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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狼与白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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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腰鼓动的他们,难保哪一天就卷土重来了。
一想到这些,铁木真就会不由自主得感觉到头顶的天空变得阴暗起来,即使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也不再有那暖融融的舒适。如果说泰亦赤兀惕氏是一个难缠的打架对手,那么塔塔尔人就是一只时刻会对羊群伸出利爪的棕熊,而其背后的金国简直就是恶魔的代名词。铁木真清楚地看到,草原上各个民族的仇恨几乎都无一例外地指向这个这个被蒙古人称为“阿勒坛”的超级大国。时至今日,它还在不停地挥动魔爪,动用从挑拨离间到武力干涉等一系列手段来翻弄着各族之间的仇杀争斗,使牧民们永远生活在动乱的黑暗之中。至于那罪恶的“灭丁”政策更是它直接切入草原牧民咽喉之处的锋利巨齿——所谓“灭丁”,即金国人每三年必然出兵草原,杀死各个民族的壮丁,以压制蒙古等部族壮大的残忍手段。
如何对抗这只噬血的恶魔,是摆在草原民族面前的一道重大命题。父亲也速该在为此奋斗着、思索着,铁木真又何尝不是。铁木真时常听到父亲在一人独处的时候就会愤愤得诅咒着“塔塔儿”与“泰亦赤兀惕”这两个名字。
“今生不灭此二贼,死不瞑目!”
——这句话已经成为了他的口头禅。
“那阿勒坛汗呢?是他和他的臣民共同杀害的俺巴孩汗,将他耻辱得钉死在木驴上。”
铁木真虽然对这位严肃的父亲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他还是无法压抑心中的疑问,终于在某一天趁父亲喝酒的机会忍不住出言询问。
“阿勒坛汗?那可不好对付了。现在就连塔塔儿和泰亦赤兀惕这两条恶犬都让咱们为难呢!”也速该停住了酒杯,面向儿子缓缓说道,“即使打败了他们,统一了草原,集合起全蒙古的勇士,也超不过二十万人。而金国的阿勒坛汗却有着十倍于我们的兵力,五十倍于我们的领土和百姓,百倍于我们的金银财帛,更有着我们做梦也想不到的精良兵器和无法逾越的高大保垒。”
看儿子听得入神,脸上那种凝神专注思考重大问题的小大人表情不禁令他露出了难得的微笑,“我的儿子呀,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何找到阿勒坛汗的弱点。”
新添了干牛粪的火烧得正旺,赤焰的光将铁木真的小脸映得通红。这坚毅崛强的表情令也速该心弦一震,心底中一个念头油得而生,这孩子也许会比自己更有出息。年青人有勇气是值得称赞的,但愿这种勇气不要演变为鲁莽。于是他改变了话题,开始叙述起自己对世界的见闻。
从父亲的讲述之中,铁木真才知道,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很不够。蒙古人的邻居不仅有占据南方和东方的金国,还有西南面的唐兀(西夏)和西面的畏兀儿,北方越过腾汲思海后虽然没有敌人,却有着一片无边无际的、飘满浮冰的大海。其实,整个世界就是被各个巨大的海洋所环绕着,与海子中的那些孤独的沙洲并无本质上的区别,只不过面积要大上无数倍而已。
在这个巨大的世界岛屿上,生存着多如天上繁星的民族,操着林林总总的语言,过着彼此截然不同的生活。除了以放牧为生,四处游荡的牧民之外,更多的民族都是以定居的方式来生活。他们聚合在一起,居住在有高大的城壁和勇猛的士兵所保护起来,被称作城市的地方。他们的住宅比蒙古包更加华丽美观,即使是最贫穷的市民,家里的陈设也比蒙古部落的首领更为豪华。
他们以从土地中收取到的各种奇异而美味的果实做为粮食,许多被称为农夫的人专门从事这种工作;至于不种田的人就会有着更多的选择:或做为匠人,用灵巧的手制造出精美得难以想像的织物和器皿;或成为商人,开设店铺坐地收购农夫、匠人们的产品,再以十倍的高价转卖到别处。这些转卖货物的人组成了商队,往来于各个国家之间。
