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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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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0am,暂时回到小书桌,我想咱们两人的工资,加上我们两人的稿费,无论在北在南过小日子总够了。稿费、出书费中要存些钱为过老( 我和沙漠也这么说,人是要想穿,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老得走不动,不能自理 )。我想我们是可以既不奢侈( 谈不上 )又不太紧巴巴地生活,我想只是旅行缺些差旅费,因这是不小的数目,再说吧。
昨天寄了两封信,但其中一封只是贺卡、照片,补上这封今天该寄的吧,舍不得二哥等我信。吻你,深情地望着你。
小妹
1993年7月15日
第三部分情书(19)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7月15日 )
二哥老师:
我像小孩子给大人讲一个自己觉得挺有意思的事儿似的把Allain Poe的资料抄给你。我觉得增加我提供的两个小资料,这位作家就立体化了,不仅在他写了什么,而在他怎么会写出这些来,他对大自然的爱、妻子的奇怪的一再死而复活,打算让朋友预订500本书,以完成去西部南部的计划,酗酒、悲痛、发精神病、忽又痊愈……简笔勾勒,人物就活了。反正我只想对你有一点点儿切实的帮助,在你的外国文学介绍的我搬长梯也爬不上去的领域里,但有小妹在梯脚胡嚷嚷,你这门学问也做得热闹些——站脚助威。
今天滚了一天的闷雷,除了在泳池里和开了冷空调午睡外,一天没干过汗,到傍晚才下了场雨。此刻8pm,还是没风,坐阳台上给你写信,不是怕空调费电,实在是在封闭的房间里呆上三小时以上是很不舒服的。我想如果你夏天在我这儿,我怕你热着,冬天更怕你冻着。你也一样,仿佛老要代表老天爷道歉似的。二哥,在双方物质生活条件上,我很满足,也很欣慰如此这般正是我们的愿望。而有一点我们要适应的客观环境是:这以前,我们都各自在家庭生活领域的这一方面、那一方面退居到二线、三线。举个例来说,多少年了,我从来是跟着儿女孙儿女看电视—— 他们看什么我看什么,或根本不看,依此类推,除了一个书桌一张床以外,几乎没有了我自己。我惯了,儿孙们也都惯了。不管咱们的儿女多么孝顺,那是对老人的,而我们还要起步!孩子们不可能理解,他们也不会想到给爸爸爷爷找Fox dance tape。
Jenny母女学芭蕾舞回家了,我也该歇工了。
啊,我是说,咱们将在有限的客观的家庭意识空间中,营造我们的新生活,让儿女逐渐接受我们的非widows的我们自己也还没设计出来的生活方式!我想你懂了,我是想把我们彼此很细致地感觉到生活将有变化的喜悦和些许为难之处处理好,我们永远快快乐乐。拥抱你,我的先生。吻
你的妻子小妹
1993年7月15日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7月16日 )
亲不够吻不够的娘子:
昨天没有收到你的信,心头空洞洞的,似乎失落了什么,但是想到今天会收到至少两封,我的心也就释然了。我们的心真是有灵犀一点通的,你不是说到听音乐吗?前几天小朋友常罡( 是音乐家也是写小说的,我和他的关系是从家里的一只破条桌开始的,原来那是只明代的木器,我不识货,他要便送了他,我将条桌放在走廊里堆蔬菜,他却供在大厅里 )来我新居,邀我去音乐院听一会儿音乐会,是美国音乐家的。我谦辞了,因为我爱上了你之后,我就为自己立下一个规矩,以后看什么听什么要和你一块去,你不来时,我便什么地方也不去。那天他说这次不去,将来有了音乐会一定来邀我去,他知道我喜欢音乐,所以你不用不高兴,你来了,我会陪你去的。我早已谢绝去参加各种演出和展览会了,我一个人不去,我一定要和你一块去。雨没有下透,雨后又闷热,一直到九时以后,才慢慢凉起来,我又吃绿豆汤( 刚刚听预报,今天下午还有阵雨 )吃西瓜,所以汗出得不多,我时时试我的皮肤的温度,我怕将来热坏了你。我不怕出大汗,但我怕身上汗津津,黏乎乎,坐在那儿,肚子与胸贴着,真难受,至于脸上臂上则可以用冷水冲,我时时用冷水擦胸前然后晚上洗澡,这是我最喜欢的。我要在浴室壁上装一个扶手,便于我们洗澡,我这里是莲蓬头,烧水用不到一分钟,快极了,有浴缸,你要用脸盆也完全可以,但用莲蓬头舒服多了,将来我伺候你,我给你上肥皂,冲水,擦干身子,然后抱你上床,我怕抱不动你,你高兴吗?
