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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帝李自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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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旨意刚才下去,不防那满洲的胡骑又由喜峰口突了进来,蓟辽总督吴阿衡、巡关御史王肇坤、光禄寺卿鹿继善、知州薛一鹗、副将鲁宗文等先后战死,清兵乘胜深入,直犯畿辅。崇祯帝大惊!连夜下诏,召宣大总督卢象升督天下援师,入京勤王。象升奉诏,便率了山西总兵虎大威、宣府总兵杨国柱、大同总兵王仆等三镇大兵,星夜驰至北京。
崇祯帝闻知勤王兵至,连夜召见大学士温体仁、周延儒、刘宇亮、兵部尚书杨嗣昌及卢象升等于平台,咨询退兵的方略。这个时候,那杨嗣昌因为敌入畿辅,他自己身为大司马,首先成了一个罪人,因此便想与清兵议和,叫他们早早退出关外,免得在内地多蹂躏一天,他的罪名越重一天。岂知他的话刚才说了半句,早被卢象升拨了回去,并说“与敌人讲和,大伤国体,臣愿尽率勤王之兵,去与清兵决一死战,以彰天讨”等语。于是崇祯帝便允了此奏,敕他去与清兵交战。
第56节:袭王号自成入巴蜀 战成都承畴首立功(8)
嗣昌向来与象升意见不合,今日又见他在皇上面前告了奋勇,登时又嫉又怒,回到部中,故意与象升为难,通檄前敌文武,戒他们不许浪战。又暗中授意于监军太监高起潜,把守关精兵全数调驻鸡泽县,因此那些将士多半不肯认真出来卖力。到了次日,象升便陛辞出来,与清兵背城大战;一连三日,嗣昌故意不肯发兵援应,因此象升的人马连战大败,一直杀至贾庄,象升兵尽饷绝,力战阵亡。
败报到了兵部,嗣昌又把象升的死状隐匿,说他兵败逃走,崇祯帝也就信了他的言语,始终没有降旨恤荫。象升既死,他的中军副将陈安也相继阵亡,官兵全军覆没。因此朝廷便降旨,加陕西巡抚孙传庭为兵部右侍郎,赐尚方剑,代象升为宣大总督,兼督各省勤王官兵,与三边总督洪承畴星夜来京,与清兵交战。又升大学士刘宇亮驰赴通州,督师进战。又敕关南兵备副使丁启睿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代传庭巡抚陕西。
朝廷既把各省的官兵先后调赴京师,所以自成在商洛山中得以休兵养马,补造兵器。比及清兵退出了关外,那时候自成也就在商洛整兵经武,大举突出了武关。不料他的人马刚才杀出,又与洪承畴由京撤回的官兵顶头撞见,两下大战了一场。自成看见洪承畴亲自赶到,加以秦、晋、豫、甘各省大兵一齐杀上前来,他便不敢向河南进取,仍旧率了全部,趁个空子复向四川一路杀了进去。
承畴见他逃走,一面飞檄各镇大兵,火速入川会剿,一面躬率诸将,昼夜穷追,连破自成的人马于巴西。自成不敢恋战,急急率众退走,不料他的人马刚才行到鱼腹山地方,那前途隘口早被重庆官兵层层扼守住了。自成看见这条路上的山形险恶,不是用武之地,因此便把大队勒转回去,向后退走。岂知那后路的官兵早已铺天盖地杀了上来,所有沿途水陆隘口一齐都被截断,自成大惊,急忙下令,叫高杰、俞彬二将火速率了精兵前去与重庆兵接战,务要杀退官兵,夺取隘口交令;又令李过、罗虎勒转后军,去与陕军接战。两路人马同时出发,一面亲自督率了中军大队,居中策应。
