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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垒生中短篇作品集-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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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来的还是要来。他想着,承平已久的金山国,到头来还是逃不掉覆亡的命运啊。
国主也已觉察到神谕带来的并不是个好消息,他在阶下膝行了两步,小声道:“左辅祭,长生天怎么说?”
他尽量平静地说:“国主,国将亡,降吧。”
国主退了两步,怔怔地看着他。这个消息虽然已经有所觉察,可是仍然让国主难以置信。怔了好久,国主忽然一把撕下祭祀时穿的锦袍,喝道:“来人!”
这声音在空荡荡的礼天祠中象滚过一个惊雷,几个近卫武士走到国主身边,战战兢兢地道:“臣等在。”
“将这两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拿下!”国主伸手指着坐在礼天台上的大司祭。虽然他没指着他,但既然是两个装神弄鬼的家伙,那么自然也抱括他在内了。那些近卫武士却大惊失色,道:“国主,那是大司祭啊!”
“什么大司祭,分明是吃里扒外的奸细,快给我杀了!”
国主已是暴跳如雷,那件祭祀时穿的锦袍被他踩在地上,上面缀着的几颗红宝石也被他踩成了粉。鲜红的宝石粉沾在青石地面上,象一滴未干的血。
“还不上前么?杀了!长生天永远护佑我金山国,绝不会命我出卖江山社稷的,这两个肯定是敌人的奸细!”
国主见武士仍然胆战心惊地不敢上前,已是怒不可遏,抢过一个武士手中的长枪,喝道:“再不上前,视若叛逆,一律斩首!”
终于,近卫武士挺枪向礼天台上走来了。他们手中的长枪在礼天祠的火把照耀下,闪动着逼人的寒光,只是脸上却仍是诚惶诚恐。毕竟,对于金山国的人民来说,大司祭几乎比国主地位更高,几乎是神的一种了,要他们向大司祭刀兵相向,实在要下很大的决心。
他心头颤了颤,却是一阵茫然。突然,身后发出了一阵响动,那些近卫武士都“啊”了一声,站立不动,国主在台下叫道:“快上!”他转过头去,吃惊地发现大司祭站了起来。
大司祭已经打了数十年坐了,从来不曾站起来过,在他印象中,大司祭永远都是这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一站起来,才发现大司祭原来也是个个头十分高大的人。这时的大司祭抬起头望向天空,高声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大司祭的声音有些嘶哑,但仍然听得很清楚。象在烈火上浇上了油,国主更是暴跳如雷,叫道:“我不信!杀了他!杀了他!”
一个近卫武士终于鼓足勇气走上前来。他虽然站在大司祭与这武士之间,但这武士似乎将注意力都集中到大司祭身上了,根本没有理睬他,手中长枪一压,猛地向大司祭当胸刺去。他再也忍不住,身形一闪,一下挡在这武士枪前。
枪刺入了他的前心,血象泉水一样喷洒,他顿时失去了知觉。然而,在失去知觉的那一瞬,他看到了门口闪进一个身着白裙的身影,一个女子凄厉的声音响了起来:“阿还!”
※※※
“啊!”
我猛地抬起头,正好看到那个似乎从来没有笑容的图书管理员那恶狠狠的目光,她的一只手正指着贴在墙上的一个大大的“静”字。我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只是刚才我的一声惨叫使得边上那些看书的人都对我侧目相向,有个年纪大一些的读者甚至示威似地摸出救心丹来慢吞吞地吃下去,看样子对我大为不满。我收起了面前的笔记和书,很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是复印一下吧。”
“五元一页,要复多少?”