统治各个国家人是皇帝,就象牧民们的可汗一样。他们在臣民的眼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因为据说他是天神在人间的代言人。皇帝的更替是世袭的,只有老皇帝死亡后,才能由皇族中血统最纯正的人继承其地位,掌管江山;皇帝们都有着辽阔的领土,因此无法直接管理,于是他们委派一种叫做官吏的人来代表他治理各地,统治人民。其职能与蒙古的那颜、别乞有些相似,但分工更细致,且不能世袭,是通过一种对本民族语言文字掌握能力的考试选拔出来的。他们在一种被称做衙门的地方上班,处理每天发生在人民中间的各种大事小情。无论是皇帝的宫殿还是官吏的住宅,都是以巨石筑成,被黄金、白银、宝石和黑珍珠装饰得光华夺目,美伦美奂。
铁木真出神得聆听着父亲的话,他简直不敢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如梦幻般美好的国度,有与蒙古人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的人,而这些人所居住的土地竟然与自已脚下的土地相连接。也速该所讲述的内容固然令他着迷,但过于笼统,激发起少年的好奇心却不能满足其对更为具体的情况的求知欲。毕竟他本人对那些遥远地方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道听途说的程度上而已,根本无法满足铁木真盘根究底式的探询。于是,铁木真只好离开父亲身边转而去向心目中的“万事通”——察剌合老人去求教。

(1)村上正二提出,“铁木真”是“铁匠”或“铁匠炉”的意思。其实,这也可以作为动词“铁化”、“变为铁”或形容词“铁一般”来解读。全在读音变化,故不可一概而论。
(2)以上诸事见于《秘史》第一卷,第三、第四节。“马阿里黑伯牙兀歹”的意思就是伯牙兀惕族的马阿里黑,也就是那个用一只鹿腿换来的仆人。
(3)别乞(bè;ki),意为结实、强壮、强有力(《科瓦列夫斯基词典》,Ⅱ,1125),引申意为部族首领(勒内。格鲁塞《蒙古帝国史》,1941)。符拉基米尔佐夫在其于1934年出版的《蒙古社会制度》一书中区别女性的称号为别姬。参阅伯希和,《通报》,1931,131。
第四章 婚 事
    进入老人的帐幕后,铁木真发现这里还有另外一位客人。看这客人的年纪仿佛比察剌合还要大上一些,一对雪白的眉毛时常微微蹙起,似有无限愁苦蕴藏其中,融不尽、化不开。铁木真不认识他,也顾不得去理会他们之间正在谈论着什么,直截了当得向察剌合提出了自己心中的问题。
一听到提到南面的金国,还未等察剌合做出任何回答,他对面的老人却抢先开口了。随着话语出口,他的身体亦如拉满的弓弦般紧紧地绷了起来,脸上泛一抹非正常的殷红,雪白的须发无风自动,昭示着他的身体中正有一股悲怨与愤怒杂揉而生的巨大洪流在咆哮奔涌。他不顾铁木真的提问,却反而盘问起铁木真来。
“是谁让你来问这些的?”
“是我自己想知道。”
铁木真并未因对方的严厉态度而退缩,反而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不许在我面前提这些!”
老人沉声喝道。铁木真却不为所动,反而提高了声调反问道:
“为什么?”
“不许就是不许,小孩子家不要问东问西的!”
老人被铁木真的倔犟激怒了。
察剌合见状,连忙将铁木真的身份说给那老人听。得知这就是也速该的儿子后,那老人的态度才渐渐缓和了下来。他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向察剌合道:
“怪不得总感觉这孩子的神情似曾相识,原来是乞牙惕一脉的根啊。想不到,下一代都快长成男子汉了。看来,我们真的老了。”
“是啊,巴剌合赤大哥,我们都老了,孩子们也长大了。是到了将一些事情对他们讲清楚的时候了。”
“好吧,该讲的终需讲,也许复仇的使命真的就要着落在他们这一代的身上了。”
这个叫做巴剌合赤的老人说罢这句话后就阖上了眼睛,显然是将讲述的任务委托与察剌合了。
“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察剌合看到他这副表情,有点不放心的问道。
“不必,你只管讲,我没事。”
巴剌合赤神情凝重的摇了摇头,眼睛已经没有睁开。他的两道白眉愈发紧蹙起来,几乎凝成了一团白色的雪球。眉梢微微颤动着,一如寒风中的积雪树枝。
对于他们之间的对答,铁木真完全无法了解其中的涵义。他只知道,下面将要听到的故事必然与这位叫做巴剌合赤的老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阿勒坛汗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敌!”
