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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这样爱.续-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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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看什么。”我竭力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些。
“那你慌什么?”他充满疑惑地打量我,目光落在了首饰盒上,“可以给我看看吗?”
“没什么看的啦,就是以前你送我的那些首饰……”
“给我!”
“Frank!”
“给我!”
我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他,但这明显更加刺激到他,他不由分说就过来抢,力气很大,一下就抢了过去。在打开盒子的一刹那,我悲哀地意识到,我和他完了!
“这……是什么?烟头?谁的烟头?”他诧异地瞪着我。
我低下头,不做声。
“说!”
我还是没出声。
他颤声逼出两个字:“……他的?”
什么都明白了!他抱着那盒烟头脸色发白,这个时候什么解释都是无力的,他愤怒到极致,猛地摔下盒子,烟头顿时撒了一地。这下刺激到我了,“不!”我扑过去,不顾一切地去捡那些烟头,一边哭一边捡。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留下一点他的东西,给我卑微可怜的爱情留一点点纪念,我做错了什么?!
“不许捡!”他居高临下地冲我吼。
我没听他的,流着泪还是一个一个地在捡。
“我说了不要捡!你听见没有,不要捡!!”他已经是在咆哮了。
我顾不上,眼里只有这些烟头,这是他唯一可能留给我的东西,哪怕爱情已经死去,让我怀念他曾经的存在也好啊。
祁树礼暴怒!
他抬脚就去踩那些烟头。我尖叫起来,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那些烟头碾碎,我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脚,求他不要踩,他一脚踹开我,踩得更凶了,眼看地上的烟头顷刻间成为粉末,我也失控了,尖叫变成惨叫。
最后一个烟头在床边。我和他同时都看到了,同时扑向那个烟头,我快一点点,手抓住了烟头,可是他的脚却踩在了我的手上。
“松手!”他恶狠狠地冲我咆哮,眼睛通红。
我趴在地上,倔强地抬眼看他,就是不松手。
“我叫你松手!”
他完全变得陌生,穷凶极恶的样子像要吃人,昔日的温情款款难道都是装的?这才是他的本相?我不会松手的,我想我不会松手的,哪怕是他把我的手辗碎。他真的开始碾了,咬牙切齿,没有一丝的怜悯,我几乎听到了指骨碎裂的声音。但是我没有哭,都说十指连心,可是痛到极致反而麻木了,只看到殷红的血从他的脚下渗出来,染红了白色的地毯,我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早上,耿墨池照常来授课。
我下楼,一声不吭地坐到了钢琴边。想必我的脸色见不得人,他皱着眉头打量我,“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连忙掩饰,“没什么,昨晚没睡好。”
他拉把椅子坐到我旁边,对我的话半信半疑,“把前天那首练习曲弹一遍。”
我坐着没动。
“没听到吗?要不要再重复一遍?”
我抖抖地伸出手,右手几乎抬不上来,指头全是乌青。他一把抓起我的手,“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
“这个样子也叫没什么?”他举着我乌青的手,眼神绞痛,“你知不知道对弹钢琴的人来说,手就是命?”
“我没有这个命,成不了钢琴家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别问了,我什么都不想说。”
“考儿!……”
老天,听清没有,他又叫我考儿了!来西雅图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我,这世上只有他的呼唤才能让我如此沉醉,又如此心碎,我愿意为他受任何的罪。
“墨池!”我抓住他的肩膀,泪如雨下,“带我走吧,远远地离开这里,哪怕让我跟你一起去死,也请你带我走……”
“别说傻话了。”
“不,墨池,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努力将你从我的生活中抹去,每次差点成功,最后还是发现我不能没有你,离开你,我会死的!”
“考儿听我说,我是个男人,虽然算不上是好男人,但为人基本的原则还是有的,你现在是他的人,如果我带你走,那我将自己的人格置于何地?况且你也知道的,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医生说我只能活一年了,一年后呢,你怎么办?跟我一起死吗?不,考儿,我不要你这样,我要你好好活着,为你自己活,也是为我活……”
“不!”我扑进他的怀里,箍着他的脖子号啕大哭起来,“墨池,我不信医生的话,他是吓唬你的,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你应该知道的,墨池!……”
“考儿!”