其时秋高气爽,金风飒飒,铁马萧萧,只闻得两处的杀声并起,鼓角喧天。不上半日功夫,那前后两路人马一齐都被官兵杀败,蜂拥逃奔回来。四面的官兵摇旗呐喊,分途并进,自成不能抵挡,只得把人马带了,一直向鱼腹山中退走。
岂知这个鱼腹山乃是巴西著名的险地,巉岩峭壁,鸟道崎岖,断断不是用武之地。今日自成因为地利不熟,一点大意,又被官兵把他送入这个绝地。他的人马刚刚退入山中,那各路官兵早把四面的隘口完全扼守,洪承畴、丁启睿分督大兵步步围剿了上来。这一回比起上年在车厢峡时,更是危险,量那自成虽长了三头六臂,也难插翅飞去的!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四十回
夹山寺英雄成大梦 壶芦山遗老述根由
话说上回书中所叙的,清川陕总督李国英督兵攻破了茅麓山,李来亨等一班豪杰相继灭亡,中华的一统山河亦已全盘归入满人之手,内中尚有明朝的遗臣延平王郑成功割据了台湾,定西侯张名振及兵部侍郎张煌言等据守了厦门、舟山一带,仍旧奉了永历年号,誓死不肯投降清朝。
清廷看见这些遗孽不除,诚恐星星之火惹出燎原之祸,因此便把成功的父亲郑芝龙封为同安侯,叫他致书成功,劝他纳款归降。谁知这成功本受了隆武帝特达之知,立志要保存大明的一块疆土,原非吴三桂一流人物;清廷本来憎恶芝龙是个反复小人,又见成功负隅不降,遂把芝龙押赴军前正法,一面调兵遣将,拿定主意,要将明朝的剩水残山一律铲除尽净,方才保得住高枕无忧。
张煌言在海上与清兵抗拒了十五六年,后来铜陵兵败,煌言知道事不可为,遂弃了残部,只身逃入荒岛之中,到底仍被清兵所获,械送到宁波府。清廷器重他的为人,向他百般劝降,煌言誓死不屈。清廷无可奈何,然后将他逮赴杭州成了他的名节。煌言从容就义,慷慨捐躯,口赋绝命诗二首曰:
第57节:袭王号自成入巴蜀 战成都承畴首立功(9)
海甸纵横二十年,孤臣心事竟茫然。
桐江止系严光钓,①震泽难回范蠡船。②
生比鸿毛犹负国,死留碧血欲支天。
鲁戈莫挽将颓日,敢望千秋青史传。
国破家亡欲何之?西子湖头有我师。
日月双悬于氏墓,乾坤半壁岳家祠。
惭将赤手分三席,特为丹心借一枝。
他日素车来浙路,怒涛岂必是鸱夷?
看官请听,这张煌言孤忠亮节,死得这样慷慨,从来没有一点疑议。不知怎么,那《明史》上偏偏不肯给他立传,并且连个副传都不曾看见?真是令人不解其故!所以作者特地要把他详细补叙出来的。
煌言既死,张名振等连战失利,遂同其弟名扬弃了舟山,一直向台湾投奔郑成功去了。
清廷克了舟山,然后移兵去取台湾。成功分兵调将,与清兵大战于沧海洪涛之中。清兵几次大败。成功连克福建各郡县。由京口直趋金陵,谒明太祖孝陵而还。成功殁后,传于他的儿子郑经;郑经殁后,传与他的儿子郑克塽——这三四十年之中,台湾一隅总还算是大明的疆土,那明朝的宗室遗老多半寄居于此,鲁王以海、宁靖王术桂等,亦皆寄托在郑氏宇下。一直到了清朝康熙二十六年,清廷探知郑氏主少国疑,正当多事之秋,方才趁此机会大举平台,令闽浙总督姚启圣、水师提督施琅等分道出师,一鼓攻入鹿耳门,大兵直薄台湾,郑克塽纳上归降。这个时候,那清朝的江山才算是一统告成,金瓯无缺了。
但是这明朝福、唐、桂三王灭亡之后,那些文武诸臣抗义死节的,实在不少。这些忠臣义士自然有青史传名,流芳百世。本书对于三王事迹是一种附叙笔,因此不能把他们详细表白了。
这些遗臣都已叙完,独有那李赤心由四川扈驾入滇之后,至今未见下落。若不再把他详细补叙出来,岂不叫看书的人悬念在心吗?