图书管理员脸上的坚冰融化了一些。毕竟,这个明摆着是敲诈的价格可以让她这个月的奖金加上一些。我咬咬牙,道:“全部。”
把钱包几乎掏空了,我才拿着一批复印资料象过街老鼠一样走了古籍部。怎么会在图做了个梦啊。只是,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象刚才发生过的一样,一定是我看书看得太累。
金山国。这个究竟是否真实存在过的王朝,现在占据了我太多的思绪了。
在选择毕业论文课题时,当我提出要写金山国的始末,一些同学都取笑我是想写小说了。这个金山国大多混同于唐末归义军建立的西汉金山国,但如果仔细查看,就可以看到大不一样。首先位置不同,归义军张承奉的西汉金山国是以敦煌武威一带为根本,带有粟特人的特征。可是我却发现有些人写的野史中所记载的金山国却完全是汉族的特点,地点位于现在的新疆喀什以西,基本是吉尔吉斯坦或塔吉克斯坦的地界了。并且更重要的一点,张承奉的西汉金山国是个短命的割据王朝,建立八年后就灭于回鹘,但有几处野史却分明写到那个金山国有先王,而我刚查到的这本书中,更是明确记载了金山国有三代国主,分明有近五十年的历史。
在外面的阳光下,我看了看手中刚才复印来的资料。这是清代康熙以后的印刷品,因为里面的“玄”字都有缺笔,是一个名叫王时化的山西商人写的日记。让我搞不懂的是,王时化是用第一人称记述了他到达金山国的经历。那一年是金山国灭亡之年,他亲眼看到了金山国的覆灭。虽然不知道王时化到底是哪个时代的人,但从他说的运送的货物来看,多半就是清初顺治康熙年间人,可是在这个年代,西域一带应该是还是准噶尔部统治,不太可能有汉族建立的割据政权,并且这个金山国在宋人的笔记中就有记载,即使是宋末,到清顺治时,不知有多少个五十年了。
难道,历史上不止一次出现金山国?
阳光灿烂得有些过份,我摸了摸有点发烫的脑门,苦笑了一下。看来,我这篇论文实在不是那么好写,很有可能,这个王时化是在以讹传讹,或者是有意造谣。
还有这个奇怪的梦,那么真实……虽然王时化的日记时确实写到国主在大敌来临之际命大司祭作法祈天,结果得到的神谕是要他开城投降,结果国主怒而杀司祭二人,引起国灭之灾,但这个梦也太真实一些吧,真实得象看了一场电影。我记得长生天是蒙古人的原始宗教,金山国似乎不应该延袭这种宗教的,只怕是我看了些历史题材的电影才会如此。
我又摸了一下额头。有人说历史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看来也真的不假,打扮得花枝招展,看不出真实面目了。很有可能,这个金山国并不是纯正的汉族政权,而是象于阗李圣天那样的汉化很深的少数民族政权,王时化不知从哪里听来了金山国的传说,也有可能他是个骗子,把道听途说添油加醋一番写在日记里。可这么一来,我手头这份资料就没什么可信度了。我拿起一张复印纸,看着上面那几行木刻字,不禁有些犹豫。
王时化为什么要骗人?他究竟有什么用意?如果想象近代的投机商一样骗人投资,他实在不该编出一个已经覆灭的王国来。而且,我所梦到的那个“左辅祭”,还有那个女子,真的是我的胡思乱想么?
“阿还”,这两个字似乎还在我耳边响着。可能,这就是那左辅祭的名字了,那女子又是谁?我不禁笑了起来。这些都太渺茫了,要是我把这些都写进论文里,那可真要是痴人说梦。
※※※
“综上所述,我认为,在张承奉立西汉金山国之前,在伊犁河与塔里木河之间,曾经出现过一个完全规模中原制度,名叫金山国的城国。这个城国的立国年代大致在东汉到西晋之间,持续了近五十年,后来为外族所灭。”
我放下论文,看着坐在上面的答辩老师。今天是历史系教研主任王希敏教授主持答辩,他号称是历史系第一杀手,总是把答辩的学生问得毫无招架之力,听说曾经有连着三个女生因为答不上王教授的问题而当场痛哭流涕的纪录,我真不知做了什么坏事犯到他手上,就算胸有成竹,只怕也会回答不上来,何况这篇论文纯粹是基于推理,几乎没有确切的实物证据。
王教授翻着我递上去的那个副本,也不知想些什么。我正惴惴不安,他忽然道:“萧闻韶同学,你认为东汉三国时期,西域出现这个完全规模中原制度的金山国,有实物证据么?”
终于来了。我暗暗叹了口气,道:“胡适之先生说过,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由于目前我没有条件去实地考察,因此只能从浩出烟海的古籍中寻找蛛丝马迹……”
“就象写一部侦探小说。”王教授打断了我的话,旁听的同学都笑了起来。我只觉得耳根有点发烧,权当没有听到,接下去道:“事实上,中亚地区的上古文明,在先秦的古籍中就有不少描述,象《山海经》、《穆天子传》中都写到昆仑山一带的部落。”
“神话可以当成历史么?”
