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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沉璧-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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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林肃忍不住抬头看向镜浔,片刻之后重新低下头,声音依旧平淡无波,“是,殿下。”
镜浔不甚在意地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我去栖霞宫。”
方走到栖霞宫院前就见他宫里似乎是首领内监的那人急急忙忙地迎上来,“奴才见过三殿下。”
镜浔随口说了句“起来吧”就要往里走,没想到对方却是拦在了自己身前,战战兢兢又面有难色的模样,“三殿下……”
稍稍停下脚步,语气里有些玩味,“嗯?”
元升似乎是根本不敢抬头,声音也有些发抖,“七殿下今日……不便见客……”
镜浔也不恼,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无妨,自家兄弟亦不算是客人。”
元升没敢再阻拦,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去。
镜涵正在偏殿之中,靠着椅子斜斜地坐在地上,脚边或整或碎的酒杯散了一地,而他自己虽未睡去,眼神里却已经有了八分醉意。
镜浔走过去,弯下腰伸手拍了拍他的面颊,十足亲昵的模样,“镜涵,镜涵……”
镜涵抬起头看向他的方向,目光却是涣散的,无意识地伸手抓住镜浔的手臂,意料之外地竟还有很大的力气让镜浔根本无法挣脱。
轻轻地叹口气,镜浔颇为无奈的样子,索性顺势坐到他身边,“怎么醉成这样子?”
镜涵却突然间一把甩开他的手,别过头轻轻笑了笑,清清冷冷,还带着些讽刺。
正当镜浔觉得不解的时候,又听到镜涵的声音,很轻,却很冷,“呵……皇……兄……你既不仁……我义何用……”
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镜涵应当是把自己当做楚镜辞了,只不过……镜浔盯住镜涵的脸,微微眯起了双眼,似乎是想要看透他究竟是酒后吐真言抑或是在做戏给自己看。
镜涵却并未看到他的眼神,或者应该说,他连身边的这个人都完全没有注意到,稍稍歪了歪头,靠到一边便睡了过去。
镜浔想要叫醒他,镜涵却是越睡越沉,无奈之下只得唤了伺候的下人来,让他们将镜涵扶回寝殿好生照料。
楚镜浔并不是个太有耐心的人,未等到晚膳时间便再次踏足栖霞宫。
镜涵倒是醒了,神色看上去也清明许多,见了镜浔似乎是有些不自在,犹豫了片刻才举步迎上来,“见过三皇兄……”
镜浔笑笑,“不必多礼。”
镜涵却又上前半步,微微低了头,“早上……是镜涵失礼了。”
镜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妨。天色不早,不如留我一起用晚膳?”
镜涵点头,吩咐月妍去准备。
等到将所有人都遣下之后,镜浔也没兜圈子,开门见山道,“上次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说的所为何事,镜涵只淡淡一笑,“谢三皇兄厚爱,但镜涵惶恐,无法胜任。”
这倒是让镜浔十分意外,且不论是真是假,早上时见镜涵的模样,显然对那楚镜辞是十分的伤心失望。如若是真的,现下怎么半分动摇的样子都没有,退一步说,就算是装出来的,那他的目的不应该是引自己上钩吗,那么又怎么会错过这绝佳的机会……
就在他不动声色却心思百转的工夫,镜涵却是取了一样物什过来递到他手里,“镜涵早上言行无状恐是对三皇兄多有冒犯,小小心意还望三皇兄笑纳。”
镜涵给他的,是一本书,而且是一本显然已经半旧的书。
镜浔有些不解,却还是很快在镜涵示意般的眼神下翻开了书。
片刻后,他便发现了玄机所在。
这本书显然是被动了手脚,中间的几页书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替换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纸张上是镜涵的字迹,镜浔细细看了,不觉变了脸色,“这……”
镜涵只笑笑,没什么表情,“这个,应该够向三皇兄赔罪了吧?”
镜浔盯住镜涵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脸上惯常般的三分浅笑不由变得更加开怀,原本只觉得若能将楚镜涵拉拢过来倒是个不错的游戏,对这个人本身倒是并无任何期待,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这个七弟,真的不简单呐。
合上手里的手册,往镜涵的方向凑了凑,“既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坚持……”
镜涵稍稍后退一步,依旧是礼数周全的样子,“回三皇兄,镜涵已经说了,这是为了向三皇兄赔罪。”
镜浔的语气难免更加玩味,“哦?”
