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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垒生中短篇作品集-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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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哼哼一声,道:“养不熟的狗,留你不得。”
这人的手中出现了一柄佩刀,无声无息,一刀直劈而下。天骄一动不动,那刀劈到天骄头顶,却一下停住了。这人道:“你为何不拔刀?”
天骄道:“小人的性命,都是大人给的,哪敢向大人动刀。大人要取小人性命,取去便是。”
他的头抬了起来,道:“大人,兵者,凶器也。自古征战,死的都是苍生黎民,却只成就了一家一姓。大人爱兵如子,当不会不明白此理。”
这人的刀还停在他头顶,血从天骄额头流下,刀却并未碰到他头上。
血从头顶流到地上,雪白的雪,鲜红的血。
这人的手如铁铸的一般,一动不动。虎咆流的拔刀术,原本就与中原各大刀派不同,一个人练到这人这样的岁数,只怕拔刀已不下几十万次了,早已熟极而流,刀在他手下,本就如他手臂的延长。
这人的手一收,哈哈一笑,道:“还是白头山下出刀如风、跃马如电的好男儿。罢了,人各有志。”
“嚓”一声,几乎不见他的动作,刀已入鞘。这人转身走出,道:“你的同僚快醒了。以后,你也好自为之吧。”
漫天大雪中,这人渐渐地消失不见。
“大人。”
天骄嘴里喃喃地说着。天空中,雪更大,把一切都掩盖住了,仿佛天地之间,已空无一物。
※※※
张守圭跑进房里,道:“姑姑,衣服洗好了。”
佩兰道:“洗好了?去,把你姑夫叫来给我捶捶腿。”
张守圭道:“是。”他转身要出去,却见墙上挂着那幅画,走上前去定睛一看,道:“姑姑,你买的画么?上面的人是谁?”
佩兰道:“奶奶的,死胖胖,还挂起来了。小圭,把画扯下来。”
张守圭把画摘下来,道:“挺好的画,为什么要撕掉?”
佩兰想想也是,虽然省了一半钱,也是花了五两银子买回来的。想到此,有点不舍得。她道:“小圭,你也说好?你说说,这画能值多少钱?”
张守圭道:“画也不会值什么钱,就是这画画得真奇怪。”
佩兰道:“又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六个男男女女骑了几匹马么?”
张守圭道:“可这马的马腿好象多出几条。我数了一下,挤在一块儿的六匹马,马腿居然有三十几条。”
佩兰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抓着画看了看,道:“真的。奶奶的,这该死的四五六,骑马也是春宫么,这么多腿挤一块儿。”
但想想,那四五六对计数不象不会的样子,怎的会画得如此离谱?她道:“小圭,你说,这画里有什么深意没有?”
张守圭看了半天,道:“好象也没什么了,我不知道。”
这时,却听得胖胖在外叫道:“兰兰,你衣服换好了么?”
佩兰披衣出外,道:“死胖胖,怪叫什么?”
胖胖忙上前陪笑道:“娘子,听说玄都观里新来的波斯道人,专工雷岐之术。兰兰,咱们成婚也有些日子了,这个……”
佩兰柳眉倒竖,骂道:“别把脏水泼老娘身上,老娘要生,十七八个一胎就下来了,肯定是你有毛病,你去看!”
胖胖道:“好,好,兰兰,咱们一块儿去看,成不?你看,今天雪停了,天可好得紧。玄都观里的梅花听说也开得不错,叫小圭带个暖炉,咱们到花下坐坐去。”
佩兰道:“好啊。你还叫谁去?”
“横竖没事,我也叫了暖暖和绿腰一块儿去。”
胖胖话才出口,佩兰出手如电,一把揪住胖胖耳朵,道:“哈哈,我就知道你这狗才对暖暖和绿腰有心。以前你和裳儿有一腿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你还敢说出这话来?”
胖胖被拧得呲牙咧嘴,道:“哎哟!哎哟!那不是我要叫她们去的,是天骄大人安排的。”
佩兰松开手,道:“天骄?他怎么有心请这两个小蹄子去赏花?”