王教授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我顿了顿,道:“神话其实也是现实的曲折反映。十九世纪,人人都把荷马的《伊利亚特》当作神话,施利曼却认为那是历史,最终才发掘出特洛伊古城。”
这段话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也是支持我选择这个课题的精神支柱。周围的同学又都笑了起来,但那些笑多半只是嘲笑而已。王教授也笑了笑,道:“好吧,萧同学,请你下去。下一位。”
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听着其余同学的论文答辩,我心中还是忐忑不安,多少有点后悔选了这么个题目。虽然论文并不是一切,不过象我这样自讨苦吃,写这种完全独创的还是绝无仅有,别人无非写一些汉代西域三十六国变迁之类可以抄书的题材,那样子虽然得不了高分,却也不会低分,我只希望自己不至于不合格。只是说也说了,后悔已经来不及,我闷着头坐着,只觉得这场答辩长得让人受不了。
成绩不是当场出来的,等答辩全部结束后,我走了出去,仍然有点茫然。走到门口,刚打开自行车锁,有人在后面叫我道:“萧闻韶同学。”我回过头,吃惊地发现竟是王教授走了出来。
王教授是这次毕业答辩的主持老师,现在答辩结束,他的事情应该很多的,居然出来叫我,只怕我的成绩不妙。我的手一震,自行车钥匙也掉了下来,连忙拣起来道:“王教授。”
他是来安慰我几次,要我再接再励吧?我胡乱想着,王教授走到我身边,道:“萧同学,你怎么会想写这个题材的?”
我的心一下抽紧了,也不敢看他,只是嚅嚅地道:“王教授,我知道我是胡思乱想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机会总是有的。”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道:“吃过晚饭,来我办公室吧。”
我抬起头,狠了狠心,道:“王教授,我不是胡闹的,请你原谅我……”
他仍然只是微微一笑,道:“有话来了再说吧。”说完转头走了。
学校食堂一向很差,但这一顿晚饭我也感觉不到有多差了,吃在嘴里好象全是木片和蜡块,毫无滋味,心中只是惴惴不安。吃完了饭,在学校外的夜市上买了两斤水果,拎着到王教授办公室去。
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历史系本来就不是什么热门专业,又不象别的专业那样可以拉到课题,马上就能赚钱的,因此一直都很冷清。王教授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我定定神,才敲敲门,听得王教授在里面道:“是萧同学么?请进。”
我推开门,王教授正背着我坐在办公桌着,听得我进来,他站起来转过身,见我拎着袋水果,笑道:“怎么?还带饭后水果的?”
我只觉心头空落落地,连忙快步走过去,站到王教授对面,把水果放下来,小声道:“王教授,我知道我的论文写得很差,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还是微微一笑,道:“你在担心这个啊?放心吧,优秀我不敢保证,不过合格没问题。”
“合格?”我抬起头,几乎以后自己听错了。
“当然合格。”他坐了下来,手招了招,让我也坐下,“你这篇论文虽然缺乏事实佐证,但推理严谨缜密,完全可以合格。”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已露出笑容:“王教授,我真的合格了?”
王教授点点头。不等我笑出声来,他又微笑着道:“听说,你在古籍部复印了《乌衣堂日记》?”
《乌衣堂日记》就是那个王时化的日记。我忙不迭点头,道:“是,是。”想必我花大价钱在图书馆影印资料的事也已经成了笑柄了,连王教授也知道。
“怎么没见你在论文中引用?”
我顿了顿,道:“因为那个作者在里面居然写了金山国始末,可是,这个作者可能只是明末清初时人,与我推断的金山国年代相差太远了,没有引用的价值。”
“是顺治九年生人。”
王教授插了一句。我吃了一惊,抬起头,道:“王教授,你也知道?”
王教授站起身来,踱了两步,道:“王时化,生于顺治九年,卒于雍正四年,山西长治人,以向西部贩运茶叶丝绸起家,在太原开有一家钱庄。”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王时化名不见经传,无非是那时代的一个小商人而已,这本《乌衣堂日记》写得也不好,除了一点点历史价值,在文学上乏善可陈,在汗牛充栋的清代笔记中是属于最末流的作品,因此后来从未翻印过,没想到王教授顺口就能说出来。我赞叹道:“王教授,你真是博览群书啊!”