他也动情了,搂紧我,心神俱碎。
我们两个苦命的人,爱情如此卑微,上天连最后相伴的岁月也不给我们,哪怕是把我们扔到荒无人烟的旷野,只要能在一起,哪怕是死在他怀里,也好啊。这世上没有什么地方能比他的怀抱更温暖,他的气息,他的心跳都会是我最好的祭奠,我要的只是一个归宿而已,哪怕坠入的是坟墓,那也没什么不同。
然而,我忽略了,我们不是在旷野,我们是在西雅图祁树礼的豪宅,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他就在我们身后……
“你们在干——什——么!”
耿墨池进医院的事,我是第二天才知道的,是他的助理打电话告诉我的。我就知道会这样,祁树礼扇我一巴掌的时候,他来护我,结果祁树礼对他恶语相向,完全没把他当个病人,他的心脏不能受一点点的刺激,当时脸就白了。我哭着哀求祁树礼别再骂他,结果又被扇了一巴掌,到现在我的半边脸都是肿的。
“你真不是个东西,我这么宽容地接纳你,让你做她的老师,结果你还是让我失望,你不就是要死了吗?死就死啊,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叫我去死,我也可以,枉我把你当君子!既然要死就安静地去死,为什么还要来纠缠不清,明知道她心里放不下你,还跑来纠缠,你想干什么?想要她跟你去死吗?她是我的!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别梦想我会成全你们……”
这些话从祁树礼的嘴里骂出来,要有多刺耳就有多刺耳,我都受不了,何况耿墨池。他离开的时候脚步踉跄,祁树礼还追到门口骂:“别再进我家的门,别让我在西雅图看到你,你滚!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来!!”
接下来的事我就很模糊了,脑子里一直在轰鸣,直到耿墨池的助理给我打电话,我才醒过神,忙不迭地赶到西雅图市中心的
医院。
他还在昏迷。在特护室里。
我见到了他的助理,很年轻精干,他跟我说耿先生是昨晚送进医院的,早上醒了一会儿,一直叫我的名字。助理在他的手机上找到我的号码,这才打电话告诉我。
“他的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得送回日本。”
“回日本?”
“是的,那里有他的特护医生,了解他的病情。”
“什么时候走?”
“等他病情稍微稳定一点。”
我一直趴在特护室的玻璃窗上看他,鼻腔中插着氧气管子,连呼吸都要借助机器。“对不起!”我在心里请求他的原谅,都是我,要不他怎么会这样?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我扑到他身边,他不能说话,只能无助地看着我,抖抖地伸手抚摸我红肿的脸。我让他什么都不要说,我告诉他,我决定离开祁树礼,要陪他到最后。他叹口气,直摇头。
大颗的泪珠从他眼中滚落下来。
我一直守到半夜,等他睡去后才回家。
祁树礼坐在
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我上楼。
“我会给他找最好的医生。”他在我背后说。我站在楼梯上冷笑着回头:“算了吧,都结束了,我过两天就走,跟他一起去日本。”
“你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是你毁了这一切,本来我是想跟你一起生活下去的,看样子不行了,请尊重我的选择,也请尊重你自己。”
说完这句话我就上楼睡去了,没有睡主卧,而是睡在客房。怀中抱着的,仍然是那盒破碎的烟头。我希望能用自己的温度给他生命的热度,哪怕是把自己的心跳借给他都可以,折我一半的寿命给他也可以,或者是全部都可以!永生吧,我的爱情!