原来那赤心自从随了永历帝到了云南后,清廷便命平西王吴三桂督兵入滇,节节追杀,不肯放松一步。永历帝遂命赤心同大将李定国、白文选等率了人马,与清兵分头接战。三桂一连打了几个败仗,因此永历帝也得以偷安在云南省城,赤心同李、白二人指天发誓,都要以身许国,甘作大明的忠臣。好在那定国是绥德人氏,文选是吴堡人氏,与赤心都是邻封接壤,所以他们三人便一德一心辅助永历帝,与清兵作起对来。
后来明兵战败,文选被清兵所擒,永历帝看见云南占不住了,使命赤心同定国率领人马截住清兵,自己却尽率宫眷文武,潜身逃入缅甸国去了。三桂得了这个消息,便把永历帝认做一宗奇货可居,连夜率了轻骑两万人,由小道驰至缅甸,檄谕缅甸国王,叫他把明朝的君臣火速献了出来,“否则天兵一到,蕞尔小邦,亡无日矣!”缅王大惧,遂将永历帝及皇后、太子并随从的文武一齐捆绑起来,解送到吴三桂军前复命。三桂大喜,后来把永历帝父子二人带回昆明,一齐都用弓弦绞死,然后尽督大兵,再来剿灭定国、赤心的余众。
二人闻知永历帝被三桂所弑,登时放声大哭,一痛几绝,次日便点起人马与清兵大战于洞鄢。时值疫疠流行,军士死亡相继,定国与赤心亦各身抱重病,不能再战。二人仰天大痛,一面约同了斋戒沐浴,焚表告天,说他们二人的反正辅明出于自诚之心,若是明祚告终,孤臣等回天无力,就请早赐速死,免得在世一日多所杀伤;倘明朝尚可恢复,则请速愈臣病,俾尽微力。果然明朝的天数尽了——祷告之后不上半月光景,定国、赤心相继卒于军中。
三桂见二人已死,于是大胆进兵,剿抚并行,不多几日,那滇南一带的山■海澨一概都收入满清版图中去了。于是,明朝的君臣及大顺的余烬一概算是补叙完了,大清的江山,自然是一统成功了。
但是这个升平世界,锦绣山河之中,还剩有一个惊天动地、首创大业、曾做过大顺永昌皇帝的李自成,尚未曾见个水落石出。这一部书,他就算是主要分子,焉能便把他忽略过去?