还没等我再拍几句马屁,王教授脸上露出一点讥讽的笑意:“因为他是我的曾祖父,这本乌衣堂日记就是我捐给图书馆的。”
搜神录(01)
一龙虎山
自汉末张鲁之子张盛以来,龙虎山便是正一道祖庭,至今已有一千一百余年,历代帝王对正一道大多恩宠有加,屡赐封号,此时在位的是四十一代天师张正言。
张正言为第四十代天师张嗣德之子,道号东华子,史称其“貌古神清,沉靜寡言”。只是此时的正一道名声显赫,门下却没什么出类拔萃的弟子,因此正一道门下大多没什么名气,高层弟子不是在深山修行,便是在家清心寡欲,下层弟子也只是走街串巷,卖几道驱鬼符、辟邪符,做几堂小法事糊口。只是正一道得名已有千年之久,虽然此时名声不显,来山上还愿进香,解签求符的仍是络绎不绝,人来得多了,龙虎山下不知不觉成了个集镇,酒肆客栈已有不少。其中一家叫“陶氏老店”的,在龙虎山下开了也有十余年了。老板叫陶德业,小时读过几年书,因黄河决堤,家乡遭了水灾,逃难来此。一家三口从茶铺开起,兢兢业业十多年。陶德业本来读过几年书,深谙见人说话这一套,因此口碑甚好,这小客栈开得倒也红火。
这天正是黄昏时分,将客人都招待停当,陶德业将大堂洒扫一遍,叫浑家敲了一碟子核桃肉,热了一壶酒,自斟自饮,倒也自得其乐。他平生没别的嗜好,唯有这杯中物,那是日日少不了的。正喝得过瘾,忽听得外面有人道:“大嫂,可有空房么?”心中一喜,却听得浑家在外道:“客官,真个不好意思,……”忙不迭从条凳上跳将起来,一边跑出去一边道:“有,有,客官,天也黑了,请进来吧,我这陶氏老店远近有名,干净便宜,跳蚤蚊子一概没有!”肚里却寻思道:“妇人家三绺梳头,两截穿衣,真没见识,有客官来,哪有推出门去的道理。”
他刚跑出门去,一见那客人的样貌,却不由一怔,才知道浑家做什么要借故推托了。这客人身材高大,一身青布衣服,头上挽了个牛心髻,满面于思,尽是虬髯,相貌甚是凶恶,背后还背着个大大的葫芦。他肚里不由叫苦,心道:“糟糕,不要是个歹人!”这年头兵荒马乱,若是住进个歹人,出了事后这家客栈全赔光只怕还是不够。只是话已出口,收是收不回来了,只得讪笑着道:“只是……只是今日只有一间柴房有空了,客官若不赚弃,但给您在柴房搭个铺如何?”心想这等客官定然不肯住柴房的,如此这话转得甚是自然,想必不会得罪这客人的。
哪知他刚一说出口,那客人从背后解下葫芦来,道:“如此正好,我只住得一日便走,有劳店家了。”陶德业听他这般说,心中连珠价叫苦,却也只得陪笑道:“好的好的,客官请随我来。”
这大汉步履十分坚实,每一步都有陶德业两步大,陶德业小跑着才能跟上。走进大堂,陶德业道:“客官,请随我来,柴房便在后面。”哪知那大汉鼻子抽了抽,笑道:“店主东,你可是姓陶?”陶德业笑道:“正是,小姓陶,草字德业……”
那大汉道:“怪不得有这等好酒,不愧彭泽遗风。”他拿起葫芦递给陶德业,又道:“陶东,给我打上一葫芦酒,就是你喝的那种。”
陶德业一怔,道:“客官,这个酒你喝得惯么?”