胖胖苦着脸,道:“人家一团和气,哪跟你一样,活象个九子魔母。”
佩兰喝道:“闭嘴,还不快去备马。”
“是,夫人。”
※※※
玄都观观主九米道人,向来是长安有名的妇科圣手。九米道人出身于天师道,不过却更近丹鼎派。只是他这个丹鼎派,不烧铅炼汞,常炼的是红铅秋石人中黄。也正因如此,他炼出的尽是些“快活三”、“铁柱长撑散”之类。
新来的波斯人,自称种桃道人,其实不是道人,乃时祆教士。祆教,即拜火教。不过六朝时和尚也称道人,种桃道人自称道人也没错。种桃道人来至长安,对烧炼最感兴趣,尤其是黄白之术。听得九米道人是此行翘楚,二人一拍即合,整天在丹房内生火炼丹。
佩兰一行到了玄都观,天骄与绿腰、暖暖在梅花下赏花作乐,佩兰带了胖胖到丹房看病。
方始坐下,九米道人道:“敢问二位爷爷奶奶有啥不适意的?”
佩兰道:“九米道长,我与相公成婚也已逾年,至今无孕,不知道长能不能给我家胖胖看看?”
胖胖急道:“不生小孩,都是女人的事,关我什么事?”见佩兰恶狠狠一瞪,只得忍气吞声。
九米道人笑道:“这位爷有所不知,俺九米自幼专攻妇科,打小儿就四处抖机灵,大了才知道,敢情妇人每不生崽,其实大老爷们也是顶要紧的。”说得兴起,站起身来唱道:
“天上的燕子(呀)成双对(儿)
凭啥他们俩(儿)不下崽(儿)
得俺九米道人(呀)来下方(儿)
摸一回脉门(啊)噘一回嘴(儿)
就算你天天叠(那)四根腿(儿)
就不带怀(儿)您说是不是,
你那官人(呀)咋就没有咱那瓢水(儿)?!”
佩兰道:“胖胖,你听听,人家九米道长唱得多在理,你那瓢水儿就不对劲。道长,能治么?”
九米道人道:“这有什么不好治的,俺只要这位官人一点水水儿让俺琢磨琢磨,保险,赶明儿你们两个就抱上个大胖小子。”
胖胖惊道:“要什么水水儿?”
佩兰嫣然一笑,道:“明知故问,傻样。”
九米道人也笑道:“这位爷甭怕,一点儿都不疼,俺的手法好得很哪,保你舒服。”
※※※
佩兰在外间,只听得胖胖在里面哼哼哈哈,很是得趣的样子。半天,胖胖大吼一声。
待九米道人擦着脸走出来,佩兰道:“道长,如何?”
九米道人道:“那位爷没事,劲儿大着哪,跟挤牛奶似的,我都接了一盅子。要不,就是你身上的事儿了。”
佩兰嗔道:“道长,别瞎说,我没事的。”
九米道人道:“我摸摸才知道有事没事。”
佩兰正待半推半就,胖胖提着下衣冲出来,道:“不成不成,兰兰,别让他碰。”
佩兰道:“不让道长看,怎么会好?”
“不成,死也不成。”
九米道人咂咂嘴,道:“罢了罢了,不看也成。我给你们服点丹药吧,金汁送服。”
他从柜子里摸出一包丹药来,道:“每天服一次,每次一刀圭。”
佩兰道:“金汁是什么东西?”
九米道人取出一个坛子,道:“这个就是金汁,每次一盅。一共纹银三十两,不二价,明年你若不生就来砸我的道观。”递出坛子,他咂巴两下嘴,道:“这可是三年陈的金汁,我本是自家留着当酒喝的,不要轻看了。”
※※※
胖胖捧了个坛子,跟着佩兰走到梅花下。天骄正在和张守圭乱扯,一边绿腰、暖暖二人笑得前仰后合。天骄一见佩兰回来了,忙站起来道:“看得如何?”
佩兰骂道:“奶奶的,那牛鼻子,一点破药骗了我三十两银子。”
绿腰凑上前来道:“什么好药这等贵重?”