第58节:袭王号自成入巴蜀 战成都承畴首立功(10)
原来那自成自九宫山一败,就在那玄帝庙中削发出家。他自以从前始称奉天倡义大元帅,继称新顺王,因此便把法号叫做奉天玉和尚,这个“玉”字,暗中便隐寓那个王字的意思。他们一行四人在那庙中住了一年多,后来宋献策因为出山游玩,遂一去不回,失了踪迹,有人传说他是改名易姓,还俗去了,有人说他出去被清兵侦获去了,因此自成便不敢再向这个庙中久住,同了李迪、高立功二人离了玄帝庙,由楚入湘。
行至澧州的石门县,路过夹山寺,自成看见此处山明水秀,那寺院也曲折幽雅,老僧数人,终日讽经诵佛,山门静掩,绝少俗人往来,因此他便投身此寺,诡说自已是华山寺的僧人,因为云游到此,乞借一榻之地,在此静养;寺僧见他是同道中人,便也慷慨应允。那高立功、李迪二人,因为在江南多年,学会了彼处的口音,遂冒充江南人氏,是自成的弟子,一齐住在寺中。因此那寺中的僧众,始终没有窥破他的形迹。
自成是顺治二年春间到了夹山寺,日日礼佛念经,种花栽竹,颓然成了一个老衲,把从前的英雄气概一齐消磨净尽,平时同那寺中的老僧弈棋赋诗,倒也十分清静自得。那自成本是一个绝顶聪明人,自从出家之后,对于诗弈两技深得其中玄妙,因此又负了一点国手的盛名。
自成在寺中整整的住了三十五年,到了康熙十八年,岁次甲寅春。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自成因寂座无聊,独自携了禅杖出寺闲眺。看见山花遍放,野草成茵,那田畔的农夫樵子黄发垂闲髫,讴歌唱和,熙熙攘攘,现出一种升平气象。自成呆呆地看了一会,不觉由乐生悲,由悲生感,俯仰之间便触动了一腔旧事,仰起头来长叹了一声,曳杖回到斋内。一时遂忘乎形迹,濡墨提笔,向粉壁上大书一律曰:
英雄一代赴飘萍,大块①空留百战身。
捣碎乾坤惊日月,踏翻宇宙走雷霆。
时来作恶天还怕,运去看经佛不灵。
事业尽随流水去,禅房梦醒夹山青。
写毕,投笔于地。
其时天色已晚,自成遂向蒲团上默然静座,屏息入定。刚才合着了眼,忽见前面来了一个仙童,把他引了出去,排云驭气,一直上入九霄。后来到了一个地方,但见殿阁峥嵘,仙乐悠扬,迎面又来了一位仙官,向他说道:“破军星,尔功成圆满,理宜仍回本位。快快随了下官进去缴旨罢。”自成大异,只得随了仙官一直进入三层宫门。方才到了一座大殿,自成偷眼一看,只见那殿上殿下一色都用碧玉为栏,水晶作瓦,两旁排列的文武都是佩玉鸣銮,跻跻跄跄。正中珠帘半卷,隐隐约约看不清楚所坐的是一位什么人样。自成趋到丹墀下面,跪拜俯伏,忽闻殿上传旨道:“破军星历劫已毕,可即饬回本府供职,着原引见官,将他带往历代帝王历劫归位之处游览一遭,钦此!”
仙官领旨,便将自成引了出来,转到一个所在。但见那衣衮戴旒的帝王,老老少少,足足有数百人,都在那里行坐自若。仙官便向他说道:“这些人都是自三皇起至明朝止,所有历朝帝王尽在这里。”又用手指着西边的一个道:“这就是崇祯帝,你也认识认识。”自成大惊,连忙把身子向后一退。仙官笑道:“既到此地,何必更作此态?汝二人本来无怨无仇,那已往之事全系大数所定,并非人力使然。汝此次回去,不久仍回这里,相处之日正长,岂可将尘世幻梦尚认作真耶?”自成听了,又见那崇祯帝谈笑自若,毫无愁愤之色。
说时,又转过一层宫室,内中也有百余个帝王,看见自成,一齐上前迎接道:“久违了!何以迟至今日方才回来?”自成大惊,便向仙官问道:“历代帝王都在哪里见过,怎么这里又有许多?”仙官笑道,“你适间所见的那是三代、周、秦、汉、晋、宋、齐、梁、陈、魏、唐、宋、元、明等正统君王,这个地方乃是新莽、吴、魏、五代、后梁、南唐、南汉、北齐、北汉、北周、西夏、隋、辽、金等偏霸过渡之主,两处本不相同,何得一概并论?目下尔来此已经多时,应该及早回去了。那清主福临在尘世上与尔尚有一面之缘,不可误过。”说毕用手一推,自成猛然惊醒,低头一看,自己仍旧坐在蒲团上面。
第59节:袭王号自成入巴蜀 战成都承畴首立功(11)
于是慢慢的将刚才梦幻想了一遍,心中倍觉醒悟过来。忽然又想到那福临已于顺治十八年崩逝,如何那仙官又说他在尘世与我尚有一面之缘?就是梦中所见的那些帝王之中,亦不曾看见个满洲打扮的,如此说来,难道那福临之死当真是个假的么?思前想后,甚是不解。
到了次日早上,忽见那野禅徒弟高立功走进斋来,口称外面方丈室中来了一位客僧,要见师父。自成想了一想,便道:“请他进来罢!”
