沿着维系在陆地与兰舟之间的阶梯,以柔步步走下,烟罗云霞织绵的宫装,攒珠凤冠,是公主的仪容妆扮,却不是新嫁妇的妆扮。她早就不能算是新嫁妇了,凤冠下轻轻摇曳的珠帘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是喜还是悲。皓晨迎向前,牵着她的手登上龙辇,没有丝毫暧意的手,令以柔想起了夜间莞河的水,凉得透骨。
车队向着天翼国帝京方向飞驰,一路上,皓晨虽与以柔朝夕相处,却不曾交谈一语,直至临近帝都,皓晨才似漫不经心般的问以柔有没有话要对他说。
以柔苦笑一下,无论是皓晨还是景枫,要瞒过任何一个人都不容易,从怀中取出景枫要他转交的信递过皓晨:“陛下问的想必就这个吧。”
接过信,皓晨的眼角微微一跳,一抹阴狠飞掠而过,双掌一合,信在手中化作一堆纸屑。把手伸出车窗外,狂风吹起手中的纸屑,如飞雪般四处飘散,很快不见踪影。
“陛下为什么不看看信里面的内容?”端起茶盏轻呷一口,口中的苦味被冲淡了些许。
“没必要,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朕但愿从来就没有见过景枫这个人。”漠然的话语,透着刻骨的恨意。微阖着眼,长长的羽睫轻轻颤动着。
他会有哭泣,会落泪么?以柔突然很想知道。
梦碎
悠扬的鼓声响彻金銮宫阙,一声、两声……,庭院深深处,杨柳堆烟,帘幕无数重。蓝妤浴在三月的春光中,默数着鼓声,乌黑的发,用一支紫玉钗盘住,垂珠微晃,波光流转。斑驳的阳光透过垂柳帘幕,落在她淡蓝色织锦衣裙上,在她周身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令她美得虚幻。
龙门鼓响过九声后,接着三声低沉的呜号,“小离,宫中今日在举行什么庆典?”蓝妤问陪侍在身后的宫女。
“是册封皇后的庆典。”回答她的,是皓晨的声音。
身后,侍女小离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皓晨,一身庆典时的冕服,织金九龙盘旋,在暖暖的阳光下泛着冷冷的光。他的脸上无一丝喜色,双眼一霎不霎的凝视着她,是喜是悲,是恨是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明知此时此刻不该在这里,却管不住自己的脚步,就如垂死之人,犹要作最后一搏。她是他的毒药,也是他的解药,痛着恨着,却舍不下,忘不了。
盈盈波光扫过面前的人, “恭喜陛下。”蓝妤似敷衍般的说完一语,眼光不肯在他身上再多作停留,旋继移向一旁的翠绿垂柳。
迟疑的伸出手,攫住她的下颌,强行转过她的视线,“你不问新皇后是谁吗?”
蓝妤清浅一笑,那样的神情,看似温柔,却不带一丝情意,“这于我又有何关?”
手,无力垂下,“是,这于你,的确无关。”手在袖中握紧、松开、再握紧,终于挤出一个艰涩的笑容:“你从来就不曾在乎过,不曾关心过。”
“陛下该走了,误了吉时可不好。”扔下一句话,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向屋内走,房门在蓝妤身后合上,他被摒弃在了房外。她的声音依然温柔,她的身姿依然婀娜,而她对他却是这样的残忍。
心中如一把火,烧得他痛彻心肺,痛得他几欲高声叫嚣。一脚踹开房门,粗暴的抓起她的手腕,拖入卧房。在蓝妤还来不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时,已被狠狠掷在床上,紫玉钗斜飞了出去,流水般的长发倾泄而下,落在枕席间,妖艳魅惑入骨。看着皓晨高贵华丽的冕服落在了地上,蓝妤才从茫然中惊醒,琥珀色的眼眸中浮起一片寒霜,“陛下,你需要冷静——”余下的话音被皓晨的唇齿所吞筮。