佩兰打开纸包,里面也不过是一包红色的药粉。佩兰道:“待我尝尝。小圭,拿个干净盅子来。”
张守圭递上一个小盅子,胖胖把坛子放在桌上,拍开封泥,一股异味冲鼻而来。胖胖道:“这味儿好冲。”舀了一盅子,只见盅子里,淡黄如琥珀,厚得挂杯。佩兰把药粉倒了一点进去,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胖胖道:“什么味儿?”
“不是个味。”
佩兰呲牙咧嘴一番,道:“这金汁到底是什么东西?”
※※※
老虎跪在门外,道:“他们来了,只是人太多,有几个不相干的人在一处。”
瞎子站起身,道:“尽量引他们落单。若实在不成,就把他们一网打尽。”
老虎道:“是,大人。”
※※※
玄都观赏梅的人不少。坐了一会儿,暖暖哼道:“人太多了,不如去后院瞧瞧。”
后院原本有白梅十余本,可进去了,里面的树还是光秃秃的。佩兰奇道:“这是怎么回事?梅花都还没开?”
只见一个小道士端了个香炉走过。天骄道:“小道长,请问这后院的梅花如何不开了?”
那小道士笑道:“大人,你看差了,这是桃花,还不是梅花哪。要开,还得等几个月。”
天骄道:“奇怪,怎么改桃花了?去年我还记得是梅花。”
“是也,不是今年后院是波斯来的种桃真人住了,他要改种桃花了。”
天骄道:“是么?要过几年,他成了观主,只怕这玄都观里要种的都是桃树了。”
天骄却不知他一语成谶。后来,玄都观果然以桃花众多,名闻长安。
佩兰见没什么好看,道:“出去吧,不好看。”
一行人正待出门,却听内里有人叫道:“是天骄大人么?”
却见从后院的丹房中走出一人,正是老椰。天骄笑道:“真是巧遇,老椰兄弟也有雅兴赏梅?”
老椰道:“哪里,我是个劳碌命。那个四五六被毒杀的案子还不曾破,听医官说那毒是西域一带来的,我来向种桃道长请教一下。”
天骄道:“结果如何?”
“听道长说,此乃大食的一种异毒。”
长街
长街——
雨。雨还在不停地下。
雨打在伞上,打在身上,是不是也打在人的心里?
※※※
黄昏。
雨下个不停。
桥是红的,窄的,一支小小的乌篷船泊在桥下,从篷里,透出了一点黄晕,还有一丝烟。
※※※
炊烟。
田很绿,绿得凄迷,在一片空旷里,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歌声,幽渺而凄楚。
歌声不知唱些什么,船中的人想必也不会注意。他们劳作了一天,现在只愿意在这个不那么象家的家里,吃顿饭,睡一觉。
他站在桥头,看着船。
小小的乌篷遮住了雨,却遮不住里面的灯光。每一丝光都那么温柔。
一个女孩子钻出船头,舀着河中的水,洗了洗碗。水被她搅得破碎成一片,在碗拿出水面时,又平平整整的一块。她看见了水中的一个人影。一个打着伞的人影。
这人站在桥上,忧郁地看着桥下,也在看着她。在水中看来,脸模糊成一片。很奇怪的,这人的手腕上,缠着一块红绫。
她仰起头,笑了笑。她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可是,她总愿意笑。
总愿意相信一切人都是善良的。
因为她只是个女孩子。
※※※
她的笑如春花般明艳。
伞很大,可是风斜斜地吹着,雨还是打湿了他的衣服。
伞是把明黄的油纸伞,粗大而牢固的伞骨,粗糙的纸面。
这个人的目光,却依然太忧郁,忧郁得象一个愿望得不到满足的孩子。
他也笑了一笑,即使那笑意只是浅浅的,不象是真的。可是,他的眼光却望着水的极深处。
如转世轮回,一切都恍若昨日。一样的山,一样的水,一样的轻舟与乌篷,一样在船头洗碗的女子——只是,那女子不会是她了。
他走下了桥,摇了摇头,把看到的一切都抛在脑后。
雨象影子一样,追逐着他,斜斜地打湿了他身后的衣服,温柔地。
※※※
三百步。
这条街就叫“三百步街”。因为这街的长度不多不少,正好三百步。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是三百步走完,有些人步子大,二百七八十步就走完了,有些人步子小,要三百多步才能走完,大多数人走完这街,都不会正好三百步,往往差上一两步。