以此句话做为开场白后,察剌合老人便以一种异乎寻常的深沉语调讲述起金国如何残忍地杀害蒙古部第二代首领俺巴孩汗的往事。
“俺巴孩汗被背信弃义的塔塔尔人抓住后,就被当做一件礼物送交到阿勒坛汗的宫殿里去。残暴无礼的阿勒坛汗下令处死他。他的四肢被钉上木驴,人皮被活活得扒下来,全身的骨肉被砍成碎块,丢弃在街头任野狗来啃食。俺巴孩汗是个坚强而冷静的人,他临终前帮助自己的仆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察剌合的声音微微一顿,目光转向巴剌合赤老人。铁木真的目光也随之而转向。见那老人依旧紧闭双目,只是眉毛蹙得更紧,眉梢的颤动更加强烈了。
“……他帮助仆人逃出了金国的监狱,并对他说:‘你啊,回去替我告诉我那合答安孩儿和忽图剌侄儿,用他们的弓来为我复仇。即使弓弦磨秃了他们的手指甲,磨坏了他们的手指头。’
“在刑场上,他面对酷刑毫无惧色,向看热闹的阿勒坛汗及他的臣民发出庄严的警告:‘苍狼白鹿的子孙们终有一日会向你们讨还这笔血债。你们的城市将被夷为平地,你们的后代将被血海所淹没!’
“当那名仆人将噩耗与遗嘱带回来的时候,全营的人都在哭泣。我看到从不流泪的忽图剌汗放声大哭,当时你的父亲还年轻,他哭得更加厉害。而我自己,哭着哭着就昏了过去……”
讲到这里的时候,察剌合老人的眼睛再度泛红,铁木真的眼泪也悄然滴落。
“我就是那个仆人!”
始终闭目无语的巴剌合赤突然大声说道。他的双眼圆睁,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扭曲、抽搐,全身微微颤抖,但眼睛里却没有一滴泪光。铁木真想,他的眼泪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流干了。
“看看我的手吧!”
巴剌合赤将自己的双手伸到半空,不住地摇动着。铁木真凝神望去,赫然见那十根指头的尖端第三节业已不见了,短而粗的骨节显得异样骇人。
“自从那一天起,我不断地拉扯弓弦。第一个十年里,我的指甲磨秃了;第二个十年里,我的指尖磨掉了;再以后,就变成了这样。可是,俺巴孩汗的仇恨……”
至此,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再也说不下去了。他缓缓地站身起来,摇摇晃晃得走向门外。察剌合与铁木真都没有拦阻他,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看他离去,看他出门,直至消失于门外那片苍茫的暮霭之中。
铁木真的心沉浸于巨大的悲痛之中。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但他依然会为俺巴孩汗的悲惨结局而哭泣。金国对他而言,即是一个令自己心生向往,渴望一睹其神奇容颜的梦幻国度,也是杀害过自己的同胞先辈的不共戴天之仇敌。虽然金国的强大是他目前所无法对抗的,那种巨兽横行的压迫感令他无可奈何,但是,为了蒙古人曾经的流出的鲜血,即使秃十甲,断十指,也将矢志与其奋战到底,直到生命的终结……
是夜,铁木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境中,他孤单一人站在黄昏下的草原上。眼前,落日如同一只鲜血凝结而成的巨球,诡异中散发出危险的气息。铁木真睁大了眼睛,被这种从所未见的景象所镇惊,痴痴凝望着,心中浮起一丝莫名的惶惑与忧伤。随即,他发现同时在眺望此景的并非仅仅是自己,自己身旁还有一位身材雄壮,面色沉郁的中年汉子也在同时凝望远方。
“俺巴孩汗!”
从察剌合老人绘声绘色的形容中获得的印象使铁木真立刻认出了他,并脱口叫出声来。面前的俺巴西孩汗,精赤着浴血的全身,好血映在夕阳中,愈发显现出一种炽烈得刺木感。
被铁木真的叫喊声所惊动的他,缓缓侧过头,用一种略带忧伤的温和语调问道:
“孩子,你是谁?为何认识我?”
“我叫铁木真,是也速该把哈兀儿的儿子。您的名字和事迹则是来自睿智博学的察剌合老人的教诲。”铁木真强自抑制住心中的激动与惶恐,尽量用平静坚定的声音回答。
“也速该的儿子吗?难怪如此勇敢。孩子,你父亲和察剌合都还好吧?你称他为老人?”