那大汉道:“这是大内秘法的七煮玄玉浆。陶东,给我灌上一葫芦,我多多地给你银子。”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把碎银子来。陶德业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汉子身边居然带着这许多银子,心花都开了,牙一咬,心道:“管他娘的,有钱不赚,是个猪头三。”陪笑道:“是咧是咧,这是我当初在大都时跟我连襟伟兀郎学的,他做过几年造酒坊的供奉,客官当真见多识广,一闻就知道,佩服佩服。”
那大汉笑了笑,道:“果然不错。”这汉子脸上带了笑意,样子倒也不那么怕人了。陶德业接过银子,只觉入手沉甸甸的足有七八两重,心中大喜,道:“客官你先随我挂个号,随后我就叫浑家捅开火,给客官开上一小桌如何?”
那大汉道:“别的也不消了,有酱牛肉便来上五斤。”他拿起桌上挂号用的笔,在簿子上写了几个字,又道:“牛肉要酱得透,热一热,浓浓的挂汁方好。”
陶德业点头哈腰,道:“有,有,小人领会得。”伸手拿过那簿子看了看,道:“那客官做着,小人马上就去预备。”
玄玉浆即是蒙古人常喝的马奶酒。只是寻常蒙古人所做的酒大多薄而寡味,玄玉浆却是大内改良过的,共有七煮,每煮都有名色,七煮之后,酒味极其甘醇浓冽。陶德业所制玄玉浆虽无大内所制那般精益求精,已不可与寻常美酒同日而语。他到了酒窖,将那葫芦倒得满了,又叫浑家去灶上切上五斤牛肉。陶家老店的美酒牛肉在方圆百里也有个小小的名头,吃的人甚多,因此一锅老汤中总煨着十来斤,随到随吃。浑家在墩上切着牛肉,一边埋怨道:“当家的,你也太不晓事!我见这客人不象个正经道上的,才要推他出门,谁知你反将他引进来。五斤牛肉,寻常人吃得了么!”
陶德业挟了个核桃仁放进嘴里嚼边,一边道:“妇道人家,懂个屁!吃得多便是歹人么?我听说万岁爷一顿要吃三桌,唤作‘吃一看二眼观三’,你这贼淫妇吃得也不少!我先前也不曾见他样子,不过这人花钱爽利,也不似歹人,反正明天就走,乐得赚他这一票银子。”浑家骂道:“呸!几两银子便晕了你头,只怕有命赚没命花……”骂得开心了,切下的牛肉多了三四两,她连忙又切回一块去。
切好牛肉,陶德业端了个盘子将一葫芦酒和牛肉都端到柴房门口,叫道:“客官,吃的来了。”只听得那人道:“端进来吧。”
一进柴房,陶德业一眼便见那汉子正盘腿坐在铺上,眼观鼻鼻观心地一动不动。他心中一宽,暗道:“原来是个道士啊。”这汉子打扮有点怪异,多少象个道士,此时陶德业才放下心来。龙虎山下来个道士,自然不奇,他将盘子放下,道:“客官,茅房就在后面,沿着路拐过屋角便是。客官,小心火烛啊。”
那汉子睁开眼,道:“陶东,你出去吧。”
陶德业掩上门,刚走出去,便听得里面那汉子拔下酒葫芦的塞子在吃喝上了。他微微一笑,心道:“果然不是什么歹人。只是不知他是哪儿人,这姓倒是稀见,雁高翔,有气魄得紧!”
第二日一大早,雁高翔洗漱完毕,吃了四个大馒头夹牛肉,会了钞便出门了,陶德业的浑家到此时总算松了口气。龙虎山以山势如龙虎得名,甚是险峻。此时上山之人并不多,雁高翔一路前行,心中却有些惴惴不安。他孤身一人到这正一道祖庭来,原本觉得凭一身本领,正一道门一弟子众多,也不惧他。只是待看到山上掩映在绿树间的道观时,他心中只觉一阵慌乱。
拐过一个山嘴,正埋头前行,忽然听得有人叫道:“前面道友,可是来寻家师么?”
这声音大是突然,他抬头看去,只见山道上立着一人。那人长身玉立,身披一件道袍,被风吹得扬起,飘飘然有出尘之想。雁高翔心头一动,走上前去道:“道长,在下雁高翔,有事想求见东华真人。”走得近了才发现这道士年纪不过十余岁,尚未及弱冠。
那小道士躬身一礼,道:“贫道张宇初,奉师命在此等候,请雁道友随我来吧。”他年纪虽稚,谈吐举止却大为得体,雁高翔心中生疑,忖道:“糟了,张正言居然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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