故里传说,从这一头的青石板踏上那一头的青石板,正好用三百步的人,会心想事成。
※※※
在很久以前,他曾经努力想正好用三百步走完这条街。
曾经在一个春夜里,他为了能得到那一朵灿烂如夕阳的微笑,在这条街上来来回回地走了不知多少次。可是,每一次,三百步在离尽头还有十多步时就走完了。
后来,那微笑属于了别人,他属于一把遮挡了烈日骤雨的伞有一双踏遍千山万水的草鞋。
※※※
当他站在三百步街的这一头,看着这条依然如往昔的长街,却已经象一个失去梦的人,连笑意也忘了。
※※※
三百步街是东西向的。在最东西,是另一条热闹的长街,最西面,却是一条沿河的石板路。三条路,形成了一个“工”字形。
他站在桥边,看着暮色中的长街。
桥下,有一家酒肆,一杆杏色的酒旗在雨丝中招摇。
这酒肆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迎仙客”,尽管来来去去的只是些凡夫俗子。
他走进门,一个小二迎了上来。
“客官,吃饭么?”
他扫了一眼四周。这酒肆并不大,下面放了八张桌子,却只在两个角落坐了两个人。
※※※
面热气腾腾地端上来,放在一块板上,由小二端在手里。那个小二走过左首那桌子时,桌前坐的那人突然伸起手。
手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他的手也举起来,迅捷无伦地也做了几个奇怪的动作,那人一怔,放下了手。
脸上一片颓然。
那人一言不发,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这时,小二正把面放在他面前,见那人出门,忙道:“哎呀,客店,您还没会钞……”
※※※
那人已站在门口,听得小二说话,回过头来。
一张脸象大醉后一样涨得通红,小二也吓了一跳。
还不等小二问话,那人忽然直直地倒了下去,一截木头一样摔在门外,嘴里,猛地喷出血来。小二惊道:“喂!喂!客官,你生病了么?老板!老板!”
小二正在乱叫,那人却又撑着站起身,道:“小二哥,我不碍事。”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塞到小二手里,踉踉跄跄地走去。小二拿着碎银子,叫道:“客官,还有得找……”
那人的身影却已消失在雨中。
他对小二的乱叫似充耳不闻,端起面来。面碗入手,一阵暖和,让人感觉到象是回家一样,即使这个家早已不知在哪里了。
这时,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的汉子微微一抬头。
那汉子身上还披着蓑衣,斗笠就放搁在长凳边,人似早已醉倒。从他的蓑衣缝间,看得出他只穿了件青布长衣,脸伏在臂间,只见得到腮边的乱须,一副落拓苍凉。
这汉子抬起头时,眼极快地向他一瞥,又伏倒在桌上了。
目光锐利如刀!
他端着面。面碗依然温暖,这人的一瞥却让他感到彻骨的寒意。
他一手拿着筷子,不禁迟疑了。
危险在临近。
※※※
危险不是一样东西,而是一种感觉。
因此虽然看不到,却感觉得到。
他坐在这间小小的酒肆中,觉得象有千万个人在偷窥他一样,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里。
窗外,灯火万家,现在也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了,每一个有家的人,都在家里吧。
许多年前,那个在细雨中的船头洗碗,看见呆呆地撑着伞站在桥头的那个少年时,微微一笑的女子在哪里?也许,早已儿女绕膝了吧。
也许有少年正在桌下用脚尖轻轻碰坐在对面他深爱的表妹。
也许有老人正剥着一只肥大的螃蟹。
而他却只是一个人,在一个已不相识的店里,有一个不相识的人正满含敌意的窥视。
也许,生命不会延续到明天早上了吧?