随即,他便自问自答道:
“哦,是了。我已经死去很多年了。”
俺巴孩汗的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情。
“他们都好。他们从来没忘记您的仇。”
一提到仇恨,铁木真心中的恐惧感便被彻底克服了,代之而起的是同为苍狼白鹿子孙的亲切感以及对这位惨遭迫害的先人亡灵的哀悼。他甚至伸出一只手去与对方的手相握,但他仅仅握住了一团灼热的气流。
俺巴孩汗诧异得打量着眼前这个大胆的孩子,沉默许久方道:
“铁木真啊,你的正直和勇敢丝毫不逊于你的父亲,而我又在你的眼睛里看到智慧的火光,你的未来将比他更有做为。记住我的话吧,不要轻信除了你的亲人、朋友和部下之外的其他任何人。要让蒙古人团结在一起,停止仇杀,共同对付我们的敌人金国和塔塔尔。不要怜悯你的敌人,要将他们斩尽杀绝,否则后患无穷。记住我的这些话吧,愿万能的长生天保佑你。”
话音方落,他那以血气凝结所成的身体便开始发生了崩坏。一片片肉从骨骼间剥落下来,落地便化做了脓污的血水。瞬间,俺巴孩汗的躯体只剩下一副若虚若实的骨架。然而,随着一阵阴风掠过,这副骨架自脚部起渐渐分解、破碎成细小的残片,跟从风的流向,飞向如血的残阳……
※※※                           ※※※                         ※※※
在怀疑与笃信、矛盾与统一、愤怒与沉思、幻想与真实之间,数载时光倏然远逝,铁木真已经九岁了。他的弟弟合撒儿七岁、合赤温五岁、帖木格三岁,而妹妹帖木伦还只能坐在摇车里呀呀学语。
在这一年迎接新春的宴会上,诃额伦望着那已经完全具备了成人面容与身材的铁木真,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她向身旁的也速该提出了一个建议。
“这孩子已经长大了,是该给他说门亲事的时候了。”
也速该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后,以颔首表示认同。这个决定一旦做出后,接下来就是紧锣密鼓的准备。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除了选择求亲的目标以外。
“你认为应该向哪一家的姑娘求亲呢?”
也速该征询着妻子的意见。还未等诃额伦开口,一旁忽然闪出了豁儿赤。他已经有了几分酒意,但说出来的话却很有条理。
“还用考虑吗?当然是以盛产美女而著称的斡勒忽讷部(1)。”
“有理!”
也速该答应地相当痛快。对于这位以风流出名的俊俏人物的眼光,表示出极大的信任。于是,对女人丝毫不在行的也速该很快就将这位侄儿当作了为子求婚的参谋。两个男人一边喝酒,一边讨论,倒把身兼母亲和始创议者双重身份的诃额伦排除在外了。
看着两个起劲交谈的样子,令诃额伦感到哭笑不得。欲待插嘴,却根本无从置喙,只得住口不言。直到酒宴散后,她才半是好气,半是好笑地向丈夫抱怨起来。
“我才是你的妻子,铁木真的母亲啊。怎么反而不来和我商量呢?”
“有什么不同吗?反正选择的也是你的娘家,你也不会不同意吧?”
也速该对妻子的抱怨全然不以为意。
“我当然不会反对你的决定,只是这个提议会不会引起别人的不满,认为是我在对你施加影响呢?”
“所以我才会和豁儿赤商量嘛。这样就没人能说什么闲话了。”
听丈夫这样解释,诃额伦心底之中的那一丝不快立时消解了。同时,她又想到,丈夫表面上看起来粗枝大叶,然而一旦做起事情来却又相当的周到,甚至是体贴入微了。
于是,铁木真的婚事就这样确定了下来。不久后,也速该便带着铁木真前往诃额伦的娘家斡勒忽讷部向自己的内兄们求亲。
十三岁铁木真此时还没渡过自己的青春期忧郁症,所以对与一个女人之间缔结所谓的婚姻关系感到无聊和不满。幸而,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三河之源间的草原,向陌生的地域进行远途旅行。一路上,迥然不同的风景和地形令少年目不暇接之余,复觉天地之宏大,一已之渺小。其实,便是将父亲也速该、同行的十数随从以及胯下的马、负载粮食的十峰骆驼都包括进来,也不过是一个蠕动于浩渺苍穹之下的小小黑点而已。
几天后,他们一行便完全脱离了三河源头那些树木苍翠的溪谷地区,穿过开满狼毒花的丘陵,在戈壁与沙漠中前进。眼前不时闪过绿洲和湖泊的影子。新奇的旅行生活激发了铁木真的少年心性,使他首次摆脱了日常枯燥的生活,看到了大自然最为雄奇绚丽的一面。也速该看到儿子那兴奋的表情,便命令一行人缓缓行进。同时,他还在宿营的时候,带着铁木真在附近的森林原野之中去射猎,使他尽情包揽这些难得一见的景色。