镜涵扬了扬唇角,笑容里不难看出三分疲惫。
镜浔摇了摇头,颇为遗憾的模样,“我倒是当真没想到,那楚镜辞对你如此无情,你却还是要护着他。”
镜涵脸上的笑意渐深,却也更加苦涩,“我只是到底……不愿与他为敌……”
镜浔沉默片刻,“好,我不勉强你,不过……镜涵,我没有放弃,若是你想通了……”并未继续说下去,只是将手中的书册收入怀里,“至于这个,便多谢了。”
门外,月妍前来禀告晚膳已经备好。
二人便停了交谈,一起向偏殿走去。
途中,镜浔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七弟送上如此大礼,为兄也当有所表示才是。”
镜涵微微一怔,只说了句不必。
镜浔不是笨人,不难看出虽是对镜辞死心失望,镜涵却并未因此对自己亲近半分,除了方才那东西大约当真是想用来“赔罪”之外,他对自己的态度几乎丝毫未变,仍是如同之前那般疏远抗拒甚至带着几分厌恶……
心中并不着恼,甚至是突地更添了几分兴致,镜浔稍稍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是十分认真,“作为回礼,我便去求了父皇解了你的禁足令可好?”
楚镜浔果然所言不假,第二日一早便传来两个月禁足令已解的消息。
而这道旨意传下的时候,镜涵依旧在自己的寝殿之内,据说昨夜喝得酩酊大醉,此刻依旧不省人事。
传旨的太监显然是镜浔一派之人,又是得了月妍一番打点,倒也并未向外人泄露此事。
待到见他离去,月妍才松了口气,原来此刻,镜涵已不在宫中。
宰相府内院书房内,董承轩颇为伤脑筋地看着镜涵,“七殿下……”
镜涵笑笑,示意他安心,“董兄放心,我这一趟出来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论宫里宫外,都不会有人发现。”
董承轩叹口气,“找人传书便是了,或者至少约定他处,这相府之中……”
镜涵依旧一派淡然,慢悠悠地开口打断他的话,“董兄,最危险之处反而最安全,不过我也不能久留就是。”
董承轩也不与他强辩,点点头,看着眼前显然清瘦不少的人,有些感叹,“没想到上次一别,中间竟生出这么多波折。”
镜涵却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是啊,不过说来最让我意外的,没想到先前我费尽万般心思也并无收效的事,却被皇兄轻而易举地做到了啊。”
见他如此孩子样的神情,董承轩也忍不住笑了,“因缘际会而已。”
镜涵抬起头,目光灼灼,“董兄,谢谢你!”
董承轩正色,“我只是觉得,相较于三殿下,太子殿下将来才会是位明君,仅此而已。”
镜涵站起身来走到董承轩眼前,认真道,“不只是因为此事,更是……多谢董兄前几日……仗义执言。”
这一次董承轩的确是怔了片刻才想起镜涵所言的是为何事,前几日,从送信来的云舒口中得知了这两兄弟之间的事,亦是不难猜出镜辞的心思,犹豫两日还是修书一封要云舒带回宫中……倒是没想到镜涵这么快就知晓此事,“也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
镜涵又笑起来,“总之,还是多谢。”说着拉董承轩走到书案前,“接下来,咱们也该说说正事了。”

第十九章 斗法

又过了一日,飞霜宫内。
林肃略有些匆忙地走进来,“属下见过三殿下、五殿下。”
镜浔挥挥手,“起来吧,情况如何?”
见内室只有镜浔与镜渊二人,林肃也没有任何顾虑,很快沉声道,“前日三殿下带回的消息所言不虚,也幸亏是我们提前得到了消息,不然现在恐怕已经被一网打尽。”
虽然先前心中对镜涵已然相信了七八分,听到林肃这样说,镜浔还是不免有些许的震惊,倒是一边的镜渊依旧神态自若的模样,“说说详细情况吧。”
林肃似乎是想了一下该要从何说起,“因为计划有变,属下们虽然在盛京城内见到了太子一行人出现,但是没敢打草惊蛇只一路悄悄地跟着,结果后来他们一路走到了盛京郊外处的一个四合院,属下们想着殿下的嘱咐也没敢动手只守在外围……后来他们离开的时候属下才发现,那四合院内聚集了不少高手,如若属下几人按照原定计划行动刺杀,估计现在早已凶多吉少。”
镜浔半天才回过神来,“嗯,我知道了。”
林肃微垂了眼,“这次未能成事,不知何时再有机会。”
镜浔未来得及说话,旁边的镜渊已经抢了先,“话可不是这样说,按照今天这样的情况,这无非是个请君入瓮的把戏,我们没有中招已是幸运。至于机会嘛,以后会有的,另外,这次居然有个意外收获。”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本来我是没有三皇兄那么自信,对镜涵可是还存着五分疑虑,结果没想到……当真是有意思。”
镜浔也笑,“是啊,林肃,这件事不必放在心上,倒是先前交待你的事进行得怎样?”