我已经恢复在床上看一会儿书了,我是从看你的信开始的,你的信来,我一定要抱着睡去,像抱你一样。我每晚总要抱你的信或照片入睡,未熄灯前,总要看上几分钟,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改你的习惯,一切你惯用的,当成为我的习惯,这样我们便一切同步了。但你不愿我打扰时,你告诉我,我一定遵从你的“独立性”。
原来我约好一个司机,在昨天下午同他一块到东四去买浴室扶手及小厅里大镜玻璃的,后来大雨如沱,便不去了。今天还得去,因为这星期六修理室内装饰的师傅要来,浴室里的贴面瓷砖掉了,正在修理,你来墙上就一新和整齐了。
我想你一定会将你生日那天的风光讲给我听的,我要详细知道,这是我们订情后的第一次生日,可惜我不能在你身边,然而我生日时,你却已经在我身边了,想到此,是由衷的高兴。我要使你永远有温柔之感觉,不但在心里,而且在生活里。我的毛病就是脾气急,我希望你能改我的毛病,但是我不会发脾气,使你吓一跳,不高兴。我们要永远安安静静,平平和和的过日子。我的女儿就是我的影子,她也是个急性子,但我的女婿和两个外孙却是温顺的。
我昨天找到了写《 西书拾锦 》的材料,我要在去北戴河以前把九月要发的稿子交出去。对了,昨天陕西出版社托柳萌来向我约稿要我写“反右”和“文革”的文章,成为一书出版,这是请多位作家写的( 受过不公平待遇的 ),我答应考虑一下,他们答应可以先在刊物上发表,以后出了书也可以另行归在回忆录里。小妹,你给我考虑一下,写还是不写,如果写他们至少要10万字,今年十月底交稿,这交稿日子当然还可以商量。他说稿费好商量,但我是耻于谈钱的,这大概是文人本色。参加这部丛书的有牛汉( 他要写30万字 )和邵燕祥等。
要去洗脸吃早饭了,今天写到这里,等看了来信再写,给你爱!
二哥
1993年7月16日6∶27am
吻你,吻你,吻你……
第三部分情书(20)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7月16日 )
亲爱的夫君:
小小的红枫绽出了新叶新芽准备迎接她的男主人,这盆红枫是我在医院的花圃里买来的,以前没养过,不知道她娇不娇,直到最近几天她连续地伸新枝,冒新芽,她的身姿恰像迎客松般的迎亲枫。
二哥,我喜欢你的玫瑰花篮,我知道是我们的爱情。只因你生活的情趣,也被我早已忘却的生活情趣,感谢你给我意外的痴情,我重新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未容得多享受年轻的爱情的时候。Oh!让我们一辈子都沉浸在玫瑰的梦里,这不是梦的梦。
所有的爱情的小说、诗歌、电影、电视,都删去了生活一切琐细似的,而我一生中无论怎样的曲折、坎坷、辉煌、委婉,都伴着世俗的难以琢磨的一切,我们生活在生活的重水里,我们携手浮上来透气畅快地呼吸,如出水的水莲和绿萍,这不做文章的绝妙文章——我们的生活专栏一定要写好。
二哥,今天收到你寄来的《 读书 》( 没收到信,此刻8pm,下午也没收到。你别着急,明天会到的 ),我一口气看了1/3册,当然先看你的辛格,我读没读到Singer的作品?我仿佛看到某个书架某一格里有一本《 忏悔者 》,我明天找一找,明天是星期六,我想去华东医院去一下( 下午 ),取些药,挂一个皮肤科,因手臂上长了些癣一样的东西,怪痒的。游泳池的体检很马虎,只听一下心脏,等于不检查。总之,我应该去医院去拿些药了。睡眠的,肠胃的,伤湿痛的,精神方面的,拿一些,争取存一些药带去北京,还要补一下牙……
二哥,听电话,只不过彼此听听声音以报平安代抒衷曲而已。你别着急拿起话筒不知说什么,只叫我一声小妹,我也就满足了。我住在孙惠柱费春放家里,看他们恩恩爱爱,我后来向他们提出:可以给我看一封你们认为可以给我看的情书吗?后来给我看的情书是:今天我好几次走到电话机旁,想打长途给你,只为想跟你说一声:“我爱你。”二哥,So do I。
二哥,如果周末我女儿住在家里,那么我一早给你打电话有八只耳朵在听哩,你也就只听听小妹的声音——即使不借助电话,你也听得到我的声音:我爱你。
我要再看第三遍你的文章。我喜欢最后三小段。
突下大雨。
爱你的小妹
1993年7月16日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7月17日 )
恩恩爱爱的小妹:
幸而我没有世界情书那本书,否则你看了也许会发生一种感觉,是否你的二哥做了文抄公。真有意思,我悟出了一个道理,一个人情至极处,便笔下如神,要不然我的文气何其与贝公多么相似乃尔。他的情书可以垂至后世,我们的情书如何不能令天下挚情人一读呢?