当他们的路途即将进至过半的时候,一次偶然的路遇,改变了他们的命运,甚至可以说是改变了世界的命运。当他们正越过赤忽儿古和扯克彻儿两山之间的峡谷时,迎面与翁吉剌惕部首领德薛禅(Dai setchen)(2)的狩猎队伍相逢。
当德薛禅听说对面的人就是勇名轰传的也速该时,这位一向以温厚和善、豪爽好客闻名草原的首领立刻盛情相邀,将一行人请到不远处的营地中。丰盛的酒宴前,也速该谈起了自己这次出行的目的,并将铁木真唤至薛德禅面前行礼。
德薛禅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边看边点头,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浓。然后,他捧起酒碗,向也速该奉酒后,便以抑扬顿挫的语调说道:
“雄鹰般勇猛的也速该把阿秃儿啊,您的儿子双目中放射出太阳一般的光彩,脸上闪烁着明月一般的辉煌,这一切正好验证了我昨夜的梦境。我梦见一只爪擎日月的白色海东青鸟(突厥语读:Aq Sonqor)(3)飞过我的头顶,它在我的头顶上盘旋数圈后,便落下来站在我的手上。我相信这是万能的长生天在指引我,让我将自己的小女孛儿帖嫁给眼前这位令我万分喜爱的年青人。我邀请您和您的儿子前往我在东边的部族营地,我那可爱的孛儿帖将用她的美貌和智慧来证明这是一桩注定受到长生天赐福的恩爱姻缘。”
也速该听着这一番沉稳、恭谨而又不失哲理的言词,心中赞许着对方的直率和诚恳。同时,他也久闻翁吉剌惕部的富庶,这种武力与财富的结合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有益无害的。当下,他立刻表示同意。至于对任可女子都没有兴趣的铁木真,他即无权,也无意反对。于是,双方的队伍合为一股,折向东北,往翁吉剌惕部落的聚居地——兴安岭山麓之侧哈剌哈河下游的捕鱼儿湖畔。
前文提到过,翁吉剌惕部乃是蒙古的分支,与乞牙惕部源出同宗,双方是远亲的关系。虽然他们没有乞牙惕部那样显赫的家世,更没有强大的武力,但是与尚处于半开化状态的蒙古诸部不同,由于他们靠近金国边境,通过与金国的通商交往,使自己的文明水平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在文化与经济方面都居蒙古诸部之冠。更令也速该满意的是,他们本身也是以盛产美女而著称,乞牙惕部中也久有与之联姻的传统。
当铁木真进入翁吉剌惕地区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兴安岭山麓柔顺动人的缓坡以及铺排其上,略显倾斜的大片草场。与本族的草场相比,显然不曾遭受过兵燹蹂躏且得到了精心维护,因此显现出一种和平繁荣的明丽景象,无数的羊群马匹安闲舒适得放牧其上,比蒙古人的更多更健壮。在兵凶战危的草原上,这里简直就是一片世外桃园。
德薛禅首领和他的夫人朔坛——一位贤淑热情的中年妇人——共同在他们宽敞豪华的帐幕中为也速该父子举办了盛大的欢迎宴会。
这间帐幕的考究气派,令也速该瞠目惊叹不已。尤其是自幼生长于贫脊落后的蒙古部落,从未见过什么大事面的铁木真来说,更有如入天堂之感。对比起寒酸的自家来,其间之差别不谛于霄壤云泥。在这财富的殿堂中,脚下所踩到的不是坚硬的土地,而是厚实绵软的地毯;头顶上挂着的不是粗毡麻布,而是细滑如水的丝绸;举目所见的俱是金银酒器餐具,嵌玉镶珠的涂漆桌椅几柜,还有那些叫不出名字来的陈设与装饰。
无论是什么,都无一例外地光彩夺目,那种富贵豪奢的气息化做汹涌的冲击波,将铁木真逼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当他听说这些物品仅仅是依靠贸易从金国交换而来时,他再度眩惑于那个神秘大国的无穷魅力之中而无法自拔。
此次翁吉剌惕之行,使少年对于“财富”二字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这种了解震憾着他的心灵,使之浮想联翩:
贸易,那是一个多么神奇的词汇啊!这在此前闻所未闻的新奇名词已经足够这少年想上很久了。翁吉剌惕人就是以此来获取富足安定的生活。他们开辟了商路,将毛皮、骏马和羊毛、驼绒输入金国,换来金银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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