林肃想了想,“前阵子便已筹备得当,但眼下并没有合适的契机……”
镜浔若有所思地点头,倒是镜渊笑得十分开怀的模样,“无妨,契机是可以创造的,此事倒也急不得。相较之下,眼下我倒是很期待和镜涵好好玩玩啊。”
而此时,镜涵依旧在自己的栖霞宫里,晚膳时又喝了不少的酒,脚步有些摇晃地回到自己的寝殿准备就此歇下,就在关上寝殿大门的一瞬间,眼神迅速恢复了清明,一个闪身走到屏风前,“谁?!”
屏风后,一个人很快走出来,轻声道,“殿下。”
见是自己的影卫云炎,镜涵这才放松下来,“这个时候来,可是有消息了?”
云炎依旧是把声音放得很轻,“回殿下,属下刚刚向大哥求证,今日果然有三殿下的人一直尾随,不过想来对方也是投鼠忌器,到最后也并未行动。”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不过,大哥说,虽然他们并未动手,却也是坐实了的确是妄图刺杀太子殿下这一点。”他口中的“大哥”正是跟在镜辞身边的影卫兼心腹云舒。
镜涵点点头,“这一点倒不意外,看来皇兄要分外小心了才是。”
云炎想了想,却是轻轻一笑,“以后这种可能有危险的事,还都是让云影去就好了。”
云影的身形与镜辞极为相似,少时又因缘际会地习得易容之术,更是自小便跟随镜辞对他的行为举止异常熟悉,可以说,只要不开口,他扮成镜辞的模样,几乎无人可以分辨。
镜涵叹口气,“云影可是咱们的底牌。我本来还担心这一次……好在他们并未行动。”
想到自己那个小弟,云炎连神色都暖了许多,话语间却满是无奈,“那小子倒是从回来之后就一直闹着他们为什么不行动害得他连活动筋骨的机会都没有。”
镜涵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行了,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云炎行了礼,又轻声加上一句,“太子殿下交待,这几日三殿下、五殿下那边或许还会有所行动,请您千万小心应对。属下先行告退。”
果然,镜辞所料不差,只过了两日,镜浔便再次登门。
镜涵依礼见过,命人看了茶之后坐在一边,神色也并不热络。
镜浔挥手屏退了所有下人,“说实话,先前我对你那日告知我的事情还是有所怀疑的,没想到……”
镜涵执起茶杯,只淡淡一笑,“既然说了是赔罪,自然要有些诚意。”
镜浔转过身,盯着他看了半晌,“上次说的事……”看了看镜涵的脸色,也未说完,只叹口气,“罢了,我也不勉强你。说起来为兄前日偶得一佳酿,镜涵可愿赏脸共饮一杯?”
话说到这个份上自是无法拒绝了,镜涵很快道,“那便多谢三皇兄了。”
镜浔很快命人将酒端了上来,小小的一坛,初一启开,便是酒香四溢。
伺候的宫女将酒倒入杯中,镜涵首先执起杯子一饮而尽,“果然是佳酿。”
镜浔笑着示意旁边的两个宫女都退下,自己又帮镜涵把空了的杯子满上,“那便多饮一些,今日无事,你我便不醉不归吧。”
听闻镜涵近日心情不佳尤为嗜酒,果然,这一坛酒镜浔只饮了不到两杯,剩下的全给了镜涵。
而这酒,是镜浔亲自命人酿制,酒性尤烈,纵使是千杯不醉之身恐怕也难以饮完一坛,更遑论是镜涵这样的孩子。
于是,镜浔相当满意地看着镜涵的目光渐渐涣散起来,眉眼间都是十足的醉态。
心中轻笑一声,上一次到底是并未亲眼所见,无法判断他是不是当真喝醉抑或只是作态,但是这次就不一样了……
镜浔起身走到镜涵眼前,“镜涵?”