他非常的冷静与清醒,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纱衣撕裂的声音在室内响起,不理会蓝妤愤怒激烈的挣扎,他只想占有她、揉碎她,在她身上留下永远也抹不去的痕迹。“蓝妤、蓝妤——”他一直热烈而凄绝的唤着她,如野兽般喘息着,交缠着,体内充斥着残忍的快感。他要她,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身。
开皇大殿,新皇后以柔在朝廷命妇的拥簇下,沿着乌金白玉阶而上,待国君金口玉言册封赐印后,她将接受文武百姓与朝廷命妇的朝拜。走入大殿,庄严华贵的御座上空空如已,两旁文武百官窃窃私语。紧咬玉牙,盯着高高的御座,努力不让自己的愤恨显露出来。清冷的双眼一一扫过窃窃私语的人,待所有人都低头禁声不敢再语时,以柔才平静而沉稳道:“众聊家在此稍候,本宫现在去请陛下。”
凤辇向听雨轩驶去,辇车内,以柔微合双眼,闭目养神,口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今日他竟让她受这样的羞辱,那么,用不了多久,她定会加倍奉还给他。前面,皓晨的近身侍从及亲卫队在听雨轩门前站着,不出她所料,他果然在这里。
室内,蓝妤抱膝蜷坐在窗前的软椅上,纤巧的下颌抵在膝上,呆呆望前窗外,披散的青丝略有凌乱的落在榻上。看着这样的她,皓晨胸中回涌起一股心酸的柔情,下床整好装,走到她的身边,抬起手,在将抚过她的长发时,却听她说:“你走,我不想再见你——” 手凝滞在半空,又缓缓收回。
门外有人唤着“皇上”,以柔缓步走入,赤金累丝凤冠上,九凤展翅,凤嘴中衔着的珠串随着她的步态摇曳着;凤翔九天的云绵凤袍逶迤下长长的火色裙裾,华贵、美丽、端庄,丝毫不逊色于前一任皇后。
扫过满室的暧昧,以柔屈膝下拜,“臣妾自知不该打扰皇上的雅兴,但求皇上顾全臣妾的颜面,莫让满朝臣子空等,请皇上移驾开皇大殿。”
蓝妤的眼看着以柔,皓晨的眼看着蓝妤,伸出手遮住蓝妤的视线,声音微微颤动着:“蓝妤,朕只要你的一句话,你倒底有没有、有没有爱过朕,哪怕曾经、只有一点点?”
带着祈求的话语,刺痛了蓝妤的心,十五年的亲情,早在他告诉她杀尽了风氏族人起,就已经完完全全斩断。微微侧首,合上眼,一咬牙,果断而绝决的说:“没有,从来就没有过。” 轻轻的,却冰冷的话,狠狠击在他的胸口,很痛。
修长苍白的手,微微擅抖着,下一刻,扣在了蓝妤的颈项上,越掐越紧,蓝妤的脸慢慢变青,红唇渐渐失却了颜色,一个凄艳绝伦的笑,在她唇边绽开。皓晨的眼中是困兽般的狂乱与绝望。景枫说“把蓝妤还给我。”凭什么,凭什么,宁可杀了她,也不能给他。
冷眼旁观的以柔突然冲上前,拚命捶打着皓晨的手,“陛下,放手,你会杀了她的。陛下,你醒一醒!”
皓晨一震,象是突然清醒过来,松开手,蓝妤被重重摔在了地上,皓晨无力倚墙,汗岑岑的盯她,茫然自问:我刚才在做什么,居然险些杀了她!猛然抽身冲出屋外。
蓝妤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手成梳状随意的理了理凌乱的发,执起桌上的茶盏,润了润刚才被皓晨掐得干哑的咽喉,才对以柔微微一笑,道:“你今天很美。”
以柔一直站在旁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饶是身处如此狼狈的境地,依然不减她的万种风情,难怪景枫会对她念念不忘,皓晨会为她如痴如狂。时移事易,昔日高贵的皇后成了今日的囚徒,昔日低下的人质成了今日的皇后,在世人眼中,以柔无疑是赢家,而蓝妤则是输家,可真正谁输谁赢,以柔心知肚明,涩涩一笑,道:“你曾对我关爱有加,我却让你沦落到这种境地,你就不想骂我吗?”
“我不想浪费力气,更何况,我早就说过,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不是为了你或景榕,所以你们根本就不必感激我。”蓝妤不甚在意的回答着,顿了顿,又有些悲伤道:“你若恨我,大可以对付我一人,为什么要牵扯上我的族人?风世一族二百八十七口人,最小的才刚满月,还有几位嫂嫂,正身怀六甲,一尸两命,你们好狠!