也许今天收到你信时,可以知道你大寿一天的详情,我真希望你告诉我( 两个星期我已写完了两枝笔了,当然不只是给你写信 ),我要品味你的心情,你是否感到温存美好,是否和我所想到的一样。
昨天下午来了一对老年夫妇,他们和我已是世纪的友情了,他们听了我告诉他们的消息,都高兴得跳了起来,男的说黄宗英是个才女,女的说我做梦也不会想到罗布泊去,她是有才有胆,你好福气。他们看了你的照片,他们说你是少白头,但看来只有五十多岁,长的真年轻,他们两个男的是研究美国经济的,是外交部的智囊人物,女的是营养专家。都是苏州人,谢辉与李瑞芬,都是我的好朋友。晚上孙女来吃饭,我给她看了你的照片,她说真漂亮,爷爷好福气,她高兴的不得了。
昨天傍晚下了雷雨,但时间没有前天长,雨后有很美丽的两条虹。报上说昨天上海也是阵雨,你已回家了吗?
你不能写阿丹的书我想也不要紧,你可以找小姜写,你供给他材料,你审第一稿,我想这个问题是可以解决的。你不必自疚,因为你创伤是太深太深了。我有个经验,我写《 一个平凡而不平凡的女人 》时,虽然没有一字一泪,但也湿了几块手帕。我们都是挚情的人,我们受不了,请小姜写,书也有了,你只须写一篇序,或其他形式的文章,这大工程便完了。
你收到了我的照片吗?他坐在那儿,若有所思,想的便是你,我喜欢这张照片,因此给你寄来了,你喜欢吗?我们两个作对儿出去,我会砍你的招牌吗?昨天北大的一位称我老师的教授也来了电话,她从屠珍处知道我的消息来电话祝贺的。她说听了和她的丈夫谈,都说十分般配,要找一个人给黄宗英作丈夫,不容易,因为必须是旗鼓相当,分量相同的人。听她的话我很高兴,原来不少人是这样看待我们两人的。有人问我你们二人怎么谈起婚嫁的,我说这是神的意志,是三生石上刻着的。
7月17日6∶45am
关于敦煌文艺出版社要的书,我大概还差二万字即可成为一本十五万字的书,我们共同写的书,今年下半年开始积累,想办法到明年底有十万字,请上海文艺出版社出一本用我们二人名字的书。交稿则在明年底或后年初,如何?关于我给敦煌的那本书,用个什么书名,请你给我想想好,告诉我,我脑子里都是那些什么“西书”“偶读”呀等等旧一套,必须换个新鲜的了。我自己也觉得腻烦。
过去总有一种过一日是一日,做一日和尚撞一天钟,看的大都是“禅”书,但这次有人给我拿来一本《 什么是佛法 》,我就没有耐心看下去,心情的改变是你之赐。但我也要对小妹讲,把过去忘掉吧!不要让死者拖住生者,我们还有灿烂的共同生活呢,这是别人所想不到的,人之相知,贵在知心,要找一个知心人不容易,既然有了,我们就过知心的生活。吻你。
爱哥
1993年7月17日7∶38am
第三部分情书(21)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7月18日 )
亲亲热热恩恩爱爱的小妹:
倾盆大雨刚刚过去,天也变得清爽起来,我以为今天拿不到你的信了,阿姨却笑嘻嘻拿了你的信来了,还有一张湿透了半张的晚报,她说黄宗英的信两封。我的心为之一跳,拿过来开了封,一封是剪报,一封则是你谈生日的信,可怜的小妹,你一生只过了两个生日,而我要给你一个想不到的生日,则是我蓄意已久的事了,你说你在病中不知写了些什么,我们今日所做的,正是照你的想法,一步一步照做的。