镜涵顺着他声音的方向抬起头,却根本凝不起精神的样子,“三……皇兄?”
这模样确是醉了无疑,镜浔笑了笑,“为什么不肯帮我?”
镜涵无意识地歪了歪头,低声嘟囔了句什么,好像有些难受的样子。
镜浔也不急,欺身过去,“那么,你恨不恨楚镜辞?”
即便是醉了,镜涵脸上仍旧是闪过了一丝痛苦的神色,半晌才开口,“我……不知道……但是……”
镜浔放柔了声音,竟有几分哄骗的意味,“三皇兄帮你教训他怎么样?不过这还要镜涵帮个小忙……”
镜涵的确是醉了,甚至不用楚镜浔过多的引导,便说出了不少对方想听的答案:
“皇兄从来不让我参与他的那些事,呵……他以为这样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么?”
“你不知道吧……虽然宰相大人是站在你那一边……但是他家的公子可是皇兄的人……”
“刺杀?呵……且不说……且不说他身边高手如云是否能让你们近身……就算是真的得手,你们杀的又不一定是他……”
“这个你们自然都不知道……皇兄身边有一个近卫……与他有八分相似……”
待到楚镜浔心满意足地离去,暗处的云炎一番观察之后才放心地走出来,伸手想要去扶镜涵回寝殿,神色颇为无奈。
镜涵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眸子里并无醉意,“云炎。”
云炎显然是有些诧异,“殿下?”
镜涵笑笑,“我没醉。”
看着云炎的神色已经变成了不解,镜涵解释了句,“他这是有备而来,再说为了让他相信,我说的自然应该是‘酒后真言’,我已经尽量挑了不太重要、他也可能已经知道的事说了……”说到这里离又想到什么似的,“保险起见,你等下一定不要忘记知会云舒一声,让他告诉皇兄派两个身手好又信得过的人去相府保护董兄。”
云炎微怔片刻,应了句“是。”
镜涵看了看门外的方向,“接下来,他怕是要把这些透露给皇兄以断了我的后路了。”
云炎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然后您和太子殿下便又要做一场戏了。”
镜涵也笑,“是啊,然后我就可以‘伤心欲绝’地从此看清皇兄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彻底投靠对方了……”想到这里离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说起来要不是他们太多疑,这场戏原本不必这么辛苦、费尽周折的。”
见镜涵无事,云炎很快去了祈合宫那边找云舒知会这边的情况。镜涵看看桌上已经空了的酒坛,暗道幸亏是早有准备,提前问浅歌要了解酒的药,不然真的无法自控的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镜涵唤了月妍过来,“月妍,你去浅歌小姐那边一趟,问她再拿一些上次用的药。”
月妍犹豫了一下,“殿下……奴婢想……不如请浅歌小姐亲自过来一趟……奴婢担心,万一三殿下在酒中动了手脚……”
镜涵想了想,虽觉得不大可能,但还是点了头,“嗯,那你去吧,注意些尽量避人耳目,但也不用刻意躲避。告诉浅歌不用带药箱,只说听闻我颓废低落想要来规劝即可。”
月妍很快领命而去,镜涵这才慢慢地往自己寝殿走去,轻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还好知道浅歌医术绝佳的人并不多……

第二十章 危机

从栖霞宫出来,浅歌并未急着回自己的住所,折到御花园转了转。想来这午后时分各宫里的主子都在小憩,四下清净得很,浅歌寻了一处凉亭坐了,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忍不住蹙眉轻叹。
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浅歌倒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赶忙站起身来。看清了来人是谁之后却突然添了几分慌乱,想都没想地直接跪倒,“见过皇上。”
皇帝眯起眼睛看她,似是有些疑惑,身边的人赶忙凑过去轻声说了句什么,皇帝这才了然笑道,“秦墨的女儿,叫浅歌是吧?快免礼。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浅歌站起身来,微垂着头恭恭敬敬地站在皇帝面前,“是。”
对眼前这个功臣遗孤,皇帝显然是十分有好感的,且不说当年振威将军秦墨当年曾为东楚立下赫赫战功最后又是以身殉国着实令人唏嘘,单说看着眼前这不知不觉已经长成这般亭亭玉立模样的女孩,似乎就有让人心情愉悦的本能。
算起来浅歌被带到宫里也有不少年头了,见过皇帝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此刻难免有些束手束脚,心里只盼着他赶紧让自己退下,无奈皇帝却是悠闲地坐了,还很和善地加了一句“过来坐吧,不必拘礼。”