“陛下他没……。。”以柔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放在蓝妤面前,道:“景枫他在等你。”
“景枫?”蓝妤喃喃重复着,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字“蓝妤亲启”,是她所熟悉的字体,波光潋滟的剪水秋瞳变得有些朦胧,纤指微微发抖,展开书信:结发为夫妻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一滴、两滴……。,泪水越滴越多,越滴越快,打湿了信纸,漾开了字墨。景枫、景枫。。。。。。她的心不断的唤着这两个字;那个温润如玉的人;飘逸出尘的人。她的忧伤,伴着出奇的温柔,在痛苦中绽放,那是刻骨铭心的爱,原来这就是她的情感,只为景枫一人而盛开。
以柔昂首嗤笑,皓晨真的是——输得好惨,就象她一样,从一开始,就没有赢的机会,“三日后,我助你离开皇宫,到了宫外,会有人接应,并把你送到景枫身边,你作好准备。”
“我要把睿儿带走。”在以柔即将踏出房门时,蓝妤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转过身,以柔看见蓝妤已经平复了情绪,说出的话是不容置疑的坚定,轻轻叹一口道:“睿儿是天翼国的皇子,你以为曦国会容得下他吗,再说,这里是他的家,你怎能带走他。”
“应该说,我在哪里,睿儿的家就在哪里,我不想让睿儿过着与皓晨一样的童年。”蓝妤回应着以柔的注视,唇边浮起一丝笃定的笑意:“何况,曦国容不下睿儿,难道你就容得下睿儿吗?皓晨让你家破人亡,你让他妻离子亡,这不就是当初设计我生下睿儿的目的吗?”
以柔的脸色变了变,很快恢复镇定,微笑着:“有时候,你真的是聪明得过份,所以我不能再让你留在后宫,坏我的大事。三日后,由你提出要见皇子,其它的事,我会安排好。”
蓝妤含颌,颇有诚意道:“谢谢!”停了一下,又轻声道:“我走后,你不要再总算计他,他难过,你也未必会好受。”
以柔饶有兴趣的看着蓝妤,道:“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他如此的出众,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都不爱他?”
“谁说我不爱他?”蓝妤悠闲的在软椅上会坐下,看着莫名奇妙的以柔,轻笑了一下,“我只是对他没有男女之爱罢了,不过——,现在什么情份也没有了,他做得那样的狠绝。”眉宇间浮上一丝凄楚之色,低头用修长的指轻轻描绘着扶手上的雕花,声音变得有些悠远:“在认识景枫之前,我从不知道皓晨会爱我,他是君,我是臣,他是主,我是仆,我们的地位并不对等;我给予他的,是进献,是我该做的本份;他给予我的,是下赐,是主上的恩宠;我怎敢对主上产生非份之想。认识景枫之后,我才明白男女之间,还有另外一种相处方式,我们可以相互平视,相知相爱。当我终于知道了皓晨的心事时,却再也无法爱上他。我的心中,除了景枫,已经容不下其它人了。”
以柔静静听完,慢慢转身离去,一切都是皓晨自己错过了,不关蓝妤的事,也不关景枫的事,皓晨曾经拥有的机会远胜于景枫,只是他自己错过了。在门口,停下脚步,回首:“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很羡慕你。”
开皇大殿,册封大典在礼乐声中完成,皓晨牵着以柔的手,登上了皇后的銮座。在起起伏伏的朝拜声中,以柔侧首,看向身边的皓晨,黑眸中幽暗无边,弧线优美的唇紧紧抿着,高贵的威仪下,是一片漠然的平静。感应到以柔的注视,他微微侧首,淡淡一笑。突然间,以柔很想问问他是否知道,其实一切都是他自己错过了。
廖落的夜空挂着一弘弯月,孤独的散发着清冷的光辉,以柔站在窗前,仰望着星空,想寻找一颗能与孤月相伴的星星,许多,失望的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睥一眼倚在锦榻上自酌自饮的皓晨,三日前,以柔作为新皇后,搬入了中宫——玉宸宫,皓晨夜夜驾幸。在所有人眼中,新皇后宠冠后宫,又有谁人知,君主的眼透过她,看到的是玉宸宫的前一任主人。什么是咫尺天涯,看他与她就知道了;什么是天荒地老,看景枫与蓝妤就足矣。如果无意外的话,蓝妤现在应该已顺利离开了皇宫,不知道景枫此刻正以怎样的心情等候着心爱之人,过不了多久,他们从此花好月圆,而她与他,依然是同床异梦。
“今日怎么一整天都没看见睿儿?”皓晨的声音在安静的宫室内响起,分外突兀。
以柔心一跳,面上不动声色笑道:“姐姐今晨想见皇子,现在应该还在姐姐那儿吧,臣妾已经让人去接皇子了。”
皓晨似乎不小心被呛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杯,顾他而言:“你方才在想什么,为何不断叹气。”
“臣妾在想,今夜虽非满月,月光却很美。”
“嗯,是很美。”透窗而入的朦胧月色下,以柔轻披薄纱,妙曼胴体若隐若现,诱惑无尽,皓晨的眼神变得有些炽热。
以柔颊生芙蓉,似嗔似娇道:“陛下,臣妾说的是月光——”
低低的吃笑,一手绕上了以柔的纤腰,温香软玉的娇躯缓缓滑下,两个交缠的人影投射在宫墙上,是交颈鸳鸯的绵缠,烛火在脉脉春色中微弱的跳动着。
玉宸宫外,看守“听雨轩”的宫人匆匆跑来:“奴才有急事要禀报皇上,请公公代为通传。”