我看了你的信,我害怕,我觉得我没有准备,我无法接受你的提议,因此我写了那封你不知我在讲什么的信,但是我立下一个心愿,我一定要使你健康好转。你已成了个冰冷的不波老井,我一定要用我的爱把你烧热来,我要用温柔烧软你的心,我要用爱恢复你炽热的心,因为这样我才可医治你的病——你对世界的冷漠,而我得到的是积极的反应,那时我自己也是不波的老井,但我用爱烧热你时,自己也为你的爱烧热了,这就只能说热是缘了。何为是可人,他设计的70朵玫瑰,正是我想要送给你的,但我事前不敢说,因为怕他办不到,我在心里只想到有康乃馨便不错了,而现在是玫瑰,一只花篮里放70朵红花,像一捧火,这就是我对你的爱心。
你的剪报里谈到鸟声,那位音乐家是想用乐音来收集鸟鸣,我则想等你来了,我们要把这些鸟鸣用文字给记录下来,这便是一篇很好的抒情散文了。我们要做的事很多,我们要一个个给它们完成,这便是我们爱的结晶,这辈子要养孩子是不可能了,但我们的工作便是我们的孩子,趁我未忘我问你一件事,你说要寄给我一批《 音乐爱好者 》,你已寄了吗?我爱音乐,但是我不懂,也许这些杂志会帮助我的。如果没有寄,那等你看完了寄给我。
我把你的来信看了又看,从纸上我可以看到你的欣喜,那就是我所要做到的,我90,你80,我们就做170岁,那时如果我们两年一本合写的书,也足够我们庆祝的了。你说你过去只在打算如何了此余生,而现在则是又一种从此开始,也代表了我的心情,晚晴天气,必能看到那招人耀眼彩色的辉煌的虹!
昨天上午我去看了一位气功师,他给我看了,说我至少还有二十年可以生活,因为我的心肾都没有毛病,他对我发了功,做了按摩,我觉得全身通畅,走路行动都有劲得多。午睡很好,抱着你的信睡去,睡得好沉,最后则是为敲门声所惊醒,已经睡了快二个小时了。起来写了一千多字,是写九月时发的《 西书拾锦 》。天越来越暗,闷热但突然起了大风,雷雨全来了。我站在窗后想着你,想着今天早晨要接到你的电话,屋外风狂雨急,屋内我的心是少有的平静,因为她已找到了归宿,我突然想到我们第一本合写的散文应当叫《 迟开的玫瑰 》。这名字是纪念我们的爱情的。
我把你要来和我共同生活的事情告诉我大外孙朱晔,他今年二十岁了,明年大学毕业,他是从小在我家里养大的,那年地震,我天天在幼儿园里接送他,所以我们的感情特别好。他听见消息大为高兴,说我正想你一个人如何过晚年的事儿,这是件大好事情,他高兴。现在就差小外孙朱桦不知道了,他一考完大学就和同学们上泰山去了,他一定也会高兴的。
我已设计好你来后的第一件工作,我们读一本美国华裔作家的书,然后由你写一篇概要,然后我们讨论如何看待这本小说,然后我们将讨论结果写成一篇文章,你说这样的合作,行得通吗?写二千字以内的文章,当然比较难,但我们试着去做,好吗?至于我们的抒情散文,可合写也可以分写,但必须是你同意了的,那就是《 迟开的玫瑰 》。你给我那本给敦煌文艺出版社的书想到了名字吗?我突然想到用《 金合欢花 》( 或不用“花”字 ),因为那是本讲中外文学交流的书,你说呢?我过去的书,书名都不老实,所以吸引不了读者,另外取名字配上我们的后记,便相称了。
过去我到外地去,不是开会就是休息,都没有身份的问题,今后我们要私人旅行,如何证明我们的夫妻关系,我真没有想过,容我向党内打听了再告诉你。以前我到各地去,都是由民盟招待的,我自己没有办过这件事。现在我告诉你我的工作,我是民盟中央参议委员会的常委兼文化委员会副主任,这是我的政治身份,我现在还是三联《 读书 》杂志的编委,所以我可以拿书,另外我是国际文化出版公司的副董事长,也是一个可以拿书的地方,同时是印在名片上的。此外我是作协理事,国际笔会中国中心理事,中国翻译工作者协会常务理事,北京翻译协会副会长,《 译林 》编委,还有其他的挂名职务,如国际文化协会理事等等。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了。我以什么名义出现看当时的需要。我的工资则是在民盟中央拿离休的,基本工资是339?郾30,七月实发是544?郾30,实发数字因奖金多少而有高低。下次再写,给你一切的爱。