说时,只见那僧业已慢慢地走了进来。自成急忙上前迎接,施礼分座毕,请问他的宝刹法号。那僧答称:“名叫和平和尚,是从五台山云游至此的。闻得长老是弈棋国手,因此特来清教。”
自成道:“雕虫末技,何敢质诸大雅?”一头说着,一头便设局对弈。岂知自成刚才下了十八个子,那僧便把棋枰一推,立起身来笑道:“神龙矫矫,变化莫测。观此一艺,真个是那‘奉天玉和尚’无疑了。”
自成笑道:“这话怎么说,难道奉天玉和尚还有一个假的不成?”
那僧一头说话,冷眼中早已看见那壁上的题诗,便用手拍着自成的肩上说道:“不有废也,吾何以兴?如今同是遁世英雄,觌面尚不相识耶?吾自抛家国,遁迹空门后,颇闻阁下未死,曾至九宫山一访,不料吾至而君已先行。今日无意之中在这里相逢,适才对弈,交手已知阁下非等闲之人了。况证以壁上题诗及阁下的法号,尚能隐匿真形耶?”
自成闻言,心头怦然一动。抬起头来把那僧仔细端量了一番,见他星目河口,气宇十分尊贵。又细玩那“和平”的法号,实隐寓着“顺治”两字。再看他的言语举动,明明是一副满洲骨骼,并非汉人种类。想到这里,不禁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是了,是了!我功败垂成,举世没有容身之地,故作此出世之想,尔与吾境遇各殊,何以也入了空门?”
那僧闻言,凄然下泪道:“不肖心事,难为外人道也,不入空门,早作泉下人矣!”
自成听了,不便再往下问,因留他用过午饭,又把昨夜梦幻中所见的情事详细告诉了他一遍。那僧叹道:“昔三国告终,晋室一统之后,那魏、蜀、吴三个亡国之主一齐聚于洛阳,常常宴会行乐,吾尝谓其见面时,追忆往事,不知作何感想?今吾二人又相见于佛门之内,阁下且神游幻境,见了那亡国的崇祯,造化之弄人,真可谓巧矣。但红尘看破,视天下如敝屣,茫茫浊世,诚不欲再寻烦恼矣!”于是二人谈得十分投契。又说到盛衰兴亡的事,不禁相对叹息,二人连床共话。
又隔了一宿,那僧方才辞别下山,并订了后会之期,自成把他送到山门外面。正在话别之际,猛然抬起头来,见那山岩削平处影影地现出字迹来,自成与和平二人都停住了足,攀藤视之,乃是石刻的七言诗一首曰:
放下屠刀证佛因,一枰黑白不关心。
当年龙虎争雄客,同是今朝说法身。
二人看罢,反复沉吟了几遍,觉得那诗中的意味,句句都指着他们二人,不禁大为惊异!再看那下款所署,乃是一个“睡”字,更觉不解起来。于是请了寺中的一个老僧出来,询问那诗是谁做的?老僧道:“闻之师祖遗言,此诗本出自仙笔,系明初时候陈抟老祖现身留下的墨迹,后来遂把它刻在这里。从前这个岩前还有个小小亭子,以护风雨,自从亭子废后,风雨浸剥,苔没其半,所以人多不曾在意了。”自成听罢连连摇首,向和平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吾二人在此一会,三百年前早蒙上仙留诗指示了。”和平亦点头叹息,握手拜别而去。