“皇上已经安歇,皇后有令,什么人不得惊扰。”驻守玉宸宫的大内侍卫把那宫人拦在了宫门外。
宫室内,销魂后的皓晨倦极而眠,怀中紧紧抱着以柔,如珍似宝,口中喃喃嘟哝了一声:蓝妤......以柔端详眼前俊美的脸庞,酣睡中,安详温顺,唇边带着一丝淡而真实的笑意,也许在他梦里,怀中的人是蓝妤吧。
“皇上,皇上,奴才有急事禀报。”在门前等候许久的宫人万般焦急下,顾不得宫规,大声呼唤起来。
皓晨突然惊醒,心中涌起一种不详之感,顾不得穿上外衣,匆匆跑出宫室。门外,那名将被大内侍卫拖走的宫人一见皓晨,急道:“陛下,废后风氏带着皇子跑了——”
瞬时,皓晨只觉一阵天眩地晕,一把揪住宫人的前襟,怒喝道:“倒底怎么回事,你给朕说清楚。”
“风氏打、打晕了前去接皇子殿下的、的女官,假扮成她的样子,带、带着小皇子跑、跑了。”那宫人煞白着脸结结巴巴的说完。
把手中的人狠狠扔向一边,皓晨向前猛冲出去。
“皇上,”以柔追了出来,在他身后唤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去哪儿?”皓晨茫然止步,慌乱中,一把攫住以柔的双臂,语无伦次,“她走了,带着睿儿走了,朕要追他们回来。”
“陛下,你镇静点。”以柔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躯,“这样着急,也于事无补呀。”
皓晨呆了一下,很快恢复了镇定,对身边的侍从一一下令:“你,带朕的令牌调动五万御林军封锁皇城,严查各个城门;你,带朕的手令,盘查各个宫门;你,带擅长追踪精卫队支追寻,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朕......”在所有人领保命离去后,皓晨仍久久呆立在原地,天际的那一弘弯月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只余夜间的风,带着丝丝悲凉四处吹散着、散着。
“陛下,先回宫内歇着吧。”以柔把皓晨扶入了内殿。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消息传来:“启禀陛下,风氏一行共二女一男,带着皇子殿下于子时从皇城东门走出,向皇城外的梦渊江行去,珂大将军已带人追去。”
一直如老僧如定般,不言不语不动坐着的皓晨,突如旋风,起身向外冲去,并吩咐着 “备马,朕要亲自去追。”
以柔爬上皇宫中最高的城楼,整个皇城尽收眼底,皓晨骑着千里追风驹,一马当先,冲出了东城门,把护卫队远扔在了身后。皇城外的梦渊江上,隐约可见点点灯火。
“娘娘不必担心,只要他们上了船,扬帆直下,就很难追上了。”一旁,念秋宽慰道。
以柔微笑了一下,眼底的思忧并未散去。突如其来的一阵巨响震动了整个皇城,一道焰火从梦渊江上腾空而起,绚丽耀眼;灿烂过后,是灰飞烟灭的死寂。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以柔如遭重击般猛然后退,转首,惨白着脸,问道:“怎么回事,那是不是她所乘坐的船.....?”
“奴婢什么也不知道,真的。”念秋摇头,顿了顿,又道:“如果真的是她,也许这样最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两行清泪滑落,“陛下会心碎的。”话一出口,以柔自己也愣住了,不知道自己在为谁伤心,也不知道自己口中的陛下所指何人,景枫还是皓晨?
二天后,以柔来到听雨轩,皓晨身边的近侍陈寿迎上前:“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以柔盯着紧闭的房门,“皇上还是那样吗?”
“回娘娘话,皇上还是老样子,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那一夜,皓晨追至梦渊江边,恰好目睹蓝妤与睿儿所乘坐的船被火药炸成碎片,母子二人尸骨无存,悲痛欲绝,当即摔下马背,吐血昏迷。回宫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听雨轩内,不吃不喝,也不见任何人。
推开房门,一缕光线射入昏暗的内室,皓晨坐在紫檀雕花大床上,又手合膝而抱,脸埋在膝盖上,一动不动,毫无一丝生气。
“陛下。”以柔轻唤着。
皓晨抬起头,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仔细看清了眼前人,干裂的唇动了动,挤出点笑容,却在瞬间化作排山倒海的悲怆,昔日风神如玉的人,如今已不成人形,俊逸的脸庞形销骸立,眼窝深陷。以柔一手掩口,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却管不住眼中成串的泪,“陛下,你何苦,何苦——?”
“以柔,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皓晨惨笑着,那绝望的哀伤令以柔窒息,“报应,就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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