他叹息。
他放下碗,付了账,拿起伞,走出门。
三百步街就横亘在他面前。
三百步,不多不少,正好三百步。
他想着,心头也有点笑意。
如果今天能正好用三百步走完这条街,那岂不是个玩笑?
他刚要踏出一步,却又站住了。
在街的那一头,站着一个人。
一个打着伞的人。
※※※
雨下得一切都模模糊糊。
黄昏,又是细雨,而伞拿在手里似乎也很沉重。
他看着这个人,在三百步外,那人居然也模糊成一片,只象一个影子。
他站定了,把伞举起一些。夜空中,雨正洒下来。
耳边,忽然响起对面那人的声音:“阁下,请留步。”
三百步。在三百步外,那些轻微的话语都不会听得到的,可是那人的声音却清楚得如耳语。
他道:“有何见教?”
那人笑了。
雨还在下,下得伞上也沙沙地响。
在雨中,他看见了刀光。
三百步外的刀光,劈开了雨,劈开了空气,也劈开暮色。仿佛流星驰落的那一瞬,明亮而耀眼。
瞬息间会有人期待于永恒么?会有人在凄凉而寒冷的长街上从黄昏走到清晨,只为了等待一个微笑么?
他不动。
一动也不动。雨却从伞上沿着柄淌下来。
伞上没有破洞。
他放开手,那把油纸象一只折翼的飞鸟,落到一边,横在积水中。
落下来时,伞连着伞柄成了两片,倒象本来就已分成两半了。
伞落在地上的时候,三百步外的那人突然倒了下来。
然后是刀声。
人倒在水洼里的声音,以及血流的声音。雨声。
三百步外,在那人倒下的地方,血象活物一般,沿着石缝,还在慢慢扩大。
他听到了身后有人拍手。
有人道:“好本领。一招击走蝠王,一刀格毙狮王,绝不是寻常之辈。”
他没有回头,道:“魔教五大法王,阁下想必是凤王?”
那人笑道:“正是在下。”
他道:“刚才在酒肆里你为什么不出手?”
那人笑,似乎他很爱笑,一点也没有了在酒肆里的落拓之感。
“我要等。
“我在等你的心乱。”
那人似乎怕他不明白,道:“你已交手两次,气势已尽,而你的心也开始乱。”
他慢慢地转过身。雨打在他头上,淋湿了他的头发,也让他的眼闪闪发亮。
他道:“五大法王,名不虚传。”
那落拓汉子道:“过奖。你籍籍无名,却如此厉害,那更让人佩服。我平生只佩服一个人,现在连你,有两个了。”
在那落拓汉子脸上,还是一脸沧桑,一脸落拓,却已添了一脸凄厉。
他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动手?”
凤王也神色不异,道:“我对你的敬佩又增了一分。以你为敌,实在是我的不幸。”
他没有说话。他知道,凤王一定还有话。
果然,凤王见他没有答腔,道:“以我为敌,却同样也是你的不幸。”
※※※
雨还在下。
雨水淋湿了他的衣服,让他浑身象是从水中出来的一样。
他半合上眼,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多美啊,这雨,这黄昏。
许多年前了,拉着她的手,与她走在青石板路上,听着脚步没入石阶,如与蛩声相应。
他闭上了眼。
杀气越来越凄厉,身边的雨点也被逼得四射开去。
即使闭着眼,他也感觉得到凤王的行踪。
他慢慢地调匀呼吸,让自己每一个动作都流畅得象水的波纹,绝无滞涩。
雨水打在脸上,冰冷而坚硬。
是不是会有人期我于远处?
他用心看着暮色。雨中,黑瓦白墙,一如蜃楼。可是,那个人影,总是在眼前挥之不去。
※※※
凤王所说的“等你心乱”,果然没错。
他击退了那两人,并不是不费吹灰之力,他的心底早已开始如潜流汹涌。
现在,凤王的等待,已经让他的心乱了。
他的心已乱。
可是他并不惊慌。
他知道,在等待中,凤王也不会平静。
他站在雨中,而凤王却站在门口。
胜负只在一线间,而这一线却在他这一边。
他拔剑。
剑已出鞘。
在剑已出鞘的那一瞬间,他已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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