早上醒来,一睁眼就看到祁树礼坐在床边。
阳光从他背后的窗户投进来,反而使他的脸显得很暗。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怀中的首饰盒。我生怕他又抢了去,紧紧地抱在怀里。
“起床吧,我带你去看医生,你的手好像感染了。”他轻声说。
手感染了?我从被子里伸出手,吓一跳,整个右手都肿了,指头由原来的发青变成了发黑,破了皮的地方已经明显的有化脓的迹象。一直忽略,到现在才感觉锥心的疼痛从指尖蔓延到全身。
他疲惫无助地看着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应该知道。”
“我没有怪你,你没有错,因为我知道你爱我,爱没有错!而我爱他,我也没有错,错就错在我不该接受你的爱,从而让你陷到现在难以自拔,就像我自己也难以自拔一样,已经改变不了了,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不值得你再牺牲,我也不会再牺牲自己,勉强跟你在一起……”
“不,不,考儿……”
他又叫我“考儿”了!很紧张,试图想挽回,可是我决然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这个错误该结束了,我不能害他一辈子。
去医院包扎完后,回到家我就直接收拾行李,右手不能动,只能靠左手。几件衣服往箱子里一塞,抱着那盒烟头就准备下楼。祁树礼站在楼梯口,冷冷地看着我,他知道任何挽留的话都是多余的,我桀骜不驯的个性他再清楚不过。
“你要想清楚了,出这个门容易,再进来就难了。”
“我饿死在外面也不会再进来。”
“他不会带你去日本的。”
“凭什么这么说?”
“我了解他,如果他带你走,就会将自己陷于不仁不义的境地,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带我走,也无所谓,我一个人能生活。”
“你靠什么生活?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暂时住在朋友那里,我会找工作……”
“那就祝你好运了!”
祁树礼真是料事如神,耿墨池果然不带我走,趁我忙着搬家的当口径直回了日本。临行前发给我一个短信:别再跟他怄气,回去吧。我失魂落魄地赶到
医院,正好碰见他的助理在结算医药费,他交给我一串钥匙,船屋的,说是耿墨池交代的,要我帮着照看。
“他还回来吗?”我问助理。
“应该会,如果他身体恢复得好的话。”
“哦,那就好,我等他就是了。”
这真是再好不过,我不用去挤Monica的公寓了,她男朋友经常出入公寓,我住在那里实在不方便。我随即将行李搬到了湖边的船屋。里面很整洁,显然每天都有人打扫,耿墨池是不会打扫的,可能是请的钟点工。船屋分上下两层,楼下是会客和用餐的地方,楼上则是卧室和书房。我只来过一次,没有到过楼上。
好大的一间卧室!占了半层,房间铺着厚厚的拉毛地毯,一边墙全是落地窗,正对着湖面,晚上欣赏湖岸的灯火阑珊肯定是美不胜收。这个耿墨池,到哪都忘不了享受。而房中间的那张大床则真的是享受,我扑到上面,好软啊,感觉睡在云上,枕头上似乎还留着他的味道,我抱着枕头,思绪飞扬。
接着我又参观了浴室和更衣室,偌大的衣橱挂满了最新款的男装,有的连标签都还在,显然一次也没穿过,亏他还在我面前装穷,说他破产!天下也只有我这样的大傻瓜才信他的话。他一直就是个讲究生活品质的人,对生活的要求很高,这一点到哪儿都不变。他经常说我不懂得享受生活,没品位、没思想、没智慧,什么都没有,不知道他为什么还爱我,可能是他见过的有品位、有思想、有智慧的女人太多了,突然见着一个次的,就当个宝了。唉,爱情真是让人很没有理智。
隔壁的书房也很大,他喜欢看书,这我知道,到哪儿都书不离手,难怪那么有品位。书可以让人充满智慧,谁说不是呢?可是当我拿起他放在书桌上一本没看完的书时,我差点笑落大牙,竟是一本英文原版的《哈利·波特》,这个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我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楼下的洗手间、厨房全都转了个遍,一个人住这么大的一艘船屋,好奢侈啊!本来想打电话叫Monica和英珠也来参观,但一想耿墨池是个喜欢清静的人,又有洁癖,Monica还好,英珠那个疯丫头过来不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才怪,耿墨池回来了会扒我的皮的。
晚饭我弄了中西合璧的什锦饭吃,就是火腿啊,蘑菇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搅在一起炒的那种饭,不用单独弄菜了,很方便。一边吃一边望着餐厅窗户外的灯火港湾,真的很舒服。刚吃完,蘑菇还在喉咙里,
客厅的电话响了,吓我一跳,谁会来电话?
“你在干什么?”是他的声音。
“吃……吃饭啊。”
“在我的屋子里弄饭?”
“……是的。”
“我杀了你!”
天哪,这像个病人说的话吗?前几天他还在特护室的,“小日本”的医术真的比“老美”强?一过去就起死回生?