原来那满清顺治帝福临自从定鼎之后,一切大权皆操于他的叔父睿亲王多尔衮,福临不过是座拥虚名,拱手临朝而已,因其无事可为,遂溺情于声色。时有明朝遗民冒辟疆姬人董小婉者,国色也,顺治二年没入掖廷,福临一见倾倒,遂纳为贵妃,号为董鄂氏,盖不欲使人知其为汉族也。至顺治十七年八月,妃一病不起,福临异常悲悼,自是看破红尘,悄悄地潜身出来,遁入空门去了。清廷却是深讳其事,只说他是在位十八年驾崩,因此世上的人便没有知道这段原因了。闲言少叙。
第60节:袭王号自成入巴蜀 战成都承畴首立功(12)
再说那自成自从送别那僧后,便觉得精神恍惚,禅心散乱。想起梦中的景象,自知天禄已尽,不能久于人世,于是把野禅、野拂两个徒弟唤了进来,将梦幻中情形及那僧的来历详详细细告诉了他们一遍,然后说道:“吾纵横天下十五年,遁迹空门又三十六年,行年九十,旦夕即将就木。汝二人不可长此托身世外。吾死之后,可即葬于寺前山侧,不必别树标识,只许立一石碑,将吾之法号泐于其上便了。葬事毕后,可即各自还俗归去。目下承平已久,海波不扬,万民乐业,想必无人再事追究矣。”嘱毕,又唤了寺中一个常常伏侍他的小僧,名唤法英,上前说道:“汝小小年纪,伏侍了吾三年有余,吾心中之事,人不能知者,汝尚能知一二。今日吾将死矣,不可不留个纪念!”说毕,又向箧中取出他的画像一幅,及他常佩的花马剑一柄,交与法英,然后闭户焚香,端坐而逝。
两个徒弟见他死了,遂谨遵遗命,将他的遗蜕如法安葬毕,又在墓前建起一座巨碑,碑上大书“奉天玉和尚”之墓七个大字。诸事已毕,方才各自恢复本姓,下山还俗去了。后人有诗叹曰:
漫将成败论英雄,胜负兴亡似转蓬。
回首中原逐鹿①客,而今事业尽虚空。
原来这法英和尚年纪虽小,而生性异常聪敏。有一天,自成正在同李迪、高立功二人密谈当年的故事时,不防被他闯了进来,立功大惊,就要将他立刻杀死,好来灭口;自成不许,用手磨着他的头顶说道:“好个孩子,你既然听见了,我就收你做徒弟罢。”于是就把自己的来历大约告诉了他一遍。法英闻言大惊,马上叩头发誓,口称:“师父救命!”从此以后,他便做了自成的弟子。后来自成死后,高、李二人都还了俗,他虽然在夹山寺中出家,但是受过自成的一番指点,他的心里想起自成的一番事业,时常觉得闷闷不乐。到了雍正初年,清廷派平郡王北征时候,那法英适云游相遇,忽然想起满人霸占中华的历史,不禁忿火中烧,便拿了那口宝剑一直闯入军中,来刺平郡王,不防被逻骑将他盘问出来,法英一时急了,诡称他是在土中得了宝剑,前来献与王爷的,平郡王大喜,仔细审视了一遍,方才看出那剑柄上刻着一个闯字。这件事,礼亲王的《哨亭杂录》中亦曾叙及。后来平郡王回到北京,把剑悬于寝室中,有一天晚上,闻得那剑铮铮而鸣,到了明天,早已不翼而飞——想来那口宝剑也是不愿意替异族效力的缘故了。闲言少叙。
再说李、高二人下山之后,李迪不敢再回米脂,独自潜身向山西落业去了;高立功却一直回了米脂,他所居的村庄名叫做壶芦山,俗称壶芦旦,在米脂城西六十里。当自成起义之初,他因为亲戚关系,同胞弟一功一同随了出去,猿臂善射,勇冠三军,当时所称“独行狼”,便是他的勇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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