浅歌无奈,只得依言坐下,姿态并不扭捏,只是依旧难免带着些小女儿家的羞赧。
皇帝似乎心情大好,命人奉了茶,亲自将杯子推至浅歌面前,这才得空细细看她,这一细看之下不由得大惊失色,一个不留心间竟然将水杯直接推倒。
在浅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茶水已经洒到了自己的浅碧色罗裙上。
下一刻,只觉得自己被人拉了起来,耳边皇帝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些她听不懂的情愫,“朕失礼了。”
莫名地,浅歌心中更加慌乱起来,急急忙忙地退后了两步,低着头轻声道,“我……我还是先回去换衣服……”
皇帝此时倒是恢复了镇定自若的模样,只是眼神中依旧有些让人分辨不清的深邃,“好。”
回到自己的住处,方才换了衣服便有人来通报,皇帝的赏赐随之而来,浅歌不免疑惑,这些年在宫里虽然并未受到亏待,但亦无人太过重视,如此的赏赐尚属首次……
一箱箱的东西被搬进来,金银玉器、绫罗绸缎甚至是胭脂水粉,东西倒也齐全,浅歌依礼谢恩后又听见前来宣旨的太监笑道,“皇上邀浅歌小姐一同用晚膳,请浅歌小姐稍作准备。”
待到一众人等全部离去,浅歌脸上才渐渐浮现出一丝忧虑,她不知道这样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却是在一箱箱物什的环绕下愈发强烈。
身边伺候的宫女低声说了句什么,浅歌并未听清,却也不追问,只道让她把东西拿下去收好,自己却转身去了书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忧心起来,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忧些什么,但是心底的不安几乎要将她逼疯,就连平时能让她迅速沉静下来的医书似乎也失去了效力。只是这个时候,浅歌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即将面对的,竟然是……
稍晚一些的时候,皇帝命人派了小轿来接浅歌。
浅歌未着盛装,一身素雅却更显得清丽动人,行至乾元宫,皇帝竟是亲自迎了出来,似乎是很喜欢亦很满意浅歌这样的打扮,见浅歌要行礼赶忙扶住了她,“不必多礼了。”声音里一片柔和与宠溺。
浅歌面上未动任何声色,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皇帝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究竟为何,难道是发觉了镜辞近日来的动作,又知道自己平素和镜辞走得比较近,想要从自己这里打探消息?可是他若是当真有这个心思,又何必这样迂回地从自己这边下手呢……
心思百转间,浅歌并未注意到,皇帝看向自己的眼神。
晚膳果然异常丰盛,浅歌却并没有什么胃口,加上面对的人到底是皇帝,说不紧张拘束是不可能的,说是味同嚼蜡也并不为过。
皇帝倒也体贴,见她放下了筷子便命人将满桌的膳食撤下,又命人端上一盅银耳莲子羹,“好歹把这个喝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浅歌只觉得自己听到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宠溺的味道。
有了这个意识之后浅歌愈发有些无措起来,低声应了一句便埋下头,执着精致的小勺慢慢地喝着眼前的汤汤水水。
直到一盅银耳莲子羹见了底,浅歌轻轻放下勺子,磨磨蹭蹭地抬起头,对上的是皇帝莫名有些期待的眼神,“浅歌,会不会抚琴?能不能为朕弹奏一曲?”
虽是有些不解,浅歌还是依言坐到了琴前,她虽不精于琴技,但拿手的曲子还是有些的,一曲终了,就见得皇帝已经站到了自己眼前,他的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激动和炽热,虽然他口中说出的话是,“朕有些累了,命人送你回去吧。”
之后风平浪静地又过了两日,而后“太子在栖霞宫大发雷霆”的消息传遍了宫闱。
许是怕她太过担忧,先前镜涵已经把所有的事都简单说给了她,只是此刻听着伺候的小宫女窃窃说着“听说太子殿下亲自动手责罚了七殿下,还下令任何人不得将这件事张扬出去”的时候,浅歌还是有些担心。
哪怕明知是做戏,却依旧担心镜涵的伤势,毕竟想要骗过镜浔等人,做戏亦定是要做全套了。想到这里,浅歌发现自己竟有些坐不住了,伸手抓过自己的药箱,就要往门外走去,却不想在此时,听到了门口传来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浅歌微微一怔,赶忙将药箱放回原处,来不及行至院中接驾,皇帝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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