“你小心点就是,把房子弄乱了,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他在电话那边叫嚣着,虽然声音还是很虚弱的样子,可是仍然感觉凶神恶煞。他对我一直很少有温情,即使偶尔温情,也多半是我要死不活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的,外表冷酷不羁,内心柔软,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个性。
“你在那边怎么样?”这是我最担心的。
“暂时死不了,你还可以被我折磨一阵。”
一听这话我鼻子就发酸,“你……真不是个东西!”
“我本来就不是东西!”他以当年的语气回答。
我鼻子更酸了,声音也变得哽咽:“墨池,你要多保重,无论如何要回来,不然……”
“不然怎样?”
“不然我怎么交得起这船租费。”
“死丫头!”
“臭螃蟹!”
“母螃蟹!”
……
我们又在电话里你一句我一句地对骂起来,骂够了他忽然又要我弹琴给他听,他说他正躺在
医院,闷得慌。我把电话听筒对着钢琴,随便选了首曲子弹了起来,右手包扎着不能弹,我用左手弹的,零零落落,很难听,但仍然听出是那首《当我坠入爱河》——《西雅图不眠夜》的主题曲!
弹着,弹着,我的眼泪又掉下来,滴落在琴键上……
上帝的小仆人
NO。3上帝的小仆人(1)
刚过了九月,西雅图又开始了它漫长的雨季。因为太平洋暖流的影响,这里冬天并不冷,很少下雪,而是彻日彻夜的阴雨不绝。“一年下九个月的雨。”这是《西雅图不眠夜》中的经典对白。
事实上,从九月开始,直到第二年四月,整个西雅图地区都会弥漫着绵绵阴雨。从祁树礼豪宅搬出来的那些阴雨的早晨,我每天站在路边等公共汽车,看着公车穿过雨水和白色的雾气,驶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向自己慢慢开来,总有一种莫名的感伤。有时坐车经过华盛顿湖上的浮桥,窗外雨水击打着湖面,天地间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忧郁而又怀旧,就像老照片或是老电影的色调。
难怪每年西雅图自杀的人数总是居高不下,也有很多人患忧郁症,这跟阴霾的天气多少是有点关系的,这样的坏天气难免让人心情郁闷。这不,已经半个多月了,淅沥沥的细雨,不大,却足够把没遮护的你浇透,而且没有一点儿停下来的迹象,给每天上下班的人带来诸多不便。这时,在西雅图的街头,能够见到各种各样的伞。经常可以看到衣冠楚楚的女士,举一把玲珑小伞,摇摇欲坠,风摆荷叶一般,当街优雅地走过。
也因为下雨,街头巷尾的绿树像被洗过般,格外地显出它们的青绿。我敢说,无论是在美国本土,抑或是在世界各地,大概找不到第二个城市能像西雅图这样,无论是山峦还是平地,整个儿都被密密的、几近原始的森林所覆盖。除去公路和停车场,几乎没有裸露的地面,到处都是树木蓊郁,草地青葱,甚至飘来飘去的雨、轻轻掠过的风,都带着青绿的颜色。在西雅图,最常见的树就是爱情树。现在不是爱情树的花期,只能见到满树通红的细叶,红得鲜艳,红得别致。其实青色也罢,绿色也罢,这是西雅图展露在人前的一种无穷无尽的魅力与诱惑,是别处难以见到的独特风光。
只是现在我已经没有闲情逸致来领略西雅图的风情了,生存的压力让我喘不过气来。祁树礼在我搬出来后迅速冻结了我账户上的存款,还特意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把你账户上的钱冻结了,需要的话,来找我!”
我立即以一口蹩脚的英文还击他:“Thanks;I dont need it now。But;if I starve to death in the street;Please tidy my body away and get a good rest in the heaven ;OK?” (谢谢,暂时还不需要,但如果我饿死街头了,您看在同胞的分上还是要给我收尸的,让我魂归故土,好吗?)
“OK!”祁树礼爽快地答应了。
我会去找他吗?我有手有脚,哪怕是到咖啡店端咖啡,也不会饿死。我马上着手找工作,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也只能到咖啡店端咖啡。来西雅图两年,衣食无忧,从来没研究过美元的价值,这下好了,我贱卖自己的劳动就为了换那活命的美元。我查了一下账户,四个户头冻结了三个,仅剩的一个只有两千多美元,显然祁树礼还没有将我赶尽杀绝,留了点余地,起码这些钱在我找到工作前还可以撑一段时间。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还没出去找工作,收钱的却上门了,耿墨池的船屋房租到期了,这家伙怎么不早说!