爱你的哥哥
1993年7月18日6∶45am
第三部分情书(22)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7月18日 )
我的爱,唯一懂得怎么疼爱我的人儿:
我沉浸在玫瑰的梦里,玫瑰的现实里,以前,仿佛只接受过礼节的花篮——在新戏首场演出时,到前台瞄一眼有没有我的花篮。哥,让我们演好我们的“黄昏之恋”吧。这是以前的节目单中没有的戏,是完完全全的一出新戏。
二哥,我喜欢你的朋友们,我喜欢有学问的人。我一定和你去访傅惟慈。绍武屠珍夫妇的家我去过,他们为我儿女出国事热心帮忙( 你当时给我女儿写了封介绍信,让她去找旧金山陈( ? )教授,女儿到达时,他泥石流丧生了 )。李文俊、张佩芬这名字我都挺熟的……我很高兴,像发了财似的忽地得了那么多好朋友。
从6∶00am到7∶15am,此时此刻,我只惦着给你打电话,可是我不能给你打电话,女儿睡在家里,她开着屋门,门正对着楼道的电话。天气热了几天,昨夜今晨下着雨,好容易凉快凉快,我不能吵醒她。二哥,累你等了。二哥,你以后星期日早上别坐电话旁边,让我着急。我女儿以前不在上海,很长时期她在北京,在天津,近来她常在上海,仿佛在上海浦东有什么业务( 我不问孩子们的事,从来不问,我们家各不相问有关businese,已成规矩 )。小儿阿劲也可能不久回来拍电影,如果阿劲今年不返美国,简妮也不返美。这一切都不妨碍我把你娶回来。只是家里挺热闹,我们有自己的小屋,你不当回事也就行啦。另外,我家简直是南北的交通站,常来投宿几日的亲友,人生在世So So……
你以后不写《 西书拾锦 》吗?那多可惜。是我没看明白信还是果真如此?为什么不写了呢?太累了吗?还是为起笔回忆录?
原谅我没按时打电话给你,原谅我。你别为我的胃瞎操心,我应该不告诉你的,但我已养成什么都告诉你的习惯。
雨中的阳台很有情趣,包括晾着三竿子衣裳。
昨晚躺在床上,无论如何排不好怎样把大床南北放,这bedroom的构造就是准备你东西放床的,再说吧。
小妹
1993年7月18日7∶45am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7月19日 )
永远爱不够的娘子:
你收到我的玉照吗?
昨天我快活了一天,因为整天都生活在高高兴兴之中,庆幸自己的幸福,这真是难得的一天,上午收到了你的电话,而下午又收到你15日的两封信,16日的一封信。你这四张照片拍得好极了,而且是那件我喜欢的湖绿色,这种颜色,长得太白,便配不上,你穿着正好。
看着你的照片,我喉头也发紧了,我修了几世的福,临老还得到你这个宝贝,别人都会艳羡的,何况迷你的人并不是我一个。影迷文迷不算。昨晚上我把照片在家里看电视时传观了,都为我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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