“How Much?”我问。
收钱的鬼佬是个黑人,人高马大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耀眼的白牙,让人不由得想起好莱坞恐怖大片里的
怪兽。但他很友善,说耿先生当时预交了三个月的费用,他问我预备交多久的:“Mr Geng pay the fee for 3 months at that time ,But now,three months has passed,How long do you prepare to deliver in advance miss?”
我吞了口唾沫,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吃力地说:“En,Ill pay three months as well。”
“OK,1800 US dollars for three months。”
“How……How much?”
“1800 US。”
我的腿一阵哆嗦,当时是站在甲板上跟收钱的鬼佬说话,差点就栽到湖里去了。但话已出口,收不回去了,只得乖乖地回屋取了1800美元给那长着一脸大胡子的鬼佬。那钱是我刚从银行提出来的,还没在手里捂热呢。我赶紧回屋翻开皮夹数了数,要命,仅剩不到400美元了,天天吃面包都不知道能不能撑一个月,西雅图是很富有的城市,消费水准很高的。
没办法,当务之急就是出去找工作!
还算顺利,我在市区一个规模不小的咖啡店找到了一份服务生的工作,旁边有好几栋写字楼。老板是个台湾人,大肚腩,人挺和气的,给我按小时计酬。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个时候我哪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的。
西雅图到处都有咖啡店,西雅图人也以喝咖啡著名。这是雨季为西雅图带来的生活习惯,灰色的阴云下,满街的水汽中,一路行来,浑身都是摆脱不掉的潮湿,这个时候若走进一家路边咖啡馆,屋子里腾腾的热气和温暖的灯光必会让你暂时忘却旅途的疲劳,变得惬意舒适起来,脑中也飘过一些不可言喻的情绪,有时是感动的,有时竟是愁苦的,都让人留恋不已。
但对于很多西雅图人来说,喝咖啡跟品酒一般,是很有讲究的,不仅是味道,还讲究咖啡的产地,咖啡豆研磨的方式,鲜奶与咖啡的比例,鲜奶的
脂肪含量,鲜奶加热的程度等等。就像照方抓药似的,要求非常精确。一杯Espresso,是很浓的咖啡;一杯Latte,是咖啡中加入冒泡的鲜奶;一杯Mocca,是加入热巧克力。这里的人们习惯捧一杯这样精心炮制出来的咖啡,走进办公室,有滋有味地开始一天的生活。到了傍晚下班时分,再来咖啡店,坐在临窗的高脚凳上,把公文包、午饭盒、大衣、雨伞放在一边,把一天的紧张与劳碌也忘在一边,只管沉浸在咖啡的热气里,翻翻报纸,或是与别人闲谈几句。那种放松的感觉让人很是羡慕,至少我是羡慕的,因为我现在不再是个品咖啡的人,我卖咖啡。在我上班的这家咖啡店非常忙,每天早晨,很多在楼里上班的人都会涌到这里。我跟店里其他的伙计一样,穿着白衬衣、黑裤子,挂着墨绿色的大围裙,在闪亮的银色咖啡壶之间穿梭,一天下来,腰酸背痛,头晕眼花,回到家累到连话都不会说。要养活自己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板的一家人都在咖啡店里帮忙,他妹妹跟我差不多年纪,叫珍妮,第一天下班时问我住哪里,我说住湖边的船屋,她立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因为在湖区住船屋或游艇的人非富即贵,她大概无法想象我住着豪华船屋还上她家的店里来端咖啡。
结束工作回到船屋,一进门我就趴到沙发上喘气。还没喘过气,门铃响了。一问,收水电费的。什么叫屋漏偏遭连夜雨,这就是!
这一漏就漏掉270美元……我仅剩120美元。晚餐我冲了杯麦片,就着一个面包应付过去。一边啃面包,一边骂耿墨池,干吗要住这么豪华的船屋,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啃面包都不够钱了。
第二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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